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娟也決定加入自然主義者的行列,她每天也開始露宿街頭,慢慢地也結識了很多朋友,這些人大多數都有工作,他們白天做工,下班就聚集在一起,吃飯、聊天,太陽一落,他們就開始睡覺,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剛露初地平線,他們就起床鍛煉,他們不熬夜、不看電影、不去酒吧、基本不看電視、晚上也不上網,也很少有性生活,他們的生活費用很低,主要是一日三餐,因此他們都喜歡做一些比較簡單的工作,只是有孩子的需要多賺一些錢。
董文娟大多數時間都圍著張正轉,張正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有那方面的要求,可是時間長了,董文娟發現自己也變得不發情了,她相信張正跟她說的話是正確的,人在回歸自然的狀態下,性方面的需求就不強了。可是董文娟越來越喜歡張正,她產生了想嫁給張正的念頭,可是張正卻對結婚一點概念都沒有。
這是2084年的6月的一天,是南太平洋的冬季,也是最舒服的季節,很多身體抵抗力不強的自然主義者和自然道的人也穿上了簡單的外衣,特別是晚上露宿街頭時,他們也都蓋上一些薄被。董文娟在張正下班後來接張正,兩個人一見面,董文娟就對張正說︰「張正,你就不想娶我嗎?」
張正听了董文娟的話楞住了,趕緊拉著董文娟往他們的住處走,「你也不學習呀?這是自然道!」。
董文娟看了看左右,她連忙問張正,「張正,我沒開玩笑,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啦,很多已經結婚的自然主義者都離婚了,自然道現在正在探索新的婚姻倫理關系,你也不學習呀?現在誰還結婚那?」
「你的意思是只同居、不結婚?」
「在自然道這叫伙伴。」
「哦,那咱們是伙伴?」
「你說呢?」
「呵呵,那也不錯呀?那我能給你生孩子嗎?」
「那要看你的本事啦」
「那咱們要一個孩子吧?」
「那要等到發情期來了再說啦」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張正沖董文娟點了點頭,做出讓董文娟放心的樣子,然後快步向前走,董文娟就像張正帶著的一個大寵物一樣跟在張正後面。
從第一批自然道的教徒遷入海上城市後,陸續已經有八百萬人聚集到了這里,目前已經有十五個熱冰島在劉維佳的管轄範圍內,教徒們對廢除婚姻法的呼聲越來越高,甚至還有一些教徒主張自治,想成立自然國,這正是精英組織想看到的,海上城市所有關鍵的技術和基礎設施都掌握在他們手里,自然道一旦獨立或者自治,必定成會為精英組織的傀儡,所以精英組織開始秘密派人混入自然道和自然主義者當中,宣傳、制造獨立的言論,很快,獨立、自治的輿論在十幾個熱冰島開始蔓延,論壇上開始有大量的帖子討論關于獨立和自治的話題。
張正看到了局勢有些不對勁,就聯系高原請示該怎麼辦。高原也沒有得到上級的指示,就讓張正密切注視局勢的發展,並留心是否有精英組織在背後操縱。
這天張正和董文娟剛吃完晚飯,在地上鋪好了墊子,準備休息,這時听見旁邊的人在議論,說要去中心廣場聚會,張正他們看見很多人都陸陸續續在往中心廣場方向走,于是兩個人也跟著大家往中心廣場走去。
到了中心廣場,他們非常吃驚,看到幾萬個赤身的自然主義者和自然道的教徒聚集在這里,他們看到在廣場旁邊的一個三層樓的陽台上站著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人在講話,「獨立也好、不獨立也好,我們的目的是把自然道發揚光大,獨立了之後可以制定自己的法律,但是政府未必同意我們獨立,不獨立也有好處,由政府來保護我們,所以我們今天把大家叫到這里來是想討論一下,我建議我們采取投票的方式表決,在正式表決前為了讓大家能夠分清利害,我們每晚在這里組織大討論,兩周後我們進行表決,現在,想對大家發表高論的同道中人請到這個樓下登記、排隊,逐個上來發表高論,好了,現在我們請來自法國的自然主義者拉維斯先生發表觀點。」
張正感覺到事情的態勢已經很嚴重了,必須快速與組織取得聯系,張正回來後立即聯系高原,高原回復說政府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正在想對策,讓張正繼續密切注視動向。
過了一周,張正接到高原的電話,說他帶著金不換兄妹和張正的爸爸媽媽馬上趕到遙遠島,張正一听高興極了。已經一年多沒見到高老師和爸爸媽媽了。
幾個人在碼頭看見了來接他們的張正都感覺非常吃驚,看見張正皮膚黝黑黝黑的,只穿了很少的衣服,樣子跟野人差不多,他們幾乎都認不出來了,又看見張正身邊的董文娟更是一副流浪漢的樣子,要不是在來之前他們了解了遙遠島的一些情況,一見面他們肯定都不敢認。
張燕心痛壞了。
張正把他們五個人送到了酒店安頓好,又帶著他們去吃飯。張正受自然主義者的影響,好久沒有吃有生命的動物了,而且在島上也幾乎找不到這樣的飯店,所有的飯店都是清清淡淡的飯菜,別人倒還適應,只有金景秀不停地抱怨吃不下去,高原一個勁地安慰他。
高原對張正說這次來的任務是想辦法拖延投票表決的日期,然後政府會動員更多的自然道的教徒向島上遷移,而這些新遷移的教徒在來之前政府都進行了比較充分的思想工作,他們大多數人會持有支持政府、反對獨立的立場。
目前距離全島投票的日期就差三天了,如何拖延投票表決日期呢?
謝春來也秘密來到了遙遠島,他與高原接上頭對高原說︰「要想拖延這次投票就需要把精英組織秘密安插在自然道內的主要成員挖出來,想辦法公之于眾,我這里已經掌握了主要成員的名單,我們需要在兩天內抓住他們與精英組織勾結的證據。」
「明白。」
「老高,你去竊听這里的頭目,他叫劉連祥,你讓張正去跟蹤他的手下張春燕,你再讓金不換兄妹滲透進入廣場的擴音設備,在明天投票前公布他們與精英組織勾結的證據。我負責去發電廠,一旦你們的行動不成功,我和另外一個同志就想辦法造成全城停電。」
「明白。」高原領了任務,回去開始部署。
張正負責跟蹤的張春燕是一個活躍的自然主義者,經常帶著很多人在廣場組織活動,她對人類捕殺魚類非常痛恨,經常組織大家一起向魚類謝罪,以求上天的原諒和寬恕。張正很快就找到了張春燕,一幫人正圍著張春燕討論問題的時候,張正把竊听用膠泥粘在了張春燕的頭發上,又擔心張春燕在洗頭的時候把竊听器弄掉,就又把自己的一個金戒指後面瓖嵌上竊听器,以崇拜者送禮物的方式給張春燕帶到了手上。
張正布置好竊听器後就對張春燕進行監听,第二天中午,張正終于听到了一段有價值的對話︰
「春燕,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進展還算順利,我這邊支持獨立的人越來越多,但是也有不少人好像特別害怕政府,擔心政府會出兵什麼的,所以也有一些原來支持獨立的人,現在開始反對了。」
「我這邊也是,可能是這事醞釀的時間太短了,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讓大家作出決定似乎是有點太急于求成了。」
「連祥,那你說怎麼辦?」
「要不我去請示一下組織,申請一下延緩到一個月以後投票,看看組織是否會同意,你說如何?」
「我同意,那我等你的消息。」
張正趕緊把他們這段話的錄音傳給了高原,高原說他也听到了這段,同時高原還錄了一段劉連祥跟劉衍生的對話,劉衍生不同意延緩投票,說如果第一次投票未通過可以再組織,沒有必要延緩。高原把他們錄到的兩端關鍵的錄音交給了金景秀。
金景秀已經成功地進入了廣場的音響管理系統,就等著在投票那天大顯身手了。
投票的日期終于到了,謝春來帶著張雙茂進入了發電廠的氫氣站,一旦高原他們的行動失敗,他就和張雙茂一起把供給燃料電池氫氣的管道閥門關閉,造成全城臨時斷電,然後再跑到人口密集的地方投放幾顆催淚彈。
金景秀和金霞躲在中心廣場旁邊的一個小房間里,做好了一切準備。
距離投票時間還有三分鐘的時候,主持人的講話聲突然被打斷,金景秀接管了音響系統,他把事先整理好的錄音播放了出去︰
「各位崇尚大自然、崇尚回歸自然的朋友,你們還沒有發現,就在你們的內部有一些騙子與外界勾結企圖控制你們,下面你們听听劉連祥昨天與外界的一個對話錄音。」
音響被調到最大功率,劉連祥和劉衍生的對話被放了出來,整個廣場變得一片寂靜,錄音又被重放了兩遍,這期間劉連祥企圖帶著人沖進音響控制室關閉音響,可是被高原和張正攔住了,劉連祥氣急敗壞,拔出了匕首朝高原刺去,高原急忙躲閃,這時高原看見張正也被持刀的凶手逼到了死角,高原就甩開劉連祥,沖過去幫助張正對付那幾個人,這時劉連祥沖進了音響室切斷了音響的電源,劉連祥一看事情敗露就向瘋狗一樣沖向高原,由于劉連祥他們人多勢眾,很快就把高原打倒在地,劉連祥惡狠狠地用匕首向高原身上猛刺了數刀,這時很多教徒已經反應過來,沖過來把劉連祥一伙按住,把渾身血淋淋的高原救出,趕緊送往醫院。
通過投票鬧獨立的企圖被揭穿了,而高原卻在醫院一直昏迷不醒。海上城市基本上沒有發生過這種惡性打斗事件,醫生們都幾年沒有處理過這麼嚴重的外傷,他們竭盡全力算是保住了高原的性命。
張正日夜守候在手術室外,他根本就沒想到會發生打斗,他以為錄音一放出就算勝利了,可是當劉連祥帶著人沖過來的時候,是高原過來給他解圍了,否則現在躺在手術室的可能是他,也許他都沒有機會躺在手術室。
張正還是第一次面對群眾運動的場面,他發現在這種場合下,會點武術根本就沒用。
張正難過極了,不管爸爸媽媽怎麼勸說,他就是不回公寓,一定要等高原醒過來,過了一周高原清醒了,由于高原的肝髒被刺穿,能活下來算是命大,醫生說高原最少要修養一年。
為了不暴露身份,謝春來一直沒出現,但是敏感的張雙茂意識到了高原受傷可能跟自己的這次任務有關。
這次自然道鬧獨立事件算是暫時平息了,謝春來感覺應該繼續監視自然道的動向,所以就委托病床上的高原征求張正的意見,張正沒有思索,就立刻表示願意繼續留在遙遠島,一方面是因為這里還存在著鬧獨立的風險,另一方面,張正本人對自然道的生活方式也已經習慣了,並且對自然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所以,他願意繼續留在自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