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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寂靜的夜里,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從牆外清晰傳來。與此同時,一聲淒慘的痛叫聲隨之傳來。鄭姑母臉色一變,扶著露兒的手就往外走。

「鄭貴是誰?」唐枝的疑問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見鄭姑母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忙回屋披了外衫,匆匆跟出去。

來到外頭,鄭姑母已經站在黑影跟前,擰著黑影的耳朵大聲斥罵︰「好個賤人生的玩意,竟來我家偷盜,隨我去見官!」

「姑母,姑母我錯了,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借著月光,依稀可見黑影生著一張白胖的大圓臉,一雙眼楮小如黃豆,此時跪在地上哭喪著臉求饒,看起來極其猥瑣。

「饒了你?做夢!」鄭姑母擰著鄭貴的耳朵,嚴厲地罵道︰「你偷了些什麼?快快拿出來!」

鄭貴連忙往身上掏去,抓出一把釵子、耳墜還有項鏈等,在月光下反射出瑩瑩的光,一看便是好東西,正是唐枝平日里戴的首飾。

鄭貴既喚鄭姑母為姑母,想來便是錢氏與鄭長生所生的兒子了。果然,只听鄭姑母罵道︰「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如今連偷雞模狗的事都做得出來,簡直丟盡了鄭家的臉!」

「姑母,我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鄭貴的胖手抓著鄭姑母的衣角,苦求道。

這樣猥瑣的人竟然模了她的手臂,唐枝想一想便嘔得很,沉著臉走過去,站在鄭姑母身邊,卻道︰「姑母,既然他知道錯了,便饒了他這一回罷。」

鄭貴一听,兩眼頓時發光,看向唐枝的臉上滿是感動。果然是他看上的神仙姐姐,心地就是善良!

原來白日里錢氏被鄭姑母打出門,帶著怨憤回到家後,總也忘不了唐枝的渾身氣度。悄悄慫恿兒子鄭貴,趁夜模到鄭家偷唐枝的首飾。鄭貴從來也不是個好胚子,入夜後便潛入鄭家,誰知唐枝今日睡得晚,讓他好一頓枯等。又從窗子里看見唐枝貌美,模了首飾後起了色心。

如今見唐枝竟為他說話,不由心想,如果這樣的美人是他的媳婦該多好!

「饒了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鄭姑母喝道。

捉賊拿贓,如今被捉個現行,鄭貴心里很是發虛,也不敢頂撞,只苦求道︰「姑母,我知道錯了,您饒了吧我,我再也不敢了!」

「哼,不見官也行,你自己掌摑二十個耳刮子!」鄭姑母道。

鄭貴聞言,有些不願意。膝蓋在地上動了動,心里很有些怨憤。鄭姑母怎能讓他在神仙姐姐面前丟臉?被鄭姑母一瞪,咬了咬牙,閉上眼楮「啪啪」摑起臉來。巴掌拍在臉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傳出去很遠。鄭貴每打一下,心里便是一顫,很怕有人听到動靜,前來圍看。緊張之下,一下比一下打得快。不多時,二十個耳刮子悉數打完,一張白胖的臉已然變得紅腫。

「好了,滾吧!」鄭姑母厭惡地道。鄭貴連忙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又看了唐枝一眼,一溜兒煙地跑了。

夜深人靜,三人回到屋里,一時都沒有說話。良久,鄭姑母才一拍桌子道︰「他們是吃準了暉兒不在,就算我們逮著他也沒辦法!」

家里沒有男人,被外人潛入臥室,鄭姑母雖然氣得厲害,卻也沒什麼法子。鄭暉如今是官身,倘若夫人被人傳出什麼,怎麼也說不清。而依著錢氏的性子,倘若當真捉著鄭貴送官,不知要說出什麼難听的話來!

「明日你回門,挑兩個機警靈敏的下人回來!」鄭姑母咬著牙道。先頭還不滿唐枝要下人伺候,現在卻不得不承認,家里只有女人是極不安全的事。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鄭姑母想起往年鄭暉假期回來探親,走後不久,家中便發生過類似的事。不是夜里有動靜,便是出門後回來發現屋中東西有翻動的痕跡。鄭姑母隱約猜出幾分,多半是錢氏眼紅鄭暉留下的東西,派了鄭貴來偷。

沒想到鄭貴如今膽子這樣大,竟偷到唐枝屋里去了!鄭姑母抓著膝蓋上的衣裳,緊緊咬著牙,幸虧唐枝機警,沒有發生什麼,否則可怎麼跟鄭暉交代?等鄭暉回來,一定要與鄭長生一家做個了斷!鄭姑母心里想道,將被鄭貴盜走的首飾還給唐枝︰「夜深了,回去睡吧,從里面栓好門。」

「是,姑母。」唐枝接過,又問道︰「不知他們住在哪里?」

鄭姑母一怔,隨後說了大概位置,然後安慰道︰「你且放心,他們離我們並不近,不會日日來找麻煩的。」

唐枝這才退下,回到屋里,立刻嫌惡地把被鄭貴模過的首飾丟到一邊︰「敢偷我的東西?讓你偷個夠!」

翌日,正是回門的日子。鄭暉不在,唐枝帶了露兒回去。唐書林還沒有回來,只有杜芸一個人守在家里。本來一個人住著大宅子,該是極暢快,可是因為與唐枝鬧翻,杜芸日日擔心杜強,幾日不見反倒瘦了些。

「老爺來信沒有?」

「不曾來信。」杜芸答道。

唐枝微微皺眉,然後道︰「叫阿春悄悄問一問,證據搜羅得如何了?倘若需要錢使,隨時去找我。」

唐記如今有三間鋪子,唐記糧行,唐記茶行,唐記胭脂。唐記糧行原為廣豐糧行,當初為掩人耳目,才把唐字拆開來。如今不必顧忌什麼,便重新改為唐記糧行。三間鋪子的生意都不錯,倘若唐書林要錢使,盡夠了。

「叫阿誠和阿智過來。」

等兩人來到,唐枝吩咐道︰「阿智,這幾日你替我相看一處宅院,不拘位置,比著唐宅的大小格局即可,越快越好。」

鄭暉是靠不住了,索性她自己出錢買一座宅子。不論安全還是舒適性,眼下鄭家的院子是不能住了。

「阿誠,你使人掛上值錢的物事,去這個地方引誘一個人。待他偷了東西,便送他見官!」唐枝說出一個地方,正是昨晚鄭姑母說的鄭長生一家所在之處,「這件事你現在就去交代,下午隨我去鄭家做幾日護院。」

一口氣吩咐完,才扭頭對杜芸道︰「你跟我出門,去唐記胭脂。」

杜芸沒想到唐枝嫁人後,不僅沒有變得溫軟,反而愈見伶俐,很是吃了一驚︰「鄭家給你氣受了?」

「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親戚罷了。」唐枝簡略地答道。

杜芸便沒有多問,跟著唐枝去了胭脂鋪子。去了之後,唐枝將昨晚寫的調配方子交給管事,又問了幾句近日收支情況。只見大致都極順利,便放下心,又去了另外兩家鋪子里瞧了一遭。

這幾日雖然有人來找麻煩,但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卻是鄭暉兩次立威,許多人都知道唐記不可欺,並不來湊熱鬧。唐枝心里寬慰,接了秋翎和阿誠到鄭家,秋翎與她睡一個屋,阿誠單獨睡在西間。生活雖然比不上原來在唐家時,卻已經能夠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

尤其鄭姑母自從鄭貴之事後,便不再管著她太多,更叫唐枝放開手腳。對唐枝來說,沒有什麼比自在地生活更好的了,每日或去鋪子里看一看,或在家中研究新點子,或回憶原來唐記的生意與常客。這一日,唐枝打算去街上走一走,尋個好的鋪面再開一家布行。

剛要出門,卻听外頭傳來一個尖銳的哭聲,只見錢氏披頭散發地跑進院子來,扯著尖聲喊道︰「鄭暉回來了嗎?鄭暉回來了嗎?」

鄭姑母從屋里走出來,皺著眉頭道︰「錢氏,你還有臉來?給我滾出去!」

「貴兒被抓起來了,鄭暉呢?快叫他出來,去救貴兒呀!」錢氏撲過來就抓鄭姑母的手臂,「貴兒可是他弟弟,他不能見死不救呀!」

「什麼就被抓起來了?」鄭姑母皺著眉頭撥開她。

錢氏急道︰「貴兒今日在街上被人抓起來了,你快叫鄭暉去救他呀!」

「他做了什麼被人抓起來了?」鄭姑母皺著眉頭道,「該不會又偷人東西了吧?」

唐枝挑了挑眉,看向阿誠,只見阿誠微微點頭,眼中閃過恍然。唇角勾起一抹輕笑,只道︰「手腳不干淨,被抓了干我們何事?莫說相公不在,就是在也不會管的。」

「是你們?是你們讓人抓他是不是?」錢氏忽然尖叫一聲,「那天晚上他——」說到這里,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然住口。目光充斥著驚疑與怨恨,「鄭蘭香,你好狠毒的心腸,竟想毀了我兒子的一生!」

鄭姑母眉頭一抬,怒道︰「他若是清清白白,手腳干淨,誰抓得了他?」

「好啊,果然是你們!」錢氏忽然發了瘋似的撲過來,阿誠眼疾手快,連忙從後面抱住她,鄭姑母嚇了一跳,禁不住後退一步︰「錢氏!你教出一個混賬東西,偷人東西被抓了,與我們何干?阿誠,把她趕出去!」

「你這壞心肝的老寡婦!害了我的貴兒!我跟你沒完!」錢氏被阿誠反剪手臂往外扭送,依然不肯消停,拼命回頭喊道︰「你得不了好!鄭暉那個小王八蛋也得不了好!」

听到「老寡婦」三個字,鄭姑母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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