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水晶燈直直墜落在木地板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濺得到處都是,方笑臉頰受傷,又嚇得失魂落魄,被兩位同事抬到車上,直接往醫院趕,其他人留下善後,溫言跟著出了門,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看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便給喬晉橫撥了一通電話,簡要說明情況。
喬晉橫听完,只問了一句,「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離得遠,什麼事都沒有。」
「那就好。」
溫言等了半天,喬晉橫還是沒有其他反應,她忍不住問,「你不覺得蹊蹺嗎?燈突然掉下來砸到人,當時舞台正中央就方笑一個,這是不是不對勁?」
喬晉橫平靜道,「具體原因還要檢查後才能知道,他們要是懷疑,可以報警。」
「……你就是警員,不能來看看嗎?」她就是想請他幫忙,才告訴他的,哪想到喬晉橫不為所動,「這並不是我們的職責範圍。」
「喂!」
「不過我會通知下面的巡邏隊去看一看,放心。」
溫言沒好氣地掛斷電話,氣他太過無情的同時,又不可遏制地冒出些許欣喜。他的冷酷其實是做給她看的,他是要她知道,在他眼里,其他人都是可有可無的。
陪方笑在醫院里包扎了傷口,確定再無大礙後,已經是晚上七點多鐘,方笑驚魂未定,一個勁的發抖,「怎、怎麼回事,我命犯太歲嗎?!要、要不要去喝酒壓驚?」
其他兩人點頭說好,溫言皺皺眉,「你還有心情喝酒?這都幾點了,你身體需要休養不說,樂樂還在家等你呢。」
方笑無所謂地揮揮手,「沒關系,今天大洪休假,他在帶樂樂。」
「大洪?」溫言頓了幾秒,「他幫你帶孩子?」
方笑一臉理所應當,「對啊,反正他有空。」
「有空就讓他去做不該做的事嗎?大洪又沒欠你什麼。」溫言白了她一眼,「況且女兒放在人家家里,你一點都不擔心?」
方笑嗤笑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他那里好吃好喝的,比樂樂待在家里要好太多了。」
她明白自己所處的困境,因此更希望把女兒推出去,讓她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優渥的生活,免得和她受苦。
「再說了,我現在臉上都是紗布,樂樂看見一定會擔心。」
幾句話功夫,就到了一樓門診,吵鬧聲如潮水一般奔涌而來,頭頂刺目的燈光一束束斜射而下,照亮了女人染滿疲倦的雙眼,她裝得衣服無所謂的樣子,其實心里比誰都想得多,更脆弱。
溫言欲言又止地望著她精致的側臉,半晌無言。
「不過……那個燈怎麼會好好掉下來?剛剛有警員去查過,說電線連接處有人工隔斷的痕跡。」溫言嚴肅地問,「你有沒有在夜店里得罪人?」
方笑長得漂亮,但只是坐台,很少外出陪人開房,這次數越少越顯得金貴,不少客人光顧夜巴黎就是為了能把方笑帶到賓館去,被拒絕幾次下來,會惱羞成怒也是正常。
「我哪知道,那些人個個都精蟲溢腦,不是好東西。」方笑神經粗,見自己好好地沒收到傷害,就忘了一開始的驚魂一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再次邀請,「喂,去喝點吧,我請客!」
溫言張嘴欲言,還沒說話,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來電的是喬晉橫,他已經下班,順路來到醫院接她回家。
「好,我這就出來。」
掛斷電話,方笑湊過來,「是喬晉橫嗎?」
溫言沒好氣地瞪她,「和你有關系嗎?」
「哎,別這樣嘛,我可是傷員。」一听到喬晉橫方笑就恬不知恥地黏住溫言,「我很感謝你幫忙,但對喬晉橫的感情真的一時半會消散不去,你讓我看看他就好,行不行?」
難道做陪酒女這一行的都是這麼腦回路詭異的嗎?溫言完全無法理解方笑,一時間無話可說,被她拽著往醫院外面走,她還不忘打發那兩個社友,「今天謝謝你們,我們還有事先走了,明天見!」
那兩人哭笑不得,「你小心點,臉上還傷著!」
「沒關系沒關系,我天生麗質,過兩天就好。」
一路被方笑拽到外面,溫言都維持著百無聊賴的表情,醫院外亮如白晝,墨蘭的天空純淨無暇,只點綴了幾顆忽明忽暗的星子,喬晉橫將車停在路邊,一看見溫言,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上來,看都沒看方笑一眼,從她手中救出溫言,「餓嗎?」
男人熟悉的溫度渡了過來,溫言笑了笑,「還好。」
「回去給你煮面吃,好不好?」
「好啊。」他做什麼,她就吃什麼,完全不挑食。
兩人說著家常話,那場景看起來異常溫馨,方笑愣在一旁,好久才找回厚臉皮,沖到中間說,「那個……你認識大洪家吧?順路送我過去怎麼樣?」
她干笑著解釋,「樂樂在他家呢,我要去接樂樂回家。」
溫言白了方笑一眼,嘀咕,「借口。」
剛剛明明說放樂樂在大洪家過夜。
方笑討好地與溫言對視,許久,溫言別開臉,對喬晉橫說,「好人做到底,我們送她。」
說完,她打開副駕駛座,「我警告你,不許覬覦喬晉橫!他是有家室的人。」
方笑笑容一滯,好半天才恢復沒心沒肺的樣子,搶先坐到副駕駛座上,扣上安全帶,「我知道我知道,走吧!」
溫言無奈地坐到後排,喬晉橫默默凝視她心情惡劣地嘟著嘴,寵溺地笑了一笑。
他是不在乎方笑怎樣糾纏,左右他不會變心,但看溫言為此而心情起伏倒也挺有趣的。
當天晚上三人來到大洪家,干脆就在那吃了晚餐,結束後方笑又要跟著喬晉橫的車回去,被大洪眼疾手快地拉住,厲聲呵斥她,「你要點臉皮好不好!打擾人家很有趣嗎?我送你回家。」
方笑頂回去,「誰要你送!被你送回去我多掉價!」
大洪氣得臉紅脖子粗,兩人抱住樂樂,又是一番唇槍舌戰。溫言和喬晉橫早在他們對峙上時,就悄悄離開,等坐上了車,溫言好笑地說,「好一對活寶,要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們是一對歡喜冤家。」
喬晉橫附和點頭,霓虹照耀而下,流光溢彩的車體平穩向前行駛,穿透稀薄的空氣,許久,在安靜的車廂里,喬晉橫低聲說,「最近不太安全,言言,出門在外注意一點。」
溫言疑惑道,「怎麼不安全?市長在主持會議,不是全城戒嚴嗎?」
喬晉橫眼中閃過一抹暗光,頓了頓,仍舊是嗓音平穩,「正因為開會,才會有犯罪分子伺機而動,你總是要跑新聞,注意一點。」
「好,知道。」溫言不疑有他,「你擔心得太多了。」
喬晉橫抽空輕撫她的後腦,唇角微微揚起,並未說話,耳邊卻響起下午和刑偵組組長的閑聊,對方來到休息室時一臉倦容,神情嚴肅,連抽了好幾支煙才緩過神來,「韓立一直沒有找到,我們和海上聯系過,沒有查到他有偷渡出國,很有可能還潛藏在城里,阿橫,你和兄弟們注意一點,他有可能會找你報復。」
他當時正在喝茶,翻看手機上溫言的照片,听組長這麼說,指尖頓了頓,柔和的眉眼轉瞬凜冽下來,「我們的行動一直保密,他不會知道傷他妻子的人是我。」
段組長嘆了口氣,「那些是什麼人?就算落魄也有自己的門道,要查到是哪個小組行動根本是輕而易舉,恐怕這時候連你的生辰八字都有查出來,總之你小心點。還有,讓弟妹也小心點,韓立心狠手辣,他要報復,不做點絕的,都對不起他在道上的威名。」
的確,能走私販毒的團伙幾乎都已泯滅人性,當初韓立的妻子倒在血泊中時,他透過瞄準鏡看清了他猩紅的雙目,那道寒光似乎劃破空氣直直透過幾百米的距離和他對上,他眉心一緊,心頭莫名不安。
韓立的逃走始終後患無窮,他不怕他來報復,但他害怕他報復到溫言身上。
開車回到家,喬晉橫牽著溫言的手上樓,力道不自覺有些大,溫言吃痛哼了兩聲,「松開一點。」
他愣愣地垂眸凝視她,啞聲說,「不能松。」
松開她就跑了,她跑了,他怎麼護她安好?
喬晉橫閉口不談心中的擔憂,而溫言還在跟蹤方笑社團的墜燈事件,都沒發覺他今晚的異常,兩人各自想著心事,直到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餐,溫言收到林航的來電。
她的兒子終于到了百天,一家子要給這個新成員辦慶祝會,邀請她這個干媽去捧場,溫言自然滿口答應,「放心,我一定回去。」
最近有些忙,她都忘了去看那可愛的胖小子,一被勾起記憶,她的心髒又有些癢癢的。
她很喜歡小孩子,也樂得在家相夫教子,她沒有太大的憧憬和遠大夢想,只想攢夠了錢,為父親開一家茶樓,每天過著不算太忙碌,但有愛人,有親人的平靜卻和睦的生活。
掛斷電話沒幾分鐘,林航就用郵件發來電子邀請卡,溫言點開文件,隨著音樂在電腦屏幕上一張張閃現過去的,是林航一家幸福微笑的照片,溫言雙手捧著臉,時不時發出感慨,「真好,顧小花又變得更可愛了,胖嘟嘟的,真可愛。」
喬晉橫洗完碗筷走出來,一眼便看見她笑嘻嘻的樣子,他看了好一會,忍俊不禁地坐到她身邊,「你喜歡嗎?」
溫言舍不得挪開眼,「當然。」
有誰會不愛純潔無暇的小可愛?
喬晉橫心頭一熱,強行合上筆記本,溫言怒視他,「你干嘛?!我還沒看完!」
他目不轉楮地鎖住她,擁住她往懷里帶,一下一下曖昧地吻她,「那我們也生一個,好不好?」
溫言頓時僵住,好半天才紅著臉推他,「誰、誰要生孩子,而且……而且我還沒原諒你!你想得美!」
她就是口是心非,要等她點頭答應,山無稜天地合都不可能,喬晉橫勾唇一笑,輕輕松松便將她打橫抱起,闊步往臥室走去。
「你、你干嘛?放我下來!」
喬晉橫充耳不聞,用腳踢上房門,含住她的唇瓣,將她的拒絕全數吞沒。
他用力佔有她,想透過一次次律動,將心中無法言說的濃烈情感傳遞給她,讓她接受。
「言言……」他不斷地喊她的名字,像是恐懼她會忽然消失一樣,緊箍住她的腰,吻她蒙著層水汽的眼珠子,「不要離開我。」
「……」
「不要離開我。」
她勾著他的脖子,神思混亂,听不到他語氣中的祈求和無助,只是沒好氣地打他咬他,在他的佔有下泣不成聲,「混蛋,疼……我疼!」
他就差拿項圈捆住她了,這樣她還怎麼逃?!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趕在十二點前寫好了!!!
妹紙們聖誕快樂/(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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