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娘子道︰「啥個人物哩,只不過听說他跟鬼城有些……」話語又沒說完,又被懷二狗打斷,懷二狗道︰「北方極遠處有個龜城,烏龜滴龜,傳說是海龍王的臨時行宮,里面都是些商人。我們這里雖然沒有耕地,草莽野獸卻是多滴很,老太爺每年組織精壯漢子前往打獵,獲得的獵物舀到龜城置換,老太爺有經商頭腦哩,每次出去都會帶回足量食物、布匹。」似是擔心懷娘子再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急忙打個哈哈,沖帝、初二人說道︰「我們兩個胃口小,就吃飽哩,兩位在此慢慢用食,我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哩。」急忙牽著懷娘子走了。
待二人出門,帝、初二人望著懷二狗、懷娘子吃剩的香饃,見其只吃了一兩口,心中更是疑惑。然而令帝臨疑惑的還不僅如此,他更疑惑的卻是初夏為何揚言要幫懷娘子找回小孩兒。開口詢問,初夏笑道︰「傻哥哥你涉世不深,察言觀色的本事差些。先前在墳地遇到懷娘子之時,懷娘子哭叫不停,表情甚是失落,可是懷二狗卻不同,他當時在墳地里一番查找,似是在尋找什麼,其實卻是裝模作樣,糊弄了事。那也就是說懷二狗知道那小孩兒根本不在墳地之中,那他八成也就知道那小孩兒的真正去處。看出這一點的不光只有我,還有那氣勢凌人的老太爺,老太爺剛剛進入墳地的時候,我看他表情,竟然不比懷娘子好到哪里去,不過後來他偶然發現懷二狗故意作態,神情瞬間變了,後來是他第一個提出返回村子,恐怕那時他也已經認定,這孩兒的具體去處,跟懷二狗有關。所以我們眼下只要死盯著懷二狗,就不會有錯。」
帝臨更是大惑不解,疑道︰「懷二狗無緣無故將自己孩子藏起,這是為何?」
初夏大搖其頭,道︰「這個我卻不知道了,懷二狗將孩子藏起,就連懷娘子也不告訴,那自是有充足的理由讓他這麼做。」
「當當當!」接連敲擊窗戶聲,帝、初二人止聲凝神,突听得窗外有人低聲說道︰「大哥大姐,我知道你們在這里哩,我是瓜娃子,有事情要跟你們說的哩。」
二人一怔,忖道︰「他來作甚?」開門將瓜娃子迎進來,又沖著屋外巷道一番打探,初夏問道︰「你自己來的?」
瓜娃子嘿嘿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個哩,二狗叔與二狗嬸出門去了,不會有人發現我過來滴哩。」
初夏道︰「那你來這里作甚?」
瓜娃子將房門重新關好,低聲說道︰「這個是機密,我本來不說滴,不過見大哥大姐人好,這才冒死說出,你們可別說是我說滴哩。」
初夏見他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卻拐彎抹角,大為不喜,啐道︰「你要說就說,磨磨唧唧作甚!」
瓜娃子被他一喝,登時沒了打趣二人的念頭,說道︰「我們這個村子叫做‘柳村’,先前村里家家戶戶養羊,之前來來往往有許多商隊途經此地,到此留宿,人們可以用養肥的羊兒跟他們換些生活必需物事哩。可是後來不知怎的這些羊兒一夜之間全沒了,緊跟著到此的商隊也不知怎得來一批,消失一批,這個消息漸漸傳開,來的商隊就不怎麼多了哩,偶爾來上一兩批,也都是見來不見回。村里的人雖然不知這是因為何事,卻對此三緘其口。」說道此處,故意賣個關子,長嘆一口氣,道︰「可惜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情別人不知,可終究還是被我知道了哩,就在村後不遠處,有座土地廟。而這座土地廟哩,也就是那些個商隊消失的原因。」
帝、初二人听到這里,大概知道了瓜娃子到此的目的,開口問道︰「那你是說,讓我們去那土地廟找懷二狗家的小孩兒咯?」
瓜娃子卻是大搖其手,道︰「不是哩不是哩,那個土地廟里鬧鬼,有時晚上嗚嗚直叫,那叫一個毛骨悚然哩。我來是為了提醒你們,村子已經好久沒有外人來哩,你們最好趕緊離開,免得跟那些過往商隊一樣,落個生死不明哩。」
帝、初二人這才知道瓜娃子來此倒是一片好心,只是他們二人向來不信什麼鬼神,又是修為在身,對瓜娃子所說的這些倒是絲毫不在意。瓜娃子見他們許久不說話,開口道︰「咋滴你們不信咋,我跟你說哦,這些可都是我親身經歷滴,村里有規定滴,晚上夜黑之後不準出門,怕的就是被厲鬼捉去。二狗叔家滴娃兒沒了,便是因為昨夜晚間不听勸阻,私自出去才造成的哩。」
初夏問道︰「是了,昨晚懷二狗的小孩兒丟失之後,是誰提出要到那墳地里去找的?」
瓜娃子道︰「這還用說,不是二狗叔,那還會是誰哩?」突然撓頭苦思,支吾道︰「是哩,昨晚我倒是在墳地間看到了一具小孩兒的尸體,看樣子倒與二狗家的娃兒一般大小,不過……不過……」猛的一拍腦門,道︰「是了,那具小孩兒尸體渾身焦黑,是被燒死滴,一定是吳瘋婆家失蹤的娃兒哩。」
帝臨一怔,問道︰「你怎的如此肯定,那就是吳瘋婆家的娃兒?」
瓜娃子道︰「村子里像二狗叔家娃兒那般個子的娃兒總共就只有其他兩個,一個便是那吳瘋婆家的娃兒,還有一個女娃,這三個娃兒那是同歲哩。這具尸體既然是被燒死的,那便一定是吳瘋婆家的那個唄。」
初夏啐道︰「呸,說不準懷二狗的娃兒也被人擄去燒死了,更或者是那女娃。」其實昨晚那具小童尸體化成鬼尸以後,也是被初夏一個寒冰刃「刺死」的,只是當時她專心對付群尸,並未留心。
瓜娃子急忙搖手道︰「不對不對,那女娃兒現在活得好好滴哩,你可不能咒她。」話語未落,但听得屋外一陣喧囂,人聲嘈雜,有人不斷叫道︰「花妞兒,花妞兒,你到哪里去了……」
帝、初二人一怔,瓜娃子更是目瞪口呆,嗤嗤說道︰「我哩個乖乖,不會事情真的這麼巧吧。」帝、初二人不明說以,問道︰「你驚慌什麼?」瓜娃子道︰「那花妞兒便是我剛才說得那女娃,該不會她也失蹤了唄?」
帝、初二人一驚,不再多說,便讓瓜娃子帶著前往查看,那聲音發出的房子離懷二狗所在的房子不遠,巷子盡頭拐個角就是,三人到時,那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那個傲慢冷面的老太爺也在。
「孩他娘兒,你哭個啥子來,將話說清楚唄,我們也好幫你找娃兒?」一人說道。
一名婦人強忍哭聲,道︰「昨夜娃兒吵著一個人睡,便自己住在了耳室哩。今晨起來,我叫了她幾聲,始終不見回答,我本以為她偷懶睡覺哩來,沒想到剛撞開房門一看,里面狼籍滴很,花妞兒卻是不見哩來。」說到此處,又破聲哭了起來。
「孩兒他爸,她說滴可是事實的來?」又有人問旁邊一名男子,那男子也是泣不成聲,急忙點頭。
眾人見狀也不多言,先後進入屋內尋找線索,可是左找右找,卻是什麼也沒發現。
帝、初二人也正納悶,怎得會有人接二連三打小孩兒的主意,正想著,突然目光一撇,瞧見有人快步走到老太爺身邊,對其耳語幾句,老太爺神色微變,隨著那人去了。
帝、初二人大覺這老太爺神秘詭異,便偷偷將瓜娃子拉到一旁,囑咐他盯緊老太爺,看看他在做些什麼,自己二人則重新回了懷二狗的住處。那瓜娃子倒也干脆,聞言一聲不吭,就追老太爺去了。
帝、初二人回去不久,便听得門外腳步雜亂,又有幾個人匆忙走來,眾人手中抬了一人,正是懷娘子,而懷娘子此刻面色慘白,像是中了什麼毒物。
「砰!」房門踹開,幾個人將懷娘子抬入房中,放到榻上,看見帝、初二人,知道他們是今早隨老太爺一起回來的。隨便說幾句讓二人照看好懷娘子的話,便自去了。
「婆娘!」眾人剛剛走後,懷二狗一聲尖叫,也沖入房內,看也不看帝、初二人一眼,直接撲到在懷娘子身上,慘哭不停。
懷娘子尚有一口氣在,拼命睜開眼楮,吃力說道︰「報應哩,報應哩,這都是報應哩……」懷二狗突然抹一把熱淚,憤憤說道︰「不……不是,這都是他搞得鬼哩,是他……一定是他哩!」咬牙切齒,一個轉身出了門,也不知去了何處。
這一切發生太過突然,帝、初二人被弄得雲里霧中,待懷二狗走後,初夏去探查懷娘子氣息,見其脈象紊亂,不由一怔,低聲道︰「菱町粉。」帝臨不知道那是何物,開口詢問,初夏道︰「菱町粉是盛產自妖族的一種毒藥,人誤食之後,三日之內就可斃命。」與帝林一起將懷娘子扶起,說道︰「不過這毒物雖然霸烈,運功將其逼出卻是極其容易。」初夏雙手沖著懷娘子背後輕輕一推,暖暖真氣瞬間涌入,懷娘子體內真氣游走,頭頂冒汗,臉上紅一陣紫一陣,過了片刻,臉色終于如常人一般,已無大礙。
待懷娘子好轉,初夏問道︰「大姐,發生了什麼事兒?」懷娘子身體尚且虛弱,跪倒在床上,哭泣道︰「兩位大恩大德,還望再去幫我救助一下我家男人哩,我家男人去了老太爺的府上,那里是……是龍潭虎穴哩……」一時激動,竟然昏死過去。
帝、初二人一驚,這老太爺果然有些問題,不作他顧,已經奔出門外,恰此時,正巧踫到瓜娃子迎面跑來,瓜娃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不……不好了……二狗叔正在……正在老太爺府上後院……遭受拷打……眼看……眼看就不行了。」
帝、初二人忙道︰「快帶我們去!」瓜娃子神色慌張,大覺救人要緊,帝、初二人雖是外人,但可信上一信。不容得半分休整,帶著二人拔腿就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