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旻生日一過,很快就離開z國前往f國了。而蘇焱也收拾收拾了包袱,提前去a市的a大報道了。蘇家一下子走了兩個人,讓蘇越覺得家里仿佛一夜之間變得空曠了許多,偌大的一個空間,讓他覺得冷冷清清的。
這種悶悶不樂的離愁別緒並沒有因為高三的到來而被沖淡,反而在緊張學習之余,面對著沒有了那一抹高大身影的籃球場,面對著沒有了那一縷溫和笑意的歲月湖,蘇越覺得,自己更加難過了。
這一切,都被蘇文杰看在了眼里。
蘇文杰不會安慰人,也不會哄人,他只是個行動派。
日歷一頁一頁地翻過去,這一天,蘇越迎來了他的十一歲生日。
在重生之後的這十年時間里,蘇越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生日的——
五歲之前,蘇越身處冷清的荒園子,每日陪伴他的只有半瘋半醒的蘇媽媽,雖然司徒玉兒偶爾也會過來,但為姐姐焦心憂慮的她也沒有心思去考慮佷子的生日,所以,每到生日,蘇越就爬到園子旁邊的一座小山丘上,一邊等待太陽的升起,一邊默默地、小聲地為自己唱著生日快樂歌;
五歲以後,他又被送到了蘇家的訓練基地,基地里的規矩很嚴格,一般除了普通的節日以外,是不允許尋樂喧鬧的,因此,蘇越只好懷著對親人的思念,窩在被窩里,小聲地、一遍一遍地唱著「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直到漸漸沉入夢鄉……
今年的生日,似乎是個轉折點,預示著蘇越從此不必再獨自度過一個個生日。
早晨,蘇越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中緩緩睜開了雙眼,身邊有一個熟悉的氣息,暖暖地圍著他,讓他忍不住蹭了蹭。不過,模模糊糊地,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怎麼今天早晨的陽光特別燦爛?
他扭過身子,把枕邊的鬧鐘拿了過來——
八點半?!!!omg!誰能告訴他,今天的鬧鐘到底有沒有響?!腫麼他和便宜老爹兩個人都睡得像個死豬一樣不會醒?!
蘇越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搖晃著蘇爹說道,「爹地爹地,快起床!遲到啦!」。
蘇文杰「唔」了一聲,卻把蘇越往下一拉,拉到了懷里,把頭埋在他的肩膀里,深吸一口氣,繼續睡……
好吧,便宜老爹是**oss,遲到沒人管……但他不是boss哪!想到高三(3)班班主任的河東獅吼,蘇越打了個寒顫,急忙一邊扯著便宜老爹的手臂,一邊說道,「爹地!放手!快放手!我要去上學啦!遲到啦!」。
蘇文杰緊了緊手臂,低聲沉吟道,「我已經幫你請假了,繼續睡吧」,說完,又悄無聲息了。
什麼?!請假?!今天有小測!
蘇越猛地轉過身子,抗議道,「不是爹地……那個……」,聲音兀然而止——看到蘇文杰眼底疲憊的陰影,蘇越突然想起,蘇文杰這幾天都在加班加點地工作,好像在趕時間似的,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天竟是自己的生日!
爹地幫自己請假,是為了今天這個日子嗎?
蘇小越在心里狠狠地愧疚了一把,把頭埋入蘇文杰的懷里,悶悶地說道,「爹地,謝謝……」。
蘇越的聲音很小,他原以為蘇文杰是沒有听到的。
但蘇文杰卻拍了拍他的背部,沒有說話,依舊閉著雙眼,漸漸地,呼吸變得深遠而綿長。
這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蘇文杰起床去洗漱了,而蘇越則趴在床上,打開手機,一條條地翻看著短信——
第一條,是哥哥的,「越越,現在這里還是白天,你那邊已經是夜晚十二點了吧?生日快樂噢~早點睡,別累著了」;
第二條,是大哥的,「嘿,小鬼,睡著睡著覺,突然想起你又老一歲了,恭喜哈~」(蘇越黑線,您更老一點吧?);
第三條,是同班同學的,問他怎麼沒去上課……蘇越笑了笑,一一回復了。
「啪」,蘇文杰從浴室里出來,拍了一掌蘇越撅著的,說道,「快去洗漱」,蘇越點點頭,「咚」地跳下了床,甩著腳丫子溜進了浴室,讓蘇文杰有種把他抓回來再打一巴掌的沖動。
一個小時後,蘇文杰的直升機降落在了夏威夷沙灘的不遠處。機艙一打開,蘇越立即就聞到了撲鼻而來的海風的味道,咸咸的,濕濕的,還裹著一股股的熱浪。蘇越眼楮一亮,歡呼一聲就想要跳下機艙撲到海邊,被蘇文杰一把抓住,扯回了機艙,親手幫他抹了滿身的防曬油才被放出來……
不過,蘇小越童鞋臉上那兩抹可疑的紅暈又是腫麼一回事?(☉v☉)~
z國與夏威夷時差六個小時,現在正值那里的春季,沙灘上有著成排的椰樹,在夕陽的照耀下,樹影婆娑。游客們三三兩兩地在沙灘上嬉鬧著,有的在打排球,有的在海邊踏浪,有的對著相機,擺出一個個稀奇古怪的pose……
蘇小越是個懶人,他從不否認這一點,並竭力于把「懶」字發揮得淋灕盡致——
可不是麼?才剛下飛機沒多久,他便找到了一處陰涼僻靜,風景甚好的地方,支起太陽傘,撐起桌子和躺椅,舒服地癱在上面——喝飲料。
蘇文杰沒打算與這懶兒子奉陪到底,他揉了一把蘇小越的頭,讓他乖乖地呆在那里,便運動了一下筋骨,帶著滑板沖浪去了。
蘇文杰並沒有走多遠,至少,沒有離開蘇越視野的可及範圍以內。蘇越很是享受地看著自己的便宜老爹屈膝、起乘、騰空躍起,再穩穩落下,在水面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不由得感慨道,便宜老爹他真是帥氣!
蘇小越真是為自己便宜老爹自豪!
不過,他很快就不會這樣想了,因為長得太帥的結果是,引來的蜜蜂蝴蝶也不會少……
蘇小越打了個盹兒,再睜眼時,卻看不見蘇文杰的身影了!
他一骨碌地爬了起來,轉著身子四處找尋,卻愣是半個相似的身影也找不著。蘇越想要打電話給蘇文杰,卻猛地想起,誰會帶著手機去沖浪哪?他與蘇文杰那兩部手機都好好地放在他身邊的桌子上呢!
蘇越有點著急了,心里充滿了忐忑,害怕蘇文杰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掉進海里了。盡管他知道以蘇文杰的水性以及他的能力,是不太可能發生危險的,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真的在水里抽筋了怎麼辦?
就在蘇越考慮是不是到海邊查看一番的時候,蘇文杰回來了,手里抱著個與他氣質很不相襯的大絨女圭女圭,身邊還跟著兩個比基尼美女。
蘇越看著越走越近的蘇文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好啊!原來蘇文杰他是跑去釣凱子去了,我還擔心個什麼勁兒哪!人家風流快活著呢!
于是,蘇小越把頭一擰,不想理蘇文杰了。
蘇文杰仿佛沒有看到小兒子在鬧別扭似的,走到蘇越面前,把大絨女圭女圭往前一遞,淡淡地說道,「拿著」。
若是平時,蘇越早就歡天喜地地接過絨女圭女圭,然後在蘇爹臉上「啵」兩口了,然而,今天他耳朵兒有點挑,覺得這看似命令的話語怎麼听怎麼刺耳,決定繼續不理蘇爹。
這時,蘇文杰身邊一位美女發話了,她是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妞,用別別扭扭的生硬中文問道,「杰,這是誰?長得好可愛喲~」。
蘇文杰還沒答話,蘇越反倒突然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對美女說道,「姐姐你好,我是他的‘兒、子’喲」,蘇小越童鞋特地在「兒子」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金發美女倒是沒有特別的表現,只是驚呼一聲道,「杰,你的兒子已經那麼大啦?」。旁邊那位黑發的華裔美女卻是眼神明顯黯淡了一下。
蘇小越笑得更燦爛了,他彎著唇角,露出八顆牙齒說道,「是 ,我還有一位十九歲,一位十八歲的哥哥呢!我們的母親都不是同一個人哦!」。
所以,你們快快遠離這個水性楊花的男人吧,蘇小越心底暗暗想到。
不過,蘇小越顯然估算錯誤外國人的開放程度了,那位金發美女高興地捂胸說道,「是嗎?那你介意多一個媽媽嗎?」。
蘇越黑線,默默吐槽道,你不是中文很蹩腳嗎?腫麼這句話說得那麼順溜?!還有,你捂胸是什麼意思?波濤洶涌很了不起哪?!哼!這樣想著,往自己的小胸脯看了一眼——好吧,他現在已經不是女人了。
蘇小越童鞋,你拿自己和便宜老爹的可能情人相比,那才叫奇怪吧?
這一次,一直默不作聲的蘇文杰卻發話了,他把絨女圭女圭強硬地塞到了蘇越的懷里,揉了揉他的腦袋,淡淡地說道,「我不打算再結婚」。
「哎?為什麼?你的兒子們很需要一個媽媽,不是麼?」
「不,他們有一個父親就夠了。而且,我不想我小兒子不開心……」,蘇文杰抬起頭,第一次與那兩位美女對視,認真而嚴肅地說道。
金發美女聳聳肩,「哎,真是可惜,我的朋友很喜歡你」,說著,指了指身旁的黑發美女,然後,低下頭,笑眯眯地對蘇越說道,「小朋友,你的父親真的對你很好哦,他一听說那邊有射氣球贏絨女圭女圭,他就立即過去打給你了……你看,連滑板都拋在沙灘上了……」,說著,指著不遠處一塊孤零零的滑板。
蘇越把半張臉埋在女圭女圭的絨毛里,偷偷地笑了。
「那我們能有幸與你們共進晚餐麼?」,黑發美女鼓足勇氣,不懈氣地問道,看向蘇文杰的眼里滿是期待。
「不,今天我的時間只屬于我的小兒子」,說完,蘇文杰牽著蘇越的手離開了,也沒有理會自己生硬的語氣會讓身後的美女多麼傷心和尷尬。
因為時差的關系,這頓晚餐對于蘇文杰和蘇越來說,其實算是他們的「午餐」。
蘇文杰帶蘇越來到了一間充滿了亞熱帶風情的夏威夷餐廳就餐。餐廳用亞熱帶的植物裝飾著,每張桌子上點了一支小蠟燭,餐廳一側有一個舞台,上面有好幾個人在跳著夏威夷風情歌舞,熱烈而奔放。
點好餐後,他們又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杰,你怎麼會在這里?」,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少婦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被一位高大的外國男子半攬在懷里。
「嗯,帶我的小兒子來就餐」,蘇文杰言簡意賅地說,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少婦神色間閃過一絲落寞,「杰,你……還是那麼冷漠,呵呵……」。
外國男子一個跨步走到了少婦面前,對蘇文杰伸出手說道,「你好,我叫杰夫,是小容的丈夫」。
蘇文杰淡淡地握了握,「你好,我叫杰」。
外國男子對蘇文杰不冷不熱的態度感到有點慍怒,少婦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一直有一個疙瘩在,便笑著牽起他的手,安撫道,「好了,杰夫,別那麼小氣,嗯?我和杰已經是過去式了……你都快要做爸爸了,還要揪著這些事情不放麼?」。
雖然少婦是笑著的,杰夫卻知道自己的妻子因為他吃醋而有點生氣了,急忙說道,「好好好,不糾結不糾結,你別生氣,小心肚里的寶寶……」,說著,還小心翼翼地在肚子上撫了一下。
少婦釋然地笑了,她覺得自己終于放下了心里的一件事,她轉過頭來,對蘇文杰說道,「那就這樣吧,杰,我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蘇文杰平靜地回到。
蘇小越看著夫妻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感慨道,「呵呵,又是一個傻爸爸」。
蘇文杰耳朵動了動,面癱臉著道,「又?」。
「說的不是你!哼!」,蘇小越傲嬌地一甩頭,決定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繼續和便宜老爹打冷戰!
吃完晚餐,蘇文杰和蘇越乘坐直升機回到了z國,此時,z國也已到了下午,蘇越覺得他倒時差都倒到快暈掉了。
蘇文杰把蘇越帶到了蘇家旗下的一間服裝設計公司,讓里面的幾位設計師為蘇越設計幾套新衣服。
讓蘇越很無語的是,怎麼蘇文杰沒節操到連窩邊草都吃?!原來,這間設計公司的首席設計師竟然是蘇文杰六年前的老情人之一!
至于為什麼是「六年前」,那是因為,六年前的某一天,蘇老爹突然把自己的風流債都一鍋端了,所有的情人都莫名其妙地就不再接到蘇文杰的「侍寢電話」,讓她們還曾一度懷疑蘇家家主是不是那里不行了……當然,以蘇文杰在床上的表現來看,除非是做太多做到陽/痿了,否則,不行的概率還是蠻小的……
蘇越滿頭黑線地听著那位大膽開放的首席設計師美女眉飛色舞地在大談特談便宜老爹的「風流韻事」,還滿是遺憾地說起蘇文杰清心寡欲的這六年,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回應這位大美女……
美女姐姐,我才十一歲,您需要那麼早開始給我普及成人教育麼?蘇越默默地吐槽道,卻又暗暗地在心底給蘇文杰記下了一筆!
至于蘇文杰,他正忙著看服裝的草圖,自然也沒發現自己在小兒子心目中的形象又墮落了一個檔次。
最後,夕陽西下時,他們終于回家了,管家秦叔為他們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也做了一個很漂亮的生日蛋糕,自然不需要再在外面解決吃飯問題。
蘇越總體來說還是蠻開心的,除了知道便宜老爹那些光榮的「風流史」讓他心里微微膈應,暫時不想理蘇爹之外。
讓蘇越沒想到的是,一打開門,竟然有兩個小小的東西撲到了他腳邊,毛絨絨的,可愛極了,其中一只黑不溜秋的,看起來有點凶,另外一只倒是白得亮眼,兩只眼楮濕漉漉的,無辜得很——
是兩只小狗。
秦管家說,是蘇旻從國外寄回來的。蘇焱也寄禮物回來了,是一套超人迪加的vcd碟子(_|||)。
蘇越很喜歡這兩只小狗,白的那只就叫了小白,至于黑的那只嘛——「就叫你‘小杰’好了」。
「汪汪」,小杰不知道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名字,對蘇越中氣十足地叫了兩聲。
「哼!再凶?再凶就不給飯給你吃了!餓死你!哼!」,蘇越敲了一下小杰的腦袋,小杰「啊嗚」一聲,乖乖地趴了下來。
蘇文杰听到「小杰」這個名字,眉毛跳了跳。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個生日就這樣過去了,鑒于蘇小越對蘇文杰的「風流史」非常地不滿意,特懲罰蘇文杰這個晚上自己睡!而他則窩在被窩里,和哥哥東扯西扯地聊天,直到實在熬不住困頓,漸漸地睡了過去……
門,開了,蘇文杰靜靜地走了進來,看到蘇越枕邊的手機還亮著,便隨手按掉了。
蘇文杰坐在蘇越的身邊,輕輕撫著小兒子的頭發,若有所思的樣子。
「哥哥……」,蘇越嘟囔了一句,蹭了蹭蘇文杰的掌心。
蘇文杰的手一頓,本就冰山面癱的臉更黑了。
蘇越覺得頭上的溫度沒了,很不滿意,迷迷糊糊中,一把抓住了蘇文杰的手,攬到了懷里,在手臂上蹭了蹭,又嘟囔了一句,「爹地……」,沉沉睡去。
蘇文杰的臉瞬間如春回大地、冰雪融化,他順勢躺了下去,把小兒子攬到了懷里,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淺吻,也滿意地閉上了雙眼——來日方長。
而另一邊,听到蘇越淺淺的呼吸聲響起,內心化作一潭春水的蘇旻,在听到電話兀然響起的「嘟、嘟、嘟、嘟……」的忙音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淡漠地掛上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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