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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左右為難5

丁恩澤的夫人像所有國民黨高官的太太們一樣每天除了打打麻將就是忙于參加各種體面場合的宴會可是今天盡管是她的生日宴會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幾個閨中好友都已經各顯神通跟著各自的丈夫去了台灣

剩下的幾個只要一見面就是唉聲嘆氣再也提不起往日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興致了大家都很清楚**已經在江北虎視眈眈如今還賴在上海不走的不用說都知道等待著的後果是什麼

「恩澤啊想想辦法吧疏通疏通關系你不是有個老同學在國防部嗎

不要老死守著那些金條不放我們夠花就行了別太貪心古話說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丁太太皺著眉頭數落著老公

「唉」丁恩澤長嘆一聲「你就別煩我了好嗎你以為我就沒有想過嗎沒這麼容易的南京那邊的人個個都像狼一樣多少金條都填不飽的你還是快出去吧客人們都快要到了再去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別在這個關鍵時刻再給我惹是生非了好不好」

「哼死腦筋」丁太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挺直腰板拉長著臉走出了書房

客廳里來慶賀丁太太生日的客人們已經陸陸續續地到了丁太太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迎接著每一個走進丁家小別墅的客人

李漢年一身筆挺的少校軍服胳膊挽著身穿淡紫色旗袍的安子文也出現在了丁家別墅的車道上走上階梯丁太太一眼就被安子文新潮的發型吸引住了剛才和丈夫的不愉快早就被瞬間拋在了九霄雲外她趕緊走上前幾步親熱地拉住了安子文的胳膊︰「哎喲李太太快告訴我你這發型是在哪家店里做的太好看了是哪個師傅的手藝啊我對上海灘上的理發師傅不是太熟悉哦怎麼就沒有見過這種發型呢快點告訴我啊……」

安子文微微一笑神態優雅到了極致︰「是‘紅牡丹’的師傅和我是天津老鄉自然做起頭發來就很用心啦」

「是嗎熟人啊怪不得這麼下工夫改天一定要帶我去啊要記得啊」

「一定的丁太太」安子文嘴里答應著然後抬頭心照不宣地和李漢年對視了一眼莞爾一笑

不遠處的大廳里鐘向輝兩眼默默地注視著談笑風生的李漢年和他身邊的妻子安子文心中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異樣的刺痛丁嘉惠注意到了丈夫臉上的微妙變化順著鐘向輝的眼神她看到了安子文頓時明白了一切

她微微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了

今天算是丁恩澤的家宴所以請的人並不多除了李漢年夫婦外就只有女婿鐘向輝外加機要室主任戴長春夫婦和情報處處長鄭如存夫婦了總共十個人李漢年就坐在鐘向輝的身邊在觥籌交錯之間李漢年刻意關注著鐘向輝自從上一次不愉快的談話後就沒有和他再說過話他感覺到鐘向輝今天的神情有些異樣

對于鐘向輝的酒量李漢年是再熟悉不過的了當初在湖南臨澧的軍統臨訓班里他是出了名的酒量小最多喝三杯第四杯就是很勉強了可是今天鐘向輝卻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停地喝酒似乎手中的酒杯對于他來說就是一種無形之中的解月兌一樣

「向輝兄少喝兩杯吧」李漢年終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攔住了鐘向輝手里的酒杯「喝酒過量傷神吶」

鐘向輝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呆呆地看了看李漢年微微一笑隨即擋開了李漢年的手臂轉而站起身繞過李漢年來到安子文的身邊口齒不清地說道︰「祝……祝賀你安小姐哦不李太太我敬你一杯漢年老弟是個……好人你很有眼光啊」

鐘向輝的突兀舉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難免感到有些吃驚只有近在咫尺的李漢年卻仿佛觸電一般地死死瞪著鐘向輝從鐘向輝的目光中他猛然意識到了這個平時一向穩重的男人為何今天會這麼反常難道他也愛上了面前的安子文

「鐘先生謝謝您您喝多了」安子文大方得體地站起身扶住了已經有些站不穩的鐘向輝同時用眼色示意身邊的李漢年趕緊伸手幫忙

由于身體前傾安子文掛在內衣胸口的墜飾滑落了出來鐘向輝突然愣住了雙眼發直整個人仿佛酒醒了一般他伸出雙手就像一把鉗子一樣牢牢地抓住了安子文的肩膀嘶啞著嗓音急切地問道︰「你這是哪里來的

你這個玉墜是從哪里來的」說著他的右手徑直伸向了安子文的胸口

安子文一聲尖叫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努力想掙月兌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見此情景身邊的李漢年想都沒有想站起身上前狠狠地甩手就給了鐘向輝一巴掌︰「你想干什麼」

趁此機會眼淚汪汪的安子文迅速撲入了李漢年的懷里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在座的眾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丁恩澤更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此時的鐘向輝卻滿面淚痕他激動得渾身發抖手指指著安子文的胸口嘴唇哆嗦著︰「快告訴我這玉墜是誰給你的」

安子文隨即躲到了李漢年的身後雙眼之中充滿了驚恐

「是我給我妻子的結婚禮物怎麼了」李漢年皺著眉頭道

此話一出鐘向輝不由得愣住了他目光復雜地看著面前的李漢年

「你快說你到底是誰」

「向輝兄我看你是喝多了」

「我喝多了不不」鐘向輝有些語無倫次他踉蹌著腳步靠到了桌邊定了定神臉上的神情顯得平和多了「對我想我是喝多了站長我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說著也不等丁恩澤開口他頭也不回地就向門口走去

丁嘉惠趕緊站起身沖身邊的父親點點頭跟了上去

屋里又恢復了平靜還是丁恩澤的夫人打破了眼前尷尬的氣氛︰「大家快吃啊別客氣來我敬大家一杯」

「丁太太您客氣了」

「謝謝丁太太」

……

畢竟是頂頭上司的夫人一時之間阿諛奉承之聲不絕于耳仿佛剛才那令人感覺難堪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樣但是李漢年的心底卻很清楚丁恩澤那時不時飄來的目光就已經泄漏出了這只老狐狸內心深處那已經陡然而升的疑慮不過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所以當再次和丁恩澤目光相遇時李漢年毫無畏懼地迎了上去並且露出了坦然的神情

「真的你確信那就是你媽媽留給你弟弟小雨的玉墜」鐘山的話音有些顫抖

鐘向輝點點頭他從胸口拽出了那枚帶著體溫的玉墜︰「我沒看錯父親一模一樣就在他夫人的脖子上掛著」

「天吶都這麼多年了真沒有想到終于有你弟弟的下落了」斜靠在枕頭上的鐘山感慨地閉上了雙眼一滴渾濁的淚珠滾出了眼眶

「可是父親當年我們和弟弟分開的時候他也已經九歲了應該記得我了我在湖南臨澧上學時見到他也和他說起過這件事為什麼他在我身邊這麼久卻不和我相認」鐘向輝的心中充滿了疑惑「會不會這個世界上有第三枚這樣的玉墜」

「不會的這是我親自在老城隍廟的玉器店替你母親定做的花型是你母親最喜愛的梅花你仔細看玉墜的正中心有一個‘梅’字另一個玉墜上有一個‘茹’字合起來就是你母親的閨名梅茹他不認你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鐘山的臉上漸漸地浮現出一種迷茫的神情「你要理解他」

「父親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卻一直沒有告訴過我你當年為何要離開母親和弟弟每一次我問起你你也總是把話繞開」鐘向輝站起身走到臥室的窗前背對著病榻上的老父親他實在不忍心讓父親再一次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你母親是**」鐘山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說出了內心隱藏了幾十年的秘密他的話音中透著一絲冰冷與麻木

「你說什麼」

「你母親是**」鐘山躲開了兒子質問的目光「當年我和你母親是北大同學大學畢業後就結婚了有了你和小雨本來我們的日子過得還可以兩人盡管各自的政治信仰不同但是還算是相安無事我很愛你的母親」鐘山嘆了口氣伸手從床頭拿過相框神情哀傷地注視著相片中的女人「1927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清楚老蔣開始下令屠殺**上峰要求我和你母親立刻斷絕關系不然的話就把她抓起來關到息峰集中營去我不忍心沒有辦法萬般無奈之下只能選擇和你母親分開了劃清界限那時候我想這樣一來你母親就能夠逃過一劫了」

「難道你就忍心留下弟弟把我們兄弟兩個分開」鐘向輝的話音有些顫抖

「我不能讓梅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生活你母親因為我不願意月兌離軍統所以很恨我臨走的時候我們大吵了一架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這輩子再也不願意見到我也不會讓小雨認我這個父親……」話沒說完鐘山突然一陣劇烈地咳嗽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孤單瘦弱了

此時窗外下起了瓢潑大雨一陣風刮過窗子被吹開了猛力地撞擊在了窗框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鐘向輝嘆了口氣伸手關上了窗子重新又坐回到了父親的病榻旁滿臉痛苦的神情

「如果小雨不認你你就好好和他說他是個懂事的孩子他會理解你的苦心的」鐘山把目光從發黃的相片上移回到了兒子身上懇求道

「父親你休息吧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鐘向輝避開了父親的眼神

他心事重重地站了起來彎腰替父親掖了掖被角神情落寞地轉身離開了鐘山的臥室

兒子走後鐘山默默地注視著窗外雨越下越猛了嘩嘩的雨聲拼命地敲打著窗玻璃良久老人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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