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源原本就有意另居別處,只是怕黛玉不喜,听著這話自然明白黛玉依然對賈母生了嫌隙。
于是便把自己已經在外面想看房子的事告知黛玉,黛玉听了自然欣喜,只是交代北源此時先不要伸張,等娘娘省親之後再做打算。
兩人就此按下不表。
賈璉借了銀子倒是立馬采辦了假山等物件,還余下幾十兩,想著這幾日實在太過勞累,不如犒勞下自己。
便想著去喝花酒,卻不巧正好在街上踫到了尤二姐,那尤氏母女自被趕出寧府之後,這幾百兩銀子原也能過些日子,卻不是那原本和尤二姐定親的人跑上門來,這尤二姐自然不肯嫁于他。
這人原先家里有些錢,如今敗落了,更是十足十的一個潑皮無賴,為了免于他的糾纏,只得把呢幾百兩銀子都花在了這上頭,就此那人還不肯罷休,尤二姐沒發這才出來打算典當些首飾。
原本在寧國府時,賈璉和尤二姐便早就有染,只是前有珍大哥不好開口,家里又有王熙鳳。如今見著這尤二姐我見猶憐的樣自然是垂涎三尺,立馬就打了包票要幫他擺月兌那潑皮。
那潑皮原不過就是要錢,先見著尤氏母女和寧府有關系,不得找上去,見著尤氏母女出了寧國府這才肆無忌憚,且拿了幾百兩銀子自然是有了甜頭。
賈璉雖說不過一五品閑置,到底榮國府的名頭在外,只交代了個知府把那潑皮抓來拷問了一通,那人便乖乖的答應退了婚約。
尤二姐原本就水性楊花,人又軟弱,當下便對賈璉死心塌地起來。那賈璉自然是不敢把她帶回賈府,只得在拿出自己的體己銀子在外租了個兩進院子又買了丫環婆子,做起那金屋藏嬌的事起來。
卻說那尤二姐的原有個親妹妹尤三姐的,她見著自己姐姐甘于當人的外室自然是不服,只是家里如今艱難,說了兩句這就罷了。
且說那省親別院造的也快,沒多久就完工了,雖說不少亭台樓閣的修繕如何繁瑣,各個院子的家具擺設如何購買定制,都一一有條的完工了。
那賈政帶著一棒子幕僚清客並寶玉在新院子里題詞更是在府里傳的沸沸揚揚,都是這寶二爺才學好,相貌好,心地更是好。
那一眾的姐妹們更是奉承著寶玉,由著這骨子風,倒是把那詩社給辦了起來,只是黛玉說著身子不爽,到底沒去。
卻不想當日就從揚州來信,林如海病了。黛玉看的這信自然是馬上就受不住,原本好好的怎麼就這樣了,北源看著如海的來信,言語間似乎有那麼點陰謀的味道。
兩人拜別了賈母就此去了揚州,這娘娘省親的大事就此沒遇上。
寧榮兩府自然是為這娘娘省親喜氣洋洋,這滿府上下與有榮焉。
那薛寶釵更是在那元春眼前大得贊賞,並得了和寶玉一樣的賞賜,這滿府的丫頭婆子更是竊竊私語,說什麼金玉良緣啊,說什麼這未來的寶二女乃女乃如何如何,真真是熱鬧非凡。
只說那林北源並黛玉連夜趕回揚州,見著了那林如海,只見那林如海臉色蒼白,躺在榻上,眼看著就不行了,黛**一軟,旁邊的雪雁連忙扶住,黛玉眼淚跟著就下來了。
北源自見到林如海,便發現他怕是真不行了,原先存著的僥幸也徹底沒了。這五年到底是真真正正的過過來的,林如海對北源更是悉心教導,北源怎麼會不感動,現如今見著這樣,更是忍不住,只是看著黛玉趴在床上那模樣,便生生忍住。
林如海原本就憋著一口氣,現如今見著黛玉和北源便緩緩放松下來。北源見林如海有話要說,讓下人都回避了,這才問道︰「父親有話請說,北源定能做到。」
林如海看著自己的一兒一女,年齡尚幼,況且黛玉自小便沒了娘,現如今又要沒爹,只怕這姻緣上不打好說。北源雖說會誤了明年的科舉,可原本北源年紀就小,再等三年磨磨性子也也很好。
如海拉著黛玉的手,交給北源說︰「雖是你姐姐到到底是姑娘家,有些事不方便做,有些話也不該說。你這個當弟弟的需照看些,我原想著等你會試過後有些話再說,如今看來是不得不說了。揚州這邊,經營了幾年倒是有些人脈。這些故交好友你也知道,會試固然重要,我們林家更是書香門第,只是你這孩子從小便早慧,原擔心你過于成熟,失了本心,可如今看著你做的很好,比我當年也不差。還有你姐姐的婚姻,我最是擔心,那賈太君前幾年有來信探口風,我混裝作不知。想著黛玉還小,如今想來也不算早了。這次你倆在賈府住了幾日,且不知道那賈寶玉如何。」林如海說完這一長串話已然的費勁全身力氣,北源忙拿起一旁的人生湯給他灌了下去。
黛玉看著林如海如今依然為自己姐弟操勞深感不安,只得說道︰「爹爹,暫且歇著,明日再說不遲。」
林如海擺擺手,啞著聲音說道︰「玉兒,我怕沒時間了。」
黛玉听罷這話,早就淚流滿面,只得說道︰「表哥長相倒是富貴清秀,只是他如今依然在姐妹中廝混,且他早和他那薛姨媽的女兒薛寶釵情投意合。」
林如海原本就不行了,听得這話卻有些不信,「當真!可那賈太君在信里言之鑿鑿的說那寶玉如何如何的,還說和黛玉是兩小無猜。」
北源听得這話,便知道這賈老太定是乘著自己姐弟不注意給揚州的父親去信說了些什麼話的,只是如今林如海病重,實在是不想刺激他,只得說道︰「想那薛姑娘和寶二哥定是私下里親密寫,賈老太太並不知道吧!」
林如海听得這話猛的咳嗽的起來,待平復了些,便拉著北源的手說道︰「索性我也並沒答應那賈太君,雖說兒女之事,都是父母做主,我這去了,黛玉的終身就交給你了。」說著這話林如海便拉著北源的手,只是那神色看著愈發枯槁。
北源知道他這是只剩下一口氣了,壓低著聲音對林如海說道︰「爹爹放心,姐姐的婚事我定會幫她找一位如意郎君,即使沒好的,也定養她一輩子。」林如海听得這話,嘴角歪著一笑,就此去了。
黛玉自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北源自然是操持起喪事起來。
雖說人走茶涼,可林如海的喪事辦的倒是很體面,各處官員來了不少,更有那林如海的同窗也來了不少。黛玉忙這一陣,倒是減輕了不少悲切,過了頭七之後,晚間十分,林管家急急的過來說有一貴客來找。
北源見著來人,居然是熟人,那人見著林北源笑著說道︰「林兄,又見了。」
林北源說道︰「我比你小,叫我北源便是。」
那人主動坐在北源旁邊看著北源一身素色長服,顏色微微帶些水汽,看著是清秀貴氣。指著林北源問道︰」這幾日可還好,原本早該來拜訪,只是想著我來這辦事,原本就是私下里,實在是不該太過張揚。」
北源見他神色談定,那腰間系著的汗巾花色繁復,一見便知不是凡品。便說道︰「劉兄既然來了,便是林府的榮幸,北源自然是感激的。」
劉四說道︰「林大人去的突然,有些內情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實在是有些人膽大包天。」
林北源听得這話,便知道林如海死的果然蹊蹺,只是如今父親已然過世,這林家也著實有些勢弱。
那劉四見北源混不在意,神情倒是挺專注,只得接著說道︰「如今局勢不明,且不好過于顯露。上面到底是急著你父親的功勞的,等時局好了,自然會給你一個體面。」
林北源听著這話,不就是說林如海死的冤,但是表面上不能封賞,得等過幾年再說,這話以前北源上輩子也是經常對下面的人講的,現如今自己听著這話倒有些好笑,只得說道︰「要是我不同意這事怎麼辦!」
劉四似乎沒想到北源會這麼說,有些愣的看了北源兩眼,說道︰「要你實在覺得委屈,我回去求求我父皇。」
北源笑著說道︰「你這一沒有聖旨,二空白話的,過兩年忘了,誰還記得我是誰啊!」
劉四現如今幫著大皇子在外面干了不少事,哪一次那些人見著自己不是膽戰心驚的,這個林北源倒是大膽,只是這話自己說著也覺得有些不好,人林如海為了皇家被人害死,留下這一兒一女的,不說好好安撫,還讓非得讓他們忍耐,這也強人所難了一點。
劉四對這件差事著實有些埋怨大皇子,雖說兩人是一母同胞,可是事都是自己干的,這些難事也是自己出面,在父皇面前卻都是他的功勞,說什麼帶著弟弟出去見世面,真真可笑。
看著這林北源小小年紀說話卻硬起,實在是有些佩服,只得說道︰「你且莫急,待我回京,定會稟報,到時候自然有你的好處。」
北源說道︰「這話我信,四皇子親口所說,我怎麼會不信呢!」說完北源朝著劉四一笑。
大周原本就頗好南風,上至皇親貴冑,下至平民百姓,更是深好此道。這劉四雖說年紀不大,可也略知一二,這林北源原本就長的好看,這下子愣是以為他對自己有意思。
其實劉四多想了,林北源雖說來了這里好幾年,可平時並沒有接觸此道,更者林府內院管教深嚴,北源更是從沒听過,見著劉四對自己笑的有些古怪,想了半響都不知是何故,只得拋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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