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還沒回到自己的住所,花園旁邊的草叢就悄無聲息地閃出一道灰色身影,她暗自提氣作出隨時出擊的準備,那灰影低聲道︰「七公主,我是宸王的影衛。愨鵡曉」
夜未央定楮一看,果然是跟在赫連宸身邊的影衛之一,便問︰「什麼事?」
影衛走近一步,悄聲說了幾句便退隱花叢中,一會就不見了。
夜未央听罷,呆呆站在原地良久,最後才繼續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公主,西玉國的順皇暴斃,遺詔丟失,現在朝中亂成了一鍋粥,暫時還看不出是哪方勢力得勢?煞天公子跟著沈長老往泫湖的武林大賽方向走。」墨煙上前將收到的信息一一匯報。
看來柳名揚已在皇都開始行動了。沒想到這麼一個神偷浪子,為了殷琉兮,也能做到這地步。看來愛情的魔力真不小,大到可以讓人不惜拿一切來換取。煞天,就讓他慢慢冷靜吧!她與赫連宸的這事,他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宸王與皇太妃辰時密談的事,沒探到一點信息?」夜未央問。
「沒有。」墨煙答。
夜未央凝眉落入沉思當中。墨煙見她坐著不動,知道她在思考問題,便悄然離開屋子關上門。
夜半更聲響過,除了泉水輕叩岩石的聲響,整個清怡山莊落入一片夜的靜謐中。夜未央從滅了燈的主屋窗口翻身上屋頂朝後院躍去。
後院大殿的內室,燈火通明,除了元夏那屋,還有另一個住著皇太妃的屋子。夜未央注意觀察了一下,投了幾個石頭,探明了幾個影衛的位置,揪住一個空檔閃身緊緊地伏在屋頂上,輕手地推開一塊瓦片,從露出一條縫隙的地方往屋子的外室窺視。
這麼晚了,南赤國的皇太妃還坐在案桌邊批閱奏折。元夏雖說是新帝,沒有正式登基,許多事情,他借故拖著不肯接手。所以,皇太妃便不得不繼續自己的攝政工作。
一切都靜悄悄的,偶爾宮燈上面的孔有飛蛾撲去,焚身成灰時發出嗶剝一聲。
皇太妃批完面前的奏折便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旁邊伺候的宮女立即上前問︰「娘娘,要不要傳宵夜?」
「嗯,好的!肚子真有點餓了。」
「可不是。娘娘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唉,皇上傷成那樣,本宮哪有心情用膳。現在他的情況穩定些,本宮的心情亦寬慰了些。」皇太妃無奈道。
「奴婢現在就去傳宵夜。」那宮女說完就出去了。
皇太妃把頭轉向另一個宮女,夜未央認得出這個宮女就是來赫連宸小院叫她救元夏的那個宮女。
「小蝶,今晚玨輝公主有沒有再來看皇上?」
「有。玨輝公主看皇上的時候,兩人有說有笑。皇上還說是公主的皇夫什麼的,公主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後來,公主給皇上換好藥就出去找北玄國的慶王殿下,似乎在談煞天公子的事。因離得遠,所以在廳門外站的奴才都沒有听得很清楚。」小蝶宮女將所有耳目听到上報的情況,一一說了。
皇太妃听了,嘴角帶出一絲似笑非笑︰「皇夫?她不過在用權宜之計罷了。她想要的東西太多了,在這些東西沒有得到之前,皇上這份情啊,她是死死要扯住的了。唉……就是皇上太過死心眼,怎麼勸怎麼做都沒辦法阻止。這命,我看啊,遲早都要敗在她手里。」說到最後,皇太妃重重地嘆了口氣。
屋頂上的夜未央被這個精明的女人一語道破心機,不由訕訕無聲笑起︰果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反正現在宸王殿下……。」
「小碟。」皇太妃嚴厲的叫喊打斷了宮女小碟的話,小碟一個激靈,趕緊跪了下來連聲求饒︰「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碟一時放肆,口無遮攔,請娘娘恕罪。」
反正現在宸王殿下怎麼了?這話無厘頭得讓屋頂夜未央心急了起來。看到小碟在求饒,她直覺得這是件嚴重而機密的事。也正是她今晚要來夜探皇太妃屋里的目的。可話頭卻被皇太妃打斷了。
這時候,幾個端宵夜的宮女來了。還有一個太監在後面腳步匆匆進來︰「娘娘,軒王爺在殿外求見,說有急事稟報。」
皇太妃挑了挑眉梢,冷笑道︰「這麼晚了,天大的事也要等明天再宣。告訴他,就說本宮已就寢。」
「軒王爺剛才在來的路上看到奴才送宵夜過來,還特意問了句是不是送給娘娘的?奴才沒防備,說是。」太監為難地說。
「哼。那就讓他在外等宣。」皇太妃忿忿地說。
夜未央在屋頂雖看不到皇太妃的表情,但從她說話的口氣中可以听出她對這個軒王既恨又無奈。她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在御花園听到他們倆的談話,那個軒王對她似乎倒是又愛又恨。可他為什麼對元夏那麼的恨?夜未央靜靜地伏在屋頂,繼續屏氣凝神地听著底下的動靜。
皇太妃可能听到軒王在外求見,心底不舒暢,所以吃宵夜也沒那麼好的胃口,只吃了一小碗粥,其余的幾碟精美的點心都沒動一口。即使是這樣,這過程也被皇太妃無限地拉長了許多。
「讓他進來。」皇太妃用香茗漱了漱口,道。
太監一听,馬上出殿外去請了。
「讓本王在殿外等那麼久,娘娘是不是別有用心啊?」軒王雄厚的嗓音一進外室的門就響遍全屋。
皇太妃端坐在上首的位置,沒理他的調侃,冷笑道︰「軒王深夜要來求見,如果確是急事,本宮就不怪罪于你。如果不是,就休怪本宮以騷擾名義將你驅出門外。」
「沒想到娘娘這般的狠心,翻臉不認人。以前以為娘娘只對本王這般狠心,現在看到宸王殿下的下場,終于明白,娘娘從來就是鐵石心腸,就算是從沒負過你,你也必定要負盡天下人。」鳳子軒邊說邊走到離皇太妃不遠的面前停下。
皇太妃的臉色一怔,很快就低下頭去端茶杯喝茶以掩飾內心的情緒︰「你到底想要跟本宮稟什麼急事?」
「叫他們都退下本王才能說予給娘娘听。」鳳子軒道。
「放肆!」皇太妃喝斥,臉露慍色。
「如果娘娘喜歡奴才們一起听這些急事,本王就不妨先說點舊事來韻韻色,山宗寺廟的春日……。」鳳子軒的話還沒有說完,皇太妃已臉色極其難看地揮退了室內的奴才們。
鳳子軒不由得意地哈哈哈大笑了起來,高興道︰「看來孔蘭也沒忘記在山宗寺廟發生的一切,我以為只有本王才沒忘記那晚發生的一切。既然你什麼都沒忘記,為什麼屢屢拒絕我的約會?以前因為忌諱老父皇,現在已是你攝政,你還怕什麼?」
皇太妃的臉色陰沉著,冷聲道︰「就算我已攝政,我也是皇太妃。是你父皇的太妃,不是你軒王府內的王妃。從我決定成為你父皇的妃子那天起,我們的事,就已成為過去。命運使我們各走一邊,互不相干。」
鳳子軒上前幾步,雙手撐住椅子的兩邊扶手,將皇太妃困在椅里,仰望著他,臉顯驚怒︰「鳳子軒,休得無禮。退下。」
「為何要退?當年退一步,便失去了你。這時候,本王再也不用退了。孔蘭,本王一直想不明白,為何當年你要執意嫁給我父皇?為什麼?我知道,你對我並非是一點情意也沒有的,是不是?否則,你也不會將清白的身子交給我了,是不是?」鳳子軒的聲音低了下來,顯得非常溫柔,與先前的態度有了九十度的轉變。
「因為命運。我說了,是命運。我們注定是無法在一起的。」也許是鳳子軒的話觸及了皇太妃某個柔軟,她的聲音也緩了許多,不再與他針鋒相對。
「這話,你二十一年前已跟我說過了。什麼是命運?你告訴我,什麼是命運?就是你選擇了背叛我,這就是你的命運?這是借口。」
「我何必找借口。你一生注定不會是統領南赤國的真龍天子,而我,我卻有鳳飛九天的命運。我們是不同的。」
「什麼鳳飛九天?統統是借口,為自己背叛愛情找借口。」也許是一想起這事就覺得受騙憤怒,鳳子軒的手伸向皇太妃,皇太妃瞅準他手松開扶手的剎那閃身要離開。
她的動作哪比得過他的手快,只听到嘩的一聲,衣服的領口被鳳子軒抓著了一帶,夏衫薄,經不住扯,加上鳳子軒是練武的人,手底用力沒個度,一下子就把衣服撕了個口子,露出一大半的背部。
「啊……。」皇太妃的驚叫出口,又馬上吞了回去。
因為這情景,是萬不能讓下面的奴才們看到的。
鳳子軒望著她的背怔住了,就連在屋頂偷窺的夜未央這位置也正好能看到皇太妃的背部風光,也呆了。
只見被撕開的口子露出大半的背部里面,是一只翱翔鳳凰,翅膀張開五彩繽紛,美麗而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