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路上塞車,等到蘇文杰趕到警察局時,蘇越小童鞋早就打著呼嚕會周公去了。警局的頭頭親自迎了出來,把蘇爹領到了會客室。他本想同時叫手下把蘇越帶到會議室的,那女警卻不賣蘇爹的帳,要蘇爹親自去辦公室接蘇越,眼刀子還「嗖」「嗖」地往蘇爹身上飛,似乎在說,「看你穿得人模鬼樣的,連兒子丟了也不見急!」。
警局的頭頭本想發飆,蘇爹一個手勢制止了他,冷著張面癱臉對女警說道,「走吧」,率先走出了會客室。
進入辦公室,蘇爹一眼就看見了蜷縮在沙發上的某包子,那小臉髒兮兮的,衣服有好幾處地方都磨破了,看起來好不可憐!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小包子的這副落魄樣讓蘇爹心里有了一點點不忍,一點點觸動。
蘇文杰有了蘇焱和蘇旻時,才17歲,表面上再怎麼成熟,內里也不過是一個少年,根本沒有做父親的自覺,等到他邁入普通大眾結婚生子的年齡段時,蘇焱和蘇旻早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長大了,不再需要和期待所謂的「父愛」。所以,他從未真正體驗過做父親的感受,如今,蘇小包子那缺乏安全感的睡姿,讓29歲事業有成的他猛然驚醒,自己已經是三個男孩的父親了!這個覺悟,在他冷硬的心底鋪上了一層柔軟的紗。
蘇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俯身看向這個最小的兒子——蘇越的五官長得很精致,糅合了他和前妻的所有優點,小小的臉蛋帶著點嬰兒肥,顯得很是可愛。雖然是早產兒,卻並不柔弱,反倒像個皮猴兒一樣,經常做出些讓大人們哭笑不得的事情,現在熟睡的他倒是乖巧多了,團成了一只小蝦球。
蘇爹小心翼翼地把蘇越抱了起來,小孩子那柔若無骨的身子讓他這個處事果斷凌厲的人第一次感到有點手足無措,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把懷里的人弄碎了似的。蘇越被他抱得不舒服,嘟囔了兩聲,睡夢中皺起了小巧的眉毛。蘇爹僵直了身子,不敢動了。
女警見此覺得有點好笑,蘇爹的態度也讓她改觀了不少,終于好心地上前給這個笨手笨腳的爸爸指導了一下抱孩子的動作。
蘇爹不愧是一個聰明人,很快就掌握了要領,給蘇越調整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蘇越舒展了眉毛,覺得暖暖的很是舒服,用臉在蘇爹的胸膛蹭了蹭,依舊睡得香甜。
蘇爹的白西裝被蘇越蹭出了一道黑印,稍有潔癖的他皺了皺眉毛,最後還是沒有放下蘇越,抱著小兒子離開了警局。
自從成年,蘇文杰從祖宅里搬出來後,就一直居住在城郊的一棟別墅里,別墅的前面有個小花園,主要由管家秦叔打理。與祖宅的雍容華麗、氣勢磅礡所不同的是,蘇爹的宅子清幽雅致,里面的裝潢簡單大氣,常年散發著淡淡的茶香,很有種文人墨客的風味,與蘇爹指點江山、馳騁商場的形象很不相符。
轎車一路疾馳,兩個鐘頭後,緩緩開進了別墅。秦叔早已遣人把蘇越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蘇越的房間位于蘇旻臥室的旁邊,正靜靜地等待著它小主人的入住。蘇旻有點焦慮,晚餐的時候,他從秦叔的嘴里得知了蘇越逃家的事情,想到蘇越矮矮胖胖的一小團背著個大包往山下走,一路不知遇到了多少危險,吃了多少苦頭,心里就一陣悶痛,恨不得把那任性的小屁孩抓在手里好好地打一頓屁屁。
所以,當蘇文杰打開了別墅的門時,首先迎上來的,不是管家秦叔,而是蘇旻。
蘇旻看到蘇越被抱在蘇爹的懷里,先是一愣,繼而回過神來,恭敬地喚了一聲,「父親」,蘇文杰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對于大兒子和二兒子,他實在親近不起來,冷漠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帶路」,蘇文杰的這兩個字,是對蘇旻身後的秦叔說的。
秦叔自然知道蘇爹說的是什麼意思,領著蘇爹,來到了蘇越的臥室門口,並為他打開了房門。
由于是匆匆收拾出來的,臥室里有很多東西都沒置辦好,顯得有點空蕩蕩的。蘇爹邁著大步來到了蘇越的床邊,把蘇越放下來的動作卻很是輕柔,看到這一幕的管家有點吃驚,更多的是欣慰——他有預感,這個小少爺的到來,會讓這個地方變得更像「家」。
蘇爹把蘇越放到床上後,留下一句「好好照顧他」,就離開了——他從未試過主動去照顧別人,能把蘇越一路抱回來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接下來的事情果斷甩給了秦叔和護弟心切的蘇旻。
蘇旻走到了蘇越的床頭,俯子,神情復雜地打量著這個略顯狼狽的弟弟。他對人的心防一向很高,因為他清楚很多東西都不能只看表面,而深入了解是需要一定時間的。他與蘇越相處了只有短短一天,期間的寵,期間的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做戲的成分在里面。然而,當他听說蘇越不顧危險跑出來找他時,心里的某一處堅冰轟然倒塌了,那一刻,蘇越真正走進了他的心底。
「唉~」蘇旻輕嘆一聲,坐到床頭,把蘇越攬到了懷里,低聲說道,「越越,從此以後,你就是我蘇旻的弟弟,唯一的弟弟~」,這句話,像是某種誓言,烙在了蘇旻的生命里,化作點點寵溺的眸光,自眼楮深處散發出來。
雖然蘇越睡得很死,被人這樣擺來弄去的,還是有了轉醒的跡象。他嘟著小嘴巴,在蘇旻肩膀蹭了蹭,緩緩地張開了眼簾。
視野有點模糊,蘇越看不清抱著他的那個人是誰,那安心的味道卻讓他條件反射地、女乃聲女乃氣地喚了一聲,「哥哥……」,得到蘇旻肯定的回應,蘇越笑彎了小眼楮。
正在這時,秦叔捧著一盆水返回了房間,「二少爺……」。
「放這兒吧」,蘇旻指指床頭櫃,「謝謝秦叔了……」
「二少爺言重,這是我應該做的……我吩咐人在廚房煨了一些肉粥,小少爺洗漱完後,就請您帶他過來吃一點吧」。
「好的」,蘇旻點頭道。
秦叔躬身退下,蘇旻從盆里撈出了一條毛巾,擰干,為懷里的迷糊蟲擦臉。蘇越被溫水一激,徹底清醒了過來,愣愣地看著眼前漂亮的眉眼,傻乎乎地問了一句,「哥哥?」。
蘇旻挑眉,捏了捏蘇越的小鼻子,調侃道,「怎麼?半天不見,就不認識哥哥啦?」
「哥哥!」蘇越眼楮一亮,終于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開心地摟緊了哥哥的腰,在他懷里撒嬌地蹭著,像只小狗一樣。
不過,蘇越重逢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拍到屁屁上的一巴掌給打斷了——
「啪」,清脆的一聲響,蘇越懵了,委屈又困惑地看向變了臉的蘇旻。
蘇旻臉上那如沐春風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作為兄長的嚴肅,「還敢那麼任性麼?居然給我逃家!膽子肥了啊!哈?」
「啪」,又是一巴掌。
「哥哥……」蘇小越童鞋撇撇嘴,掙扎起來,又羞又惱,「越越不是沒事兒麼?」
蘇旻一听,這小屁孩還不知錯!「啪」、「啪」、「啪」地又打了幾下,邊打邊說,「沒事兒?等到有事就遲了知不知道!不知道哥哥會擔心的麼?哥哥都說有空了就會去看你,你怎麼就那麼不听話!」
「嗚嗚嗚……哥哥,我不敢了……嗚嗚嗚……」蘇越在蘇旻的懷里抽抽噎噎。其實,蘇旻打得倒不是很痛,不過,蘇越覺得自己被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少年打太沒面子,只好使用哀兵政策,少挨一點打。
不過,蘇越有點懊惱——怎麼沒涂點辣椒油到手指上,弄得現在只能光干嚎,沒眼淚,太沒說服力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