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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蘇小包子逃家記

第二天清晨,蘇爹一大早就接了個電話,趕回了公司,同時帶走的還有需要提前回校處理學生會工作的蘇旻,至于蘇家大哥蘇焱,則乘著夜色就離開了——對于這個冷漠的本家,他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蘇文杰三父子的離開,並沒有對蘇家祖宅產生什麼影響。太陽徐徐升起,金色的暉光照亮了一天的開始,人們那忙碌的身影漸漸多了起來,廚房里,餐桌旁,花圃里,廣場上……僕從們靜靜勞作著,有條不紊,熟練細致,組成了一幅寧靜而悠遠的畫面,昨夜散宴後的狼藉早已不見,這座古老的莊園又回到了那種莊嚴肅穆的氛圍中。

能夠進蘇家祖宅工作的人,自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對很多事情的應急能力都比普通人要強,不會輕易失了分寸,讓主人難堪。于是,當蘇越的保姆一臉驚慌,跌跌撞撞地拿著一封信向管家跑來時,老管家的眉頭微微一皺,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過了一會兒,「叩、叩」,蘇老爺子書房的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了管家冷靜卻不失恭敬的聲音,「老爺」。

「進來」,蘇老爺子放下手中的咖啡和報紙,看向門口。

管家走了進去,向蘇老爺子鞠了個躬,把蘇越留下的信遞給了他。

蘇老爺子看著信封上歪歪扭扭的「爺爺親啟」四個大字,本就不苟言笑的唇角更是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把信抖開,薄薄的信紙上只寫了寥寥的幾句話——

「爺爺︰孫兒走了,找爹地去了,感謝您這半年來的悉心培養和照顧,等到孫兒有空,一定會回來好好孝敬您老人家……另,請別怪陳阿姨(蘇越的保姆),是孫兒使計偷偷溜走的,希望爺爺好好保重身體,莫為不孝孫兒生氣」。

看完信,蘇老爺子周遭的溫度下降到了冰點以下,他狠狠地把信拍到了桌子上,怒喝道,「糊涂!荒唐!」,這兒子不甩他面子,與他對著干就罷了,連孫子也不听教導,給他上演了這麼一出「逃家記」,一個兩個都不是讓人省心的主兒!

蘇老爺子面若寒霜,拄著拐杖走到窗邊,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天際,這是他多年來的一個習慣,在做出某個重大的決定前,他會暫時讓視野放空,以減輕心頭的壓迫感,理清繁雜的思緒。

良久,他似是有點疲憊地說,「阿琴快要生了吧?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今晚回家一趟——就說……就說商量一下他們孩子的撫養問題~」

管家心頭一震,阿琴是蘇老爺子的三媳婦,早在幾個月前就診斷出她懷了兒子,現在看來,蘇老爺子是要改選繼承人了哪……不過,蘇老爺子的三兒子資質平庸,不知道這未出世的小少爺遺傳了幾分他的資質,能不能承受起蘇老爺子的期盼呢……

雖然心里百轉千回,老管家依舊面不改色,回道,「是,老爺……那……蘇越小少爺那邊……」

蘇老爺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養不熟的棋子,不要也罷!」,說著,揮揮手,表示不願再多說,讓管家出去。

管家自然不會對主人的決定發表任何意見,躬身準備退下。

「等等……」蘇老爺子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管家,「傍晚給文杰打個電話,跟他說一下這件事,順便告訴他,以後蘇越就跟著他生活~」,畢竟是自己的孫子,雖然把他養在身邊是為了達到掌控蘇家的目的,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發生什麼意外。只是,必要的懲罰還是會有的,所以蘇老爺子讓管家傍晚再叫蘇文杰找人,先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在外面好好地吃一下苦頭。

這一邊,蘇老爺子剛下了個重大的決定,另一邊,咱們的主人公,蘇越小盆友,卻是吹著口哨,背著小包,蹦跳在了下山的小道上。

清晨的微風很是涼爽,夾雜著青草的芬芳,迎面拂來,吹散了深秋的瑟索,讓人不由得精神一震,感到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蘇越本就不是一個安分得下來的人,此刻更是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左看看,右瞅瞅,還時不時地去抓幾只小蟲,逗一下小鳥,倒像是踏春的,而不是逃家的。

太陽爬呀爬,從日初爬到了日中,把那壞脾氣給爬了出來,毒辣辣地焦烤著大地,都說秋高氣爽,山腰上的紫外線卻一點都不缺,把蘇越整張小臉曬得紅撲撲的,喉嚨也干澀得厲害,雖說包里有水,卻並不多,要省著點喝,再加上那些干巴巴的餅干,蘇越覺得自己熱得就快要噴火,至于早上那股興奮勁,也早就沒了影兒,只盼能夠長雙翅膀,飛下山去!

蘇越走走停停,那短短的蓮藕小腿累得沒了知覺。他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看著那依然望不到盡頭的山道,心中一陣哀嚎,「這蘇家的祖先該有多悶騷,才會把家宅建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哪!」

不過,月復謗歸月復謗,路,還是要趕的,于是,咱們的蘇小強繼續著他的漫漫逃家路……

傍晚,蘇家山下的某間小賣鋪迎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五歲孩童,他那可愛的大眼楮里噙著淚光,小巧的嘴唇難過地撇著,似受了萬分的委屈,讓人心生憐惜。只見他仰著小腦袋,脆鈴鈴地對櫃台前的店鋪主人說,「阿姨,我和爸爸走散了,您能借我打個電話麼?」

店鋪主人是個三十多歲的婦女,家里也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听他這麼一說,頓時母愛泛濫,模著他的頭道,「可憐的孩子……當然可以,需要阿姨幫你打麼?」

小孩兒搖搖頭,「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阿姨」,說著,掂著腳丫子把電話拿了下來,咬唇思考了一會兒,撥出了「110」三個數字。

「嘟……嘟……」

「喂?您好,請問是警察叔叔嗎?我和爹地走散了……嗚嗚嗚……我好害怕……又記不清爹地的電話了……嗚嗚嗚……」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警察說了些什麼,小孩兒吸了吸鼻子,「哦」了一聲,抬頭看向店鋪主人,問道,「阿姨,我們這里是哪里?」

「××區××路××號」

小孩兒對著電話那頭,重復了一遍。那頭似乎說了些什麼安撫性的話語,小孩兒哭得沒那麼厲害了,一邊點頭一邊乖乖地「嗯」、「嗯」了兩聲,軟蠕蠕地最後說了句「謝謝警察叔叔」,就掛機了。

看見小孩兒雖然哭得稀里嘩啦的,卻能冷靜地向警察尋求幫助,在感嘆其聰明的同時,也對這鐘靈敏慧的小孩兒多了幾分喜愛,在櫥窗里掏出了幾把糖和餅干,塞到小孩兒的懷里,慈愛地說道,「吃吧」。

蘇越看著懷里的糖果餅干,內心真是欲哭無淚——他吃餅干真是吃怕了有木有!小書包的垃圾袋里還塞著好幾種餅干的包裝袋呢!但這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只好滿是感動地、怯怯地看著店鋪主人,說道,「謝謝阿姨~」,打開了一小袋餅干,小口小口地啃著,一邊暗自祈禱警察叔叔快點過來。

一個小時後,蘇越被一位女警領進了當地的派出所,他心里很好奇派出所的樣子,很想抬起頭,看看是不是跟港片里的一樣,卻因了自己是一個「與父親走散了的五歲孩童」,按捺下四處亂瞄的沖動,低下頭,任女警牽著往前走,把一個乖巧難過的小屁孩表現得淋灕盡致。

進了辦公室,女警問了蘇越幾個問題,發現蘇越除了自己父親的名字和大概年齡之外,其他一概不清楚,只好把電腦里的人口檔案調出來,讓蘇越一個個辨認。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女警拿起听筒,與對面的人說了幾句,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她一邊說,一邊往蘇越的方向瞄了兩眼,給對面那人描述了一下蘇越的長相、衣著後,松了一口氣似的掛上了電話。

「小越」,女警走到蘇越面前,半蹲著模了模他的頭,「找到你爸爸了哦~他說待會兒就過來接你……乖,別哭了~」。

蘇越乖乖地點了點頭,眼圈兒紅紅的,哭得糊糊的小臉綻了個可愛的笑容,露出兩只小酒窩,回應道,「謝謝警察姐姐……」,暗中,郁悶地搓了搓手指——乖乖!這辣椒油還真辣哪,眼淚止不住了怎麼辦?

話說,蘇文杰在傍晚接到了管家打來的電話後,本想叫助理去把那個淘氣包接回來的——蘇老爺子那邊先他一步派了人出去尋找,他所需要做的也就是等消息,畢竟對那個孩子也沒什麼感情,人丟不了就好。

然而,在接到來自派出所的電話之後,他突然萌生了親自把小屁孩接回來的想法——他那小兒子很聰明,雖然從表面上看,這只是一次簡單的逃家,但蘇越作為一個五歲的孩子,真正實施起來卻是不容易。他的每一步都像精心設計過,很多細節和安全方面的問題,他都有考慮到了,心思細密得不像一個五歲的孩童。

首先,是那封信,蘇文杰自然知道,這小兒子逃家是為了誰,但他沒有直接說是去「找二哥」,而是說去「找爹地」,很顯然是為了把蘇旻從這件事中摘出來,以免受到牽連;

其次,他听說蘇越房里的零食餅干被帶走了,還順走了客廳里的幾瓶水,看出來這小兒子懂得「有備無患」;

最後,蘇越沒有選擇從佣人口中挖出他的地址,直接來找他,反而裝可憐、博同情,通過派出所來與他聯系,安全性也大大提高了。

至于蘇老爺子那個改選繼承人的決定,蘇文杰倒是沒有過多地考慮,自然也沒想到,這也是蘇越故意為之的——宴會上的出糗、任性的逃家,無疑都會讓蘇老爺子對他失望,以達到把「內定繼承人」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的目的。

現在的蘇文杰,不過是對這個小兒子的聰慧產生了一定的興趣,再加上手頭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干脆直接去派出所把小屁孩接回來。

多年以後,蘇文杰無數次慶幸他做下的這個決定,讓他沒有錯過一生中的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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