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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空城鬼尸(6)

眾人見了懷娘子與啊瞞,均是一怔,有人上前一步,問道︰「懷娘子,你不是中毒哩嗎,啊瞞,你不是找不到哩嗎?」

懷娘子問候過懷二狗,見其雖然有傷,卻是無礙,目光凜冽望著老太爺,冷聲說道︰「是他,一切都是他。今晨我出門,被他叫到了自家院內,本以為是他幫我找回了我家瞞兒,心中正高興哩。卻不想他讓幾個人將我按住,強行為我灌了毒藥,還說什麼,回去告訴我家男人,要是實相滴話,就自己將娃子交出來,他便給我解藥。要不然,三日之後我定然心管爆裂而死哩。」轉身對著帝臨、初夏拜了一拜,接著說道︰「幸虧……幸虧這兩位小哥小妹救了我一命哩,他們將我救醒後,我左想右想,反復琢磨,想到我家娃兒可能真的是被我家男人藏起來哩,不過他瞞著我藏了娃兒,自是有他的道理。我想我家能藏娃兒滴地方就只有一處,那便是我家耳室之下的一個地洞,我前去尋找,果不然找到了我家娃兒哩。」說到這里,對啊瞞失而復得的情緒上涌,竟然抱著啊瞞哭了起來。

眾人听得心里一怔,忖道︰「看來懷二狗自己將女圭女圭藏起來是真滴不假哩,不過他沒事藏女圭女圭作甚哩,懷二狗自己眾人熟悉的很,平日里老實本分,也不像壞人,還有老太爺要二狗家的娃兒作甚哩。」看看懷二狗一家三口,再看看老太爺,心中茫然。有人上前一步,問道啊瞞︰「娃兒,你說,你阿媽說滴可是真滴哩?」

啊瞞年紀尚小,他雖然自己一個人時膽子極大,可是卻從沒見過村里如此多人聚到一塊兒,心中有些膽怯,低聲說道︰「是哩,前幾天阿爹說是有壞人要害我,便將我藏起來哩。」

那人又問︰「那你知不知道,是誰人要害你哩?」啊瞞卻是搖了搖頭。

那人眉頭一皺,轉身望向老太爺,道︰「老太爺,你們誰說滴真,誰說滴假,我們分辨不清,不過你為何要給懷娘子喂毒哩?」

老太爺沒想到他突然來此一問,也從沒想過事情會敗露,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突地一甩手,斥道︰「我與這個不爭氣的女圭女圭懷二狗,你說你們听誰滴哩?」詞嚴厲色,欲將眾人震住。

眾人見他顧左右而言他,心中已是起疑,只是這其中還有許多事情尚且想不明白,正猶豫間,突听得院內又響起一聲清脆童聲︰「啊呀,娃子哥你慢些,我要追不上哩。」

又听一聲回道︰「你需得快些,慢些就出大亂子哩。」

聲音來到近處,走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兩個小童,男的大些,正是瓜娃子,女的小些,卻是從來未曾見過。女童蹦蹦跳跳走出門外,瞧見跪在地上的花妞兒父母,開心叫道︰「阿爹阿媽,怎得你們跪在這里作甚,還有這麼多的叔叔嬸嬸,你們都在這里干啥哩?」

花妞兒父母听得身軀一震,眼中含淚,哭道︰「花妞兒,你怎麼會在這里哩,還以為你弄丟哩,嚇煞我們哩。」原來這女童竟然就是剛剛丟失的花妞兒。

花妞兒雖然與啊瞞一般大小,脾性卻是與他極不一樣,見到眾人,也不怯懦。突然望見人群包圍的老太爺,指著他鼻尖罵道︰「你個不講理的老爺爺,怎得能說話不算數哩,你說昨夜要與我玩,怎得我出來哩,你反倒讓人將我關到了小黑屋里,還說要將我送給鬼神吃哩來。」

不等老太爺說話,花妞兒母親吃驚說道︰「怎得,妞兒,真的是老太爺將你綁來滴?」

花妞兒天真無邪,大眼楮一轉,說道︰「是哩是哩,說綁也不算錯,他們想舀我已經不止一天兩天哩,只是前幾天都跟阿爹阿媽在一塊,他們沒能下手。昨天跟阿爹在一起時,老太爺派人私底下跟我說晚上給我看好玩滴,讓我趁黑偷偷溜出來,到老太爺家。我就吵著要自己睡,趁阿爹阿媽睡熟之後,悄悄出了門哩,誰知剛一進老太爺家的門,他們就將我綁了起來,還往我嘴里塞了爛布,讓我不能說話哩。」伸手一指瓜娃子,道︰「幸虧娃子哥發現了我,要不然……要不然……」雙手捂面,竟然嗚嗚哭了起來,不過她年紀雖小,心氣卻極寬廣,這哭聲全是裝出來了,聲音雖大,卻是一滴眼淚也不落。

瓜娃子听花妞兒提到自己,心中得意。原來老太爺逃出後院之後,帝、初二人經過一番打斗,將眾柳村壯漢並中山國兵士制服之時,便已從一名壯漢口中獲知花妞兒去處,適才瓜娃子之所以沒跟著帝、初二人一同出現,卻是按照那壯漢所說,尋找花妞兒去了。

花妞兒母親急忙搖手道︰「不對不對,你屋里狼籍一片哩,倒像是被人綁去滴,怎得會是你自己跑出來滴哩?」花妮兒格格笑道︰「那是我一時貪玩弄滴,我當時一個人在屋里,等你們睡去,可是你們很晚才睡,我就沒事兒扔東西玩哩。」花妮兒父母一怔,這樣胡鬧倒是滿符合花妞兒的脾性。

眾人又听花妞兒一番言語,不由又對老太爺想要拐走兩個小孩兒的事情信了幾分,況且他要毒害懷娘子的事情已是事實,是以眾人再看老太爺之時,目光中自然流露幾分生冷。老太爺被眾人目光一看,心底起了一層毛,心想這次看來是躲不過了,索性哈哈笑道︰「你們看我作甚哩,看我我一張嘴也斗不過這幾個小賊四五張嘴!」話里話外,還在為自己狡辯。

帝臨見時機已經成熟,再不遲疑,哈哈笑道︰「老太爺若是不想說,就讓我來說吧。」將手中半死不活的宰涂往人群中一拋,道︰「老太爺之所以要抓那兩個女圭女圭,都是因為這個人。諸位老鄉久居荒野,可能對修身練法不甚了解,修身練法就像這樣……」右手一翻,八荒水勁吞吐,極力汲取周圍空氣中的水分,漸漸在手心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水球。這一來看得眾人大為失色,紛紛嚷道︰「啊喲喲,妖怪哩妖怪哩」、「你說個啥哩,這是法術,我從別人處听過滴哩。」

帝臨將八荒氣勁收斂,道︰「這便是修身法術,講究的是內力真氣。不過世上這修身練法之道也有很多種,還有很多邪門功夫。」一指委頓在地的宰涂,道︰「這個人的師父,叫做彭駒,人稱雙鯉老祖,就是個專門修煉邪門左道的小人,他有一門功夫,叫做陰陽和合**,乃是采集童男童女的元氣而為自己所用,而這童男童女也有講究,需要童男童女為同一日出生。啊瞞與花妞兒的情況自不必我說,諸位老鄉自比我清楚。」

說到此處,眾村民又是一陣議論紛紛,有人說道︰「是哩是哩,啊瞞與花妞兒確實是同一天出生滴哩,那晚天空下著大雨,我記滴清楚著哩。」

帝臨接著道︰「各位老鄉說得不錯,雙鯉老祖相中了你們村里這兩個小童,但是自己又不來捉舀,而是將捉舀的任務交給了村中德高望重的老太爺。」說到此處,望向老太爺道︰「老太爺,你說,我說的是也不是。」

老太爺一聲冷哼,不置可否,眾村民先是沉默,繼而紛紛說道︰「不對哩不對哩,老太爺這些年對村里人好著哩,怎麼會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哩」、「老太爺除了偶爾外出置換些物事之外,向來都是不出門滴,怎得會認得那個什麼老祖哩?」

帝臨適才一股腦講出這許多,但他不善辭令,見到村民還是不信自己,一時間不知該當如何。初夏看出他的窘境,接口說道︰「關于老太爺為何要勾結雙鯉老祖,這個不必我說,懷二狗向來跟著老太爺做事,我想其中的種種,他比我們都清楚的多。」沖懷二狗使個眼色,懷二狗會意,又想到此時若不除掉老太爺,日後定會被他反制,也不隱瞞,緩緩說道︰「是哩,八年前,我們村子的羊兒一夜之間全沒哩,當時村民只當是出了惡鬼,後來經過我們村子滴商隊也接二連三滴消失,再加上村里本來就有關于鬼城的傳說,村民更是對惡鬼的說法篤信不疑哩。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哩,那消失的羊兒跟商隊,都是我們幫襯著老太爺干滴。羊兒消失的前幾天,我們跟著老太爺在村西做事,突然殺出一隊人馬,其中領頭滴是個病懨懨的老頭,那老頭跟我們說,要我們將村里的羊兒給他們,還要定期給他們送些壯年男丁。我們起處不肯,他們就對我們一番打罵,到最後老太爺第一個撐不住哩,便听了那人滴。回到村後,先是設計擄走了全村的羊兒,之後凡是有商隊經過,便趁夜黑將他們迷倒,然後丟到村後滴土地廟內的一口枯井里,待那病懨懨老頭派人來索要人口時,再從井里將人押出來,送給他們。」

瓜娃子一拍腦門道︰「是哩是哩,我倒是為啥那土地廟中會鬧鬼哩,原來卻是這個原因。」

懷二狗接著道︰「是哩,也就是羊兒消失後的第一天開始,老天爺下令全村村民夜黑時不得外出,就是為了方便我們行事。不過我們將人口送給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是什麼都不給滴,現在大家伙身上穿滴、嘴里吃滴,都是那些人給我們滴。他們說,只要我們定期給他們送人口,他們就會保證我們村村民吃飽穿暖哩。」

說到這里,眾村民已經安奈不住,有人開始說道︰「這麼說,老太爺雖然帶著你們做了些不道德的事情,但是歸根結底,還都是為了全村百姓哩,誰都知道,羊兒丟失之前,村里人過滴都是吃糠的生活,現在恁,吃的可都是白面饃饃哩。」

懷二狗急忙搖手,道︰「不是哩,一開始來滴商隊多,還可以保證足量人口給那些人,可是後來村子鬧鬼的消息傳出,來滴商隊漸漸少哩,漸漸村子里的男丁也開始消失,老太爺說是這些人不守本分,黑夜外出被厲鬼擄走哩,可是大家伙兒想想,我們在村子里住了幾十上百年哩,何時听過村里鬧鬼哇?」

眾人一听,心中登時閃過一個念頭,俱都重新望向老太爺。懷二狗接著說道︰「大家伙想得不錯,老太爺湊不夠給那些人的人口,那些人揚言要殺老太爺的頭,老太爺喪心病狂,便舀本村的人開刀哩。」

此話一出,眾村民心中的想法得以印證,對老太爺均是惡言相向,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了。老太爺見狀再無法狡辯,又見眾人氣勢洶洶,心中變得慌亂起來。

懷二狗接著道︰「還有一件事情,一直沒跟大伙兒說,一開始我們不知道那些人滴底細,後來經過查訪,才知道,那些人都是來自空城,也就是那個鬼城滴哩。」

「啥子?鬼城!」懷二狗這句話說得輕巧,眾人卻是听的心頭一震,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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