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兒?」
炎菲雅睜開雙眼,無力的自言自語著。
「你醒了?」坐在床邊的隆蘊急忙問道。
炎菲雅抬眼一看,隆蘊怎麼會在這里?自己又是在哪兒?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喂,炎菲雅?」
隆蘊見對方不說話,以為她沒醒,只是睜眼瞎的情況。隆蘊伸手在炎菲雅面前晃了晃。
炎菲雅眼楮一瞟,冷冷的問道︰「你干什麼?」
「原來真的醒了。哎喲喂,你倒是啃聲啊……不然我還以為有什麼後遺癥呢。」隆蘊松了口氣說。
「我現在是在哪兒啊?」
「我房間里啊。」
「什麼?」
炎菲雅一激動險些坐起身來。
這時候,她忽然想起,自己昏過去之前,隆蘊好像曾爬在自己身上……她對自己做了什麼?!
炎菲雅突然伸手掐住隆蘊的脖子。
「呃!你干嘛呀?啊!」
隆蘊冷不丁的被人給掐住脖子,艱難的喘著氣。
「說!你對我做了什麼?」炎菲雅生氣道。
「什麼做了什麼……咳咳……我什麼時候對你……」隆蘊不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
「裝什麼傻!我暈倒之前你伏在我身上……都干了什麼?」
「我……我……」
質問就質問唄,干嘛非掐著脖子問。這樣回答問題太高難度了吧?隆蘊快透不上氣了。
「你能先……放手……嗎?我……快……死了……」
一听這話,炎菲雅的手便自覺的松了點兒。可這仍不夠人呼吸用。隆蘊剛呼上口氣,又難受了起來。
「你能……再松點兒嗎?我……我死了,就沒法告訴……你……我做過什麼了!」
「你……」
炎菲雅羞憤的把手一松,隆蘊立馬爬在床沿上咳了起來。炎菲雅見狀,真恨不得給隆蘊一腳。
「咳咳!」
「別裝死了!你要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那你倒是殺啊……」隆蘊撫著被掐紅的脖子,沉沉的說道︰「好心沒好報。你以為那天晚上我是在趁機佔你便宜麼?我是幫你吸毒啊小姐!」
「……」
炎菲雅記得一些片段,但關于吸毒這塊,由于中毒之後腦袋變的模糊,外加之後被點了睡穴。所以炎菲雅已經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了。
「你當時是在幫我?」
「不然呢?難道你很希望我把你給怎麼樣嗎?」
「你!」炎菲雅瞪著隆蘊。
「好了好了,你先別生氣。你這傷才剛好,不宜動怒。」隆蘊安撫道。
「可問題是……你當時拔了我衣服!」
「可問題是,我不拔你衣服怎麼救你呢?江湖兒女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吧?那可是緊急時刻,這是唯一的辦法。」
「什麼不計較?一句江湖兒女就想了事了嗎?」
「不是不是。唉……大小姐我求你了,你先休息行不行?你休息好了,完全恢復了,到時候想怎麼樣隨你便。」隆蘊扭曲著表情哀求道。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要不是我當時嚇你,你也不會跑出去……如果不跑出去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你嚇我?」
「嗯。」隆蘊自責的點點頭。
炎菲雅盯著隆蘊,在腦中仔細的將那晚發生的事整理了一遍。《》
「那怪聲是你弄的?」
「啊,是我。」
「啪!」
炎菲雅稍稍起身,甩了隆蘊一個耳光。
隆蘊既不生氣也不叫疼,只是溫和的問了句︰「好了,你現在可以休息了吧?」
炎菲雅一愣,她沒想到隆蘊會這樣。之前自己所認識的那個膽小怕事又油嘴滑舌的隆蘊呢?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
隆蘊好不容易哄的炎菲雅休息,這才退出了房間,輕輕的掩上門。
「她醒了?」一直在門外的岳依塵問道。
「嗯,醒了。不過我讓她再多休息一會兒。」
「我都听到了。」岳依塵說。
「呃……包括她掐我?」
「是的。」
「……」
好吧,剛才險些被炎菲雅掐死,岳依塵卻不進去救自己。////這女人真是夠冷酷的。
隆蘊萬萬沒想到的是,岳依塵不進去救自己完全是因為,岳依塵已經嚴重的誤解二人的關系了。甚至覺得隆蘊說炎菲雅是她未過門的妻子這一說法,確實有可信度。倆人看起來雖然吵吵鬧鬧的,可關鍵時刻都那麼緊張對方……加上炎菲雅受傷時,隆蘊挺身而出冒險救她。事關名節,炎菲雅除了嫁給隆蘊,那就只能把隆蘊給殺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
隆蘊沒空去琢磨岳依塵的思想,也琢磨不透。她仔細把那晚所發生的怪事想了想。
人死再復活,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生命結束之後,內髒停止運動,細胞不再分裂,這還怎麼活過來?又不是機器零件,上點油就又可以動了。
「岳捕頭。」隆蘊突然出聲。
「怎麼?」
「你听過趕尸人嗎?」
「趕尸人?」
多麼新鮮的詞,岳依塵哪里听過。
「對,就是一種操縱尸體的人。他們會一種操縱尸體的術,隨意驅趕尸體,說不定還可以控制尸體讓其為他所用。」
趕尸人,隆蘊看僵尸片時知道的。雖然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這玩意……
「真有這樣的人嗎?你從哪里听來的?」岳依塵疑問道
「呃……我也是听人說的。」
以前隆蘊看僵尸片總是被嚇的屁滾尿流的,想想都傻逼死了。那天在義莊她也很害怕。可當一個人的恐懼到達極點時,要麼會暈倒,要麼會勇敢的不像個人。隆蘊屬于想暈卻暈不了的人,仿佛老天就是要她睜大眼楮看看這世界有多麼的殘酷。
事後,隆蘊覺得原來這一切都沒什麼。以前自己到底怕個球呢?
「你覺得那人是被所謂的趕尸人給操縱了?」
「不止。尸體在搬過來之前可能被人動過手腳。你想啊,一個人嘴里怎麼會藏有毒針呢?邏輯上是說不過去的。從生物學的角度更是說不過去。也不怕意外把自己給弄傷麼?所以,毒針必然是死後才被人放進去的。」隆蘊一副福爾摩斯的架勢。
「雖然不大明白你說什麼,什麼生物學……不過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假設尸體真能□縱,那麼他們盜尸不就……」隆蘊嘀咕道。
「你想說他們會利用尸體來干些什麼事?」岳依塵表情稍稍凝重。
「不然呢?偷那麼多尸體做什麼?為器官?且不說難度系數的問題,就算為器官那他們直接挖出來就是了,何必扛走整具尸體呢?太張揚了吧?再說了,盜尸的人根本沒有選擇性的偷,而是叫尸體就拿。」
「器官?嗯……」岳依塵越來越不懂隆蘊的話了。
「賢弟!」
「……」
隆蘊轉過身,發現西門僑正朝自己走來。這人,出現的真不是時候……
隆蘊偷偷看了眼岳依塵,她臉上毫無表情。正如西門僑自己所說,岳依塵對他很冷漠。這樣的女人,怎麼才能讓她動心呢?
「大哥。」隆蘊勉強一笑。
「嗯?依塵也在呢?」西門僑臉上燦爛極了。
「西門公子,請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岳依塵冷臉道。
「啊,對不起,冒犯了……」西門僑尷尬的很,立刻轉移話題道︰「你們……在這說什麼呢?」
「噢,我……」隆蘊正想開口,卻不想被岳依塵搶先了一步。
「我正與隆公子分析案情呢。」
隆蘊忽然覺得不大對勁,岳依塵似乎不太想搭理西門僑。
「分析案情啊?賢弟……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啊,我……也是配合岳捕頭。」隆蘊實在不想說話。
「對了,依……呃,岳捕頭。我有些話想……」西門僑吞吐著。
「西門公子如果沒別的事,就別打擾我們好嗎?」語氣冰冷。
「啊?」
「很抱歉,我與隆公子正說到重要部分,沒時間聊別的事。」
「呃,好吧。」
西門僑無奈。可為不惹岳依塵厭惡,只好借口說自己生意上還有事,就先行告退。
岳依塵自然不會留西門僑,隆蘊也是左右為難,只好默不作聲。
西門僑的出現引起了隆蘊的好奇。她也很想確定岳依塵有沒有把西門僑放在心上,雖說表面看起來冷冰冰的,可誰知道暗地里有什麼呢?
「看的出來,大哥對岳捕頭你很……迷戀。」隆蘊試探的說。
「那是他的事,我管不了。」岳依塵的語氣依舊沒起伏。
「難道岳捕頭就沒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
「有緣自會遇到那人。」
媛籹也曾經說過這句話。有緣,是推托之詞,還是真的相信緣分呢?緣分是人為,還是天定?隆蘊笑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奴才該死,請主人降罪!」
一個帶面具的人單膝跪在地上。
「被發現了?」
空蕩的密室里,冷冷的女聲從厚厚的布簾後傳來。
「還沒有。他們現在也只是猜測,看樣子不會馬上查到我們頭上。」帶面具的人回答說。
「不會馬上?」女聲怪異的問。
「奴才該死。是……絕對不能讓他們查到我們。」
「去把盜尸的人統統做掉,也好多出些行尸為我所用。」
「做掉他們?那……誰去替我們繼續收運尸體呢?」
「蠢貨,這種事還用來問我嗎?」
「奴才愚昧!」
「今天留你一條命,如果再被發現的話,你就不用再見我了!」女聲呵斥道。
「是,主人!」帶面具的人嚇出了一身冷汗。
「是什麼人發現的秘密?」
「回主人的話,那人叫隆蘊。」
「隆蘊?」
暗地里,女人臉色突變,但又極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她揮了揮手,說︰「行了,退下吧。」
「是!」
待那人退下後,厚重的布簾拉開了,一個身著黑紗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冷酷的臉上毫無表情,眼里透著殺氣。
「隆蘊……」女子嘴里緩緩念道。
她輕輕笑著,笑的如此陰沉。
隆蘊陪在炎菲雅床邊已經兩天了。
炎菲雅一直不肯理她,只因為隆蘊那天玩劣的制造怪聲來嚇她,本來就是在特殊情況下,這個混蛋居然還開這種過分的玩笑。
隆蘊倒也堅持,每天端茶送水又送藥。盡管炎菲雅不理自己,不過多個朋友也沒什麼不好的,對方總有一天還是會搭理我的吧。
炎菲雅躺在床上,腦子里有些亂。都幾天沒回去了,老頭肯定急的要命。雖說誤會已然消除,可翔雲與泰朝之間的誤會卻還在。也不清楚老頭的心意改變沒有,是不是還固執的想把自己給嫁了。
想到這里,炎菲雅突然想起隆蘊替自己吸毒的事。她是冒著生命危險救的自己,說心里沒感激之情是假的。可炎菲雅知道那種偏亂的感覺遠不止感激這麼簡單。從認識到現在,短短幾天里隆蘊救了自己兩次,更是替自己找到了證據。
這人看起來不可靠,但真正相處下來才發現自己誤會了她。
自己不理她,大概並非為了那個無聊的玩笑,而是因為吸毒的事。
那個蠢蛋倒說的輕松,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是不想負責吧?
若真是這樣,倒不如殺了她!
「哈嘍,炎小姐,我給你送藥來了。」
隆蘊端著藥,笑容滿面狗頭狗腦的出現在門口。
「滾!」
炎菲雅背對著隆蘊,語氣相當惡劣。
「你還為那事生氣呢?我都道過歉了啊。」
隆蘊傻傻以為開玩笑的事有多嚴重。
「隆蘊!」
炎菲雅突然坐起身,嚴肅的叫道。
「是,有什麼吩咐?」
「你把我當什麼人?」
「啊?」
多麼怪異的問題。隆蘊很納悶,不知炎菲雅又鬧什麼情緒。從認識以來,炎菲雅的脾氣就沒好過。
「我問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嗯?問題很奇妙啊。
「當……女人咯。」
隆蘊不解,只好按自己理解的意思去回答。
「廢話,這還用你說。」
「呃……那你的意思是……」
「我問的是,你把我當你什麼人?」
「當我什麼人?呃……」
又是一個怪異的問題。
「說話,說實話!」炎菲雅逼問道。
「你……當然是我朋友咯。」
「……」
炎菲雅心想,看來隆蘊是殺定了!
翔雲部落向來是不拘小節的,男女之間倒也沒有中原人那麼保守。大家可以大方的談吐,自由的表達心意,可……如果女子與男子之間有過分的親密接觸,那是很嚴重的。要麼娶,要麼死!
炎菲雅雖不想被規矩束縛,可這事要傳出去,那自己以後可怎麼辦?且不說自己對隆蘊有沒有喜歡的成分在里面,炎菲雅自己都搞不清楚這點。但至少得問清楚,是生是死那就得看隆蘊是怎麼回答的了。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炎菲雅低聲道。
「選什麼?」
隆蘊哪里知道炎菲雅在讓自己做生死選擇,還天真的問她。
「選死路!」
炎菲雅操起隆蘊藏在枕下防身的匕首,對著隆蘊的胸口刺去。
隆蘊對突然而來的襲擊感到既意外又困惑,為什麼炎菲雅每次都想砍我呢?!
可刀到胸口前,炎菲雅又停下了。
隆蘊也不避開,只是問︰「你又怎麼了?」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想殺你嗎?」炎菲雅淡淡的問。
「我……看的出來。但是我相信你不會真的殺我。」
「……」
「你……傷好了?」隆蘊小心的問。
炎菲雅放下匕首,話也不說,又坐回到床上去。
「我對你那麼差,你還關心我做什麼!」
「這是……又鬧情緒了?」
「出去。」
簡單明了。
隆蘊見狀,知道自己沒有逗留的余地了,她點點頭,朝門口走去。出門前,她回頭囑咐炎菲雅記得把藥給喝了。
待隆蘊出去後,炎菲雅心里有種失落感。她盯著桌上那碗藥,有溫暖的感覺。炎菲雅知道這是隆蘊親手熬的,猜想著對方一定費了不少精力。
這時,窗口處傳來敲擊聲。
炎菲雅以為是隆蘊,心想這人還真是無聊!于是她猛然將窗打開,想施予對方小小的懲戒。
「哎喲!」
一聲低聲慘叫。
炎菲雅覺得這聲音熟悉,但並非隆蘊的聲音。她低頭一看,原來窗外的人正是自己的那兩個隨從。
炎菲雅無奈。這倆個人來干嘛?
「公……」
「叫小姐!」炎菲雅低吼道。
「呃,是是。小姐。」
兩個隨從扶在窗口處,眼神有些哀憐。
「你們來干嘛?」炎菲雅背過身問。
「小姐,是大王派我們來接您的。」
炎菲雅身體一抖,有些慌張。
「你們……哼!回去告訴那老頭,他若一天不改變嫁我的主意,我就不會回去!」
一听炎菲雅是這句話,隨從急忙接話道︰「來之前大王說了,只要您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炎菲雅一愣,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老頭當時如此堅決,現在怎麼說能商量了?
「他是想騙我回去吧?」
「小的不敢胡說,這是大王親口說的。而且大王這幾天非常擔心您,飯都吃不下。」
「吃不下飯,但吃的下菜……」炎菲雅小聲嘀咕著。
「小姐您說什麼?」
「沒有!」
炎菲雅很猶豫……
老頭讓自己回去,想是真的擔心緊張自己。畢竟自己是懷著離家出走的心情出來的。就算他是騙自己回去也能理解……怕只怕他還固執的要自己去和親。
想到要離開這里,炎菲雅心里突然覺得有些不舍。可是不舍什麼呢?
或許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有的人就是這麼蠢,就是愛找死,自己又何必浪費時間。與他大概是沒緣分的吧……
「這樣吧……明晚你們在城郊河西樹林等我。」炎菲雅緩緩說道。
「您答應了?」
「我還不想氣死那老頭。我倒想看看,我回去後他還要耍什麼花樣,出什麼餿主意。」
「這……小的猜想大王一定會隨小姐心意的。」
「少替他說好話,你們明晚記得接應我就是了。還有……趕緊滾,別讓人看見了!」
「是,公主殿下。」
「叫小姐!」
「是!小姐!」
隨從听從命令悄悄的離開了客棧。
炎菲雅不知自己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明明是出來散心的,卻搞的心情更亂。捫心自問如今她並不想那麼快離開,許是有留戀了。她想給自己多一天的時間,希望能在這一天里得到某些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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