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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腦思緒混亂,心中又無法控制地升起動搖,還沒等她想好,身後的門就被人猛地拉開,隨之進入的臉色鐵青的喬晉橫。他明顯是听到了方笑對溫言所說的話,眸光陰鷙地瞥了她一眼。

他性子冷歸冷,卻從未如此陰沉過,方笑被子彈射中眉心一般不敢置信地愣住,「喬……喬……」

「以後離言言遠一點。」

不等她說完,喬晉橫便收回目光,拉住溫言的手往外走。

溫言是到了醫院,見不得樂樂在昏迷中還喊著爸爸,才于心不忍地叫喬晉橫過來,好歹是給孩子一點安慰,卻沒想到喬晉橫緊趕慢趕地來到病房外,恰好听見方笑的一段話。他透過門縫,能夠清楚地看見溫言目光動搖得像地震一樣,他們這段時間明明已經變好了,她卻因為齊庸所做的一點小事,又離他遠了些。

他的手大,一掌攥緊溫言的手腕,不顧她張嘴欲言,拽著她走出病房,溫言踉蹌地跟著他來到電梯外,看到光潔的鐵壁上印出他們一高一低並肩而立的模樣,才回過神,「你來了?去看看樂樂吧,她腿燙傷,才做完手術。」

喬晉橫面無表情,「我沒必要看她。」

「可她在昏迷的時候,還在……」

「那是別人的事,和我無關。」他不知發什麼邪火,口氣都凜冽起來,見電梯門打開,一把將溫言帶進去,垂眸凝視她,「言言,你不需要心軟,還是說你想把我讓出去,好和齊庸在一起?」

電梯里沒有人,他按了暫停鍵,壓她在角落。

逼仄的空間讓人呼吸不能,溫言眼皮一跳,「你什麼意思?」

「這該是我問的才對。」他眼眸微眯,提起她的下巴逼著她和他對視,「如果真有的選,你會選齊庸,對不對?」

溫言受驚地別開臉,喬晉橫收緊五指,腮邊清晰地顯出磨牙的痕跡,「你只看得見他做的,就看不見我做的,是不是?」

「……」

他寒聲說,「我不信你沒感覺,否則你為什麼會因為方笑吃醋,言言,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他氣急了,恨不得撕碎她,可看她一直冷淡地垂著頭,心底又升出恐慌來。都說在愛情中,誰要是先動了心,誰就輸慘了。他在她面前一敗涂地,縱然他一直綁著她,卻留不住她的心。

「言言,你說話!」

溫言眼睫輕顫,緩了好久,才茫然地說,「要我說什麼呢?」

她紅著眼圈,有些無奈地開口,「說在乎你嗎?我應該討厭你的,我又不是腦袋不清醒,當然明白當初就算沒有你,和齊庸也不可能,我最生氣的,其實是你和他媽媽聯手欺騙我。我討厭你的算計,大家都喜歡你,幫你說話,我埋著那些真相,時間久了,居然還真的被你打動了。」

她難過地看著他,眼底一層霧氣,叫人心疼,「可你有沒有想過呢,我和齊庸都是受害者。」

「言言……」

「他什麼都不知道,以為被我背叛了,還對我好。」溫言咬住嘴唇,狼狽地垂頭抹掉眼淚,「我心疼他。」

她心疼他,那他呢?

喬晉橫百感交集,喉頭哽了一塊烙鐵似的,「對不起,言言,我……」

「對不起有用嗎?你哪里覺得對不起?你分明就是得意!」她忽然發起瘋來,咬牙切齒地捶打他,「你了不起!什麼事都按照你的心願進行,和我結婚,讓我喜歡上你,現在連我想想齊庸都要管嗎?你別太過分了!我最討厭你!」

她一拳一拳都擂在他胸口上,那悶悶的鈍痛感讓他記起許多年前的黃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走到拐角處的那一回眸,那時夏日暖陽刺眼,她沐浴其中,頭頂是妍妍的鳳凰花,他呆呆地望著,像個愣頭傻小子,心髒一陣陣緊縮。

他知道,從此她都會在他心中落地生根,拔除不了。

「我愛你。」他任她打罵,啞聲說,「言言,我愛你。你喜歡我,對不對?」

溫言打得累了,撲進他懷里痛哭,「我討厭你!」

「你愛我。」

「不愛!」她嘴上說著否定,雙手卻緊緊抱住他的腰,嗓音染上濃濃的鼻音,疲倦地重復,「我討厭你。」

「言言……」

「討厭你。」

他吻她的發頂,抽痛的心髒都柔軟下來,他懂她的嘴硬,也欣喜于她終于肯坦誠地和他表達心意,喬晉橫摟住溫言,靜靜地听她責備,半點火氣都發不出來。

就這樣好了,他已知足。

即便得不到溫言坦率的承認,他明白她就夠了。從此以後彼此間開誠布公,不再嫉恨,難道不是好事嗎?

「不過……齊庸,你少想他一點,可以嗎?」

他能夠容忍她偶爾的開小差,卻受不得她總是記掛住他。

溫言在他懷里顫了顫,許久,沒好氣地抬眼瞪他,「你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嗎?!」

而且,她根本不會高頻率的記起齊庸,這次要是沒有方笑提起,她都忘了和齊庸曾在街頭偶遇過。

她那眼神嬌嗔可愛,喬晉橫被勾得心尖癢癢,忍不住俯身和她踫著鼻尖,「你若是有空,記得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她縮了縮脖子,在他帶有笑意的深邃目光中臉頰漲得通紅,「你、你有哪點值得人心疼?」

「沒有嗎?」他親她的嘴角,兩只大手好溫柔地擁著她的腰,啞聲說,「我工作忙,卻一直惦念著你,偶爾還會受傷,不值得心疼嗎?」

緊繃的氣氛一下子轉換到溫馨模式,溫言繃不住冷臉,嘀咕道,「裝可憐,欠揍。」

喬晉橫就愛她嘟嘟囔囔鬧小脾氣的別扭樣,抱著她不願意松口,把她壓在牆上親吻,好半天才盡興,想到電梯被他按了暫停鍵,溫言忙催促他,「快點出去,在這里很好玩嗎?!」

喬晉橫好笑地親她的臉頰,電梯恢復運作,平穩地向下滑動,在附近一層樓停靠時,電梯門緩緩打開,外面等候的人見這趟電梯終于有了反應,不由驚呼,「哇,停了這麼久,怎麼回事。」

人群一擁而上,夾雜著消毒水氣味,其中幾個年輕人鄙夷地瞪了喬晉橫和溫言幾眼,又嫌棄地走了出去,明顯是想歪了。

溫言窘迫不堪,捏著喬晉橫的腰使勁擰,喬晉橫笑了笑,在吵雜的小盒子里低聲說,「我送你去上班。」

溫言點點頭,隨後想起,「樂樂燙傷了,你去看看。」

見喬晉橫又要拒絕,她忙說,「我是認真的,小孩子從小缺乏父愛,方笑又那麼靠不住,剛剛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你去看一看,算是人民公僕盡一份心好了。」

喬晉橫嘆了口氣,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點頭說好,「不過要是因為這件事被方小姐黏上,言言,你要幫我解決。」

那麼有自信,還真當自己是萬人迷。

溫言哼了聲,「我怎麼幫你?你不是很能耐嗎?一槍解決她。」

喬晉橫失笑,「你在教我犯法?如果我坐牢,你可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她想也沒想地說,「等你唄,我又不是沒等過。」

直到說完,溫言才反應過來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當下沒臉再看喬晉橫,他深深地看著她,眼神如冰川消融,比戶外四月的春風還要和煦。

接下來幾天樂樂都在醫院中接受救治,溫言下班後沒事就會來看她,特殊行動組的組員們更是拿小朋友當個寶,來得很是勤快,狹小的病房容納了六七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性,又擁擠又熱鬧,樂樂高興得不行,早就忘了腿腳受傷時的無助和痛苦。

當然,最讓她高興的莫過于喬晉橫的存在,就算他只是坐在人堆里不說話,小孩子也還是笑嘻嘻地粘著他。

喬晉橫被溫言苦口婆心的勸過,不再拒絕樂樂的親近,偶爾听見她大膽地喊一聲「爸爸」,眉頭皺一皺,也就放任她那麼喊了。

不過小孩子可以放肆,大人卻是不行,下班後溫言來到醫院,恰好和從外面買回菜粥的方笑迎面撞上,兩人一起跨進電梯,待門合上,溫言開口道,「別以為這樣是喬晉橫松口,你和他不可能,離他遠一點。」

方笑捧著粥,沒想到她一出口就直奔主題,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們夫妻兩個趕人的話怎麼都一樣?那你們別來啊!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很有趣嗎?」

「我們是看不得樂樂受苦,我們不來,你有錢給她買吃的嗎?」

溫言斜睨方笑一眼,對她從來沒有好臉色,話說完,電梯也到了樓層,她迫不及待地擠出去。方笑在她身後直跳腳,只想罵她伶牙俐齒有夠狠毒,正要怒氣沖沖地往外走,就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年人踏進電梯。

他駝著背,鼻梁上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和氣地對她笑了一笑,「我經常看見你,你女兒很可愛。」

方笑莫名其妙,出于禮貌對他點點頭,「謝謝。」

「你女兒和你丈夫感情不錯,你們的家庭真美滿,讓人羨慕。」

方笑一怔,明白這位老年人大概是看到過喬晉橫推著樂樂去花園散步,才會得出如此結論,她下意識要反駁,心中卻氣不過,硬生生改口,「謝謝,我和我老公感情的確很好。」

隨意聊了幾句,方笑神清氣爽地走回病房,在房門外看見樂樂抱住喬晉橫的手咯咯直笑,而喬晉橫卻心不在焉地听她說話,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視溫言,頓時停下腳步。

他的眼里只有她,她對他而言,是無可取代的。

方笑臉上的得意轟然傾塌,她在自欺欺人什麼呢?在不知情的老人家面前假裝幸福,也不過是幻想罷了。

事實是傷人的。

她想要得到的,永遠都得不到。

渾身的力氣陡然消失,她愣愣地靠在牆邊,不知過了多久,肩頭才被人拍了拍,「喂,干什麼呢?進去啊,樂樂吵著要見你。」

方笑回過神,辨認了幾秒,才凝起目光,看清那充滿朝氣的聲音的主人是大洪。她一下子來了勁,踮起腳尖逼近大洪,「我比那溫言差在哪里?我胸沒她大嗎?腰沒她細嗎?臉蛋沒她漂亮嗎?我個性也比她好,從不會對喬晉橫大吼大叫,喬晉橫眼瞎了對不對,為什麼看不到我?!」

她一邊說一邊湊近他,大洪的目光無措地游移在她的臉頰和胸脯上,出于職業習慣方笑穿的一向不多,事業線很是凶猛,大洪只看了一眼,就純情地面紅耳赤,緊張地往後退,「喂喂喂,保持距離,別煩我!」

方笑鼻頭發酸,難過地吼,「連你這種貨色也敢嫌棄我?!」

「什麼我這種貨色,你才是那種貨色!我好歹正當職業,哪像你是陪酒女,給人……」大洪口不擇言地說了一半,才發覺說錯了話,方笑怒不可遏地咬住嘴唇,掄起拳頭往他身上砸,「生活所迫,生活所迫!我怎麼不是正當職業!我也有夢想的,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兩人在走廊上大吵大鬧,吸引了不少過路人的目光,溫言等人听見立刻趕出來勸解,「別、別打了!」

「有什麼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也會發光!」

方笑又給了大洪一巴掌,推開眾人擠進病房,狠狠甩上門。

溫言和她擦肩而過,清楚地看見她泛紅的眼眶。

透過薄薄的門板,他們能听見方笑努力憋著哭音,回答樂樂擔心的問題,「沒關系,只是被沙子迷了眼。」

「媽媽不哭……」

「都說沒哭了,來,吃粥,你要快點好,去幼兒園念書。」

一時間沒人說話,大洪被打得氣喘吁吁,在眾人責備的目光中懊惱地揉著頭,「我一時口快。」

「口快也不能戳人一刀啊,你這小子,未免也太……哎……不過她也是作孽。」

「一個女人,沒有文化,臉蛋漂亮,的確是不好混。」

「還帶個小孩子……不容易。」

一群大男人無奈地感慨著,溫言默默聆听,忍不住問,「她剛剛提到的夢想是什麼?」

眾人一愣,紛紛搖頭。

這個答案溫言還是幾天後才得知,下午她剛午休結束,就接到一個來電,屏幕上顯示的是陌生號碼,她疑惑接听,電話那頭傳來的,居然是方笑的聲音,「那個……你、你有空嗎?我請你喝茶。」

溫言十分不習慣她這樣客氣,「說重點,你想做什麼?」

打喬晉橫的主意嗎?

沒想到方笑支支吾吾了半天,居然說,「你是記者對不對?我們社團有個話劇要演出,你……能不能幫我們宣傳一下?免費的。」

溫言愣了一愣,「話劇?」

「對……」

又問了一些,溫言才明白原來方笑所說的夢想,就是成為知名話劇演員。她身材修長,五官初衷,的確有當演員的資本,可這種夢想在現實中未免有些可笑。

溫言不想打擊她,又被她死纏爛打,只好妥協,「我要去看看你們彩排,如果好的話,我請人幫忙。」

「謝謝!」方笑真誠感激,「絕對請你喝茶!」

「別讓我付錢就好。」

方笑咬牙道,「嘴巴這麼毒,喬晉橫到底喜歡你哪里?」

「他口味獨特,我怎樣他都愛。」

溫言撂下電話,解氣地哼了一聲。

下午外出采訪,溫言就順道去了一趟方笑的社團。詢問後得知她晚上工作,上午補眠,只要有空,下午就到社團來排練,倒還挺上心。

他們的社團就是租住了一個廢棄工地,外觀上看起來走頹廢風格,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連小型舞台都有,燈光一開,射燈七彩炫目,很有現代感。跟著方笑轉了一圈,溫言看過劇本,也認真觀看了他們的排練,詫異道,「看不出來,你演技還真的不錯。」

她背台詞鏗鏘有力,舉止動作得體,看得出來是下了功夫練過無數次。

方笑沒空和她頂嘴,期待地問,「怎麼樣,能幫我宣傳一下嗎?這是我們第一次公開演出,好不容易才求到劇場舞台,要是賣不到規定的數額,我們就完了。」

小成本劇團很難存活,更何況如今是快餐時代,大家有時候連電影院都懶得去,更別提出門看似懂非懂的舞台劇。

溫言不想打擊她,委婉道,「可是,我的能力也不是很大,就算幫你宣傳,效果也……」

「沒關系!只要你願意幫忙就好!」方笑蹲在舞台上和溫言說話,眼楮閃閃發著光,她仿佛已經看到不久後幸福的未來,在舞台中央忍不住翩翩起舞,卻不想頭頂的水晶吊燈突然掉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巨響。

眾人驚愕片刻,沖到台上架起方笑,忙不迭問,「沒事吧?有沒有砸中哪里?」

「還、還好我閃得快。」璀璨的水晶破碎四濺,在方笑臉上劃出一道道血痕,溫言呆滯地掃向一地碎片,又抬頭看看天花板,眉頭皺成死結。

好好的燈,怎麼會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其實有線索哦~~~

于是今天是平安夜,提前碼好放上來,字數夠多吧xddd

妹紙們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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