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她一震,接著抿抿唇,笑的十分勉強︰「我會盡快回來。愨鵡曉」
莊正楠握了握她的手,他表情溫柔而堅毅,感染了她,回握他的手,很久,終于才放開。
車門「砰」的關上,陽光刺目,蕭笑睜不開眼來,抬手去擋。路上擁堵,她哭的時間並不算是太短,整個人都有些發腫,安妮看到她時眼里閃過一絲驚訝的眼神,蕭笑自然是發現了,並未多說別的,只是隨口問︰「墨鏡?」
「有的,在旅行袋的第二層。」安妮說著立刻從包里拿出來遞給她,蕭笑戴上,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來,讓自己盡快的平靜。
「通知公關部的同事24小時待命準備處理公關危機。聯系蕭雲的經紀公司,他們有什麼需要東隅這邊都全力配合,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對蕭雲的輿.論傷害降到最低,無論花多少錢也好。工會的人如果來找,告訴他們推遲兩天我再同他們談判。如果出了什麼事,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我,如果聯系不到我,」她頓了一下橫下一條心,「找莊正楠,我待會兒會把他的私人號碼發給你。姚家打電話來,不論多晚,無論何時,通知我,不許漏掉一個字。砝」
「好的。」安妮恭恭敬敬的回答。
蕭笑點點頭︰「你回去吧。」
這才接過旅行袋,徑直走向機場的入口逶。
說起來事情也很湊巧,本來有拉頭馬的事,都會媒體被極盡宣傳。但莊正楠為人低調,又是臨時起意,才叫了蕭笑出來去沙田馬場,而蕭笑呢,更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怕了媒體,出入都保密,所以誰都不曾知道她今日的行蹤。蕭雲事件傳開後,大批的記者,一部分守在她常住的公寓門口,一部分守在東隅大廈門口,等收到消息趕至馬場,蕭笑已經在機場check-in準點登機,時間點又剛好錯過。
真應該感謝莊正楠的無厘頭,她沒有被記者們圍追堵截,省了大宗的麻煩。
稍後蕭笑來到台北的醫院,張伯年剛剛同醫生踫面。蕭笑站在高級病房外詢問蕭雲的狀況,問話剛說了一半就听到病房內「 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響。
兩人眼神俱是一驚,但相互對視三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半晌小護士從里面退了出來,愁眉苦臉的對張伯道︰「你們兩個是病人家屬?找人勸勸她吧,不然我們的工作很難繼續下去,這樣下去只能讓醫生再給她打鎮定劑了。」
「不好意思,麻煩你。」張伯年十分客氣的應了,再看向蕭笑,只見她看著遠方的一點若有所思的樣子。
「小妹?」張伯年試探的叫她。
「張叔叔,有沒有打電話通知姚遠?或者,有人接到過他的電話嗎?」她忽然問。
「電話根本打不通,」張伯年緩緩的搖頭,「要不要我待會兒再打打看?」
「不必了,」蕭笑面無表情的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媒體的報道早已鋪天蓋地,他想不知道也難。如果是沒出現,只能證明他根本不想來。我們做什麼也沒有用。」
無論是蕭笑還是蕭雲,張伯年都是看著她們長大的,如今瞧著這幫小輩遭遇這種事,他心里更是難受,他搓著手,半晌才問蕭笑︰「小妹,你不進去看看她麼?」
蕭笑勉強勾唇一笑,眼神卻盡是淒涼︰「我想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除了姚致,怕就是我了。我進去只會讓她更加難以接受現在的情況。張叔叔,通知醫生再來看看她,如果不行,給她打鎮定劑。不要讓她繼續自我傷害。等她情況再穩定一些,問問她的意見,看需不需要換一個地方。也省的擔驚受怕被打擾。」
「我看這個暫時不用擔心,」張伯年解釋,「盈珊人剛到台北就找到了立法委員幫忙跟警署打好了招呼,加派警力,暫時不會被人打擾到。」
蕭雲「哦」了一聲點點頭︰「那她現在人呢?」
「她來看過小雲,當時小雲還在昏迷中。隨後就匆匆忙忙走了,印尼那邊發現了一塊油田,她過去跟人家談事情。」
蕭笑蹙眉︰「談油田的事情?代表誰?」
空氣在周身無聲的流動,張伯年嘆了一聲勸道︰「其實盈珊的想法也沒錯,現在的大環境下,搞多元經營確實比較穩妥。」
蕭笑並不領情,冷笑這毫不客氣的說︰「她明知道蕭雲最听得進她的話,卻在這個時候走開。有什麼天大的事,比自己的親人更重要。什麼多元化經營,怕只是個幌子。」
誰都知道,現代商場,就算是眼光放長遠看,下一個機遇也是在創新與新技術革命。油田?怕是樂盈珊想要借著公司同那邊政府長期建立的良好關系,為了拉攏聯盟而使的一種手段罷了。蕭笑想到這里,唇邊的笑更是譏誚,樂盈珊為了能夠將她擠下公司主席的位置還真是煞費苦心。
大約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張伯年沉默了一會兒問她︰「蕭容呢?他沒跟你一起來?」
「他最近在做設計營商周的事,同時在內地還有巡回畫展,登機前我曾接到他的電話,勸他不要過來。」她說到這里頓了頓,忽然轉向張伯年,「張叔叔,姚致的罪……」
「關于這一點,還有點疑問。」張伯年皺著眉頭說。
蕭笑瞪大眼楮看他︰「什麼?不是說已經自首了嗎?」
「他並沒有開口認罪,只是坐在警局不肯走。嚴格意義上講,並不是自首……」
「天……」蕭笑按住額角,「這都是什麼跟什麼?!他在等什麼?等蕭雲清醒後去指證他嗎?瘋了嗎?」
「姚家沒那麼容易讓自家的兒子坐牢。」蕭笑說,「何況姚雲鵬的老家就是在台灣,他同這邊的政界和商界都有很好的關系。」
張伯年搖搖頭︰「這個不用擔心,就算是沒有口供,姚致也很難月兌罪。雖然台灣的是大陸法系,以成文法為法制基礎,與香港以判例法為基礎的英美法系不同。但是在沒有口供的情況下,有其他的證據也是可以定案的,只要其他的證據形成證據鏈就可以了,這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鐵證。」
「絕不能放過他,」蕭笑垂在身側的雙拳握了握,「不管是什麼原因,這都是對女人人身的一種傷害。這種傷害,是任何事情都沒辦法彌補的,因為他愛她也好,什麼都好,做出這種事就是禽獸不如!不可原諒,絕不原諒!」
其實姚遠並不似蕭笑說的那樣不想來看蕭雲,而是他本人前些日子應邀去日本參加一個文學活動,收到消息比蕭笑還要晚。說來也很奇怪,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將姚遠乘坐的那一班飛機的航班號散播了出來,他來到台北桃園機場時,這里已經聚集了大批的記者等他問話。
沒辦法,當今社會,國際大事報來報去,不過是你要挾我我要挾你,慣于隔空喊話,無甚大動作。而社會新聞呢?整日不過家長里短呼呼喝喝,大同小異。倒是娛樂圈的新聞,聲色犬馬,距離又進,說什麼人都認得,最對胃口。最好再牽扯***、***這等重口味的新聞,被人津津樂道,傳播之快,令人咋舌。不要說別人的興趣不高雅,閉上嘴巴審視自己,心中亦有黑暗面,惡趣味,明不明講而已。
姚遠入關,一路到門口,六個保安帶路,依然被記者圍得寸步難行,那麼點兒距離硬是走了半個小時。
「听說Diana早就同您的哥哥有染。這次的事件您怎麼看?」
「這件事會不會影響你同女朋友的關系?」
「前日傳出Diana懷孕的消息,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你還是你的哥哥。」
「……」
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骨露,完全不顧當事人的心情。
這是自然,您有做人的原則,記者也有自己的職業,他不寫你,拿什麼交稿過活?
姚遠從始至終不曾答話,本來已經快要上車,一名攝影記者忽然闖過保安人員為他築起的人牆,幾乎貼著他的臉拍照。後來有拍到第一資料的電視台放出圖像,就看到當時的姚遠唇邊泛起一絲詭異的笑,發泄是的,對著那人的臉就是一拳。攝影記者倒在人群上倒是沒有大礙,只是手里的相機,「蹦咚」一聲掉在地上。
人群靜默了幾秒鐘,緊接著是更加凶猛的圍攻。
好在姚遠已經被姚家派來的律師拽到了車上。
「去醫院。」姚遠上車還未坐穩便吩咐司機。
車子開動,卻只在台北的路上兜圈,忠孝東路繞了好幾遍。姚遠情緒平復後才反應過來,怒到︰「我說送我去醫院!」
「少爺,」坐在一邊姚家的律師恭謹的開口,「老爺吩咐,甩掉記者後,就把你送回香港,私人飛機已經在機場待命了。」
姚遠的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表情,音調很快的跳到另一個高度︰「他說什麼?!」
「老爺說,這里的事情不許你插手。吩咐我們接到你,就立刻送你回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