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沉默了一會兒,連律師都以為他已經默認了老爺子的安排,隨即對司機道︰「再繞三圈,開去機場。愨鵡曉」說完又對著姚遠匯報,「少爺,這樣的話,等我們再過去,記者們應該也都散了。」
司機很听話,車子又繞了一會兒,開到了西門町,前方正好是紅燈,大批的人.流通過,車子減速,安然的停了下來。
正在這個檔口,姚遠二話沒說,打開車門就下了車。
「哎,少爺!」等律師意識過來,追下去,姚遠早擠入過馬路的對物,很快的消失在洶涌的人.流中。
信義區的警察局坐落在一個三岔路口處,姚遠打車過去,下車在原地繞了一圈,很快在距離此地不遠的一個小路上看到了頹然坐在地上的姚致。在他的身邊還圍了三個人,大概是保釋他的律師或是其他什麼人,他並不清楚。此時此刻,他的三哥已經完全不復往日的神采,整個人蹲坐在人行道的邊緣,垂著頭呆呆的看著地面。姚遠的喉頭動了一下,臉上隨即涌起了一股戾氣,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箭步沖上去撥開他身邊的人,俯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揪到自己的眼前。抬手就是重重的一拳,揮了上去磧。
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姚致的臉上,姚遠放開他,他搖晃了一下,倒是沒有倒下去,但偏過頭去許久接著朝地上吐了一口。
姚遠眼尖,看出那口血里還帶了一顆牙。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但想到姚致對蕭雲做的事,他仍然氣的渾身發抖,此時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走過去照著姚致的另一側臉上又是一拳。
這下,跟在姚致身邊的那些人紛紛上來勸︰「少爺,別打了。侔」
「放開他!」姚致雙手在臉上搓了一下厲聲道,「讓他打!」
從進了警局到現在,姚致的眼神從未這樣凌厲,那些人看了看兄弟兩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終于還是放開了姚遠。
拳頭在身側握了又握,終于又一次迎上去,照著姚致的月復部又是三下。
姚遠雖然是個書生型的人,但到底是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這幾下又是在怒極的情況下揮拳,所以下手特別的重。姚致受了這幾拳頭,終于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從事件發生到現在,憋了這麼久,因為被弟弟打得這幾下,他心里才算是有那麼稍微的松動一點,很快的他捂著肚子,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蹣跚的走到姚遠的眼前同他對視。
「禽獸!」姚遠憤憤的罵著,拳頭又跟著揮出來。
「畜生!」又是一擊。
「王八蛋!」姚致跪在地上,他便拿腳狠狠的踹。
他這一踹,又在心口,姚致承受不住沖擊往後一倒,仰面打翻了垃圾桶,里面有玻璃酒瓶子咕嚕嚕的滾出來,到了不遠處。
手已經是非常疼了,但是禁不住胸口熊熊燃燒的怒火。這一次姚致並沒有很快的爬起來,而是翻了個身,把臉埋在地上。姚致靜默了許久,忽然哼笑了一下,緩緩的向前爬行,去模前面那個酒瓶,他的動作很快,旁觀的人都來不及阻止。坐起來拿著酒瓶就往自己的頭上磕去。
對于姚致而言,這一下是真正的酣暢淋灕,身上痛了,心就沒那麼疼。鮮血很快順著他額頭的弧度流了下來,有一些,滴滴答答到了眼楮里,蟄的生疼。
如果鮮血可以洗刷他的罪該有多好,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竟然干出了那般的蠢事。當時的自己只顧著發泄自己內心的怒火,眼睜睜的看著蕭雲眼中的生氣越來越少,臉色也越來越蒼白。那個時候他才陡然的清醒過來,自己是在犯罪!
回想的一幕幕,令他作嘔,他閉了閉眼。
旁邊的三人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只有姚遠對此無動于衷。姚致已經這樣了,大家看他又抬步走上去,立刻有兩個人攔住他︰「不能再打了,這前面就是警察局,再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而且要媒體看到了更不好啊。」
被這麼打,姚致沒有外傷也有內傷,口中的血腥味四溢,他又朝著地上吐了一口血。
姚遠要過去,姚氏的律師們攔著不讓,看著這架勢,真是要出命案的節奏。姚致一個人的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再讓這四少爺進去了,他們還不得全都被解雇。
「放開我!」姚遠現在的感覺比姚致好不了多少。父輩的恩怨撇到一邊不談,姚遠同姚致之間兄弟之情是有的。但是姚致今天做的這件事讓他深惡痛絕。一個男人,不管是遇到什麼樣的狀況,都不能拿女人出氣,更何況現在是***!想到這兩個,他心里的火氣再次上涌,大聲的吼,「我說,放開我!」
那些人哪里能听他的,還是死命的抱住他的腰。倒是姚致,在另外一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姚遠的面前,他的臉上全是鮮血,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還有一只眼楮已經完全睜不開了,他在弟弟的面前站了好久,忽然雙膝一曲,「咕咚」一下跪了下去,旁人皆是一驚,就听他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空洞的嗓音開口︰「姚遠,我錯了,錯的離譜,不敢求你原諒,」他說著,眼淚竟然混合這鮮血一塊兒掉了下來,「娶了她吧,蕭雲」,姚致說到這個名字,心里又是一痛,緊接著就像是被掏空了,他抬手模了一把臉,更是讓臉上全是血污,隨後使勁的吸了一下鼻子,狼狽到了極點,「我知道你心里有別人,也知道老頭子一定不會同意。但是姚遠,無論如何,就算是我這輩子欠你的,下輩子,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好,全還給你。只求你能娶她。其他的,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去坐牢,我犯的罪,我會去贖。你以後……對她好一點……就當幫補償我做得事吧……」他說著說著忽然詭異的笑了一聲,顫巍巍的站起來,轉身便走。
「姚致,混蛋,你去哪里!」姚遠氣不過,大聲的叫喊。那三人怕事情鬧大,硬是攔著不放手。其中有一個跟著姚致去了,那人跑到姚致的身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遠遠看過去,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姚致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蹣跚著離開了他們的視線範圍。
姚遠趕到醫院,已經是凌晨,蕭笑早已打發了張伯年去酒店休息,自己留守在病房的外面。這是這對名義上的訂婚夫妻,為數不多的踫面之一。姚遠在遠處看著她在燈下孤坐的身影,竟然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刺鼻的消毒水味,讓他想到那時他去探視嘉慧,兩人曾隔著醫院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對視。她的眼神里,盡是淡漠。一瞬間他有些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選擇她,大概因為她的身上有同父親一樣氣質,對于「同誰結婚」這等閑事,壓根不放在心里,只要既得利益滿足即好。
蕭笑先看到他的,只掃了一眼,立刻又將目光調回到病房的門上。姚遠此時亦是狼狽,衣衫不整,領口和袖口上甚至還有血跡,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到她的身邊,重重的往長椅上一坐。長椅晃動,蕭笑的身體也跟著震顫了一下,接著就听他用近乎干裂的聲音問︰「她怎麼樣了?」
「睡了。」蕭笑冷冷的說。
事實上,姚遠肯來,蕭笑的心已經放了一半。回想之前種種,蕭雲為了他,不顧形象到極點,可見對他用情至深,如今發生這種事,這時候他只要肯說句話,蕭雲的情緒也許會漸漸的穩定下來。這時候她管不了姚致是不是他哥哥,而他是不是姚致的弟弟。重要的是,蕭雲不要想不開。
蕭笑心里打定主意,直視前方,冷冰冰的開口︰「如果你只是……」
「我會娶她,」令人驚訝的是,姚遠打斷了她早已準備好的話,偏頭看著她的側臉,以誠懇而疲憊的語氣重復,「我會娶蕭雲,她會沒事的。反正,」他說到這里,垂頭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兩個根本也沒有正式訂婚。」
醫院里本來就冷清,姚遠說完,都覺得自己的話像是有冷冷的回音。
許久蕭笑才開口︰「沒那麼簡單。」
「嗯?」姚遠分神,沒明白她的意思。
蕭笑蹙眉,姚氏集團的姚雲鵬在商場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但是姚家的人,至少這兩個兄弟,似乎都不太像他,至少在這件事上,她看不出他們有任何可取之處。
姚遠怔了怔,才琢磨出她剛才說的是句什麼話︰「我父親那里,我自然會處理的。說到底……」
他的話停在這里,看著前面淡黃色的病房門,竟然覺得無以為繼。
「一個大明星嫁給了***自己的凶手的弟弟,這個弟弟還曾經是她姐姐的訂婚對象。」蕭笑冷靜的說,「姚遠,你覺得在這里面,媒體會放過誰?如果真的這樣,不僅姚致和蕭雲會身敗名裂,你我也難以幸免。你父親?你父親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有任何的讓步。你把困難想象的太簡單了。」
姚致的想法卻與蕭笑大相勁庭,他直覺蕭笑是想跟這件事撇清關系,心火陡然上升,他忽然站起身來厲聲指責︰「都這種時候了,你居然還在考慮自己名譽的問題?你還是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