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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動,借刀,連環計

「殺了……裴攬光。」

寧沽南輕抬著眼瞼,狀似無心的在座下三人的面上巡視一圈了。

蕭敏從聞言,臉色立即就緊繃了起來,他心思幾轉,一面仔細打量一面小心的說道︰「侯爺何出此言?」

寧沽南忽然笑了兩聲,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踱著步子到了眾人面前,「她若不死,又怎麼會有你們蕭氏的平安?」

這話落到蕭氏三人耳中,卻是讓他們三人面色霜寒。

「侯爺!」

壓低了聲音的沉悶一聲呼喝,蕭敏從忽然站了起來,他四十多載此時看來又是異常精瘦,而這個時候周身也迸發出了一股銳利之色。敷衍似的笑了笑,他眼底卻再沒有絲毫的溫度。「侯爺何必再拿如今的蕭家做槍使?」

說著,他又是一陣悲從中來,繼續道︰「誠如侯爺方才所說,只怕現在……蕭氏也再無這等能力。」

寧沽南微眯著眼,眼縫中透出一股奪魄攝魂的威逼感,他好似完全沒有听見蕭敏從這樣譏嘲頂撞的言語,回轉過身去,負手走到了窗戶邊。

分明是夏日里,但此刻天上卻沒有驕陽高懸,黑雲如濃稠的墨汁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唯有頭頂上一塊尚且還呈現著青色。只是那青的顏色中又透出了股死氣沉沉,叫人看見心頭窒悶,無端壓抑。

忽然,卷起了一陣風,那風將半開著的窗子吹得吱吱呀呀不停作響。而室內清靜猶如無人,唯有書桌一角點的一壺沉水香冒出的裊裊青煙被吹散得七零八落。

隔了不知多久,久得讓之前還憤懣難平的蕭氏三人氣勢漸失,而就在這個時候,寧沽南終于開口了。

「既然如此,那本侯還留著你們做什麼?」他的聲音略微的低沉,站在窗口,似乎話才從他口中的吐出就要被吹得消散。

蕭氏三人听了之後,心中皆是赫然吃驚。他這樣輕易的說著這樣的話,就好像在他看來,他們蕭氏原本就已經是可有可無的了,根本就再不值得一提了。蕭秀之面上被噎得通紅,甩開了兄長握著的他的手腕,大聲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真當自己就是大膺做主的了嗎?」

寧沽南輕微側了一□子,眼眸低垂,又好似全然處在這情景之外一般。

「我蕭氏誠意才願意來你這侯府,呵……」蕭秀之越說越是有種難言的亢奮,就好像這幾日來的受到的不快都發泄了出來。

寧沽南連眉毛都懶得抬上一抬,手肘輕輕的擱在窗欞上,隨意得很。等蕭秀之一口氣的將口中堵著的話說完了,他才從袖中的掏出了一物。那東西躺于他手掌心上,瑩潤白皙之色在他的肌膚的反襯下如同是泛著冷寒黯啞的光。

而蕭秀之第一個看見,一怔之下又是下意識的靠近去端量。一時,他整個人都猶如是驚呆了一樣,慢吞吞的抬著頭看著手執著此物的人。原本嘈雜,這下卻寂寥了下來,四人之間好像流轉起了緊張不明的氣氛。

蕭敏從如何不知自己的兄弟的脾氣,便是自己也不能將氣頭上的人勸下來。他當即站了起來,越過他朝著前面的一看,臉色煞白,驚懼似的看著寧沽南。

「你……你……」

虎符關系中軍權,是大膺權勢根本!而如今這樣頭等緊要的東西……定是在掌權者手中的重物如今卻是出現在了寧沽南的手中。

蕭敏從胸口起伏,喘息粗重,他瞪圓了雙眼盯著那面色清絕之人。不經意的看進了他的眼底,只見那人目中似盤踞著一條蒼龍,躍躍欲試,只在等待著一個時機騰飛而出罷了。

寧沽南面無表情的將那東西又重新納入了自己袖中,「難道本侯當真動不得你們的蕭氏?」他的口氣清淡的,又似乎是帶著幾分的玩味。越是這樣的語調,就越是叫人的心中不安。

蕭氏三人今日之前絕不知道的虎符一事,眼下再一深思,就都是深覺今日之蕭氏再無力量反抗寧沽南。更何況,蕭敏從心中生出一個驚人的想法,今日叱 朝堂權傾天下的大長公主裴攬光也說不定是受制于他……

蕭敏從再想此人之前從未顯露半分跡象,而他更是未將這勢弱的外姓侯放在眼中,可現下看來……他忍不住拉苦笑了一聲,到底是自己謀算不過別人,就連著看人竟然也是這樣糊涂不清。

「蕭氏……願傾盡全族之力為侯爺效勞!」不得已,他低下了頭,做了個抱拳的禮對著端方側立著的男子。

寧沽南斜斜的看了他們一眼,半個字也沒有說出。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又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眸光深邃得見不到一絲光亮。天色已經漸漸的陰暗了下來,不一會就已經是疾風驟雨,庭院中的縴弱花草被吹得枝頭亂顫,花葉皆是零落的在地上。

寧沽南眸光微轉,一手輕輕的擱在窗欞上,外頭的風夾雜雨氣沖了進來,似乎將他的臉都鋪上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水汽。

「衛氏……如今在朝中到時悄無聲息的添了許多人。」

之前閔氏和蕭氏一案,許多官員受到牽連,騰空出了不少職位。而這兩族又鮮少能再將氏族中人安排上去,自然是讓旁的人得了益處。听寧沽南驟然提起了此事,蕭敏從心頭略微一跳。

可到底如今的形式,蕭氏就算是安插上人,不多久也就都會被清理下來。他雖然不忿衛氏,但卻無可奈何。此時,蕭敏從心念一轉,卻已經體察到了其中深意。

「蕭氏必不負侯爺所望。」

寧沽南側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等到眾人退出之時,蕭敏從忽然想到什麼,眉頭一皺,停了下來試探著問道︰「侯爺所提公主的事情……?」

「另議。」寧沽南神色厭煩似得的擺手,讓他們出了去。而他仍舊佇立在原地,迎風而立,翠玉青冠之下的臉似乎籠著一層說不出陰戾。可若是從後面看去,又叫人覺得他衣袂翻飛,恍似仙人般絕塵月兌俗。

可外貌再肖似神仙,心頭割舍不下權勢,便都是永不得分毫快意。

驀地,寧沽南握拳重重的捶在窗欞上,發出沉悶的一聲。勒州的事情……且等他們能平安回歸再議。

過了片刻,他伸出手將兩扇雕花木窗「啪」的合上了,面上也恢復了慣常的冷清,淡得讓人瞧不任何不同的地方。不過,等他坐下之時,手指仍是在習慣性的捻動著指尖那一枚銀戒。

「衛音荀,我們之間注定了會有這樣一日。」將這話喃完後,寧沽南面容神情也驟然一松。

衛音荀便是他唯一的妻室、寧鄴候荀夫人的閨名。或許早在那一日,她命人劫持詹春一路西行之時就注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衛音荀的身子根本……若是沒有那藥,根本活不過半月。她若是在京中苦等,不過是坐以待斃,必然未等到寧松歸來便已回天乏術了。

寧松……寧松……

寧沽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笑,自己從小親自養大的,即便數年不再身邊,可那些心思又怎麼會不明白呢?蕭淮一走,寧松必然要跟隨而去。這也就是當日寧松為何能出得了京都去追隨他們一道去勒州的緣故。

若非他暗中布置,衛音荀這樣嚴防也怎麼可能會讓寧松離開自己身邊半步?而他又趁此之機,將那個肖似蕭淮的玉風插到了她的身邊……

他不過是……走了一招絕妙的棋!步步連環!

衛氏沒有了衛音荀在京都布置籌劃,這次……寧沽南倏然低笑。

***************

勒州大雨。

對于這個漠北的邊陲之地來說,雨已經是鮮少見到了,更何況是這樣的滂沱大雨。放眼望去,陰霾的蒼穹下,灰黑色的軍帳密密麻麻的安扎著看不到盡頭。

「若是這雨能將這城都淹了才好!」攬光負氣似的嘟囔了一句,然而卻不料一個聲音驟然響了起來。「幾日不見,想不到你更是愚笨了!」語氣中帶著毫不遮掩的譏笑。

這聲音尤為熟稔,攬光順著被掀開的簾子看,正見一人剛入內就將身上披著斗篷扯了扯,將上頭的雨水瀝去一些。

「你怎麼……來了?」

那人身量比攬光高些,但透過斗篷看去卻絲毫不覺身子比之厚實。而他說話清越,猶如清晨山中鳥鳴,自是一派細膩得不可多得的純澈。「我為何不能來?」他將兜在頭上的風帽給摘了下來,一張臉慢慢抬起看向攬光去,咬著字輕慢道︰「大長公主。」

攬光不知為何,念起當日他投叛寧沽南怒氣又在隱約攢動著,忍了忍,她輕笑了出聲,「自然能來。」剎那,聲音又細細軟軟起來,婉轉動听,就像是在對著一個經年不見的故友一般。

然而,他們再無當日親厚無間的關系。

詹春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抱著臂,「我來,不過是想告訴你一事。」

作者有話要說︰記得當初有菇涼猜詹春是不是和林沉衍一伙的,現在呢?

日更第六天~~~~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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