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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舞火鳳凰

更新時間︰2013-02-07

在御醫院中盤亙了半日,夜璃歌方才同傅滄泓一起,回到寢殿之中。

不得不說,傅滄泓提的這個法子非常好,她心中的積郁確實消了不少,而變得異常充實。

見她高興,傅滄泓自然也無比開心,其結果就是話特別多,拉著夜璃歌的手從天南扯到海北,最後再繞回來。

夜璃歌微微笑著,側耳傾听,直到他說完最後一個字。

「來人

「奴才在

「傳晚膳

即有宮人,托著一盤盤精致的菜肴魚貫而入,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上。

「璃歌,來

攜著夜璃歌入座,傅滄泓自沐了手,拿起銀碗︰「想吃什麼?」

「我又不是小孩子夜璃歌抿唇一笑,把碗接了過來,卻被傅滄泓奪回去,「就算,增加一點情趣,好不好?」

「嗯,」夜璃歌眸光一轉,一口氣連點好幾道菜,「那個,那個,那個——」

傅滄泓忙活不停,銀碗很快被填滿。

「夠啦夜璃歌這才接過碗,拿起筷子細細地吃起來,傅滄泓自己卻不肯吃,只目不轉楮地瞧著她。

「你吃啊夜璃歌奇怪地瞅他一眼。

傅滄泓拿起筷子來,整個人還是呆呆地。

「你干嘛呢夜璃歌拿手肘撞他。

「不干嘛,就是想這麼瞧著你

夜璃歌臉上不由泛起絲微紅——她最近發現,這男人是越來越瑣屑了——完全不像是他從前的作風。

罷了,不理他。

搖晃燭影下,這兩兩相對的一幕,顯得格外地和諧。

或許,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會懂得,所謂的愛,往往都是體現在細微末節處,而並無多少的轟轟烈烈。

排開所有的因素,相愛,原本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夜,洗去白晝的喧嘩,整座章定宮陷入沉寂。

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夜璃歌趿著鞋子,悄悄往外走去。

無論如何,她得出宮一趟。

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呆在傅滄泓身邊愈久,她心中的冷漠日漸減少,越來越顧及他的感受,也越來越不願意見到,他情緒低落。

所以,她才改變了原定的計劃,而選在這個時候潛出宮去。

……

她走了。

又一次選擇離開,將這滿室的孤寂,留給他自己一人。

愛得愈深,當愛幻滅的那一刻,痛便愈烈,尤其是,對傅滄泓這樣的男人而言。

失去……

這就是失去嗎?

轉過身子,他將頭深深埋進枕頭之中,獨自吞咽著那份悲傷。

火狼躡手躡腳地走進,屏氣立于桌邊。

「派人跟上了嗎?」

終于,傅滄泓抬頭,眸中柔色盡收,已然恢復成那副冰冷無情的模樣。

「嗯

傅滄泓沉默,慢慢地坐起身來。

「皇上,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好半晌過去,傅滄泓才「唰」地抬頭,眸中掠過絲狠光︰「如有異常,把她帶回來

「……是火狼答應一聲,轉身離去,而傅滄泓長長呼出一口氣,重新倒回枕上。

剎那之間,他的腦海里閃過很多個幻想中的鏡頭……每一個都帶著鮮血淋灕的乖戾之氣,每一個都宣揚著他的霸佔與掠奪。

……

很輕巧地,夜璃歌便潛出章定宮,身影疾速掠過長街,直朝城東的一座寺廟而去。

真武廟。

剛剛在高大的佛像前立定,黑暗里便響起一個低沉暗啞的聲音︰「拜見太子妃

「不必了夜璃歌一擺手,「說正題

「太子已經回到宮中,攝政王府上下人等平安,王妃也已回府,金瑞三公主奉命和親,現住在翠雲居內

「可有調查過她的底細?」

「查過了,一無所獲

「一無所獲?」

「是

「如此說來……」夜璃歌來回踱了數步,「要解除婚約,也並不是不可能……」

「太子妃?」暗衛聞言,不由吃了一驚,「王爺有話,另囑小的相告于小姐

「說

「請小姐一定要忍耐,現在,並不是時機

「時機?」夜璃歌一怔,「攝政王他,知道什麼嗎?」

「王爺沒有明說

「我知道,」夜璃歌點頭,本來有些話欲交代,但仔細一想,還是自己親自回去一趟比較妥當。

走出真武廟,浸冷夜風拂來,夜璃歌但覺腦海中一陣空明,恍然間覺得很多想不明白的事,突然間都明白了。

哧——

前方拐角處,忽然燃起幾絲幽藍的火光。

雙眉一蹙,夜璃歌不假思索,身形一縱,朝前掠去。

閃動的魅影像一張紙片兒,忽忽悠悠地在風中飄蕩著,忽而近,忽而遠,忽而清晰,忽而模糊。

什麼時候,在宏都里竟然潛伏了這麼一個人物?傅滄泓知道嗎?

隱隱綽綽間,魅影閃進一片黑  的樹林,夜璃歌毫不遲疑,也闖了進去。

幾絲異響後,半空中再次亮起幽藍的光,突兀現出一張鬼臉,白森森的顴骨,黑黝黝的牙洞。

「尊駕是誰?」冷冷地注視著這張鬼臉,夜璃歌卻絲毫不為所動。

「嘿嘿鬼臉沉沉低笑,「夜璃歌,你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

「還記得魘頭嗎?」

「魘頭?」夜璃歌一怔,隨即想起在灤陽府中,所遇到的事,「你是——閑雲先生?」

鬼臉沒有回答,只是「嘿嘿」冷笑。

「你是——針對傅滄泓而來?」

「夜姑娘果然聰明

「你為什麼要對付他?」

「我並不想對付他,只是,不願意那個傳言,變成現實而已

「什麼傳言?」

「得夜璃歌者,得天下

又是這句話!

夜璃歌頓時一陣頭痛,額上青筋隱隱突起。

「那只是傳言,不能當真

「可我,卻是個寧願信其有,不願信其無的人

「哦?」夜璃歌縴眉微微上揚,「難道閣下,也對這方天下有興趣?」

「當然對方倒是答得毫不含糊。

「那麼——」夜璃歌眼中戾光一閃,「夜某也可以毫不客氣地告訴閣下,誰想傷害傅滄泓,誰便是我夜璃歌的敵人!」

「呵呵,能做你的敵人,那可真是我的榮幸——夜璃歌,難道你不明白麼?從很早以前,你的敵人,便已經遍布天下——欲得天下者,就必須先受盡這天下賦予他(她)的磨難,沒有人,可以例外!」

夜璃歌一時沉默。

從楊之奇到杜衡,從西楚雄到虞琰,幾乎,無論他們走到哪里,敵對的聲音始終存在,窺覷的勢力也始終存在,尖銳的矛盾,還是始終存在。

就因為她是夜璃歌?

就因為愛上她的那個男人,是傅滄泓?

不——任何一個男人愛上她,都注定要受這焚心之難,噬骨之痛。

「那麼,你听好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高高地抬起頭來,「如果所有的一切不可逆轉,那麼,我寧可選擇,讓整個天下,同我一起,玉石俱焚!」

也邪炙雙瞳突地一跳,有那麼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看到的,並不是夜璃歌,而是一只真真正正的,舞火鳳凰。

是的。

這個外表冷漠的女人,心底卻埋著一座巨大的火山,其爆發出來的力量,可以焚毀世間所有的一切——凡是她不喜歡的,凡是她想改變的,凡是她想做的,便沒有什麼做不到。

關鍵是,她要不要做,肯不肯做。

「倘若天下沒有了,你們,還能爭什麼?」

她的話音,很冰很冷,就像犀利如絕世寶劍,讓人不得不正面,當它刺進身體時,劇烈的疼痛,和鮮血淋灕。

也邪炙完全被她的氣勢壓了下去,直到夜璃歌的身影完全隱入黑暗之中,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

回到龍赫殿時,已是凌晨,天邊泛起片片魚鱗白,夜璃歌誰都沒有驚動,閃身進了殿,才上榻,一張被子便如網一般張開,將她緊緊地裹了進去。

「滄泓——」伸手推推男人的胸膛,夜璃歌將腦袋拔出來,臉上不由浮起嗔色,「你干嘛呢?」

「外面很涼吧?」傅滄泓抬手,拂去她發上薄霜。

「有一點,不過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啦

「乖乖閉眼,睡覺他用命令的口吻道。

「你不早朝嗎?」

「等你睡著了,我再去

「好夜璃歌依從,閉上雙眼,不一會兒真沉入了夢鄉,傅滄泓凝視著她的面孔看了半晌,傾身在她額心印下一吻,這才起身離去。

……

璃國。

銀旗衛大營。

「殺——殺——殺——」

安陽涪頊手執一桿長槍,不斷刺向前方的稻草人。

「太子他這是怎麼了?」

幾名兵卒立在一旁,小聲地交頭接耳。

「已經整整五天了

其中一名兵卒道︰「太子除了進膳,便是不歇氣地操練,縱使晚間,也是埋頭閱讀奏折,再這樣下去,人可怎麼受得了?」

「不過,太子這種精神,倒甚是可嘉啊

「是啊,將來太子繼位,璃國振興有望

說話間,銀旗營的偏將溥剛走來,幾個兵卒立即「啪」地立正︰「將軍

「不去訓練,在這兒看什麼呢?」溥剛一臉冷肅。

他的作風,在軍中是出了名的強硬,故此,整個營的小兵都有些畏懼他,此時見問,內中一名兵卒不由縮了縮脖子︰「將軍……殿下他……」

溥剛側頭瞧了安陽涪頊一眼︰「這不很好嗎?」

兵卒們頓時無語,齊刷刷敬了個禮,有些無趣地離開了。

待整個場子冷寂下來,溥剛才走向安陽涪頊,沉聲喚道︰「太子殿下

「說安陽涪頊手上不停,只簡短地吐出一個字。

溥剛卻沒有再說話,而是劈手奪過長槍。

「你——」

「殿下如果想成為一等一的軍人,就請跟本將來

溥剛言罷,調頭便走,安陽涪頊愣了愣,終究是邁步跟上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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