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見其招式一出,瞬間對其修為有了判斷,想其拳風雖然較幾年前霸道了幾分,卻是也強不出多少,說道︰「帝大哥,你別插手!」身形一晃,已然使出青鳥游中的隨風飄搖式。隨風飄搖式為赫連錐教授的絕妙法門,雖然主要以游走控位為主,對付宰涂卻是得心應手的很。
但見宰涂叫聲不斷,拳腳凌厲,一招一式都攻向初夏命門,可是偏偏初夏身形左奔右突、搖擺不定,不待宰涂攻進,已經悄然繞開。宰涂追著初夏斗了片刻,心中越發焦躁,突然間靈機一動,身形一頓,故意露個破綻,想要誘使初夏攻入。可是這誘敵之術當對兩個修為差不多的人來說才成,宰涂多年來不學無術,初夏自遇到赫連錐之後又是勤學苦練,青鳥游的功夫已經是掌握六七分火候,但見宰涂破綻一處,突然變招攻其面額,可是這一招卻是虛的。宰涂揮手格擋,初夏突然身子一矮,轉攻他下盤,這一招乃是由隨風飄搖式向襲鳥式自然過渡,速度極快,渾然天成,宰涂應變不迭,腳踝一痛,已經趴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好!」叫好聲傳出,卻是瓜娃子,已經翻牆進來。老太爺面色一沉,沖著瓜娃子吼道︰「你個挨千刀的娃子,胡叫喚個甚!」瓜娃子被他一喝,登時噤聲。
初夏一招擊倒宰涂,斥道︰「怎麼樣?還來嗎?」宰涂反面趴到在地,又是羞愧又是懊惱,粗氣喘了好一陣,突然一個轉身,雙目中翠鸀光芒飛射,片刻不停映入初夏眼中。初夏嬌軀一震,突地行動遲鈍起來。
宰涂哈哈狂笑,一邊嚷道︰「丫頭片子終于還是被我馴服了吧。」一邊腳底生風,沖著初夏攻去。帝臨見突生變故,吃了一驚,想要前往營救,可宰涂已然攻到初夏面前,心中大叫一聲「糟糕!」
「啪!」嘹亮耳光聲響起,不是宰涂打在初夏臉上,而是初夏忽的抬起右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宰涂一個踏踏實實的重拍,這一拍力道極重,不僅打掉宰涂兩顆牙齒,反而去勢不減,按著宰涂頭顱,狠狠撞在了地面之上。
在場眾人目瞪口呆。初夏一招擊畢,拍手說道︰「你這些下三濫的小伎倆,怎得會對姑女乃女乃我管用?」原來適才自宰涂眼中射出的那道鸀芒在到達初夏雙眼之際,初夏以極快的速度閉了一下眼楮,僅僅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破解了那詭異無比的攝魂術。而至于她剛才那如同中招之後的做作,卻都是裝出來的。
宰涂慘叫不止,一時之間竟不肯相信這是真的,他雖然早已料定自己這一陣會敗,卻未曾料到敗得如此之快,也沒料到自己會敗得如此狼狽。
初夏笑道︰「老太爺,都說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可是你這棵乘涼的大樹找的可不怎麼好,竟然與如此一個酒囊飯袋為伍。」轉頭一看,卻哪里還有老太爺的影子,初夏一怔,听得瓜娃子一聲大叫︰「不好哩,老東西見勢不妙,撒丫子跑人哩!」四處查探,突听得嘎吱一聲門響,卻是老太爺趁眾人目光聚集到初夏與宰涂身上之時,畏手畏腳跑到了屋內。
老太爺從後屋後門進入後屋,又片刻不停,自後屋前門出來,到得寬闊開敞的前院,踫上幾個僕人,見其神色慌張,上前詢問何事。老太爺腳底不停,口中嚷道︰「後面兩個小賊想要打殺老夫哩,你們給我攔著。」幾個僕人不知發生什麼,但見老太爺如此失態,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也不多說,隨即找了門閂將後屋前門關好。
老太爺見門已關死,又听得後院一陣喧嘩慘叫,知道帝、初二人一時半會兒殺不到前院來,心中大松,轉又一想,帝、初二人可是修為高強之人,想要追到前院也不是什麼難事,看來這棟宅院算是住不得了。腳底抹油,又沖著前門走去,想要溜之大吉,可是這前門一開,老太爺卻不禁傻了眼,但見自家前門外面此刻已經熙熙攘攘站了許多人,細細看去,倒像是全村村民都來了。柳村人向來不怎麼耕作,又值冬日,外出打獵的也是極少,村小偏遠,村民又都好事,全村村民都趕來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令老太爺犯迷糊的卻是,為何這些個村民都會聚集此處,莫非他們也都知道了自己秘密。
眾村民前頭跪著的乃是一男一女兩人,正是那花妞兒的生身父母,兩人眼中含淚,見得老太爺出門,突地放聲大哭,口中說道︰「老太爺,我家花妞兒找不到哩,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哇!」聲音悲戚,讓人聞之動情。
老太爺暗嘆一口氣,原來卻是虛驚一場,他自來在村民之中頗有威信,逢此危難時刻也不想丟了面子,緩一緩情趣,朗聲說道︰「諸位來此都是為了花妞兒的事情滴唄,這個不消著急,花妞兒與啊瞞的下落我已經有了頭緒哩來,一日之內便會找回來還你們滴哩,諸位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便可回去哩來。」正要繞過人群逃走,突然心中一動,止住步伐,指著屋內說道︰「哦,對哩,我家後院來了兩個小賊,他們肯定是與花妞兒的失蹤有關滴哩,只是他們兩個武功高強,我一人對付不來。」
眾人听得老太爺話語,紛紛沖著院內望去,隱隱約約听得後院嘈雜錯亂之聲,大覺老太爺說得是真的。老太爺躲在一旁,心中暗喜︰「我全村百十多個人,一人吐口吐沫都能將這兩個小賊淹死,任憑你們再怎麼神通廣大,看你們能舀我怎樣滴哩。」
「砰!」後屋前門被猛烈氣浪攻擊,瞬間崩裂,本在死死頂著房門的幾個僕人應聲飛散,慘叫不覺。帝臨、初夏自屋內走出,帝臨一手拎著鼻青眼腫的宰涂,一手攙著渾身是傷的懷二狗,闊步來到眾人面前,一眼瞧見來了如此多的柳村村民,也是不知所以。
「原來是這兩個賊娃子!」「早就看出他們不像是好人!」「快將娃兒還來!」眾村民紛紛嚷道,轉又看到帝臨身旁的懷二狗,吃驚叫道︰「二狗,你咋地跟著兩個挨千刀滴哩」、「還不快快過來,當心他們將你生吃活剝哩來」。
帝、初二人被眾村民迎頭謾罵,更是雲里霧中,一時間找不到北。初夏心眼活泛,人群里仔細查找,發現老太爺已趁眾人騷亂之際,跑到了人群後方,眼看就要逃走,忖道︰「定是這老東西從中作梗,蒙蔽了眾人視听,他若跑了,事情可就真是說不清了。」一個翻身,越過眾人頭頂,飛起一腳將老太爺掀翻在地。
老太爺胸口挨了重重一擊,猶不忘了裝腔作勢,抹鼻哭道︰「哎呀女娃子好生狠毒哩,我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被你這麼一踢,還不要散了架子哩。」
眾人見初夏對老太爺不敬,更是對其厭惡幾分,紛紛罵道︰「你要作甚哩,有火氣沖我們發,對一個老人動手動腳算啥子本事哩。」便有幾個人前來攙扶老太爺。
初夏這一下雖然惹得眾人大怒,卻是成功阻止了老太爺出逃,眼下眾目睽睽,老太爺想要再趁亂逃走已是毫不可能,老太爺垂頭喪氣,心底又將帝、初二人罵了千百遍。
初夏站在眾人之間,任由他們破口大罵,眾村民雖然此刻心中憤憤,然而知曉初夏修為高深,一時之間除了謾罵,誰也不敢貿然動手。
待眾人罵聲漸小,初夏振臂一揮,朗然說道︰「諸位老鄉,我不知你們為何會對我們兄妹如此忌恨,可是你們這老太爺草菅人命,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想柳村全村生計向來由老太爺主持,眾人得了他的好,對初夏的話語自然不信,又有人罵道︰「你一個外人小賊胡說個啥,老太爺德高望重,怎得會是草菅人命哩來。」
初夏哈哈笑道︰「德高望重?好一個德高望重,德高望重竟然無緣無故將懷二狗打成這副德行。」伸手指向懷二狗。眾人隨著望去,心中一怔,有人問到︰「二狗,你說,你這滿身滴傷可真是老太爺給你打滴來?」
懷二狗吃力點頭道︰「是哩,老太爺想要我家娃兒前去送死,我不依,他便將我打成這樣子哩。」
那人疑道︰「啥子哩,你家女圭女圭不是已經找不到哩來?」
老太爺見時機剛剛好,隨即插口道︰「他那娃子不僅沒有丟失,反而被他藏滴好好哩來,誣陷我說是我偷滴,又到我家里胡攪蠻纏,我為了整頓村風,這才打他滴哩。」
此話一出,眾人之間又是一陣騷亂,眾人紛紛罵道︰「二狗這就是你不是哩來,老太爺平時對咱們不薄,你這是作何?」「羊羔子還知道跪著吃女乃哩,怎滴你卻不知道報答老太爺,反而誣陷他滴哩。」雜七雜八話語還未落下,又有一人嚷道︰「是哩是哩,定是二狗被這兩個小賊子利用哩,二狗你有何難處盡管說,我們不會袖手旁觀滴哩。」簡短一句話,又將矛頭引到了帝、初二人身上。
帝、初二人見眾人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間有口難言,百口莫辯。卻見得懷二狗推開帝臨,勉強支撐身體來到眾人之間,說道︰「不是哩,不是哩,是老太爺要我將我家娃兒送死,我才將我家娃兒藏起來哩,這件事也與兩個小哥小妹無關,不是他們挑唆我滴。」來到花妞兒父母面前道︰「大哥大嫂,你家花妞兒也是被老太爺擄走滴哩。」
花妞兒父母心中一震,跪著爬到老太爺面前,哭道︰「老太爺,二狗說滴可是真滴哩,你為啥擄走我家娃兒哩,還給我們,還給我們好唄。」
老太爺見眾人目光重新望向自己,心中大怒,信手給了兩人每人一巴掌,斥道︰「我對你們含辛茹苦這麼多年,你們不听我滴,卻听這二狗娃兒胡說八道,你說你們對滴起誰?」
花妞兒父母挨了老太爺一頓打罵,他們向來對老太爺就有幾分忌憚,一時之間又沒了主意,左顧右盼,也不知該當作何。
「孩兒他爹,孩兒他爹……」「阿爹,阿爹……」又是幾聲雜亂呼喊,一名婦人並一名小童撥開人群走進,片刻不停沖著懷二狗走去。
懷二狗眼中一亮,吃驚喊道︰「婆娘、瞞兒,怎得是你們。」仔細端詳那婦人,道︰「怎得婆娘,你身上的毒已經好了嗎?」原來這名婦人便是懷娘子,而那小童卻正是懷二狗與懷娘子的小兒啊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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