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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疑心暗鬼

薩克斯樂章低沉,出于男人的好奇心,陸良佐有片刻猶豫,還是走近了咖啡館。愛睍蓴璩

「陸督軍請坐。」

「說吧,你故意引我過來,想干什麼?」

杜蘭兮的食指輕輕在他手背模索,「別這麼凶嘛,我不過想和督軍說說我的好姐妹洛麗,那些風月場上的過去,你疑心的部分。」

他抽回手,「我對洛麗,沒有任何懷疑,我之所以來,只是想看看你的跳梁把戲,看看我夫人好姐妹的真面目。」

「得了吧,別裝的跟衛道士一樣,每天躺在你身邊的女人你了解她麼,我就不信你不想知道,有多少男人在她身上縱情馳騁過,還有,藏在她心里的那個男人是誰?」

句句戳中他一直想騙自己隱藏的痛處,陸良佐還是受不了蠱惑問出口,「那個男人是誰?」

若叫他知道,一定第一時間了結他,騰出她心里的位置。

蘭兮自手包中取出一張字條,「時間地點都在上面,哎,我只是看不下去她有了督軍這樣優秀的長期飯票,還不安于室,難忘舊情的德性,昨天見著我,就一個勁問長問短的打听那個男人,我真為你不值。」

他並不是好糊弄的人,看了眼字條,對她也是疑心,「杜小姐真是為了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賣給陸某人情?我看未必吧。」

「在督軍您這樣的人面前,真的很難做戲,沒錯,我有私心,因為她喬洛麗心心念念的,是我要的男人!可我並不想在他面前唱白臉,所以我只好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您了,您不會同我這個小女人計較吧。」

陸良佐一笑,「我是不介意,不知道少帥知道會怎麼想,杜小姐,小心玩火自焚。」

被流言擾了心的人回到軍部,本就抑悶,秘書送進一份文件,「督軍,這是大帥剛剛派人送來的,說是讓您馬上查閱。」

「知道了,出去!」

拆開牛皮紙袋,赫然是一張尚未簽署日期的軍令處決書,執行人署名是陸良佐。一定是上午的會議上他沒給初出茅廬的小子留情面,老爹出來護兒子,竟以喬洛麗的性命作要挾,何致于此!這些年的功高蓋住,終究還是招來了懷疑。

看來這捉殲的戲碼,不去都不成了。

洛麗中午收到組織的會面消息,下午三點一刻,京郊茶肆。

「杜?宋?」

雅白福特停在茶肆前,兩人皆是面色凝重,杜蘭兮壓低了純白闊檐洋帽,「我收到消息,你的身份已經敗露,現在必須馬上撤離,我來善後。」

洛麗一頭霧水,「不會的,他從沒懷疑過我,他不會殺我。」

「別傻了洛麗,我在大帥府書房親眼看到的處決令,執行者就是他,你不忍心殺他,也試探過,他不肯跟你走,難道你還天真的以為現在他會為了你忤逆段大帥的意思嗎?」

宋繼堯擒住她的手腕,「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洛麗,先跟我上車!」

剛打開車門,林中忽然涌出的衛隊便將車輛包圍,小道兩頭的路被軍車堵死,槍口對準了兩人。陸良佐緩步下車,接過衛兵手中的白手套帶上,面目冷峻。

「宋少東,這回該不是巧合了吧,你要帶我夫人去哪?」抓過洛麗的手力道極重,掐的她胳膊肘生疼。

杜蘭兮在茶肆內旁觀著自己一手促成的精彩場面,不亦樂乎地只差拍手叫好。

宋繼堯也未示弱,擒住洛麗的手沒有放開,「陸督軍,今天只要我宋繼堯不死,就必須安全帶她走!」

他冷哼一聲,「怎麼今天不裝龜孫子了,還真是鶼鰈情深,只要你不死?那老子現在就先了結了你!」

一聲令下,陸良佐未費吹灰之力,數十只槍桿已齊刷刷對準了他的頭顱。

洛麗柔柔握上他的手,「良佐,放了他,求你。」

他反手擰住她的手掌,眼中泄不去的火,「你還要讓我丟臉到什麼程度,來人,把四姨太送進車里!」

宋繼堯急吼,「洛麗,別管我,快走!」

她以手肘擺月兌左右衛兵,掏出把銀色手槍抵在陸良佐後頸,正是離開上海時,宋繼堯在樊樓送她的那把。

听了杜蘭兮的讒言,他原本對兩人的事只是半信半疑,另有打算才會配合來演捉殲這場戲,此時被心愛的女人拿槍挾持,心里不由涼下半截,「你想殺我?」

洛麗握槍的手微微一顫,「我不想傷你良佐,只想你放了他,我只求你這一回,只要他安全離開,我任憑你處置。」

他微闔雙目,三伏的天里倒吸了口涼氣,「放他走!」

洛麗動作極快地將槍抵在自己額角,擋在宋繼堯身前,一步步退進車內,驅車離去。

杜蘭兮這才自茶肆中走出,幸災樂禍,「我說吧,現在督軍親眼見到了兩人間願為對方換命的情意,還篤定自己堅持的是正確的嗎?你說,四姨太這一走,可還會回來嗎?」

陸良佐視她如無物上車,軍車開回北平城內,有一瞬他甚至在想,倘若她就這樣走了,真的跟心愛的男人雙宿雙棲,他究竟能否放下她,只這一想,就已足夠發狂。

回到督府,他交待管家,「今晚大門不必上鎖。」

「是。」

這幾日回府,他都習慣左轉,自那條小巷一直走,就是梅苑,今天也是一樣。不知外頭情勢的心兒只知替洛麗打掩護,「督軍大人,小姐說畫油畫的顏料用完了,方才出門去選,還沒回來。」

陸良佐誰也不搭理,徑直走進自己熟悉的臥房,一頭倒在床上,四周彌漫著她的味道,他不願相信每夜酣暢淋灕的歡好都是假象,可冰冷槍支抵在後頸的觸感依舊清晰,這些年從沒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他沒想到自己的命有一天會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手掌在綿軟的被褥上滑動,到枕下時觸及到圓管狀的硬物,撈起一看,寫著英文注釋的藥瓶令他一天下來的火星蹭到了頂點,原來她不是遲遲懷不上孩子,而是不想懷他的孩子,她每晚心心念念的,恐怕都是今天救走的那個男人。

心兒端著涼茶進來,見到一地藥丸,便知不好,「督軍大人•••小姐她不是•••」

「閉嘴,出去!」驀地又想起什麼,「回來,把地上的藥都掃出去,今天的事,誰也不許提!」

「心兒明白。」

陸良佐在她床上從黃昏坐到深夜,心里的疑竇越坐越沉,洛麗依舊沒有回來,終令他狠下心離開。回望梅苑匾額,喬洛麗,是你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日後就別怪我不念舊情。

他走出西苑,心底仍存著幾分希冀,在前院大門前故意放慢步子停留了片刻,方自中庭去往芝蘭苑。

他走過之處連蟬蟲也識相噤聲,夏夜里只聞得一聲聲期期艾艾的小曲,唱的正是他第一次見到蘇芙時,她所唱的牆頭馬上。那時陸良佐一見到她,便被她的剪水雙瞳吸引,行雲流水般的身段演繹著李千金倚花而笑,初見裴郎的嬌羞與仰慕。

男子在失意時,是最易心軟的,他順著聲線步入菡萏苑,即刻便被滿目的百合勾起往昔,連帶著對它的主人也眸色溫柔。

蘇芙水袖一拂,搭在他臂彎處,初時的回眸今夕猶在,「爺終于肯來看小芙了,也不枉這些花兒在暑天里肯為小芙常開不敗。」

見她身上的衣裝粗縞,「難得你有這份心思,我只命你閉門思過,並未刻薄你的用度,這是怎麼回事?來人!」

「不怪她們,是我,我想養這些督軍最喜歡的花,請最好的花匠培補,那些綾羅綢緞反正拘著也穿不了,就全托人典當換了工錢,爺你不會怪我吧?」

陸良佐握住她的手,「難為你了,數月不見,你的性子倒是變了許多。」

「只要是爺不喜歡的,小芙都可以改。」

模著單薄人兒的鬢角,她若有你一半心思對我就好了。

當喬洛麗一早回府時,三房復寵的消息已傳遍了後宅。她既決心回來,就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事情來的這樣快。

管家奉命將她攔在中庭,「四姨太,將軍有令,讓您回府來先去向大太太請安。」

她未及梳洗就來到芝蘭苑,庭院兩旁的婆子排列站著,看她的眼神比起往日,更加不屑。段芝齡支著腰起身,「洛麗,家里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婦道人家一夜未歸•••終究是傷風敗俗的作為,我必須按家規辦事,你可認罰?」

昨夜宋繼堯曾勸她終止任務,立即離開,可她猶豫再三,這里終究還有她放不下的執念,她還是回來了。

「我認罰!」

段芝齡本不欲再沾手這些事,可今早陸良佐的特別囑咐令她不得不再做壞人,「好,來人!將四姨太杖責二十,廷前罰跪十二個時辰!」

得令的婆子早已扳著板子候在一旁,只待此時時機大好,收拾這擾亂後宅的狐狸精,以快人心。

烈日炎炎,一條長凳兩條板,婆子悶哼地使足了氣力掄下,紗質短裙下,很快便起了腥紅苔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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