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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紅杏出牆

茯苓暗喜,「太太,想想她那日對您的跋扈樣,看看現在這副狼狽樣,真是痛快!」

段芝齡不忍直視,側身在心里數著板子,第二十下剛落下,她便出聲制止,上前扶起她,不論爺是因什麼緣故惱了她,就沖她過去掏心窩子幫自己得償了心願,自己也該繼續遵守諾言,站在她這邊。愛睍蓴璩

「你傷的不輕,快進屋里我幫你上些藥。」

執刑婆子有些微詞,「太太,這恐怕不合規矩吧,四姨太還得在庭前跪上十二個時辰。」

「我是當家太太,更何況這家規並沒有明令罰跪該何時執行,自是有我說了算!嬸子叫你們來到底是幫襯我還是挾制我的!」段芝齡顯少有嚴色,是以厲聲呵斥時,一眾婆子皆俯首帖耳。

洛麗抽回手,「大太太,你不用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喬洛麗不吃這一套,要殺要剮,咱們明面上來回,不就是跪幾個時辰嘛,就從這一刻起,你們只管盯著,看我會不會求你們一個字!」

茯苓拉著自家主子,「太太,她不領情就算了,這烈日當頭的,仔細曬壞了身子,現在也不便用藥的。」

段芝齡無法,只得避回屋檐下,不忘叮囑,「日頭大,記得隔幾個時辰給四姨太送些瓜果茶水,若在咱們苑里有了閃失,督軍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嘴上答應著,卻仍舊犯著嘀咕,「都是紅杏出牆失寵的人了,督軍哪里還會要她呀。」

一句句鑽進洛麗耳里,如同在她傷口上撒鹽,一夜未歸就是紅杏出牆?原來他就是這麼看她的。

心兒听到消息,捧著茶壺趕至芝蘭苑,被婆子促狹地一伸腳,連人帶壺一道摔了個實在。

「你們!太過份了!」

幾個婆子湊在一處磕著瓜子,「喲,不好意思啊姑娘,咱們人老了腿腳不利索。不過摔了反倒好,省的姑娘犯忌諱平白被連累。」

見著洛麗紅腫的腿,心兒也無暇再與她們爭論,「小姐,她們怎麼能這麼對你,我這就告訴督軍去!」

「沒用的,她們敢這麼做,多半是得了他的默許,故意叫我難堪,只是一天一夜而已,我熬得住。」

「督軍為什麼要這麼對小姐?前些日子還好好的。」

洛麗低著頭,雙臂撐著地面,「你別問,也別管,總之這次是我錯了,心兒,回去吧,別再為我受到牽連。」

「不!」心兒在她身邊跪下,「小姐不願說,自有不願說的理由。心兒還是那句話,小姐在哪,我就在哪,不管是怎樣的責罰,我都陪著小姐!」

一手推動整盤計劃的杜蘭兮在二人成功月兌險後,對宋繼堯仍是牽念,通過組織關系網得知他所在之處,精心打扮了一番,殷勤前往。

坐落郊外的別苑,暗道直通北平城內的樊樓,昨夜宋繼堯陪著洛麗在院中枯坐了一夜,如兩年多前去往倫敦的游輪上一樣敞開心扉。最難消受美人恩這句話用來形容宋繼堯此時的心情最恰當不過,對她的相救,自小耳濡目染新思潮,以救國民之心為己任的新興組織教官竟也有一瞬生出了與她漂洋過海,永久回歸英倫的念頭。

究竟是因為她與之相似的一張臉,還是她與眾不同的孤勇性格,連他自己也混沌不清。杜蘭兮走進院中,直到離他近身只余一步之遙,他才察覺地皺了眉。

「宋教官,你•••沒事吧,昨天我很擔心,可是礙于身份,我不能出手幫你和洛麗,那滋味簡直比死還難受。」

「蘭兮,假如我記得沒錯,你的測謊課成績是排第一的,可組織並沒有教你拿特訓的本事來對待自己人。」

她面色驀地一沉,隨即微微一笑,「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在特訓班的成績,我很高興,可是宋教官,對于你的懷疑,我很難過。昨晚我回去之後向段宏業探口風才知道,他們只是懷疑洛麗是上海方面,曹威的殲細,大帥下達的處決令,被陸良佐一力截下了。我只能承認自己誤探情報,可要說我出賣自己人,我不服!」

宋繼堯半信半疑,她的偏激手段,在獲取鐵路分布圖時就已令他上了心,「沒有最好,否則我會按規矩上報,一個高級特工被判出局後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

「知道了,宋教官,你這麼嚴肅,好像真有其事一樣。其實這樣一來也好不是嗎?洛麗一直猶豫不決,以那位陸督軍的脾氣,她回去之後將遭受的待遇可想而知,讓她吃些苦頭,幫她下決心完成任務豈不好?」

對她的巧言詭辯,宋繼堯不置一詞,蘭兮拈了酸,「誠如你所說,組織對待叛徒的方式很殘忍,幫助她完成任務才是當務之急,你不想夜長夢多,讓組織對她生疑。我想,這也正是宋教官你派我來北平的目的,揭開這些表象,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只是所用的方法不同而已,你變了,宋教官。」

他沉默了片刻,「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別傷害到自己人,這是我的底線。」

是了,就是這樣,我曾用誠心打動你,你連看也不願看我一眼,那麼我只能不斷挑戰你的底線,你才會在乎我的存在,把我當成一個有情緒的人。

宋繼堯,既然我得不到你,也不會讓你擁有她。

三房復寵後,在外的態度較之從前,簡直判若兩人,謙卑敏弱,儼然一個含羞受氣的小媳婦侯在門前等待丈夫的歸來。

陸良佐握著她的小手,「等多久了?」

「沒,沒有多久。」

看著她滿額的汗,他笑了笑,「走,我帶你去芝蘭苑用飯,她那里的湯最是滋補,一會兒多喝幾碗。」

彼此十指相扣著踏入苑門,經過跪在地上的兩人,蘇芙一腳踏在洛麗裙擺上走過,慌忙收回腳,「對不起四姨太,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幫你擦干淨!」

作勢就要俯,被陸良佐攔腰摟向懷中,「不用管她,我們吃飯。」

「可是•••四姨太這樣,我哪里吃的安心。」

「那就讓她們換個方向跪著,別影響了食欲。」

听陸良佐如此說,連心兒都十分不是滋味,就要起身為自家小姐抱不平,被洛麗按住。

「小姐,太欺負人了。」

「這些都是我應當受的,跪過去一些。」

在外的膝蓋被地上的石子磨破皮,挪動時帶出一道紅痕。洛麗側跪著,余光總會不經意看見自己本不該見到的事,他對蘇芙的溫柔情意,正是昔日對自己的。跪足了整天的膝蓋酥麻,心口隱隱作痛,令她身子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小姐,你怎麼樣?督軍大人,太太,我們姨太一天沒吃東西了,好歹讓她緩緩吧!」

段芝齡盛了碗湯要端下去,陸良佐一聲喝止,「放下!不跪足十二個時辰,誰也不許給她吃喝。」

他一口烈酒灌入喉頭,不再去看那個女人。

芝齡設法轉圜,「爺,夜里讓她跪在苑里也不妥當,我這幾夜本就淺眠,听不得動靜,不如讓她們•••」

話還未說完,陸良佐便對近前的婆子吩咐,「太太听不得動靜,你們還不把那兩個拖到院子外邊去!」

她未想到適得其反,也不敢再火上澆油。三門外的婆子闖進來連拖帶拽將主僕里挪到巷子里,笑地得意。正是飯點,來往各苑傳菜的下人經過,皆是指指點點,細碎有聲,「這不是四姨太麼,督軍那麼寵她,怎麼成了這樣?」

「紅杏出牆你不知道,給督軍戴了綠帽子,沒將她浸豬籠沉塘,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嘖嘖,怎麼會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簡直丟盡了咱們女人的臉,呸!」

「走吧走吧,別叫人覺著咱們是同情她們,壞了名聲。」

一句句閑言髒水似的往她身上潑,硌的胸口撕裂般悶心的疼,洛麗閉上眼努力不讓自己听入耳,以致于恍惚間不知他是什麼時候離去,自己是怎樣熬到雞鳴時分,心兒是怎樣扶著她回苑的。

趙家別苑里,成親前夜那些婆子說的雖不入耳,卻是大實話,被捧的越高,就摔的越疼,自己如今的境遇正是碾落的泥,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

剛回梅苑,身上挨了板子只能側躺著,胃里又搗騰地厲害。心兒忍著腿腳酸軟問著她想吃些什麼,檢查著傷口,雙眼兔兒似的紅,「好端端的皮肉被打成這樣,爺怎麼狠得下心!」正說著,張詠蓮與藿香就帶著傷藥與湯水趕了來。

「快,快扶你們姨太起來喝碗綠豆羹,胃里空了半天,日頭又毒,不好就此睡下!」

洛麗趴在床邊,干裂的嘴唇喝下綠豆羹時生疼,「詠蓮姐•••」

「快別客套了,我人微言輕,台面上的幫不上,也只能做這些小事,躺好,我給你上藥。」

她苦笑,「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難得,現在府里的人不避著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敢來沾這晦氣的,也只有你。」

張詠蓮調著藥膏,軟語說著,「我是過來人,再晦氣的也承受過了,靠不住男人,咱們女人再不為彼此想著些,這日子可還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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