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仲夏的雨水將天地間的燥熱沖去,山木之間充滿了一種泥土的芬芳,猛地一吸,肺腑間充斥的一股沁人心脾的爽快。
李若秋將標簽貼好,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書庫的小廝伺候的很勤快,雖然自己只是個暫時被聘用的抄書匠,但這個小廝卻是格外的用心。
捏了一塊點心放在嘴里,一股甜味充斥在口鼻間,是糯米和面粉和揉而成,已經算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書桌不是很大,但卻也不是很舊,抄完的書本就放在一旁,這標簽是李若秋按照前世圖書館管理的方式新加上去,在讀取的時候容易分類,很是便捷。
「先生可是乏了?」小廝看到李若秋放下筆,這時,也湊了上來。
「也不是太疲憊,只是這眼楮受不了。」李若秋笑了笑,看著面前清秀的童子。
「這幾日多虧你在一旁幫襯,端茶送飯之事,倒是要向你道一聲謝了。」
「先生莫要客氣,這是小的應該做的,都是王管家吩咐下來的,小的不敢怠慢。」小廝站立在一旁,很是恭敬的說著。
「這場雨真是及時,若是遲了些,這莊稼定然要虧損不少,佃戶長工們的日子就難過了。」李林看著依舊淅淅瀝瀝不停落下的雨水,感嘆一句。
「龍王爺開恩,這場雨的確是救命的雨。」說罷,小廝又是繼續說道︰「這幾年年限越來越糟糕,干旱倒也罷了,還鬧了蝗災。風言風語開始傳播了起來。」
「噢?」听到小廝的話,李若秋不禁感興趣的看著小廝。
「不知小哥姓名?」李若秋站起身拱了拱手。
「不敢當,不敢當,小的哪里有什麼姓名,人家都叫我小三,這三兒就是我的名字。」
「小三兄弟,不知方才你所說的風言風語又是怎麼回事?」李若秋眉毛一擰,看著小三問道。
「李先生難道不知?」小三听到李若秋的問話,很是驚訝。
「請兄弟指點。」
小三疑惑的皺了皺眉,李若秋給他的印象不錯,有一股令人折服的氣質。
「先生有所不知,煌煌歷史,這歷朝歷代的命數都不會超過三百載。我大夏朝綿延至今已有二百六十余年,眼看著……」說到這里,小三閉口不言,緩慢的退了出去。
「歷朝歷代不超過三百載?」李若秋听到小三的回答,頓時在腦海中搜索李林之前的記憶,的確是如此。
這國運與民生相關,龐大的朝廷需要法度,需要一個無限循環的制度,除去開過太祖時期,萬民同心的時代,綿延下來的皇室能夠守住祖宗的基業就算是萬幸。
歷朝歷代都不超過三百載,這就有些詭異,按道理說,朝代秉承的人道還屬于同一個位面,但也不至于氣運如此短促,三百年的國運絕不算短,可是,歷朝歷代時不過三百這種現象,還是值得琢磨。
地球華夏歷史上,遠的不說,趙匡胤翻天的宋朝便超過了三百之數,而遠的東周,西周,更是綿延了七百年之久。
這幾日,李若秋抄書的速度越來越快,寫到妙處,就連他自己都不自知,詩詞古文信手拈來,筆意凝練,筆意,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在他心中蔓延開。
雨水漸漸稀少,屋檐上的水珠積少成多,滴落下來,雖然不如之前連成線的雨絲,但滴落在地面上,聚成一條溪流。
「先生,老爺吩咐你過去,就在偏殿內,也不用換鞋子,自會有人收拾。」熟悉的聲音從門口響起來,來人正是小三。
李若秋應了一聲,將筆墨放好,用嘴吹了吹還沒有干透的紙張,起身出門向著偏殿的方向走去。
庭院內的枝葉煥然一新,往日蒙塵的腐朽在這一刻煥發出無限的生機來,李若秋將一片葉子摘了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大人,此子還真是個人才。」黃啟明舀出這一本書,看到上面細致卻不繁重的標簽,贊嘆了一句。
「的確如此,以往書庫雖然分工明確,但難免出現紕漏,這李先生這麼一張標簽倒是解決了難題。」老王身份不同別下人,他伺候劉府幾十年,倒是沒有旁人的拘束。
「縣里出這麼個人才也算是難得,不過,此子的氣運卻令人堪憂。」劉明淡淡的點了點頭,但是,李若秋的氣運的確沒有達到考取功名的標準。
「他家之前出了一個秀才,就是他生父,寒門雙倍功名,這氣運哪里是一個貧農可以支撐的起的。」
听到劉明的話,黃啟明兩人也是知道了其中道理,寒門出士子不容易,那怕只是個秀才也不是貧農階級隨意支撐的,如今李若秋的父親已然考取功名,耗費定然不小,這也正是李若秋氣運薄弱的原因所在。
「學生李林求見。」門外朗聲響起。
「進來。」
「學生見過先生。」李若秋此次也沒有裝模作樣的稱呼劉明為大人,只是尊稱為先生。
「李林,今日在府上可是習慣?」
「沒有什麼不習慣的,隨遇而安。」
「噢。你倒是好心性。」劉明笑了笑,看著面前恭敬站立著的少年。
李若秋抬眼一撇,劉明頭頂紅氣滾滾,如同車蓋,絲絲紅氣蔓延在虛空,令人悚然。
「果然不愧是郡望之家,這氣運著實令人心驚,若是這劉明能夠再進一步,這紅氣中定然會凝聚一絲權臣的青氣出來。」
李若秋再次抬眼,此次卻是看的真切,劉明頭頂的紅氣並不穩定,隨風飄搖,可這虛空何處有風,就算是有風,也是邪風。
「定然會有事情發生,卻也不知道是好是壞。」雖然自己望氣有道,但也不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李林,這標簽一事可是你所做?」
「回先生話,學生見書庫書籍堆積如上,卻不好分辨翻閱,如此便想了一個法子,事先沒有通知先生,是學生的罪過。」
李若秋雖然知道劉明絕不會因此生氣,相反還可能對自己進行褒獎,但他嘴上依舊告罪。
「罪過?你何罪之有,能夠想出這個法子,真是不錯,再過半月就是郡試,若是過了便是考取了功名。不知你有何想法。」劉明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放在李若秋的身上。
「先生,學生苦讀數年,雖不及聖賢之萬一,但有心報效家國,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實不相瞞,學生苦讀之下,這考試一道定然沒有問題,學生不是吹噓,這童試對我而言,小道爾,但學生自治氣運單薄,此次考試名落孫山也不稀奇。」李若秋嘆了一句,臉上雖然一片落寞,但也沒有那種絕望的悲觀。
听到李林的回答,劉明的臉上露出一個意外的神色,默不作聲的與黃啟明對視了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也不必如此落寞,若是真的是天才,我朝絕不會遺漏。」說這話,就連劉明自己都覺得虛假,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本身便是有本事的內閣,不善言語之譏,若不然也不會處處受到排擠,甚至離職歸鄉。
「此子不是池中之物啊,肯拉的下面子,才思敏捷,,可惜了這種人才卻生在了如此年代。」劉明不斷的喝茶,黃啟明二人也沒有開口。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劉明的氣運如此波動,時而騰飛,時而盤踞,這龍爭虎斗到底是怎麼回事?」幾人不開口,正好給了李若秋仔細琢磨的機會。
李若秋竭力施展望氣術,渾身解數都用上了。只是想窺破天機。
李若秋沒有那麼偉大的心思去幫助劉明,他知道自己的氣運不足,如果能夠得到劉明的幫忙,那這功名定然是囊中之物。
劉明自然不知道李若秋心中所想,這位內閣侍讀的確有想幫李若秋一把的心思,可是,但這一絲心思剛剛萌生便被他抹了去。
「居然是身敗名裂,流放千里,死在了路途中?」李若秋臉色一白,他雖然知道劉明是一個進諫之臣,但也沒想到竟然成為他人的旗子,落得如此一個下場。
「不好,氣運反噬,該死。」李若秋眼前一陣眩暈,自己本身為數不多的白氣被虛空一股強大的拉扯力一拽,半數的氣運轉眼間消失不見。
這時,潛伏在識海深處的金龍發出一聲震天咆哮,一道金光將李若秋頭頂的氣運護住,將反噬之力排斥在外。
「李林,你這是怎麼回事?」劉明看到李若秋慘白的面容,頓時大吃一驚,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這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大人,我沒有事。只是受了些驚嚇。」李若秋站定了身子,用力的深呼幾口氣。
「大人?你叫我大人?」劉明听到劉若秋的稱呼,頓時反問道。
「不錯,劉大人,我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為動用了不該用的能力,大人在郡試之後便會被召回京城任職。」劉若秋心中發狠,氣運損失一半,原本考取功名就不夠,如此一來更加不可能,為今之計,只有破釜沉舟的忽悠劉明。
「你說什麼?」咯 ,茶杯被摔在桌子上,劉明不可思議的看著李若秋,就連一旁的黃啟明都露出一副吃驚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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