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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走?」唐枝抬臉看向鄭暉,冷淡地道。

鄭暉眉頭一抬︰「我為何要走?」自從來到雁城,已有大半個月不曾近她的身,鄭暉渴得喉嚨都冒煙了。記起唐枝先前的話︰「荷語一日未離,你一日不得進房。」現在荷語已經離開,他豈不是可以進房了?盯著唐枝,一雙眼楮幾乎冒著綠光,仿佛要把她吃掉。

唐枝冷哼一聲,甩手進了屋。

鄭暉眼見有戲,喉嚨一熱,抬腳跟在後頭進了內室。放下門簾,坐在床邊。

「你瞧甚麼?」唐枝坐在梳妝台前,微微側首,摘下耳垂上的墜子。只見銅鏡里面映出一個寬闊的胸膛,卻是鄭暉唇邊噙著笑意朝她看來。

「我瞧我家夫人。」鄭暉沉黑的眼楮里帶著笑意,扯開外衫,蹬掉靴子,長腿邁上床,靠在床頭打量唐枝。

被他火辣辣的眼神盯著,唐枝心頭一動。這些日子沒有同房,饒是她也有些渴盼。面上只是不顯,不動聲色地卸下珠釵,一根根地擺進匣子,拈起檀木梳子細細梳開秀發。

慢條斯理地收拾完畢,才起身邁著散漫的步子走向床前。床上曲起一條腿斜靠床頭的男人早已忍耐不住,抓著她的手便按倒在床,俯身壓了下來。

渴了這些日子,鄭暉聞得唐枝身上的幽香,只覺腦中發蒙,不禁有些失控。一不小心,壓著唐枝的手,當下肩頭被捶了一記︰「急色什麼?」

這才強按欲念,耐心地撫著身下的人兒。然而到底急了些,最後關頭,猛一沖撞,直撞得唐枝悶哼一聲︰「還要不要來了?」伸出指頭掐在他腰間,用力一擰。

便是個銅人也有二兩軟肉,鄭暉頓時痛得一僵,終于清醒過來,道了聲︰「對不住。」耐心下來,終于,一步一步將唐枝伺候舒坦,才得以放開節制,恣意馳騁起來。

一夜春|色無邊。

「你們這對狠毒的哥嫂,小蝶是你們的親妹子,你們居然舍得!」伸著發抖的手指頭,顫微微地指著身前穿著髒亂的夫婦,唐書林氣得嘴唇發青,「你們拿著小蝶用命換來的錢,花得倒是安生,怎麼夜夜夢里竟沒有遇見鬼嗎!」

「遇見什麼鬼?」婦人尖著嗓子道,「小蝶那個死鬼嗎?老娘若是見著她,非揪著她一頓好打不可!坑了我們一家子,死不足惜!詛咒她下輩子投胎畜生道!」

「賤婦!」唐書林頓時氣急,一巴掌揮在婦人臉上,「小蝶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狠毒的哥嫂!」

婦人尖叫一聲,摔到在地上,嘴里仍舊不罷休︰「老娘巴不得沒有她那樣蛇蠍心腸的妹妹!害得我們東躲**,沒過一日好日子!」

「你少說兩句吧!」男人忌憚地看了唐書林及其身後的小廝一眼,蹲下去扶婦人。

婦人冷笑一聲︰「怎的?我們如今還怕什麼不成?姓許的把我們逼到這步,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兩人正是唐書林曾經心愛的小妾,孫小蝶的哥嫂。孫小蝶死後,二人向許萬松要銀子,許萬松不僅不給,還將兩人一頓好打,並威脅他們不準再出現在人前。自此之後,二人便消失了,唐書林費了許多工夫才把兩人找出來。

「活該!」唐書林不客氣地道,「現下你們有兩條路,一是听我吩咐,指證許萬松拐賣良家女子,否則便等著被揭穿謀財害命,等著坐牢罷!」

「誰謀財害命啦?我還沒告你唐家害我妹子性命吶!」孫小蝶的哥哥急了,信口胡說起來。

唐書林只是冷笑︰「老爺現在沒工夫跟你們攀扯,要麼你們听我吩咐,扳倒許萬松,要麼就等著坐牢罷,想來小蝶地下有靈也是樂見的!」

孫小蝶的嫂子還要說什麼,被孫小蝶的哥哥一把捂住嘴。

兩人經不起詐,又對許萬松恨之入骨,很快便被唐書林說服,答應指證許萬松逼迫良家女子一案。經兩人的口,唐書林對當年之事愈發肯定,果真是許萬松使詐,因覬覦唐家生意,生出貪婪之念,誘哄女子下套做戲。孫小蝶原不肯應,害人害己的事,死後要下地獄的。可是孫小蝶的哥嫂以老母親要挾,硬生生逼迫她賣身給許萬松。這才有了後來投井自盡,嫁禍唐家的一幕。

且說三個月前唐書林假裝被唐枝攆出門,半真半假投靠許萬松,多少模出一些情勢。如今的許萬松已經今非昔比,不僅家財豐厚,背後也有人撐著,想告倒他並非易事。所幸唐書林也有一門權勢親戚,便是裴家。

如今萬事俱備,只差銀錢。唐書林捋須估算,心下有了主意。打發了隨從,到唐家找杜芸支取銀錢。唐枝雖然不在,唐記的生意卻是日漸紅火,斷然不缺銀錢花用。誰知杜芸將錢財看得緊,推說鋪子都是唐枝的,三兩五兩肯借,再多卻不肯了。唐書林氣得虎須倒豎,負手在屋中踱起步子。不過多時,心下有了主意,面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夫人,京中又來人啦!」阿誠領著一位模樣有些眼熟的小廝走進院子。

「何事?」

那小廝打扮的人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是老爺命小的給小姐帶的信。」

唐枝挑了挑眉頭︰「拿來。」

阿誠接過信封,上前遞到唐枝手里。唐枝倒也不避人,當下拆開來看。信上內容並不多,卻很驚人,原來唐書林揭穿了許萬松的惡事,當年正是許萬松使計害得唐家家破人亡。如今案子已有結果,讓唐枝回京觀判刑,痛打落水狗,出一口氣。

捏著信件,唐枝第一反應是蹙起眉尖︰「把阿興叫來。」

阿興是前幾日杜芸派來送信的人,因為等著杜強的信,唐枝便留了幾日,尚未遣回京中。

把阿興叫來後,唐枝問道︰「杜芸借給老爺多少銀錢?」

她不問唐書林是不是借了,杜芸有沒有借,而是直接問杜芸借了多少。小廝當即一愣,不知是不是想起來之前杜芸囑咐過的話︰「這,借給——」

「你想好再說。」唐枝冷冷地道,「你的主子住的是我的宅子,吃喝花用都是出自我的鋪子,我只消一句話,別說是你,就是杜芸——」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清楚,听者自然懂得。小廝渾身一震,連忙道︰「老爺派人來家中要了幾回銀子,夫人都沒有給,不過這都是我來之前的事了,後來有沒有給小的便不知道了。」

杜芸和唐書林的信只相差四五日,這短短的幾日工夫,唐書林就是天大的能耐也斷不了一件案子。唐枝唇邊勾起冷笑,當真是出息了,竟學她的手段反過來詐她來了。

當時她以「收尸」二字的信件詐他進京,沒想到竟被他反過來用在自己身上,唐枝又好氣又好笑,對小廝道︰「你且先回去,見著老爺便說,他的心思我曉得了。」

「是。」小廝來之前並沒有被唐書林另外囑咐,听到唐枝的話,當下便收拾東西,啟程回京了。

唐書林自以為對女兒很了解,可是千算萬算,只是沒算到杜芸派來送信的人還沒走,當下被唐枝拆穿小算盤,惹惱了這尊財神爺。

等小廝走後,唐枝捏著唐書林的信在屋里踱步。半晌,翻出給杜芸的回信,重新拆開取出信紙,在末尾提筆加了一句︰「銀錢可由唐書林支取。」

到了晌午,吳夫人來了︰「弟妹,我對不住你。」

唐枝揚眉︰「姐姐說的是?」

「那做胭脂的師傅,忽然反口不應了。」吳夫人苦著臉道。

兩人這些日子一直在盤算開一間胭脂鋪子的事,吳夫人在雁城居住得久,便托人打听有名氣的手藝師傅,預備請來調制胭脂。眼瞧著鋪面已經盤下來,再過不久便要開張,誰知那位師傅忽然反口,竟不同意了。

這卻是一樁不好解決的事,唐枝皺起眉頭,她在雁城百事生疏,沒有人脈,哪里請得動別的師傅?望著她蹙起的眉頭,吳夫人道︰「弟妹不若修書一封,請京里的師傅來此處?」

吳夫人一早知道唐枝在京中也開有胭脂鋪子,故而生出這個主意。

唐枝搖頭︰「此事不妥。」為唐記做工的師傅並非唐家的家僕,在京中有兒有女有家業,如何肯拋下到雁城這等偏遠地方?

吳夫人便沒了主意,擰著帕子道︰「這可怎麼好?別的師傅我也信不過,唯一信得過的這位又不肯與我們做了,難道這鋪子便開張不起來了?」

「自然不能。」唐枝不信這世上有解決不了的事,「不過就是缺少信得過的師傅罷了。你等我些時候,我進京一趟,最遲四十日,必能解決此事。」

錢帛動人心,只要她出得起價錢,還怕師傅不給調制?到時也不需師傅來雁城,只教授兩個學徒,學會技巧在身,此事便迎刃而解。

吳夫人听得唐枝底氣十足,心中也有了底氣︰「好,鋪子開張的事便交予我來辦,你放心地去吧!」

晚飯過後,唐枝對鄭暉提起進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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