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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蘭,麗娘懷著身子呢,要不讓她站起來說話,」秦伯堂不忍看到麗娘跪著,一個沒忍住問了出口。

沈氏淡淡地說道,「我沒有讓她下跪,是她自個兒要下跪。要跪要站,她自己看著辦。」

麗娘卻一副鐵了心的模樣,低垂著頭,聲音哽咽道,

「太太,是麗娘自己要下跪的。麗娘只是不希望給秦郎徒添麻煩。如若,如若太太不應允,麗娘便一直跪下去。太太,麗娘這麼多年流落他鄉,如若真是要與太太爭什麼,也不會輪到今時今日。麗娘,只是,希望給秦郎生下這個孩子。」

盡管她一番柔聲訴說,可是沈氏卻一直不為所動。

趙媽媽自知主子心中所想,朝桑榆眨了眨眼楮。桑榆心中有了計較,連忙應了快步走向麗娘,作勢要扶她起身。麗娘卻倔強地抬起雙眼,死死地盯著沈氏,一副你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的模樣。

秦明月見眾人僵持,她便站起身,走到麗娘跟前,「麗娘,你且先站起身來說話。長跪著倒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

麗娘心思一轉,搭著秦明月的手剛要站起來,卻不料,腳踏在摔碎的茶盞碎片里,腳下一打滑,身子猛地往後摔去。

眾人驚呼。秦伯堂、秦明月和桑榆紛紛伸手去拉住麗娘。

說時遲那時快,麗娘整個人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坐在茶盞碎片上。她「啊」地驚呼了一聲,小月復傳來一陣絞痛,痛得她娥黛蹙起,冷汗直冒,尚未分清楚發生何事,一陣暖流自雙腿間漫了開來。

秦伯堂沖了過來,眼見著麗娘雙手捂住小月復,雙腿間不停地漫出血水來,一張楚楚動人的臉變得煞白。

「麗娘,麗娘,你怎麼了?有沒有事兒?」秦伯堂半跪在地上,雙手抱住麗娘在懷中,不停地呼喚著。

一縷晨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麗娘的面色在晨光的照映下,慘白如紙。

她的雙眸中盛滿著淚水,抬起一只手,撫著秦伯堂的臉,笑容慘然,斷斷續續地說道︰「秦…秦郎,麗娘,麗娘沒有用。恐怕,恐怕,這孩子無福來到這世上。」

「傻麗娘,你別胡言了。王媽媽,你速速去請村里最好的大夫過來。」秦伯堂轉身對呆立一旁的婆子喊道。婆子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往外跑去。

「秦郎,沒有用的。真的沒有用的。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秦郎,麗娘對不住你,麗娘對不住你呀。」麗娘姣好的面上,強忍著的兩行清淚滾滾而落。

「不會的,不會的。」秦伯堂心中又是疼痛又是難過又是懊惱,瞧著懷中人兒此時此刻還都在為著他著想,口口聲聲說對不住他,他恨不能已深代受。

他忽然轉過臉,眼中似噴出火來,對著呆如木雞的沈氏,大喊道︰「我沒有想到,你我三十余載的夫妻,我卻從未想過你盡然是如此冷硬心腸之人。古人誠不欺我,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沈氏听到秦伯堂如是說,這才從呆若木雞中清醒過來。她虛月兌般地靠在椅子背上,心中極力壓抑著被冤枉的痛楚,一抹傷痛在某種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她沒有想到,秦伯堂會這樣來不分青紅皂白地責罵于她。三十余載的夫妻情意,仿佛就在這一聲責罵中煙消雲散了。

她的確親眼看到了那跪在地上伏小做低的女子,站起身的一瞬,就那樣地毫無預兆地摔倒了,一灘鮮血滿了開來,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她忍不住一陣咳嗽,呼吸變得困難,哮喘之癥無端發作起來。

屋中眾人顯然都被這眼前的情況嚇呆了。趙媽媽見沈氏咳嗽起來,哮喘之癥發作,她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瓷瓶,急急地打開蓋子。

她一只手將瓷瓶放到沈氏鼻端下,另一只手不定地給她拍背順氣,嘴里急切地念叨著︰「太太,莫急,莫急。你且喘喘氣,對對,吸氣,吸氣。」

沈氏雙手捧著瓷瓶,使出了全身的力氣,這才吸了少許藥粉進入鼻端。過了半響,她這才緩過神來,卻見秦伯堂打橫抱起了麗娘,往外奔去。秦伯堂跨出門檻時,又回過頭來,面上滿是忿恨和譴責,目光中閃過一抹怨恨,狠狠地剮了沈氏一眼,這才匆匆地離去。

沈氏不言不語,只覺得胸口堵得慌,整個身子都有些隱隱顫抖起來。今日,到底是來對了?還是來錯了?她心中一片茫然無措。

「娘,我們先回去吧。」秦明月見著了眼前這一場直轉急下的情況,登時心中便打了個突,只覺得這個流產未免來得太過及時了!可轉念一想,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沈氏木然地點點頭,眼神茫然而空洞。她收回望向秦伯堂離去的背影,定定地凝視著明月,「月兒,娘親是做錯了嗎?」

秦明月使勁兒地搖頭,這年頭,正室去抓小三,理兒肯定在正室。只是,此等事情,並非靠一個理兒。從眼前的形勢來看,沈氏是處于絕對的下鋒,處于絕對不利的劣勢。

「娘,此事父親沒有做好。方才,麗娘摔倒也是事發突然,怎麼可能是你的錯呢。」秦明月柔聲地安慰著沈氏,朝趙媽媽和桑榆使了個顏色。

趙媽媽便朝沈氏說道︰「太太,莫要難過。老爺許是見到麗娘突然沒了孩子,這才朝您動怒的。老奴跟著太太幾十年,都未見過老爺對太太紅過臉呢。」

她本是勸說著沈氏,可是這一番話听在沈氏耳朵里,卻戳中了她心中最軟弱最無助的那一塊。對呀!成親三十余載從未對她紅過臉的夫君,竟然為了一個曾經的青梅竹馬的女子,和她立馬翻臉,還用那麼難听的話來責罵她!她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傾瀉而下。

秦明月見沈氏如此,她回想了趙媽媽說過的話,瞪了趙媽媽一眼。趙媽媽哪里知道自己一番安慰的話,卻反而起到了發作用。她有些傻眼,又有些難過。她說的的確是事實呀!看來,老爺真的變了!

趙媽媽和桑榆一左一右地扶住沈氏,特意繞過那地上的一片殷紅,朝門外行去。沈氏渾身軟綿綿的,依靠在二人身上。一抹清晨的朝陽,將她的身子拉得又細又長。

沈氏一回到沁園,便又在床上躺了整整兩日。這兩日,秦伯堂都沒有回沁園。沈氏恍恍惚惚了兩日,身子漸漸地恢復了,立即下定了動身回京城的決定。

可是,左等右等焦俊磊尚未歸來,她便派人去打听。這一打听才知曉柳姨娘在哭靈堂的時候,哭得聲嘶力竭,暈厥過去一天一夜沒有醒來。秦伯堂一直未抽開身去,無奈之下,焦俊磊暫且要留下安排善後之事。

呵!好一個秦伯堂呀!柳姨娘的娘親是他的岳母呀。岳母過世,他卻只是派人去敷衍了事,人都未去拜祭!還要讓焦俊磊去處理後事。她心中對秦伯堂的失望又多了幾分。

這兩日,秦明月除了去沈氏屋里陪著她以外,其他時間她都在思索一個問題。她思來想去,只覺得麗娘前日的行為太過于巧合。萬事只要太過巧合,肯定是有陰謀的!可她又想不出來,到底巧合在何處!

桑榆從沈氏屋里過來傳話,「大小姐,太太說明兒一早就出發了。不等表公子了。」

秦明月朝她點頭道︰「明日就出發嗎?娘親她身子尚且虛弱,哪能抵得住長途跋涉?」

桑榆面帶憂心,「太太,恐怕在這里呆著,會愈加不好。她這兩日,動不動就咳嗽。如今,顧老神醫去了京城,太太還是去京城為好。」

「好的,我知曉了。」秦明月這才點點頭,對呀。顧老神醫和李豫安可都在京城呢。沈氏怎麼能在這里耽擱下去呢。

從桑鎮到京城有兩條路,一為水路,一為旱路。

水路便是坐船從大運河蜿蜒而上,便可抵達京城。從水路走比較平穩,可花費的時間是旱路的數倍。

沈氏果斷選擇了旱路。旱路雖較水路顛簸,但路程比水路短,花費時間比水路少。早日抵達京城,回的娘家,就宛如躲入避風處。幸而,她的父母雖年事已高,卻尚且健在。

秦明月陪著沈氏一路乘著馬車。這輛馬車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車底墊著厚厚的大塊狐狸皮毯子,褐底金絲的絨錦裹著車廂。如此一來,便可減輕一路上的顛簸。

沈氏靠在石榴紅金絲繡字的大引枕上閉目歇息,面色依舊蒼白。

趙媽媽朝明月努努嘴。明月會意,伸手從角落里擱著一張紫檀小幾上,取下紅木糕點盒子,打了開來,輕聲地喚著沈氏,「娘,您從出發到現在滴米未進呢。來,您先嘗一口糕點嘛。一會還要喝藥呢。」

沈氏緩緩地撐開眼皮子,懶懶地說了聲,「車里太顛簸,吃不下東西。再過半個時辰,便要到客棧了。到時候再吃吧。」說罷,又比起雙眼。

秦明月朝趙媽媽聳聳肩,眨巴著眼楮,面上寫瞞著無奈。問世間情為何物?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呀!她從未覺得沈氏如這幾天這般地虛弱無力。她很容易聯想到她自己,如果她日後遇到這樣的情況,她改如何處之?

額米豆腐,菩薩保佑,千萬不要遇到渣男!遠離渣男,珍惜生命呀!

作者有話要說︰去京城的路上,會不會發生些什麼呢?

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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