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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飄紅葉外篇之易水鋒寒 第八章 水土不服

是夜子時,易鋒寒按照平常的習慣打坐完畢,正要入寢,忽然听到走廊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雖然經過來人的刻意掩飾,但是仍然清晰地傳入易鋒寒的耳中。

易鋒寒心中不禁大奇︰「什麼人?似乎不會武功。」心念轉處,身體一傾,已然來到門口,從門縫中望去,只見翠蘭抱著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來到自己門前。

易鋒寒還沒有想明白翠蘭想干什麼,翠蘭已經坐了下來,斜倚著門柱,將衣服往身上一蓋,閉上了眼楮。

易鋒寒再也忍不住了,在屋內輕叩門框︰「翠蘭,你干什麼呢?」

翠蘭聞言嚇了一跳,飛快地站了起來,跪倒在門外︰「奴婢打擾到公子休息了,死罪!」

易鋒寒打開房門︰「問你呢?你干什麼?」

翠蘭戰戰兢兢地道︰「睡覺。」

易鋒寒皺眉道︰「你睡覺怎麼不進屋子?」

翠蘭抬頭瞥了易鋒寒一眼,發現他雙目神光炯炯,頓時嚇得埋下頭去︰「公子不是今天不需要奴婢侍候嗎?」

易鋒寒聞言一愣︰「是啊,怎麼?」

翠蘭怯生生地道︰「奴婢已經分配給公子,公子的屋子就是奴婢的居處,公子不要奴婢伺候……」說著閉口不言。

易鋒寒回頭望了望屋子︰「是麼?可是他們沒有給你安排床位?而且我已非童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怎麼像話?」

翠蘭臉一紅︰「奴婢本來就是侍候公子飲食起居的丫環,自然不必另有床位。公子不需要奴婢,奴婢在外面睡就好了。」

易鋒寒听得心頭火起︰「豈有此理,誰這樣安排的?我明天找他去!」

翠蘭心下一慌,拉著易鋒寒的褲腿,哭聲道︰「奴婢蒲柳之姿,公子看不上眼也是應該,奴婢以後就在門外睡即可,不用公子操心。還請公子可憐奴婢這個苦命人,不要要求總管換人。」

易鋒寒听出翠蘭話外有音,兼且已是子夜,也不想一回家就鬧得家宅不寧,于是強自壓下怒火︰「好了,別哭了,去床上睡覺!」

翠蘭聞言心頭仿佛小鹿亂撞,嬌聲應是,然後整理好被子,站在床邊。

易鋒寒見狀不耐煩地道︰「上床啊!」

翠蘭埋首道︰「按理應該公子……」

易鋒寒沉聲打斷道︰「你睡你的,我出去一下。」說罷轉身出去,關上房門。

翠蘭望著冷冰冰的門戶,雙眼一片迷朦,微微顫抖的縴弱身軀在漆黑的屋中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易鋒寒出門之後,也不招呼巡更的守衛,徑自翻出後門,來到鬼隱龍韜的居處鬼隱里。易鋒寒剛剛踏入鬼隱里三里之內,便听見一聲梆子響,對面閃出兩個持刀壯漢來。

易鋒寒笑道︰「鬼隱殺眾真是名不虛傳。」

對面的一個壯漢開口喝道︰「你什麼人?」

易鋒寒道︰「麻煩你們向鬼隱叔叔通報一聲,就說易鋒寒來訪。」

那兩個壯漢聞言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樣子,其中一人突然手一揚,發出一朵焰火︰「屬下未能確認少主身份,得罪之處,請少主恕罪。」說話之間,刀鋒直指易鋒寒,顯然並未完全相信易鋒寒的說法。

易鋒寒對于忍宗的行事方式了然于胸,不以為忤的站在那里,靜候他們的確認。

過不多時,一個虎背熊腰、身高九尺、手持斬刀的大漢朝著易鋒寒大步走來。到了易鋒寒面前,凝視了一番,忽然翻身拜倒︰「屬下參見……」話音未落,忽然斬刀一挑,掠向易鋒寒的月復部。

易鋒寒的衣衫被強烈的刀氣激得鼓蕩不已,仿佛利刃及身的劇烈疼痛讓他心中一凜,所幸此著早在他意料之中,順著對方的刀勢身體一躍,向後翻去,身體還未落地,忽然後方傳來一聲細微尖銳的破空聲音,目光瞥處,一縷寒光已經欺近身體三尺之內。

易鋒寒嘿的一聲,雙手一分,左手衣袖拂向迎面而來的寒光,右掌猛然劈向寒光之後的人影。撲的一聲,偷襲者的長劍被易鋒寒拂開,身體趁機一轉,閃過了易鋒寒的鐵掌。易鋒寒落地之後,雙掌翻飛,連出十二記劈空掌,將攻擊他的兩個人逼出三丈之外。

那兩個人後退之後,並不接著進攻,而是雙雙扔下兵器,五體投地地拜倒在易鋒寒面前︰「鬼隱虎賁拜見少主!」「鬼隱鷹擊拜見少主!」

另外兩名持刀壯漢見狀連忙隨著跪倒拜見。

易鋒寒笑道︰「二位請起,你們大哥呢?」

鬼隱虎賁垂首道︰「少主不是下令搜集各方勢力的情報麼?大哥正在組織匯總,準備明日上報。」

易鋒寒笑道︰「鬼隱叔叔就是做事太認真了,其實那件事也不急于一時。」

鬼隱虎賁道︰「是,屬下馬上把大哥叫來!」

易鋒寒制止道︰「不必了,問一點小事情,不用勞煩鬼隱叔叔,找你們也一樣。」

鬼隱虎賁二人聞言,連忙起身給易鋒寒帶路。到了鬼隱里的大廳,請易鋒寒上坐之後,侍立作陪,最後被易鋒寒強令坐下。

易鋒寒把翠蘭的情況一說,問道︰「我去找總管,她有什麼不妥?」

鬼隱虎賁道︰「也沒有什麼,主子看不上的丫環,會賣出去或者送人吧。翠蘭還有幾分姿色,送人的可能性大一些。少主不用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明日由大哥去找易家總管處理吧,保證給少主換個更加稱心如意的丫環。」

易鋒寒對鬼隱虎賁的冷漠大為不滿︰「混賬!我說過要換丫環麼?我只是要求總管給翠蘭一個住宿的地方!」

鬼隱虎賁愣了一愣,不明白易鋒寒為什麼如此光火︰「少主既然滿意,當然是睡在一起,為什麼還要另外給她準備住宿的地方?」

易鋒寒氣得滿臉通紅,落在鬼隱虎賁兄弟言中,卻成了少年臉女敕,鬼隱鷹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少主是不……嘿嘿……不習慣麼?不要緊的,渭州大戶人家的丫環,侍候主人之前,都受過專人指導,少主第一次由她主導就是了。」

易鋒寒氣得拍案而起︰「豈有此理!你們……氣死我了!」說罷一甩衣袖,憤然而去。留下鬼隱虎賁兄弟一臉茫然地對視了幾眼,才由鬼隱鷹擊開口︰「二哥,少主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怎麼不太明白?」

鬼隱虎賁撓了撓後腦勺︰「我也不明白。」突然把腦袋一拍︰「少主是不是在練童子功?」

鬼隱鷹擊搖頭道︰「不可能,少主所學雖雜,從適才交手來看,還是以家傳武學為主。你听過練習玄陰歸元勁需要童身嗎?」

鬼隱虎賁道︰「那也是。難道少主不喜歡?」

鬼隱鷹擊喃喃道︰「那倒有可能,叫大哥去打個招呼,換個孌童侍候?不行,這種事情傳出去,會影響少主前程的,我們得想個辦法才行!」說著搖了搖頭︰「不行,我們應該往好的方面想,嗯,一定是由于少主環境不好,十四歲了還是童身,第一次與女人接觸,有些緊張,翠蘭那丫頭真是蠢貨,都不知道怎麼疏解少主心情的,明天好好教訓一下才行。」

鬼隱虎賁道︰「不可,看少主那樣子,似乎對翠蘭很滿意,我們不要弄巧成拙。」

鬼隱鷹擊道︰「那也是,那麼我們叫人去提醒翠蘭?總不能總讓少主夜里睡不著覺,到處晃悠吧?」

鬼隱虎賁道︰「我覺得還是跟大哥商量一下,這種事情,可不能出差錯,否則難保少主心生不滿。」

易鋒寒去得遠了,自然不知道背後被鬼隱虎賁二人如此編排,回屋之後,看也不看已經睡著的翠蘭一眼,趴在桌子上就是一宿。

***

豎日金雞初鳴,天色尚暗,易鋒寒還未睜眼,便听見門外一陣喧嘩,剛一抬頭,睡眼朦朧之間,房門已經被猛然推開,一群人沖了進來。

喧鬧聲嘎然而止,進門的人全部一臉愕然地望著趴在桌子上的易鋒寒,然後目光投向帳闈。床上的翠蘭也被吵醒,睜眼一看,嚇了一跳,外衣都來不及穿,就著肚兜就拜倒在地,渾身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哇!你居然讓主子睡桌子,自己睡床上?」一個身體虛胖、雙目無神的中年人指著翠蘭罵道。

刀光閃處,易猛已經沖了上去,劈向翠蘭。

易鋒寒頓時睡意全消,身體一彈,撞在易猛左肋,將他撞得飛了出去,接著雙目圓睜,抱拳道︰「易鋒寒參見各位叔伯兄長。本來打算天明之後拜見你們的,怎麼你們……」

「住嘴!豈有此理!」一個滿臉虯髯的紫衣大漢怒道︰「我們想到你第一次回家,可能不適應,所以特意前來探望,你倒好,一見面就把你三哥傷了!」

易鋒寒估計此人乃是易猛的父親易隆,陪笑道︰「二伯真是會開玩笑,三哥那麼健壯,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我傷了?是不是?三哥。」

易猛剛剛立定,感覺左肋疼痛難當,似乎傷及骨骼,正要發作,聞言一愣︰「那當然,你怎麼可能傷得了我?!」

易隆知道自己兒子個性,見他額頭冷汗都出來了,還逞強說這麼一句話,心中又氣又怒,把易鋒寒恨入骨骸,卻找不到發泄的借口,只得哼的一聲,不再追究。

易鋒寒接下來與各房長輩一一見禮,接著請他們到大廳就座。等到眾人坐下之後,方才向易猛賠罪道︰「適才情況危急,人命關天,我才會那麼冒失,三哥勿怪。」

易猛氣沖沖地哼了一聲︰「我還不是為你好!你昨天醉成那個樣子,那死丫頭應該好生服侍你,居然敢把你扔在桌子上,就算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易鋒寒解釋道︰「是我叫翠蘭上床,我自己睡的桌子,不干她事。」

「這怎麼像話?」易鋒寒的大伯易百濤洪聲道︰「丫頭睡床,主子睡桌子,傳出去怎麼得了?!」

其余諸人也紛紛出言叱責易鋒寒不該如此荒唐。

易鋒寒眉毛一挑,抗聲道︰「屋子里面只有一張床,翠蘭又沒有其它住所,難道我與一個女孩子爭床睡?」

易百濤的妻子姜玉玲見易鋒寒竟然公然頂撞長輩,在座眾人臉色都有所變化,連忙起來打圓場︰「唉,你這孩子,就是心眼兒太死。也怪我,沒有交待他們給你說清楚,翠蘭是你的貼身丫環,以後你們就睡一起吧。」說著環視眾人,笑道︰「小孩子臉女敕,你們這些家伙不許再欺負他了!」

易嘗接著道︰「話是不錯,不過我們這麼早趕過去?難道不是為了看十二弟暴雨落殘紅?這可真是的,今次看不到,下次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了!」

大廳中一陣哄笑,表面上這場風波就此過去。唯有易鋒寒把場中諸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等到大家的笑聲地下去,方才問道︰「十哥還沒有回來?」

易嘗笑道︰「他啊,肯定在九叔公那里樂而忘返了。」

易鋒寒心中一動,暗道這易嘗好生厲害,一句話便挑動了眾人對于易達的忌憚,易家現存于世的族人一共四代,易鋒寒是第三代,而易家第一代的第一高手便是有刀隱之稱的九太爺易若谷。此人自三十二歲列名渭州十大刀客之後,不知道接受了多少武士的挑戰,從無一敗,渭州十大刀客的名單五十余年來幾經更替,當年與之齊名的刀術名家戰死的戰死、淘汰的淘汰,唯有他與後夷帝師、有刀神之稱的隴絕頂屹立不倒,成為渭州數一數二的高手名宿,雖然他一向不喜歡俗事糾纏,出道以來就非常低調,歸隱也有近四十年,但是在易家也好、朝廷也好,聲望不樹而立,易達有他的話,並非沒有可能繼任易水千戶,而且朝廷方面,應該也對于扶持一個只管心練武的千戶侯感興趣。此次易達出門修行,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家,行蹤不明,易嘗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但顯示了他手下情報網絡的超卓,也揭露了他對于易水千戶勢在必得的居心。

此時易可笑道︰「這小子,九叔公答應見他了嗎?真是厲害,呵呵,也好,他十年的苦心,如今終于如願以償了。」

易嘗微笑道︰「是啊,說起來,他是我們這輩第一個被九叔公接見的人。」說著轉向易鋒寒︰「上一個可是昌叔呢。」

易鋒寒對于易嘗煽動挑撥的做法有些不耐,淡淡一笑︰「是麼。」

易嘗沒有料到易鋒寒這個反應,一愣之後,岔開話題︰「一听說你回來了,你五姐、八姐都嚷著要見你,昨天洗塵宴,女人不能參加,你又醉著回來,所以沒能正式見面。準備一下吧,估計早飯後不久她們就會過來。」

易鋒寒聞言心頭一暖,他們這一房在易昌那一代就只有三兄弟,叔叔易百禎英年早逝,並無子女,伯父易勝也病逝多年,在這個重視血緣嫡系的家族中,僅有易勝的女兒易慧與自己最為親近,在經歷了其余幾房叔伯兄弟的虛情假意之後,對于二人的見面難免有些憧憬。至于五姐易雪,司空照的話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也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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