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九州飄紅葉外篇之易水鋒寒 第十章 刺殺

次日雞鳴時分,易鋒寒披著晨露朝霞,徑自出了大門,來到易府北面的柿子林中,舒展了一下筋骨。等到紅日初生,易鋒寒才收住拳腳,打算回家。手剛搭上掛在樹杈上的外衣,易鋒寒忽然感到背後的空氣一冷,幾乎想也不想,暴喝聲中,就著衣服朝後一揮,轟的一聲,衣衫內鼓蕩的真氣爆散開來,寒氣四溢,將易鋒寒身後三丈方圓籠罩在一片寒潮冷霧之中。

嘶的一聲輕響,刀衣相交,衣衫被旋轉的刀光裂為飛屑,四散飛舞,一個黑衣持刀的蒙面漢子,獵豹一般敏捷地移動著身形,長刀翻轉,疾劈易鋒寒頸項之間。

易鋒寒冷靜地盯著對方的刀勢,冷冷一笑,身體一仰,右腿順勢踢出,正中蒙面漢子的右腕。

悶哼聲中,蒙面漢子扔刀在地,露在面巾之外的雙眼射出驚駭的神情,身體飛退而去。

易鋒寒疾聲道︰「想跑?哪兒那麼容易?」掌隨聲至,拍向蒙面漢子前胸。

蒙面漢子的眼神忽然轉為得意,洪聲暴喝聲中,雙掌猛力一推,掌心變得漆黑,腥氣四溢,迎向易鋒寒的右掌。

「毒掌!」易鋒寒心中念頭剛起,三掌已經相交,踫的一聲,蒙面漢子的面巾一下子被打濕,呈現紫紅之色,身體遠遠的飛落在十余丈外;易鋒寒則後退三步,眉心隱隱泛出一道黑氣,埋頭看去,只見右掌掌心一片烏青,一股黑線沿著經脈向上延伸,其速無比。

易鋒寒見狀,連忙一面運氣逼毒,一面觀察對面的動靜、以防對方再次襲擊。

不料那個蒙面漢子翻身站起之後,只是望著易鋒寒干笑兩聲,掉頭就跑。易鋒寒身中劇毒,不敢催動血氣運行,只得眼睜睜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之中。

過了大約一盞茶功夫,前來招呼易鋒寒回家吃早飯的易府家丁發現了中毒的易鋒寒。不消片刻,得到消息的易府上下鬧得沸沸揚揚,一方面派出了大批人手搜尋刺客,一方面邀請了蕭城最有名的名醫楚巡前來替易鋒寒診治。

***

與外面的喧囂相比,易豪的住處卻是一片寧靜。郅里奇守在房門口,以主人傷重為由,堵住了報信的家丁。

屋內,一臉從容的易豪正襟危坐,在他身後,站著四個背負長刀、分別穿著四色長袍的老者,個個神光炯炯,顯示出不凡的內力,在他面前,躬身站著一個渾身黑衣,臉色蒼白的中年漢子。

易豪瞥了房門一眼,冷笑道︰「你認為此事結果會如何?」

黑衣漢子沮喪地道︰「易鋒寒功力之深,超過了我的預估。由于救助及時,恐怕不會有性命之憂。」

易豪聞言,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怒色,隨即恢復了平靜。他身後的金袍老者開口道︰「混賬!倘若不是你貪生怕死,只要拼死進攻,易鋒寒不能及時運氣逼毒、緩住黑心掌的毒性,必死無疑。」

黑衣漢子猛一抬頭,抗聲道︰「金煞刀忍,你最好搞清楚,你們雖然從死牢中把我救出來,我只能替你們做點事情作為回報,可沒有打算把命還給你們。我如果跟易鋒寒糾纏,就算弄死了他,也必然被你們家里的人發現,到時候月兌身就難了,哼,我如果被俘,對你們也沒有好處。」說著聲音一頓︰「何況易鋒寒武功之高,在我之上,我已經身受重傷,逞強進攻,只怕偷雞不成蝕把米。」

易豪伸手道︰「我看看你的傷勢。」

黑衣漢子把手一縮,陰笑道︰「七公子,听說你自創的鬼煞陰劫真氣可以殺人于無形,不知道是真是假?」

易豪優雅地一笑︰「成兄太小心了,我豈是過河拆橋的人?」

黑衣漢子冷冷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成某如有得罪,七公子見諒。」

易豪笑道︰「隨你。這樣吧,我叫藍煞刀忍帶你去看大夫。如果你對我手下的大夫不放心,也可以自己找人醫治。」

黑衣漢子瞥了易豪身後一眼,呵呵笑道︰「不必了,我就在七公子家里調養就可以了。我身上背著數十樁命案,暴尸街頭肯定沒有人過問,還是七公子這里安全些。」

易豪身後的藍袍老者白眉一豎︰「放肆!你敢違抗公子命令!」

黑衣漢子斜眼望著易豪︰「七公子當會尊重我的意見。」

易豪寒聲道︰「我如果不尊重呢?」

黑衣漢子淡淡地道︰「我在這里大叫一聲,就算是臨死前的慘叫,也足以讓七公子當個家族的好子弟、易鋒寒的好七哥,呵呵。」

易豪身後四名老者同時眼露殺機,雖然都不動作,但是背後刀鞘中隱隱透出龍鳴之聲。易豪揮手止住筱山四刀忍的異動︰「成兄所言甚是,既然你不嫌棄,就在我這里靜養吧。」

金煞刀忍強忍著怒火,躬身道︰「公子,今日是三日之期,雖然易鋒寒現在身中劇毒,無暇關心公子,但是難保沒有別有用心的人听說此事,前來探望公子。」

易豪起身道︰「十二弟的藥方,應驗如神,我現在已經痊愈了,正當去看望看望中毒的十二弟,順便向他道謝才是。」說罷舉步走向門口。

擋在他前面的黑衣漢子連忙一側身,笑道︰「七……」話音剛起,忽然嘎然而止,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易豪,直愣愣的向後倒去。

身著黑袍的黑煞刀刃搶前一步,抓住黑衣漢子尚未落地的尸體,扛在肩膀之上,望向易豪。

易豪若無其事地收回右掌,輕描淡寫地道︰「處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線索。」說著轉向金煞刀忍︰「大先生,你覺得他們能夠查出什麼線索?」

金煞刀忍道︰「楚巡出手,很快就可以確認易鋒寒中的是黑心掌的毒。渭州練黑心掌有成的,只有這成強一人。很快鬼隱龍韜他們就會查到蕭城死牢。」

易豪不無擔心地道︰「我們收買的那個牢頭,能夠瞞得過鬼隱龍韜?」

金煞刀忍不假思索地回答︰「瞞不過。」

易豪皺眉道︰「那麼我們是否應該……」目光投射到滿臉自信的金煞刀忍臉上,忽然展顏道︰「是我失言,大先生出馬,我不該擔心的。」

***

蕭城死牢的刑室之中,四周掛著無數奇形怪狀的刑具,正中央燃燒著一團烈焰,上面一口大鍋,其中水汽蒸騰,數十支烙鐵直插火中。火影搖曳之間,鬼隱龍韜一臉陰沉,望著面前戰戰兢兢的二十余名獄卒︰「你們說,你們的牢頭甄老三已經三天沒有來這里了?」

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獄卒顫聲道︰「是。」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鬼隱鷹擊抓住那個獄卒的頭發,將他狠狠拉向後方,以致頭與身子區成一百二十度,冷酷地道︰「王老漢,你們的頭兒三天不來?你們也不通報?」說著目光一掃,射向站在一旁、渾身發抖的眾位獄卒。

王老漢忍著痛苦,勉強從喉管中擠出略帶哭聲的哀號︰「鷹爺饒命,牢頭是我們的上司,他的行蹤我們怎敢過問?而且他幾天不來牢房,乃是常有的事情,小的怎麼會起疑心?鷹爺不信,可以問小的同僚。」

王老漢此言一出,其余的獄卒連忙跪倒在地,哭訴道︰「王老漢所言句句屬實,請鷹爺明察!」

鬼隱龍韜冷冷地道︰「現在少主遇刺,經我們調查,刺客乃是你們這里關押的死囚。就算你們牢頭經常不在,你們習以為常,難道不見了犯人你們也不知情?」

眾獄卒磕頭磕得滿頭是血︰「實在是不知道,龍爺要的那個成強,自從進了死牢,就沒有洗過澡,終日蓬頭垢面,看不清楚面目,我們實是不知道有人已經偷龍轉鳳,將他私放出去!」

鬼隱龍韜陰郁的目光掃了一下牢房,默然不語。鬼隱鷹擊心領神會地一腳踢在王老漢的腿上,咯的一聲,踢成兩段。

王老漢疼得直抽搐,但是不敢強力掙扎,喉嚨又受到壓制,只能在鬼隱鷹擊手中  哀鳴著。鬼隱鷹擊毫無憐憫地寒聲道︰「要換走死囚,牢頭一個人是辦不到的,你們如果不替我把甄老三的同謀找出來,就一起受死吧。」

鬼隱龍韜也不說話,把頭一偏,站在他身後的數十名鬼隱殺眾立即大步上前,老鷹抓小雞一般各自拎了一個獄卒,拖到一旁去毆打,連鬼隱鷹擊手中的王老漢也被人接手施暴。

等到獄卒們的慘叫聲由強轉弱,幾至無聲之時,鬼隱龍韜忽然開口︰「蕭城死牢,每天換一次班,誰首先發現有異,頭一天的獄卒就是私放死囚的罪犯。你們供不出別人,就自己認了吧。」

接下來一片申吟和喘息,並沒有任何回音。鬼隱龍韜微笑道︰「不知道你們是愚鈍到真的不知道犯人是否被換,還是講義氣到認為自己可以熬過我們的酷刑。」說著聲音一提︰「十指連心。」

鬼隱殺眾應聲而動,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夾具,將獄卒們的手指套入其中,用力一扯,劇烈的疼痛令得本已奄奄一息的獄卒們再次高聲慘叫,淒厲的聲音響徹死牢。

鬼隱龍韜不待獄卒們表示,繼續下令︰「刮皮!」

鬼隱殺眾紛紛用木桶盛了牢房中央大鍋中煮沸的開水,倒在獄卒們的雙腳之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獄卒們的雙腳燙得通紅、滿是水泡。鬼隱殺眾並不停手,從腰間取下鐵刷子,往獄卒的雙腳刮去,鐵絲過處,立時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獄卒們連番受刑,痛得欲哭無淚、欲叫無聲,沙啞著聲音如瀕死的野獸般哀嚎著。

鬼隱龍韜忽然把手一揮,止住手下施刑︰「你們是不是恢復點記憶了?如果沒有,我可以再幫你們想想。」

獄卒們紛紛提起精神,哭喊著呼喊招了。

鬼隱龍韜這才冷笑一聲︰「分開審訊。拖出去!」

等到鬼隱殺眾依照命令將各自負責的獄卒帶走之後,鬼隱鷹擊道︰「大哥,甄老三三日前失蹤,成強很有可能是三日前被掉包的。」

鬼隱龍韜瞪了他一眼︰「難道不能早就掉換了,三日前再滅口?」正說話間,一個身著黑色緊身衣、凹凸有致的蒙面妙齡女子出現在刑室門口,見到鬼隱龍韜便跪︰「首領。」

鬼隱龍韜轉身道︰「調查得如何了?」

妙齡女子以銀鈴般悅耳的聲音答道︰「蕭城死牢二十四名獄卒,一名牢頭,均有收受死囚同黨、親屬、本人賄賂,陸建正率人逐一核對賄賂來源,請首領稍候。甄老三三日前亥時從宜春院出來,就沒有人見過他,經過屬下調查,在從宜春院與甄家之間的白雲街找到了這個東西。」說著雙手呈上一張滿是腳印灰塵的手絹。

鬼隱龍韜並不接過,瞥了一眼便道︰「是宜春院哪個姐兒的?」

妙齡女子回答︰「甄老三的相好胭脂。」

鬼隱龍韜道︰「發現手絹的附近,可有異樣?」

妙齡女子道︰「沒有,甄老三就像憑空飛去一般,地上毫無打斗或者掙扎的痕跡,附近的屋面也無腳印。」

鬼隱龍韜忽然眼楮一亮,手一抬,妙齡女子手中的手絹便飄了起來,飛落到鬼隱龍韜手中︰「這里撕破了。」

妙齡女子道︰「是,不過屬下搜索之下,並未發現任何手絹碎片。」

鬼隱龍韜嗯了一聲︰「是嗎?那可能隨著甄老三的尸體永遠消失了。這件事布局周密,對手不簡單啊。」

「的確不簡單。」鬼隱虎賁魁梧的身形出現在門口︰「大哥,你叫我去保護少主,卻讓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說著遞過來一小塊絹布。

鬼隱龍韜接過來一合,眼中寒芒驟盛︰「哪兒找到的?」

鬼隱虎賁道︰「大公子門外的庭院中,遺落在一個花盆邊上,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鬼隱龍韜一愣︰「大公子?」

鬼隱虎賁點頭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換作任何人,我都不會為院中有女人的手絹碎片而奇怪,可是大公子久病纏身,從來不近,庭院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不過我奇怪歸奇怪,卻沒有想到可以與詹青娘的收獲相應和。」

鬼隱鷹擊搖頭道︰「嫁禍。第一,如果是大公子做的,他肯定不會把滅口對象從外面帶到自己院中處理,徒增破綻;第二,我不信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個線索是有人故意留下來的。」

鬼隱虎賁道︰「我也這麼想,不過我不明白,如此淺顯的道理,對方怎麼會不知道?嫁禍得如此低劣,似乎與他滅口的干淨利落不相符。」

詹青娘忽然道︰「不可不防。」

鬼隱龍韜听得一愣,隨即道︰「大公子?」

詹青娘點頭道︰「人人都說大公子重病在身,但是誰知道他病成什麼樣子?由于怕風,除了祭祖,他從來不在人前露面,就連這次少主回來,他也是派妻子迎接。這樣的人,有很多時間做別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鬼隱龍韜聞言略一沉吟︰「那麼你認為真是大公子?」

詹青娘搖頭道︰「不是,大公子如果真是韜光養晦,忍了這麼多年,肯定也不會這麼冒失的對付少主。不過可能這次刺殺的主腦,想要提醒我們一些東西,大公子除了久病,並無過失,作為嫡系長子,本身就可以獲得很多腐儒的,他的態度絕非無足輕重,只是現在我們都認為他無意于爵位而放松警惕罷了,我們跟大公子產生隔閡,對真正的刺殺主使者沒有壞處。」

鬼隱龍韜陷入沉思︰「此言不無道理。但是此次真正的凶手呢?真正的凶手……」忽然一拍手掌︰「凶手就在府中!二弟,馬上搜查從柿林到易府的整個區域,可能有成強逃跑時路經的痕跡。」

鬼隱虎賁應聲而動,剛轉過身子,忽然想起一事︰「對了,大哥,少主托我告訴你,七公子已經服用了他開的方子,如言痊愈,臉色紅潤得很。」

鬼隱龍韜微微一笑︰「回復少主,我知道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