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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麼意思?」鄭姑母剛把針線筐子端出來,便听到唐枝漫不經心的話,頓時心中不快,回頭不滿地看著她道︰「丫鬟做的和你做的,怎麼能是一回事?」

唐枝點頭道︰「確實不是一回事,我的丫鬟比我做得好。」

「你知道我說得不是這個意思!」鄭姑母有些生氣,正要再分說,忽然院子里頭傳來一個震天響的大嗓門︰「蘭香啊?蘭香在嗎?大哥我來了,快叫鄭暉那臭小子出來迎接。」

「這老不死的怎麼又來了?」鄭姑母皺起眉頭,聲音里滿是厭惡。唐枝從沒有在她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不禁好奇地問道︰「來人是誰?」

「是個不要臉的老貨!」鄭姑母厭惡地道,「待會兒你見著他無需客氣!」丟下針線筐子,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院子里,一名身材嬌小的婦人攙著一個雙臂打上夾板的男人,四下張望地走進來︰「誰讓你們進來的?給我出去!」

鄭長生仿佛沒有听見似的,一邊四下打量,一邊點頭贊道︰「嗯,不錯,收拾得很好。」攙著他的滿臉精明的婦人道︰「鄭暉那個不孝子呢?見著爹娘來了也不出門迎接嗎?」

唐枝隨在鄭姑母身後走出屋子,剛邁過門檻,便見兩個穿著不合體的綢緞衣裳的人藐視鄭姑母的話,肆無忌憚地走過來,頓時訝道︰「馬戲團里的猴子怎麼跑出來了?還偷了主人家的衣裳!」

鄭長生與錢氏听到一個好听到極點的聲音,目光頓時一轉,只見鄭姑母身後站在一名身量高挑的女子。但見其人容貌美麗,身上穿著華麗的衣衫,頭上挽著松軟的發髻,烏黑的發間點綴著渾圓的大顆珍珠,漂亮得好像神仙妃子。鄭長生驚得嘴巴大張,目光發直,涎水都快流了下來。

一樣的綢緞,穿在唐枝身上是金瓖玉,穿在錢氏的身上卻如泥包金,錢氏又嫉又恨,目光恨不得在唐枝身上燒出一個洞來︰「喲,這就是暉兒媳婦吧?怎麼見了爹娘也不知叫的?長得這樣漂亮,怎這樣沒有教養呢?」

一邊說著,一邊在鄭長生腰間狠狠掐了一把。鄭長生回過神來,卻是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道︰「你就是暉兒媳婦吧?我是暉兒的爹,乖兒媳——」

「呸!你是誰的爹!」鄭姑母喝斷他道,「我才是暉兒的娘,你若是他爹,該是我什麼人了?亂人倫的老東西,再敢胡言,下回讓暉兒把你兩條腿也打斷!」

看著打著夾板的鄭長生,唐枝的目光微微閃動,居然是鄭暉打斷的?

「他怎麼不是我兒子?」鄭長生昂著頭道,想起來之前錢氏所說,當了官的人最忌諱名聲,倘若被人知道鄭暉不尊生父,說不準連官也做不得了!更加有了底氣,頤指氣使地道︰「鄭暉呢?叫他出來,居然不帶著新婦給我敬茶,膽子倒是不小!」

「你!」鄭姑母被鄭長生的厚顏無恥氣得仰倒,就在這時,忽然手臂被人從後面扶住,只听得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姑母,現下馬戲團里的猴子都會學人說話了呢,姑母瞧著好不好看?」

唐枝傾斜美目,往對面兩人看去,天下間竟有這樣的父親,氣死原配賣掉親兒,此時竟還有臉來喝新婦茶?美目盈動,直看得鄭長生目光發直,卻把錢氏氣得發抖︰「好個猖狂的小婦人!有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還不跪下!」

唐枝厭惡鄭長生的無恥,卻對錢氏根本沒看在眼里,偏見她屢屢作怪,不由得挑了挑眉︰「庶民辱罵六品官員的夫人,按律當掌嘴二十,是你自己打,還是我把你送入衙門讓衙役打?」

錢氏被唬了一跳︰「我,我是他的母親——」

「滾!不要臉的東西!你算個什麼玩意,也配提我的暉兒!老不羞!不看看長了張什麼臉,都給我滾出去!」鄭姑母深知兩人的無恥,根本不能與他們多說,只彎腰抄起了豎在牆邊的笤帚,怒氣沖沖地朝兩人打去。

錢氏不防被打在頭上,頓時發髻被打散,綢緞衣裳也被劃破一條口子,尖叫著跳起來︰「鄭蘭香!你搶了我們的兒子不說,還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們!不要臉的東西!滾出我的院子!」鄭姑母恨錢氏挑唆,一下下都往她身上打去。

鄭長生的兩只手綁著夾板,根本抬不起來,走得快了連站都站不穩,只在旁邊磨蹭著道︰「住手!你竟敢打你嫂子,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這是不孝!」

「滾!滾出去!」鄭姑母根本不與兩人分說,只把一把笤帚舞得虎虎生風,一直把鄭長生與錢氏打出大門,才「砰」的一聲將大門關上︰「不要臉的東西,怎麼不死了干淨!」

鄭長生與錢氏在門外頭听見這句話,不由得跳腳罵起來。可是鄭姑母已經轉身回了院子,根本理也不理。鄭長生是來要錢的,誰知話根本沒說出口就被打了出來,一面罵鄭姑母絕情,一面罵鄭暉是小兔崽子。錢氏則滿心都是唐枝身上的好衣裳與頭上戴的首飾,眼里閃著嫉色,撥了撥被鄭姑母打得散亂的頭發,嘴里罵了幾句不干淨的,抬腳走了。

鄭姑母到底年紀大了,經了這一場氣,又拿著笤帚揮舞一通,坐在屋里呼哧呼哧地直喘。唐枝倒了杯水遞過去,鄭姑母卻連杯子也拿不穩,好不容易喝完水,過了良久才平復下來︰「往後再見了這兩個東西,絕不要客氣,打出去了事!」

「是,我知道了。」若是家里人手足夠,錢氏豈能安然離開?非打落她的牙齒不可!想起錢氏竟讓她跪下,唐枝在心中記了一筆,「他們常常來嗎?」

嫁進來之前,唐枝曾打听過鄭家的事,對此也知道一些。只是知道歸知道,見著真人後,才曉得兩人有多可惡。

鄭姑母道︰「防著些吧,這兩人最是沒臉皮,今日多半是要錢來的,我偏不給他!」說著,又生氣起來,「如果我不在家,你也不許給,一文錢都不要給!」

「是。」唐枝倒沒問鄭暉對此事的看法,鄭暉既然打斷鄭長生的胳膊,很顯然比鄭姑母還絕情些。不過這份絕情,卻很合她的心意。

經了這事,鄭姑母沒心思再調|教唐枝,擺擺手令她回屋了。唐枝回去後也沒什麼事可做,許多要緊的東西都沒帶來,牡丹花樹也沒有搬過來。新婦前三日是不好出門的,索性躺到床上睡起覺來。

因著白日里睡足了,到了晚上卻睡不著了。唐枝坐在梳妝台前,擺弄首飾匣子與胭脂盒子,忽然腦中閃過一點光亮,連忙起身打開箱子,翻出筆墨紙硯,磨墨鋪紙,執筆蘸墨。

素手執筆,認真落下,邊寫邊思考,寫寫停停。一個時辰後,密密麻麻的勁瘦小字爬滿大半張紙,周圍散落著許多寫了一半的廢棄紙張。望著最後的成品,唐枝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挽袖擱筆,拿起紙張輕輕吹干字跡。倘若這張方子能夠做出來,唐記的胭脂當在今秋拔得頭籌了。

做了一件得意的事,唐枝的心情很是舒暢。收起紙筆,關窗卸釵,吹滅燭火,落帳睡下。過了不知多久,忽然听見屋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莫非屋中有耗子?唐枝迷迷糊糊地想道,不及多思,忽覺床上一沉,緊接著一只手模索過來!

「誰?」唐枝猛然驚醒。

黑暗中的手頓了一頓,隨即竟往唐枝的嘴上捂來!唐枝急縮,抓起枕頭朝黑暗中砸去︰「有賊啊!」

枕頭砸到對方身上,只听得一聲悶哼,隨即地上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床上一輕,唐枝卻不敢妄動,抱著枕頭戒備地坐在床上。這時忽然房門響了,借著月光,只見一個有些矮胖的身影抱頭奪門而出。

唐枝連忙趿鞋追出,卻只見一個穿著黑衣的矮胖身影奔至牆邊,笨拙地爬著牆頭。

「出了什麼事?」這時,鄭姑母的屋里也亮起燈來。

矮胖身影受此一驚,爬到一半的身形晃了晃,險些跌了下來。唐枝嚇了一跳,兔子急了咬人,此人膽敢行偷盜之事,必然不是善輩,若是無路可逃,趁機行凶怎麼辦?

可是想到此人方才居然把手模到她的胳膊上,又有些不甘心。走到廚房門口提了笤帚,清聲答道︰「姑母,賊在牆上!」

露兒扶著鄭姑母走出來,兩人身上的衣裳略顯凌亂,顯然是听到唐枝的驚呼聲,急忙穿著所致。順著唐枝所指,目光落在牆頭上的黑影上,只見這黑影身量矮胖,脖子粗短,鄭姑母忽覺有些眼熟︰「鄭貴!」

那黑影本已爬上牆頭,正要往下跳,聞得此聲,竟是腳下一滑,一頭栽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奉上。

阿輕回家了,碼字時間不固定,盡量每天都更,如果不更會在第二天補上。

以上,祝十一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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