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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杜強,唐枝轉身進屋打扮起來。下午約了吳夫人、趙夫人等人來吃茶,卻不能隨便穿戴。既要與她們講一堂課,需得裝扮恰當,震她們一震。

時至午後,吳夫人等人6續來到,走進亭子里圍著石桌坐下。吳夫人與唐枝最熟稔,當下不客氣地挨著唐枝坐下,吊著眼角斜看向唐枝道︰「咱們這些姐妹里頭,數你性子冷淡。我當你如何有心情我們吃茶,原來做足架勢要看我們的笑話呢?」

唐枝偏頭看向吳夫人,唇邊勾起一絲弧度,似嗔似笑︰「你有甚麼笑話可叫我瞧的?」

「往常從沒見你這般打扮過,今日穿得這般漂亮,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可不是看我們笑話?」吳夫人作勢扯著唐枝的袖子,佯惱地問向對面︰「你們說是不是?」

對面坐著兩人,正是孫夫人與劉夫人。劉夫人的眼中充滿艷羨,孫夫人的目光卻有些閃爍︰「呵呵,誰說不是呢?人靠衣裝馬靠鞍,弟妹今日真是漂亮呢。」

一股酸味兒沖人,卻是暗指唐枝的美貌都是靠衣裳撐著。唐枝淡淡一笑,也不理會。因為秋翎提著裙子小跑過來,後面跟著姍姍來遲的趙夫人。

只見趙夫人一反常態,居然穿了一襲大紅的裙子,面上涂著艷麗的胭脂,猶如一枚紅艷艷的果實墜在凋零的枝頭,格外奪目。肘彎里攙著一只水蔥似的柔女敕小手,明亮的紫色裙子襯得這只小手格外白皙,卻是高高抬著下頜,倨傲得不得了的趙茹兒也隨之來了。

兩人還沒走近,便瞧見一身燦金衣裙的唐枝坐在亭子中間,如雲堆的發間點綴著明艷的珠釵,修長白皙的頸子縴細而優雅,或抬眉或揚目,一舉一動俱透著說不出的美艷。吳夫人等人圍在兩邊,正是有說有笑,這一幕落在趙茹兒的眼中,直是七分怨氣升到十二分。

杜強原本同她說好了,四日後一道回京,誰知唐枝橫插一腳,以杜芸為引子哄騙杜強毀約。不過四五日的工夫而已,唐枝便就晚走幾日又何妨?偏偏一日也不肯讓,卻是什麼意思?特意與她過不去嗎?

趙茹兒一點也不怪杜強毀約,只恨唐枝壞心,欺負她這幾日身上不便,啟程不得。

美麗的容貌,窈窕的身量,足夠花用的銀錢,還有英俊體貼的男人,全被唐枝佔了去,上天真是不公!

跟隨趙夫人走上亭子的台階,目光落在唐枝精致得毫無瑕疵的妝容上,趙茹兒心中的怨氣陡然爆發︰「听說鄭夫人要走啦?哎,不知道鄭夫人可為鄭大人準備通房妾侍沒有?」

帶著一絲惡意的話語落地,原本熱鬧的亭子瞬間寂靜下來。數道詫異的目光投向趙茹兒,不明白這姑娘又怎生了,這話也是她說得嗎?獨獨孫夫人目光一轉,卻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神情看向唐枝。

唐枝絲毫不覺,面上帶著一絲微笑,看向趙茹兒道︰「趙家佷女為何有此一問?」

佷女?誰是你佷女?趙茹兒心中著惱,到這時候唐枝還要佔她便宜,抿了抿嘴唇,偏頭卻道︰「鄭夫人難道不曉得嗎?女主人不在家,男人常常忍不住到外面偷腥的,不如在家里備足了,也省得他們出去招蜂引蝶。」

聞言,唐枝只是微笑︰「趙家佷女懂得真多。」

趙夫人面上掛不住了,未出閣的女孩兒說出這樣的話,還是什麼得意的事不成?扯了扯趙茹兒的袖口,拉著她坐到身邊︰「這孩子,就是口無遮攔。明明喜歡弟妹你,在家時非纏著我來,誰知張口就沒分寸。」

唐枝將趙夫人身上的大紅衣裳打量幾眼,心中冷笑,口中只是輕巧地道︰「沒有什麼,我又不會同小孩子置氣。再說,佷女身邊都是這樣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常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趙茹兒並非沒腦子的無知小姐,唐枝暗示她父兄俱是那等不講究之人,立時便听了出來,當下生氣起來︰「天下男人哪個不是這樣?鄭大人未必就不是吧?鄭夫人有心情嘲笑別人,不如先救自己家的火罷!」

趙茹兒是個點火的炮仗,不點也要炸,唐枝也不是息事寧人的性子,只听到趙茹兒紅口白牙往鄭暉身上潑髒水,頓時眼神一冷。

頓時氣氛緊張起來,趙夫人並未著急地阻攔,而是意思性地扯了趙茹兒一下。這一幕落在唐枝眼中,當即眸光一轉,看向趙茹兒冷冷地道︰「趙家佷女如此熱心,莫不是有意自薦?」

「誰,誰自薦了!」趙茹兒猛地站起來,被唐枝尖銳的話刺得惱了,對上唐枝帶著輕蔑的不相信的眼神,心中一急,不禁月兌口道︰「本小姐有喜歡的人了!」

唐枝幾乎失笑出聲,如此單純的小姐,真是少見呢。眼神更加無忌,上上下下掃視著趙茹兒,波光瀲灩的眸子里仿佛藏著刀片,直刮得趙茹兒渾身刺痛,又羞又臊,幾乎快要哭了。

趙夫人終于有些後悔,剛才應該拉住趙茹兒的。當下有些尷尬,扯著渾身僵硬的趙茹兒坐下,不讓她再丟人。

孫夫人滿臉興味,仿佛這出戲很得她的心。而劉夫人雖然低著頭,始終端正地坐著,眼珠卻微微轉動,出賣了她的真實心情。

吳夫人連忙打圓場道︰「弟妹後日便要進京,再回來少說也要等到月余之後了。咱們認識以來,都沒有約過幾回,今日弟妹邀咱們來,咱們可得趁機親香親香。」

「我們是同弟妹沒有說過幾回話,不過吳家嫂子說這話可就虛偽了,誰不知道你跟弟妹好得一個人似的?」孫夫人掩著嘴咯咯笑道,「吳兄弟近日狼狽的樣子,都是弟妹為你支的招吧?」

吳夫人眼底光芒一閃,卻是抬眉笑道︰「怎樣?你嫉妒了?」

「誰會嫉妒你?我家那位自來最听我的話,我叫他往東便往東,叫他往西便往西,從來沒有惹我生氣過。」孫夫人挑著一雙細長的眼楮道,「至于家里的那些個玩意,根本翻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有什麼好嫉妒的?」

吳夫人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覺著好便罷。」

你是什麼意思?孫夫人還想說什麼,唐枝不輕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目光在亭子里轉過一圈,緩緩說道︰「這件事我本不想管,你們誰受男人寵愛,誰不被男人擱在眼里,都同我沒有什麼干系。只不過你們的男人對我男人動了拳頭,口口聲聲對我埋怨,卻墮了我的名頭。」

「你們一定覺著男人吃了苦頭,自己很有手段,心中十分得意罷?」唐枝目光一轉,落在抿唇端坐,雙手放在膝頭的劉夫人身上︰「你閉緊屋門,不同人說話,擺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以為這樣便能讓他醒悟,對你疼寵起來?」

劉夫人嘴唇一抖,擱在膝頭的雙手不由得攥緊,卻听唐枝冷冽的聲音道︰「愚蠢之極!男人只會覺得你莫名其妙!你性子軟糯,不愛張口,閉緊屋門只會讓男人莫名其妙。該說則說,該罵則罵,心里想什麼便說出來。」

趙夫人輕哼一聲,臉上閃過不屑。如劉夫人這般軟和的性子,活該被欺。只有像她這樣撒潑使性子,男人才會害怕,而且也會覺得新奇。

哪知剛得意不久,便見唐枝的眼神望過來︰「一不如意便摔打吵鬧,令男人不敢反駁,每日好聲好氣地哄著,你可是心中得意?」

趙夫人自然點頭︰「是。」

「你家中的妾侍通房,必然都是溫婉聰慧,玲瓏可愛罷?」唐枝冷笑道。

趙夫人臉色一變︰「你為何知道?」

「從前你性情古板,男人自然不喜。如今一味撒潑使性子,同樣行不通。」唐枝話音一轉,「你的五官端莊淑雅,若是好生描摹一番,定是溫柔解語,明媚可人。」

說罷,卻無視趙夫人焦急等待下文的眼神,徑直看向孫夫人。孫夫人此時彈著指甲,嘴邊噙著一絲志得意滿的笑。男人從不惹她生氣,每月有一半的時候進她的屋子,家中銀錢全都交由她掌管,一點私房也無。

「男人被你攥在手心里,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唐枝問道。

「為什麼不呢?」孫夫人挑眉反問,「鄭兄弟這樣的好男人還曾經藏過私房銀子呢,我家那位可從來沒有。」

這卻是赤|果果的示威了,唐枝也不動氣,只問道︰「他是否連吃杯酒都問你拿錢?五文、十文從來都是拿不出,只能問你要?」孫夫人自然答是,滿臉得色,等到這種得意之情達到頂峰,唐枝忽問道︰「他是否送過你禮物?都是多少錢一件?」

孫夫人的臉色立時變了,嘴皮子動了動,說不出話來。別看她頭上戴著翠玉簪子,手腕上帶著一只金鐲子,就連十根手指頭也戴著三四只戒子,實則都是自己買的。男人只送過她幾文錢一只的廉價珠花。

只覺趙夫人與劉夫人的眼神投過來,孫夫人捏著拳頭,不服氣地道︰「那是因為家里的錢全歸我管!」

「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唐枝不客氣地問道,「你能算得出他有幾門錢路?你覺著他每一門都會告訴你?何時你能讓男人心甘情願地把銀子交給你再來說罷。」

話就到這里︰「時候不早了,姐姐們請回吧。」

點到為止,並不多說。該點的唐枝已經都點了,是好是歹且看她們自己了,一揮手開始攆人。

獨獨留了吳夫人,等眾人走後,兩人又說了一番私密話。

「你對我方才的話有何看法?」只見吳夫人欲語還休,唐枝直接問道。

吳夫人皺眉,猶豫片刻,道︰「今日你教的都是好的,只是……」

「只是,為何與我平時同你說的不一樣?」唐枝的臉上劃過一絲譏諷,「爛泥糊不上牆。我不教她們討好男人,難道教她們討好自己?」

這些人的心里從來沒有自己,個個心眼里只有男人,仿佛討好不了男人便是見不得人,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事。

趙夫人姿色已衰,居然還想著爭寵,沒出息透了。劉夫人生得縴細嬌弱,頗有一番風姿,然而性格太過懦弱,毫無前途。孫夫人倒是精明厲害,只是太過刻薄,厲害得不是地方,只爭蠅頭小利,有什麼趣味?這些人,唐枝一個也看不上。

若非吳亮等人揍了鄭暉,她壓根理也不會理。今日提點她們那些,也只是不想讓那些混賬男人好過罷了。

「一味取悅男人,活著有何意思?」唐枝冷笑一聲,瞪著吳夫人道,「你若也學她們,我打爛你的臉。」

吳夫人得唐枝的眼,正是因為吳夫人並不一味討好男人。相對男人而言,吳夫人更看重家族子嗣,經過唐枝的一番引導,又多出一項如男人一般做生意賺錢的追求。

「瞧把你厲害的,姐姐可比你長了六七歲,還想打爛我的臉?姐姐先撕了你的嘴!」吳夫人心中一熱,臉上卻做出佯惱的表情,撲過去扯唐枝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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