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不耐煩的對著她吼完後,蕭笑並沒有立即出聲,醫院的走廊上又恢復了奇異的靜默。愨鵡曉
她冷冷的看著那個男人,末了,把眼楮別了過去。
實在是疲于同這樣的人對話,永遠不再同一個頻率上,無法溝通。真是難以想象是在何種環境下會早就這樣的人。此刻的她甚至慶幸自己並未同他訂婚,並且十分不合時宜的,腦海里閃過了另一個男人的那雙深邃又堅定的眼眸。
蕭笑這樣的反應,反而會讓姚遠覺得訕訕的,本來還想開口,蕭雲病房的門忽然打開,一名粉衣的看護從里面走出來到蕭笑的跟前匯報︰「病人醒了。」
「她怎麼樣了?現在能不能去看她?」姚遠上前一步,湊到護士的身邊,急匆匆的問磧。
護工挑眉看了這個陌生的男人一眼,又看了看蕭笑。
姚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急忙道︰「我是病人的未婚夫。」
雖然听到他這麼說,但護工還是在得到蕭笑的默許後,才對姚遠道︰「可以是可以,但是病人現在剛剛清醒,只能一個人進去,進去後盡量不要打擾到病人,也不要說什麼刺激她的話。如果有什麼狀況,及時通知我們。訌」
姚遠听得非常認真,將護工的話一條一條的記下來重重的點頭。
雖然姚遠剛才那樣對她,但蕭笑並不生氣。這兩人對話之際,她居然邁步慢悠悠的走開,到走廊的另一頭,依著牆壁去看天上的下弦月。原本想要給莊正楠打電話,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就電量用盡。
護工離開,姚遠在病房的門口站了許久,手放在門的把手上又垂下來,如此反復幾次,才敢旋轉開進去看蕭雲。病房里死氣沉沉,只亮了一盞最昏暗的燈。有醫護儀器在床頭,發出細微的聲響。一切都顯得那麼冷冰冰的,讓人心里堵的慌,喘不過氣來。
情況比姚遠想的還要糟糕。
可能因為送進醫院時她的反應太大,為了防止蕭雲自殺,躺在病床上的她雙手和雙腳都被繃帶綁著,一動也不能動,毫無尊嚴可講。她明明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明星,香江大家族的千金,何時受過這般的待遇。姚遠想到這里,只覺得眼眶溫熱。
他慢慢的走過去,坐在她的身邊叫她的名字︰「蕭雲……」
她從來不會這樣,即便是他在身邊,也會無動于衷,那雙眼楮睜的大大的,怔怔的看著天花板,了無生機。
姚遠覺得心疼,抬手想幫她撥開她的劉海,他的手指還沒踫到她,就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反射性的一顫,姚遠的手停在半空中,頓了好久,還是收了回來。想說些什麼,喉嚨里卻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整個病房里,似乎只能听到他一個人粗重的呼吸聲。
剛才蕭笑說「沒那麼簡單」。他此刻忽然朦朦朧朧的懂了。即便是讓蕭雲恢復原來的樣子,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吧。
夜闌人靜,蕭笑的心卻不能平靜。她隱隱的覺得,這件事還只是個開始。從剛才姚遠的言行來看,他的計劃日後將掀起軒然大波。然而蕭雲呢……她不敢想,她是不是足夠堅強從這件事里面走出來。人們都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口,她卻不這麼認為。也許是因為悲觀吧,她覺得受傷後傷口是一直存在著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出于保護,傷口被覆蓋上疤痕,疼痛隨之減輕,但這一切永遠也不會消失。
就在她沉浸在這種古都的情緒中時,香港的一切都在悄然起著變化。零點的香江燈火通明,路上行人萬千,熱鬧非凡。東隅酒店的門口,一場暴動上演,酒店新雇佣的安保人員和來此罷工靜坐的員工們發生了激烈沖突,有員工血濺當場。
電.話打到安妮那里,安妮聯絡不到蕭笑,只好找莊正楠,她得到地址,急匆匆的從家中出來找到在廟街小店里吃雲吞的他。她沒想到他會在廟街,但來到地方站在小店的門口,一眼就看到了莊正楠。
「莊先生,公司出事了,員工和安保人員在尖沙咀的東隅門口大打出手。有人受傷了,正在被送往醫院,警方出動了防暴警察……」
「我知道了。」莊正楠听她說完,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慢條斯理的在唇邊拭了幾下。
安妮本來心中火急火燎的,但見了莊正楠這般神色,竟然也被感染,隨即冷靜了下來沉聲問︰「莊先生,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莊正楠不語,站起身問︰「一般情況下,公司的公關部都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公關部現在都被Diana的經紀公司借調去處理她的那件事,根本無暇顧及這個突發事件。」安妮為難的說。
「那麼你呢,」莊正楠換步向外走上了車,安妮也跟著坐上去。
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安妮也是一怔,事實上這並不算是太難的問題,她是主席秘書,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給打雜的人,重要的是可以在關鍵的時刻,提出合理化的建議,幫助公司渡過危機,她斟酌了一下開口︰「我覺得具體的原因還不清楚,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我覺得這是新聘用的保全公司同罷工人員之間的沖突,東隅的高層對這件事也完全不知道,並不是我們……」
安妮說到這里,莊正楠忽然舉手示意她不要出聲,手中的電話接起來,他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莊先生。」
「你好。」莊正楠的臉色,比車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沉三分。
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如果仔細的听,還能听到電視里的新聞播報,很快的她又道︰「東隅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當然。」莊正楠的聲音非常的平靜。
「這件事我勸你不要插手。」對方的聲音平緩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你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反悔吧。」
莊正楠許久沒有開口,對方的心里反而變得越來越不確定,但依然同他僵持著,不肯發聲。
「你覺得呢?」沉默許久,他忽然說了一句這個,並不等對方回答就掛掉了。
「繼續。」他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聲,示意安妮。
「而且,」安妮在他接電.話的時候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組織好語言,此刻正了正坐姿道,「工會同高層們對峙許久,根本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而且幾個月連續的加薪,據我所知,罷工員工的情緒也很穩定,他們這一次完全是想試探公司的底線,在這個時候做出這種事不像是他們的作風。所以我懷疑……」
安妮看了看莊正楠,沒有把話說明白。
她認識莊正楠不止一兩天,從未見他這般西裝革履的人,在午夜跑去小店吃雲吞,此刻的他坐在她的身邊,看上去英俊又干淨,表情永遠是在同一個波段,不會出現太大的偏差。從主席臨行前的話來看,蕭笑已經完全信任了莊先生。但是莊先生呢?他是否真的會幫助蕭笑、幫助東隅度過難關?
莊正楠明白她說的疑點是什麼,點點頭,忽視安妮的注視,淡淡的提醒︰「你的意見。」
「我的意見是先了解一下事情的具體情況,再行動。我們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罷工事件引起的斗毆,還是其他原因,所以……」
她一邊說著,一邊察言觀色,很快發現不對,住了口。
「待會兒到了現場,很多記者,一定會有人認得你。蕭笑不在,你就是她的代言人,你預備把剛才的話說給媒體听?」他說到這里停了一下冷靜的舉例,「BP英石油的前總裁是為什麼辭職的?因為他在應對公關危機時的言行,幾乎毀掉了這個品牌。」
安妮咬了咬唇沉默,是的,媒體不會想要听這些,她覺得她是在尊重事情的真相,但是媒體會覺得他們在推卸責任。還好有莊正楠。安妮的腦海里一瞬間覺得蕭笑的決定是正確的,這個時候找到這個人,無疑對東隅度過這次危機有好處。
「那要不要打電.話給主席讓她盡快回來?」
莊正楠看了她一眼,那種意思很明顯,這事發生後你居然還沒有打電.話給她?
「主席的手機打不通……」安妮在那樣的注視下,弱弱的開口解釋。
莊正楠抬腕看表,語氣平淡的吩咐︰「你現在還有6個小時的時間,但是要做的事情卻很多,第一,調查事情的真相。從蕭笑下飛機的那一刻開始就要面對媒體,她要盡可能的知道事情的始末,才能準備說什麼話。第二,通知所有的股東,主席未發聲之前,誰都不許開口。現在不止是蕭家,整個東隅的人都站在媒體的風口浪尖,而公關危機的第一原則就是,主席站出來說話,高層團結一致不許有任何別的聲音。第三,馬上準備,趕在明天上班前,第一時間召開新聞發布會。第四,找到東隅的律師團,二十四小時待命,並且分析這件事的厲害關系,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你們主席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