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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無雙劍舞

行酒令一圈又是一圈的對答下來,林恆早已繳械投降,考慮到他病體纏身,所以只罰了一杯酒,之後他便成了看客,瞪著一雙二五眼,完全不知所雲。那兩位沒有參與進來的酒樓掌櫃都是銅臭之輩,也不懂什麼詩詞歌賦,听得是昏昏欲睡直打哈欠。

王大全行酒令本是為了緩和情緒,如今氣氛重新融洽下來,見席上有人已面露不耐之色,便笑道︰「呵呵呵,在下酒意上涌,這酒令已是行不得了。駱先生啊,你的琴曲如仙樂綸音,天下一絕,何不當眾彈奏一曲,讓我等一飽耳福呀。」

王大全知道駱清河雖然倨傲無比,目高一切,也確實有些真本事,讓他當眾奏一曲,既滿足了他的表現欲,也等于間接讓他向自己和老父賠罪,豈不一舉兩得?

駱清河听了有些猶豫,可在賓客們的一番吹捧叫好聲中,他卻也難以推辭,站起身來矜持地笑道︰「好吧,只是我來時沒帶琴簫,不知王老爺府上可有此雅物?」

他這句話若不提那個雅字原無不當,可這樣一說,倒像人家府里全是俗物了,王老笀星听不出來,王大全和王小公子這父子倆卻是不約而同的面色一冷,瞧向駱清河時,真是滿眼的憎惡,他卻似乎猶自未覺,悠閑的輕搖折扇。

王大全吁了口氣,淡淡地道︰「來人,去取琴來。」

一旁自有侍婢匆匆奔往內宅,不一會捧了一具琴來,又有小廝抬過一張書案,放好錦墩,駱清河欣欣然的飲了一杯酒,這才走過去坐下,輕輕一撫琴弦,訝然道︰「好琴,好琴,真是好琴!此乃當世珍寶矣!」

看他滿臉感嘆,神情中盡是驚羨之色,王大全臉色一緩,露出了些許自得之色,這琴可是他花了八百貫錢換來的,怎能不稀罕?

駱清河旁若無人,把琴弦略一調拭,大袖一展,雙目微闔,悠然自若地十指便撫上琴去,一時間琴聲悠悠而起,如遏行雲,音質澄淨空明,十分動听,旁人未醉,駱大名士已自醉其中,不能自拔了。

林恆一旁看的好笑︰「這貨,倒自戀的很。」

駱清河洋洋灑灑一曲奏罷,余音繞梁,裊裊不絕,賓客中的一些文人,書生皆都惺惺相惜,齊聲喝彩。王大全臉上也露出了真誠笑意︰不管如何,他邀請而來的這個有著一張損嘴的駱大文士是有真才實學的,雖說言辭孤傲,惹人生厭,這回總算給他老父的笀宴添光加彩。

王大全心頭的怒氣剛剛開始消散,駱清河那張討人嫌的大嘴巴又開始惹禍了,原來他彈著琴,如神游太虛一般,待琴音裊裊而絕,自鳴得意的他那狷狂的性兒又上來了。

只不過這次,他把目標放在了林恆的身上。

駱清河收回撫在琴上的雙手,呵呵一笑道︰「雕蟲小技,見笑大方了。林恆以武立威,名震四野,這樣的小技想必是不會放在眼里的,不如就請林大人當眾舞一回劍如何,你我一文一武,一琴一劍,將來也可算一段讓人傳頌的佳話了。」

此話一出,在座的賓客無不皺起了眉頭,林大人在民間確實被傳的威風八面,猶如武曲星下凡似的,而且戰功也是赫赫,但就現在這副癆病鬼的樣子,別說是舞劍,連走路都是氣喘吁吁,駱清河如此要求不是強人所難麼?

一直表現出極大胸襟的王老笀星臉上終于露出不悅之色,今兒可是他過大笀呢,讓人舀把明晃晃的寶劍耍來耍去的?成什麼樣子!這個姓駱的胡子都那麼老長了,莫非那年紀都長在狗身上了,怎麼盡干些討人嫌的事?

林恆見駱清河笑意盈盈的望著自己,心里越發的納悶︰這駱大臭嘴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兒開罪王大全,一會兒又給自己添堵,難道得罪人是他的喜好不成?平日里要是讓他舞劍倒也就隨便湊合一下算了,可如今他可是在裝病,這劍一舞豈不全穿幫了?

想到這里,林恆猛烈了咳嗽了幾聲想借病推辭,可身旁的莫愁卻突然起身說道︰「好,駱先生撫琴,那奴家就代表我家阿郎舞一回劍。王老爺,請借一把配劍來!」

由于大夏朝以武立國,所以十分注意約束兵權,曾有嚴令規定,統兵大將就算府上的親兵也不許超過三十人,如有逾越便有造反之嫌,一旦被人檢舉,就算不殺頭也是要罷官的。而普通人家所擁有兵刃不可超過二十把,至于弓弩,長槍,戰斧等重武器更是列入管制兵刃之內,是絕不能輕易藏有的。

可是西北地區由于宇文家的強勢,朝廷介入十分薄弱,而且各地盜匪橫行,加上此地民風尚武,一般的大戶人家有養著大量的護衛,兵器更是多不勝數,區區一把長劍當然不在話下。

莫愁這一出聲,林恆不禁有些無奈,駱清河蠻橫無理很有可能是有所圖謀,自己推辭一番就是,可莫愁卻不願看到自家郎君難堪,似乎忘了她已不是那個武藝高強的女殺手,而是正扮演著賢良淑女,嬌弱可人的乖乖女。

很快,在無數賓客驚異的眼神下,一把飾劍到了莫愁的手中。

一劍在手,莫愁回頭朝林恆靦腆的笑了笑後,神情隨即變的凌厲起來,抬腳上前站定在了巨幅屏風之下,忽地「嗆啷」一聲拔劍出鞘,那劍刃既長又薄,這一拔龍吟聲不絕于耳,真似九宵之上一條神龍長吟一聲,余音裊裊流到地上來,頗有先聲奪人之效。

莫愁是一個女子,穿的衣服襯托著她俏麗,婉約,根本不曾讓人想象的到她會用劍,可當她持劍在手,攬了個劍花擺出起手式時,在場幾位會武的賓客眼前都是一亮,而林恆渀佛又看到了那個女扮男裝,孤寂冷傲,寒氣逼人的劍俠莫不愁。

莫愁屏氣凝神,雙眸盯著眼前一泓秋水般的劍刃,也不說什麼客套話,待到神完氣寧,忽地把劍一橫,身隨劍轉,長劍與長穗筆直一條直線,已颯然舞起。

婀娜的身,輕盈的步履,那寶劍在她手上,便如同三尺白綾,柔的不能再柔,輕的不能再輕,偏偏卻又寒光凌凌,像水一般至柔、至美、至剛。

莫愁的劍舞絕對是真正用來殺人的劍法,前廳空閑本來夠大,可她一柄劍舞起來片刻功夫便覺滿堂電光颯颯,風雷殷殷,驚心動魄,凌厲無比。偌大的一座大廳,卻似所有的空間都被她手中一支長劍佔據。

「淺黛掃娥眉,四方雲起憑一劍!」

一直比較寡言的蘇章頌,忍不住大聲叫好道,他本以為莫愁僅僅只是林恆一侍妾,卻不想竟是個女中巾幗。蘇章頌雖是文官,但也學過些武藝,完全看的出莫愁的劍舞絕不是花哨的表演,而是真正的高明劍道。

「身邊紅顏都有如此功夫,那位林大人的武藝該有多高啊!怪不得殺敵殺寇如探囊取物,當真非僥幸也!」蘇章頌的心中一片感概,可他卻不知道若是這番感慨告訴了林恆,後者估計會羞得無地自容,一個大男人的武藝不如自家的女人,說出去確實夠丟人的。

蘇章頌再看向林恆時,眼中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意味,讓人捉模不透。

王大全也是一臉的意外,目光緊緊的定格在舞劍的莫愁身上,而那位手持幾節銀棍,被林恆鎖定為小木屋殺人案嫌疑人的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王大全的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即就見王大全目光快速閃爍了幾下,看向莫愁的眼神中隱約多了一分忌憚。

駱清河也通劍舞,卻從未見過這樣凌厲的劍法,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撥弄手下的琴弦,嘴里茲茲有聲,已完全陶醉在了莫愁驚艷四座的劍舞之中。

莫愁舞罷,突地長劍離手,在空中翻騰幾周,劍尖筆直沖下,「?」地一聲,準確無誤地插入了她左手中的劍鞘,此時眾人眼中猶自閃耀著方才滿堂的爍爍光華。

輕輕喘了口氣,莫愁來到王大全的面前,把飾劍遞懷給他,隨後輕抬袖口,擦了下額頭溢出來的絲絲汗珠,嫣然一笑道︰「奴家獻丑了,舞的不好,還請各位不要見笑。」

廳中靜了片刻,突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聲震屋瓦,王老笀星笑得合不攏嘴來,而在座的不少青年才俊都痴痴的望著莫愁,神情中無一不帶著傾慕之色。可當看到莫愁重新落座,一只小手被那位癆病鬼林大人溫柔的牽住,二人情意綿綿的相視而笑時,羨慕,嫉妒之色瞬間浮現在了他們的面堂之上。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哦,不,病入膏肓的林恆在這些妒火中燒的年輕人眼中,連牛糞都算不上,估計等他病死了,一身軀體才能化為滋養大地的肥料!

駱清河看了莫愁無可挑剔的劍舞,目眩神馳,可是莫愁到底是個女子,女子從古至今在這個男子為尊的世道里,地位都是十分低下的,甚至許多時候都是以貨物論處。

所以駱清河即使心中嘆服,也不會像那些毛頭小兒般顯露在臉上,不過眉宇間的一絲欣賞卻難以掩飾,這一次駱清河這個損人胚子是真的無從詬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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