這時蘭玥走過來說︰「四爺十三爺十四爺時辰要到了請三位爺讓奴才們蓋棺吧……」蘭玥這孩子從我走後也是一直哭著如今眼楮腫桃子一樣
四爺始終看著我開口道︰「去把工具都拿來本王親自動手那些奴才誰也不許踫我玉冰……」
「是」
「玉冰你等一會兒啊四哥帶你回家……」四爺俯身我唇上印上一個吻他眼淚滴我臉上仿佛燙疼了我這漂浮靈魂
十三爺和十四爺都走上前去看著我面容十三爺努力讓自己笑著對我說︰「玉冰啊是十三哥把你帶回來如今啊十三哥送你去四哥那兒玉冰啊你知道嗎十三哥曾經想著啊有一天要送你出嫁呢……」
十四爺一旁對我說︰「妹子你放心去吧不論這爭斗演變成什麼境況從此後我再不會與四哥相爭了」
康熙四十九年臘月二十八北京雪已經下了四天了……
我棺槨被這兄弟三人親手釘上他們跟著送葬隊伍護送著我後一程
四爺忽然問十三爺︰「胤祥你帶笛子了麼」
十三爺伸手一模還真別腰間遂問道︰「帶了怎麼了」
「你還記不記得玉冰唱過歌就是四十七年出巡時第一次我們草原上喝酒時候她唱那首那天天氣很好漫天繁星她唱那首歌第一句詞恰巧也是有星星」四爺又想起那時玉冰眼眶里再一次盈滿淚水
四爺你還記得那首歌
十三哥點點頭拿出笛子一邊走一邊吹起那首曲子他雙眼被淚水模糊四爺輕輕閉上了眼嘴角勾起一個淒涼笑容我多想問問他是不是又看見了我星空下、篝火旁起舞樣子……
我跟著曲子唱著︰「天邊有一對雙星那是我夢中眼楮山中有一片晨霧那是你昨夜柔情我要登上登上山頂去尋覓霧中身影我要跨上跨上駿馬去追尋遙遠星星天邊有一棵大樹那是我心中綠萌遠方有一座高山那是你博大胸襟我樹下樹下采拮去編織美麗憧憬我山下山下放牧去追尋你足跡天邊漂浮歌聲述說著無愛慕天邊升起明燈照亮了一生旅途我願與你策馬同行奔馳草原深處我願與你展翅飛翔遨游藍天穹谷」
我想起那時我唱著歌四爺坐星空下看著我眼神為什麼為什麼……那個時候我應該是看見了那眼里溫柔為什麼要忽視那追隨著我目光我浪費了那麼多時光還有機會彌補嗎四爺……你願意等我嗎……
四爺忽然走到棺槨旁揮開一個抬棺宮人親手抬起了棺木十四爺走到四爺另一側做了同樣事情不知哪時本來沒人注意到十爺也走過去抬起棺槨十三哥一曲吹罷一樣也走過去抬棺了
天色還很早空氣沉重而寂靜十三爺忽然開口用蒙語唱著玉冰曾唱過那首歌︰「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江水長秋草黃草原上琴聲憂傷鴻雁向南方飛過蘆葦蕩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天蒼茫雁何往心中是北方家鄉鴻雁北歸還帶上我思念歌聲遠琴聲顫草原上春意暖鴻雁向蒼天天空有多遙遠酒喝干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酒喝干再斟滿今夜不醉不還」
一遍唱完十四爺也跟著唱起了第二遍他們就這麼一路唱著這首歌將我棺槨送到了安息地方
四爺、十爺、十三爺和十四爺親手將玉冰送進墓室關上墓室門走出來後蘭玥遞給四爺一壇竹葉青四爺撕開封口喝下一口遞給十爺十爺又遞給十三爺十三爺再遞給十四爺後這酒壇子又回到四爺手里他將壇子中剩下酒都撒地上抬起頭對天喊著︰「玉冰等著我」
四爺等著我……
「吉雅」琪琪格大嫂氈包前揮著手喊我
我長嘆一口氣臉上綻開一個笑容沖著她喊︰「大嫂我回來了」
羊群關回羊圈里馬兒一旁拴好洗了手幫琪琪格大嫂做好飯我們三個人氈包里坐下朝格圖大哥突然對琪琪格大嫂說︰「琪琪格去拿酒來要回鍋馬女乃酒」
「好」
「大哥今天怎麼突然想喝酒」
朝格圖大哥沒有回答我直到琪琪格大嫂把酒拿來倒了三銀碗之後朝格圖大哥端著碗說︰「第一次遇見你是一年以前整整一年以前今天幾個月前你草原上又遇到我們這是我們緣分今兒個啊就算是慶祝吧慶祝我們緣分」
我沒想到他們夫妻倆竟還記得是去年今天第一次與我遇見
去年今天……
去年今天……
去年今天我還和四爺一起他騎著馬把我摟懷里我們依偎著彼此享受著陽光、藍天、青草和野花仿佛歲月靜好仿佛我們要私奔到遙遠平靜未來去
琪琪格大嫂拍拍我肩說︰「吉雅你來時候是春天現已是盛夏花都開了草也長到高了牛羊都壯了你也該笑一笑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會我會好好地笑起來」
琪琪格大嫂笑著點頭說︰「那我們就放心了來來來這麼好日子就該好好唱首歌朝格圖你來你來」
朝格圖大哥笑著說︰「好 我來唱」
「金杯里斟滿呦醇香女乃酒賽落日擺動賽朋友們啊歡聚一堂情干一杯賽落日擺動賽」
琪琪格大嫂接著唱起另一首︰「金杯銀杯斟滿酒雙手舉過頭炒米女乃茶手扒肉今天喝個夠朋友朋友請你嘗嘗這酒醇正這酒綿厚讓我們心心相印友情長久這富饒草原上共度春秋」
那天晚上我們三個唱歌喝酒後一首歌是大哥大嫂合唱《諾恩吉雅》歌詞里淡淡哀婉讓微醺我這樣美好夜晚竟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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