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燈將漏雨的屋子照亮,一圈圈光暈散開,燈下的婦人銀絲異常的亮眼。
「母親,孩兒去劉大人府上巡了一個差事,月錢很足,母親不必如此操勞。」李若秋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望著一旁忙碌的李氏,不禁開口勸道。
「林兒,你說你去尋了差事?你身為童子,怎麼能夠作賤自己?娘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能夠有朝一日考取功名,你這是做什麼?」听到李若秋的話,李氏手中的針不禁月兌手,扎到了指月復上,鮮血頓時染紅了手指,她只若不知,神色淒迷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娘……」李若秋望著李氏手指的鮮血,心中竟是一顫,顧不得再多說,將母親的手指舀過來放在嘴邊吸允起來。
油燈火苗將燈芯燒的焦黑,李氏的容顏雖然憔悴,畢竟不過是三十多歲的婦人,身體看起來佝僂,但卻也並不是遲暮,瞧著兒子的動作,淚珠化作絲線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
「兒,李家搬遷與此,無族林,也無強近之親,自你父親去世,家中每況愈下,但是母親並不怪老天,也不覺得多艱苦,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李若秋動作一滯,心中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知道自己去做差事會惹李氏惱怒傷心,卻也沒想到老母親的反應會這麼的大。
「兒啊,你是娘的全部寄托,娘知道你數年苦讀艱辛,只有落了這功名才算是不如仕途,娘雖然讀的書不算多,但卻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李氏模了模眼淚,喘了口氣說道。
李若秋看著李氏的容顏,不由的回想起以往的情景,一個寡婦,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其中艱辛又有誰知。況且李林之前讀書花費也是不少。
大夏學風漸盛,雖然這是一件好事,但這斯文虛浮之風也隨之而漲,別說是秀才功名,就算是一個童子都自視甚高,這虛榮心卻是害人害己。
李林家庭平常的很,婆婆為艱難,但也時常出去游學一番,自然不是游歷,而是學院所組織的一種斯文活動。這錢財自然是要花費。在讀書這一方面,李氏從來不苛刻,寧願自己多受些罪,也不願兒子臉面不好看。
李若秋母子沉默不語,相對而坐,李氏用針挑了挑燈捻,油燈的火光更亮了一些。
「娘,說來奇怪,兒子前日自病中醒來,忽然想起夢中情景,一位端榮華貴的娘娘出現在腦海。」
「一位娘娘?」听到李若秋的話,李氏不由的詢問起來。
這個世界鬼神之說還是相當厲害,敬神拜佛之事頗為盛行,土地城隍自然不必多說,其中一些神廟更是許多。
「母親,正是如此,錦衣娘娘說我有運氣在身,前世乃大善人,今生注定有善緣想報,終究會結上善果。」
「是了,一定是這樣了。你的病能夠全好了,必定是這娘娘的功勞。先前日子為娘日夜祭拜神明,以為是誠心感動神明,卻沒有想到我兒前世竟然有如此大的緣由。」李氏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虔誠的望著窗口。
「娘,您不必擔心,孩兒注定是舉子,先父沒有完成的心願,我必定完成。」李若秋看著母親眼眶發紅,不禁開口安慰道。
「好,好,孩子,不光如此,你也要對娘娘恭敬,若是有什麼要求你就對娘說。可惜了,咱家窮困潦倒,倒是沒有什麼值得孝敬娘娘的。」李氏嘆息一聲,有些尷尬的開口。
「娘,不必擔心,這錢財只是一時,況且孩兒已經在劉大人身邊做了童子,每月月前十貫,每日還有兩餐的待遇。」
「劉大人?听說這劉大人是京城的大官,可了不得,你在他府上當差切記不要觸怒了官人。」李氏這時算是同意了李若秋的意見,雖然李若秋編撰的娘娘虛假,但考個舉人絕不是問題,關鍵是自己的氣運綿薄,比之王鵬少了數倍,若是能夠積累些名聲,或者是得到名士官人的推薦也可緩慢的增加些氣運,但這又豈是易事?
吹了燈,窗外的枝葉在微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風起,這時竟然起風了。李若秋緩慢的睜開雙目,月華照的窗戶紙發亮。
「不知道本體怎麼樣了。」李若秋知道本體絕對沒死,他們之間的聯系很特殊,二者之間,任何一人死亡,都會影響到另一方。
劉家的庭院雖然不大,這當然是與世家豪門相比較,在李若秋的眼里,這庭院已經算是大的沒邊,這書庫足足有三層高,書籍自然有府上的下人打理。
書庫的牆角與陰暗處放上要藥皂,防止蜈蚣蚰蜒等蟲子將書籍啃壞,書籍的表面被精心的打上了蠟水,這也算是很有效的保存方式。
>書籍堆積如山,李若秋雖然詫異劉府的書籍之多,但也沒有感到任何的頭痛。他得到五運輪盤的加持,雖然華夏的知識了解了很多,但是本世界的文化正是他所欠缺的。
筆墨硯好,李若秋嫻熟的下筆,一個個楷體書寫其上,少了幾分柔弱,卻多了幾分遒勁,李若秋越寫越快,一字字一句句不斷地從心中流過。
小廝提著一壺茶水輕聲走來,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看著埋頭苦寫的李若秋,年輕小廝心中佩服,作為劉府中負責書庫的小廝,多少會懂些筆墨,這李若秋沉心而坐,一座就是數個小時,身子幾乎沒有做出任何不雅的動作。
將茶壺和廚房送來的點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小廝又是回頭望了望,默不作聲的走了出去。
「這書中精要與地球華夏的文化卻是異曲同工,其中雖然略有些差異,但也絕不會相差很多。」李若秋將一本書籍放下,心中淡淡的想到。
「天地君親師,倒是異常的相似,不過,這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在這個世界,異常的令人信服。」
李若秋對于華夏的文化自然懂得許多,但是他知道歷朝歷代的天家對于這氣運,命理不是很熱衷。相比這個世界,二者之間又顯得迥異。
數日過去,這空中帶著一縷濕意,烏雲低垂,眼看著就要下下一場雨。
「今年這明安郡不知有多少學子能夠得到官家垂青。」劉明看著空中的風雲變化,低聲的說了起來。
「我劉家子弟定然有半數能夠通過這秀才功名,至于舉子……」老王雖然姓王,但本身已經成為劉府的奴僕,保留姓名也算是劉府對他的寬恕,若是一些低等奴僕,從一開始就被賜下姓名,與自家祖宗再無關系。
「我劉家算是大戶,從我退位之後,卻是大不如從前,是我辜負了家族的栽培。」劉明沉吟了片刻,長嘆一聲。
「大人,這樣做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恩?原來是啟明回來了。」劉明听到遠處的話語傳來,扭頭一看卻是一個身著素袍的中年男人走了來。
「大人。」黃啟明面上帶著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不必多禮。可是有什麼好消息?」看到黃啟明臉上的笑意,劉明知道這人定是帶來了好消息。
「大人神機妙算,京城內如今風起雲涌,陛下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堪了。」
「恩?」听到黃啟明的話,劉明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
「皇宮里傳出風聲,陛下要放權給太子,太子已經開始初步的接收內閣的一部分權利了。」
「如此也算是好事,太子已經年過三十,對于政事雖然勤奮,但也沒有真正的掌握乾坤,如此熟悉一年半載,大夏也算是後繼有人。」劉明沉默著想了片刻,獨自點了點頭。
「大人,這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內閣……」說到這里,黃啟明閉口不言。
想到之前自己的境遇,劉明心中不禁咯 一下,難道……
「內閣發生了一些沖突,保守黨與變法黨如今勢同水火,如今太子突然插入,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曹相怎麼說?」劉明倒是不關心別的,開口就問到了當朝元老。
「什麼都沒有說,不過曹相支持太子,但是卻也容不下變法黨,而太子卻很中意變革黨。」
這曹相名叫曹治民,當朝宰相,令內閣大學士位,內閣有一半有他的門生。
劉明屬于變革黨,歷史上歷朝歷代的國運不會超過三百年,如今大夏已經已有二百六十余年,眼看著就到了三百之命。
劉明所在的變法派主張變法,革除舊制,于其听天由命,不如做出變革。但曹相為首的保守派卻不同意,史上也不是沒有變法派,最終會加速國家體制的崩潰,生靈涂炭。
「這好消息又是怎麼說?」劉明想了想,開口問道。
「大人,太子知道大人退居明安郡,派遣使者前來慰問,不日就會到達劉府,其中緣由,應當是有讓大人再度出仕的心意。」黃啟明說罷,雙手垂下,靜立在一旁。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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