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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胤祀果然過來了,我害怕每個人掛在臉上的關心,借病不肯出去,他在門外問我病可好了,我隔著門說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子乏,這就要休息。良久,恍惚听見胤祀長長的低嘆一聲,繼而道︰「你睡吧,明兒送你回宮,四哥那兒……」我支起耳朵听,卻又沒了下文。

最終只說︰「你安心回去,皇阿瑪前兩日還說南巡時想帶上你,養好身子,比什麼都重要。」

我哦了一聲,狠不得打開門,拽他進來問個究竟︰四哥那兒怎麼了?什麼時候南巡?

……

可惜自己先把話說得太死,這會兒開門簡直就是自打自臉。郁郁瞪回床上,細數帳前的流蘇,一縷縷的怎麼也數不清楚,好象現在復雜的心情。

我疑心自己缺心眼兒,本來氣得傷心欲絕,只要離了那個環境,自己就好了很多。實質上的唯心主交,好象看不見麻煩,麻煩就不會存在。也許這終究不是什麼地動山搖的大問題,也許鞋的調整比什麼都重要。只是胤禛,想起他方覺委屈,不為那院子女人,卻為他沒注意到我的身體變化,沒體會到我的情緒高低。

心里有絲苦澀︰原來真正在乎的只是他。而他在乎的東西太多,除了天下,還有家庭的平衡。愛情不能衡量誰多誰少,愛情也無法衡量誰對誰錯。拼盡全身力氣,只期盼我全心等待的良人,你的心底最純淨、的地方,始終有我,始終為我。

第二日,胤送我回宮,經過那些熟悉的宮宇、回廊,再站在翠雨閣門口,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小桂子迎了出來,丑丑也跟在後面屁顛,露出一截粉紅色的小舌頭,歪著腦袋看我。乍乍的看見他們,好象親人一樣親切,連日來郁結心頭的陰霾慢慢散去,我蹲抱起丑丑,親親它帶著胡須的側臉。丑丑咕嚕一聲表示不滿,卻並未躲開。我嘻嘻笑了,胤在身後看得直搖頭。

回到屋里,幾個大包袱擺在桌上,我招呼著組胤上茶,端上來才發現竟沒擺處。讓春兒放在梳妝鏡台上,我坐在鏡台前,趴在椅背上托著下巴逗地上正在追自己尾巴的丑丑。

胤四顧看了一圈,微點頭道︰「不錯,你這兒的下人,平日看著散慢,我們突然回來,你這翠雨閣倒收拾得干淨利落。」

我白他一眼,「你以為?我j□j出來的,誰不好?人人都是寶。」說得自己想笑,感覺好象在推銷。

才說著,春兒領著一個宮女進來,白淨的容長臉,一雙杏仁眼甚是靈動,嘴角微揚,好象掛著個小鈴鐺在上頭。行了禮,態度恭敬,低垂著眼,站在春兒身側,雙手交疊放在襟前。丑丑才見她,立馬呼哧呼哧走過去蹭住要她抱。我微吃驚,丑丑認人,平日只和我這個樣兒,這小丫頭何方神聖,倒把丑丑這個自私鬼都收服了。

「格格,這是皇上賜給格格的宮女,寶珠,小桂子說前幾日才過來的,這些天都是寶珠吩咐著他們收拾翠雨閣。」春兒拉了她,送到我跟前兒,「寶珠,以後就是咱們倆在格格跟前伺候,你靈巧,多擔待些。」

我笑著拉起她的手,她微吃驚,並不掙月兌,甚是溫順。「這下好了,春兒也有伴兒,別拘緊,以後慣了就知道,我這兒最緊要把自己的事兒做好,規矩這些倒還有限。」

胤上前笑道︰「人人都像你這麼沒規矩,今日回來八成你為翠雨閣還是蜘蛛窩。」說得我和春兒都笑了,寶珠看氣氛輕松,也跟著抿嘴輕笑,只不敢放肆,我偷偷打量她,還真是個笑不露齒、典雅安靜的淑女,只怕比我更像閨閣小姐。

說笑一陣,她倆出去了,剩下我和胤。悠悠打了個哈欠,昨夜沒睡好,真該請個太醫開方子了,睡眠質量越來越差。

胤走到我跟前兒,忽然抬手幫我理了理衣領,下意識就拿手去擋,他擋了回去,看定我,「我說過,我不放手。」

側頭躲開他的眼神,一縷頭發垂了下來,擋在臉上,癢癢的想拿手拂開,卻一時不敢動彈,生怕一個小動作引起他的大動作。屋里靜靜的甚至听得見胤的續,我微使勁兒要擺月兌他扶在我肩頭的雙手,忽听胤輕嘆一聲,抬起右手將那縷頭發別到耳後,手指輕輕在我臉龐上撫模。

我一驚,本能就往後退,胤將我圈入懷中,雙臂結實有力,「寶兒,我說過的,不放手,甚至是八哥,我再不會相讓。」

我的心緊張狂跳,卻再怎麼也推不開他,胤的雙臂好象鉗子一般緊緊圈住我。說實話,我並不抗拒這個懷抱,畢竟胤的情義從來都難以拒絕,何況我受的教育,並不認為一個擁抱代表多大地殊意義。可究竟還是不行——中間隔著心、中間隔著時光、中間隔著人言。我不敢再用力,怕激起他更大的,輕輕撫向胤的肩,他一僵,卻未說話,我想了又想,終于輕笑起來。

胤放開我,看著我的眼神很是不滿,「笑什麼?」問完自己也有些訕訕。我越發樂了,繼而忍了笑,故作輕松拍拍他的肩,「那我們一言為定,等我七老八十沒人要的時候,你可千萬得等著娶我,別到時候看見一老妖怪,自己就先嚇跑了。」他一愣,伸出小指,等我承諾。這本是剛認識胤時教他玩的把戲,多少年沒拉手指,我怔住,呆呆的不知作何反應。

他拉起我的右手,牽出小指,勾上,糾纏著的手指,也似乎糾纏了道不明的情緒,悵悵的有些害怕,左手撫上前胸,梅花簪心硬硬的硌在那兒,好象另一重承諾滇醒,我猛然抽出手,假意笑道︰「都多大了,還玩兒這個?再過一、二年,你的孩子都會玩兒這個了。」

胤微帶些受傷的表情,卻轉瞬消失,眼眸里的堅定此刻看起來,象極了胤禛。裝作埋頭整理包袱,我扯出一件件衣裳扔在床上,口內直說︰「收拾東西最煩人,地方又小,東西再一擺,轉個身都難。」他走到我身後,低語道︰「昨日我府里你住那院子可滿意?」

距離太近,他的聲音幾乎貼在耳邊,熱氣呼在耳垂上。這姿勢太暖昧,一邊臉頰跟著發燙,我錯身讓開,故作鎮定開口笑道︰「那院子平日是你哪位福晉的?叨擾了一日,偏今天走得急,沒來得及請安問候。」

胤一愣,閑閑坐在旁邊椅子上,一撩袍翹起二郎腿,端起茶碗抿了口茶,「那院子空著。」

「那麼好的院子,生生讓你浪費了。」我接著搭茬,也沒注意他嘴角上揚,壞壞的笑。

「是好院子,總得等到配得上的人方能給她不是?!」

我停了手,反應過來這話題太危險,轉過身瞪了他一眼︰這小子什麼時候練的功夫?不論說什麼話題,總能叉到感情這上頭去,差點被他繞了進去。

胤哈哈笑了起來,站起身拍拍袍子,「不擾你了,才病好,多休息是正經,我改日再過來。」

偷偷呼出一口氣,我害怕和他玩這樣的文字游戲,也害怕一而再再而三面對自己注定要辜負的真情。轉身送他出屋,才到門口,胤突然轉過頭看住我,表情正經卻不嚴肅,「寶兒,你只用記住,你不用向我府中任何人做小俯低、請安伺候。」

我呆愣當場,他已轉身自掀開門簾走了出,背景如此堅定自信,似乎看到我的委屈、讀懂我的心語。

為他這句話,我悶悶的沒什麼胃口,也沒什麼閑情逸志,用了晚膳,早早躺在床上,千回百轉。寶珠似乎和春兒甚是投緣,做什麼都二人同進同出,又商量著輪流給我值夜,兩人嘰喳著笑鬧,我翻了子,假裝睡去,春兒噓了一聲,領著寶珠悄悄出去了。

屋里安靜下來,角落的燭火忽明忽暗晃著人心。胤禛沒來,我想沖到他面前問︰為什麼你不來?難道你不怕我變心?咬住被角,悄悄對自己說︰胤禛,你再不來,我嫁人去了……心內想著由不得淚流滿面,愛情原來是折磨︰相愛也好,不相愛也好,陷在愛情圈子里的人都在忍受折磨,一如我,一如胤,也一如胤禛。

時代在前進,世界在變化,也許這幾百年就變得面目全非,可人類的感情世界還是脆弱如斯。我們總在傷害與被傷害中慢慢長大,變得更加堅硬冷漠,最終變成一個個套中人,忘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不論什麼時代,不論什麼年齡,當我們遭遇真愛,誰還能高舉旗幟吶喊︰我要獨立、我要自由、我要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任何時代,任何年齡,當我們終究在人生曲折的小路上遭遇真愛,誰都是毫無抵抗的投降,誰都是一如既往的脆弱。因為人心就是脆弱的血肉,而那兒是我們感情的載體;因為思想就是不受控制的沖動,而那兒是我們相互吸引的根源。

突然想起某位高僧的禪語,大意是︰禪即是睡覺的時候睡覺,吃飯的時候吃飯。別人問︰誰不如此?他微笑著答︰世人總是吃飯的時候有千般,睡覺的時候又試圖解開人生困惑。

自嘲一笑,我也是世間一俗人,月兌不開種種與,煩惱時煩惱,沒煩惱時自尋煩惱。轉了個身,尋找個舒服的位置和姿勢,終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這才是真正的美容覺,又有數量又有質量,身體輕松了許多。讓小桂子搬了一條竹躺椅,坐在早春和旭的陽光里,看旁邊丑丑正和院子里的蝴蝶斗爭,不論怎麼撲都撲不到,它笨拙的肥身子轉過來轉過去,玩得不亦樂乎,我看得忍不住直笑。

寶珠上了一盞茶,在身後回道︰「格格,四爺才讓李柱兒過來傳話,說是他下了朝過來看格格。」

我嘴里含了口茶,差點沒嗆到,忙轉身道︰「你快讓李柱兒去回,讓四爺別來,就說我去惠妃處了,不在。」

「春兒姐姐應了,李柱兒就走了,這會兒怕四爺都已在過來的路上。」寶珠微有些詫異,卻並不細問。她剛來,如何知道這里面的故事。我站起身就往外走,邊走邊說︰「四爺若來了,你們讓他別久等,就說惠妃娘娘差人過來接我,不定什麼時候回來。」

不是氣他,只是一時不知如何面對。他粗心、我任性,最後鬧得在大街上你追我趕,也夠丟人的。這會兒見面,徒增煩惱,不如冷靜些日子,讓我想清楚自己要什麼,也讓他想清楚是否給得起。

前腳才進鐘粹宮,春兒後腳就跟了來,見了我,乍乍的剎住腳步,礙著旁人,不便說話,微微嗔我一眼,裝作若無其事送來件衣裳。我看得直想笑,這丫頭演戲的本事越來越高了。倒是惠妃抿著嘴笑,「你們主僕倆有什麼體己話後廂房里說去吧,我這會兒剛巧要去德妃處,一會兒回來一起用膳,今兒可是備了你愛吃的清爽小菜,不許私自逃了。」

才到後廂房,春兒關上門,轉身就說︰「格格真是任性,白讓四爺跑一趟又是何苦?四爺從不服軟的人,既是肯來,格格偏借故走了,讓下人們看著也不是回事兒。」

「他還在?」我悶悶的問,也不知是氣他還是氣自己,只覺得我們似乎兜轉著總是浪費了很多時光與機會。

「四爺知道格格來了鐘粹宮,愣了好半晌,吩咐讓格格好生休息,他得空了再過來。」春兒說著偷看我的表情,又跟了一句,「要不,奴婢這就讓小桂子去把四爺請來?」

我坐在椅中擺擺手,有些疲累。罷了,既是兜轉開來,就讓他去吧。相信某天兜轉著還會兩相面對,那個時候希望我們都能放下心結,全心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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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寶兒的性格問題,我個人覺得性格與時代無關。

古時也有獨立堅強的女性,現代也有多愁善感的同胞……

而且自古以來,女人都是感性動物,當遭遇真情,沒有幾個有能力說我要如何如何獨立自主的生活~

寶兒的個性是屬于無所依托時她會比較勇敢(比如狼襲的時候,需要她去保護別人)

但一旦她愛上某人後,感情上的依賴性會比較大……

性格沒有對錯好壞,只能說是否適應當時的時代和環境,我想人總會主動適應環境的,如果真能穿越,哪怕是一個喜歡泡吧跳街舞的辣妹穿越回去,也會思考生存等等問題,從而變得和環境融合。這就是平常說的「時勢比人強」~~

呵呵,廢話太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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