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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二人之想

「仙尊,怎來了半月這小地方,」

「師父,」

兮穹一身碧穹的常服,視線直接躍過半月,凝眉看向膽顫喚自己的徒兒,「淮兒這茶點嘗的可盡興,為師的話倒是忘得一干二淨了,」

知道是自己擅離鏡水池不對,茗淮雙腿咚的一聲跪下,立馬一臉乖乖徒兒樣。

「徒兒不敢,徒兒知錯。」

而被晾在一旁的半月看一眼很會看兮穹臉色的茗淮,本著迎著的笑臉更是盛了些,右移兩步擋在茗淮跟前,「淮兒年紀尚幼,仙尊還是不要太嚴厲了吧。況且…」側眼去瞧那零散的碎瓷殘片,頓了頓的好听嗓音一低︰「況且,仙尊這番不請自來,還‘無心’的碎了我的寶貝碎瓷杯,仙尊愛徒不過是才與我相交,品茗小聚罷了。要說擅自離開,也是我強行授意的,怎能算是徒弟不尊師命?」

听他這般說,兮穹雖仍舊凝著眉,但畢竟急心已過,便順勢正視跟前的半月,為自己先前的失禮道歉︰「本尊心憂愛徒,沒能得附中人通傳,確是我急了些,至于半月仙的碎瓷茶具,本尊會命人奉一套上好碎瓷茶具于明日送來,以作打擾之禮。」

「上好茶具啊,那本君便等著了。」自然恭敬不如從命的半月假裝不知他說話間眼神里的告別之意,仍舊擋在茗淮面前不退不讓。

數百年未見,這人貌似還是老樣子啊。

听著二人說話,茗淮小心抬了眼,看著上頭本是如畫風景的兩人無奈卻沒一副好臉色的對峙,半月皮上還是端著笑,而她師父,連方才說軟話都是一貫的清冷疏離。哎,暗嘆口氣,雖知道做人師父的知道徒兒難教是會沒好臉,但卻不知道此時的師父為何臉色清冷的過頭了些。

而不知茗淮在想些什麼的兮穹不打算與半月再言什麼,只直徑繞開他人,袖下的手指一勾,便讓自己的徒兒起了身。

「隨為師回去。」

「…哦,哦,美人師父等等我。」愣了愣的茗淮見兮穹只讓她隨他回去,本就沒被斥責兩句的心很快一松,歡歡喜喜的喊了往常的稱呼,不與才交的半月仙友打聲招呼,便急急追了出去。

看著不辭而別的師徒二人,半月惱了惱那沒情誼的茗淮小友,甩袖一掃那地上殘片,見著地上重新光滑如鏡,才又舒展出一個溫潤的笑。

他這一趟回來,閑來無事,纏纏這才交的沒良心小友許會是個不錯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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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兒,說說怎麼回事。」引著徒兒來到遇凡門前的兮穹隱了兩人的身形、感知,肅冷了聲音準備好好與徒弟談上一談。

相交?小聚?才認識便跟著人回了他人府上,淮兒這是太有心眼還是沒有心眼!

一點不好奇師父為何能找到她的茗淮討好的拉了拉兮穹繡著銀絲的袖袍,道一句「美人師父,有人看著呢,給徒兒些面子」,而後才老老實實把怎麼與半月回了月陽宮交代給他听。

听見茗淮是為紅色發帶,不知自己內心深處已莫名愉快幾分的兮穹還是端著清冷的臉,拿過她說話間便攤在手中的發帶,一言不發的繞到茗淮人身後,為其熟練卻緩慢的束好散亂的發。

茗淮活動著維持一個姿勢而僵硬的身子,比一心想著玩鬧的更幼時更覺得束發是種折磨。

而這邊重新背了手的兮穹這才掃一眼不遠處根本不會听見看見他倆的守門天兵,道︰「面子里子淮兒可是從來得的最多的,還不都是為師給的。」

見向來寵她卻難得這般口吻說話的師父似是故意調侃她,年紀尚小的茗淮沒有被說得紅了臉,只揚著「師父最好」的笑,撒嬌的環了兮穹整個右臂。

「知道美人師父對我最好啦,所以擅離鏡水池就不要罰徒兒了嘛,要不清疏師兄又會借機教訓我,到時給淮兒面子里子的師父可就是被間接教訓的人哦。所以,美人師父就不要罰徒兒了嘛。」

听著面前稍稍張開了些的女娃的歪理,因著那特殊緣由已不知不覺很是寵她的兮穹嘆了口氣,模模她柔軟的發。他本就不打算追究什麼的。一月前罰她去鏡水池,也實在是她在穹楠殿鬧得太過了些,該習的學業都太不放在心上了些,索性才趕了她去從未作過懲罰之地的鏡水池。而那里也確實清淨,適合太過鬧騰的淮兒靜心養性。

見師父已然默許不罰她了,茗淮趕緊轉了話題,把來到這里便生出的疑問問出︰「對了,我們來這里干嘛啊?為什麼不直接回碧穹啊?」

平常師父不都是不準她離開碧穹宮甚至是穹楠殿,連親自帶著她出宮都甚少,現在停在這里是……

「為師留了碧霄在你身邊多久了?」看著茗淮,兮穹卻另起一話。

「從三百歲到現在,」茗淮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快八百年了啊。」美人師父問這是?

「為師讓宮主手執之劍留在你身邊是為了監督你修習仙法,小時你拿它當玩具便算了,先前在鏡水池的一月你做了什麼,我便不重復了。」

啊?!以為師父不會算那一遭的茗淮心虛的緊了緊環他右臂的手,嘟囔著道︰「整整一月都默寫很累的嘛,想帥帥的劍劍幫幫忙而已嘛,師父沒必要重復,呵呵,沒必要重復。」

借劍代筆的秋後算賬啊,師父這是要引出什麼嘛。

茗淮想著,兮穹便如她所願︰「這劍為師現在收回,」說著,並指在茗淮面前一劃,無形的碧霄劍便現了形,像是逃月兌了什麼的「嗖」的一聲飛回他身後,那速度叫一個快。接著又道︰「從現在起,為師帶你去人界游歷,查凡界情.欲,明仙神修道,也正好解解你這忍不住就無聊玩鬧的性子。」

而後,茗淮只覺身子一輕,師父便輕松抱了她,在幾個天兵的眼皮子底下躍下遇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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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陽宮。

竹陰一徑月影滿地,六月花影半籠紗簾。

寢殿內,半月倚在輕軟涼爽的榻上,對著窗外涼靜月夜出神。

知道少主子沒睡在等著他,月伯示意性的喚了聲「仙君」,就推門而入,幾步繞進內殿,掀起漫漫輕揚的紗簾,遞上一卷竹簡。

「能查到的所有都記錄在上。」

單手抬了抬並不重的卷軸,半月並不急著打開,只稍稍直了身,溫潤一笑︰「看來小友的信息並不多。」

不明這番舉動何意的月伯自是升起提醒之意,對他這少主子道︰「仙君,碧穹門內之事不便多有干涉,您現下生出些興致,查查便可,往後還是不該走近了些。」

「是是,本君知曉著呢,」半月不怎麼放在心上的點了頭,笑容鮮亮了些,「我自封官以來照舊游歷閑散的性子,月伯最清楚不過的。」

見話說到此,月伯便不多說,只道出另一事︰「司命仙君在殿外等了有一小會兒了。」

半月一听,知道是月伯他對于自己常常與莫生借對弈之名約酒有微詞,故意讓堂堂司命等了會兒,也不能責怪,只連忙保證一句「本君一定小心分寸著胃」,便急急迎好友去了。

留在原地的月伯聞著飄了滿殿的六月花香,只皺皺眉,便本分的消失離開。

……

半月在塌旁安了矮幾,擺上棋盤,放了壺桃花釀,與一身飄逸白衣的莫生對坐,面前各擺一罐棋子,落一顆子,飲一口酒。

「半月,你今日是怎麼了?」與面前人相識甚久,莫生輕易覺出半月的心不在焉。

「呵呵,知我者莫生也啊,」半月並無驚異的笑了笑,垂下眼眸看棋盤上落錯的一顆白子,「我可不可以悔棋啊?」

「憑你的水平也需要?你這不是叫我輸的更沒水準。有什麼事直說。」他這半時辰的心就沒怎麼放在這局棋上。

聞言,半月索性把還拈在手指間的白子放回棋罐中,盛滿了酒端起飲了一口。

「今日去鏡水池準備取冰涼池水時遇到了個嗯寶貝。」

莫生沒最先去注意寶貝二字,而是最靈敏的注意到:「鏡水池?半月,你往常也是從那兒取的水?你的身子是不是又遭了些,你府里的寒月池還不夠你沏茶用?!」

「莫生這麼急作甚,老毛病了,一如往常壓著就好,我是仙,又不會要了命的。」半月笑容溫和舒服了些,舉杯踫了踫被好友重重放在棋盤旁的琉璃酒杯,以示安撫。

「要了命?誰說是仙就不會要了命!當年」

「我真的沒事,還提那不曾有幾分記憶的當年作何。莫生,我今個兒是和你說我那遇上的寶貝。」半月依舊笑著,但漂亮的眸子卻透著些煩躁和不耐。

「……好,我洗耳恭听。」莫生妥協,卻也真來了幾分好奇之心。

不顧自己先前對月伯的保證,端起手中的酒杯又飲了口,端了些好心情的到來︰「她啊,是我才交上的……」

听著半月慢慢說完,一向在這好友面前不談自己司職之事的莫生卻拈了顆黑子白子各一顆在手中把玩,道出這樣一番話——

「半月,我作為司命仙君,司命司命,從來司的是凡人的命,自比那月下老人單牽紅線強多了。可是啊,這天界眾仙神的命卻不是我能司的,而這也不會是我的職責。你這一舉,可不要自以為的司準了你父母的命。」

司錯命,也失掉憶。月伯瞞著的並不是什麼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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