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哈利並沒有想過要隱瞞什麼,但是當他發現自己「被攝魂怪嚇暈」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霍格沃茨時,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略微有些蛋疼。
「我是說,他們是怎麼知道我暈倒了的——我記得那間隔間里好像只有我們和兩位教授進去過?」
哈利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找德拉科弄清楚消息的來源。
這樣被暗地里捅刀子的感覺還真是格外地不爽啊!
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面包,羅恩先是悄悄地看了哈利一眼,在確認他的臉色還算得上正常範疇時,才主動招供:
「呃,事實上,我從胖女巫那里回來的時候……不止是一個人。」
胖女巫,是他們對那個推著小推車販賣零食的女巫的稱呼。
哈利的心頭立刻涌上了一股不妙的預感。
他看著羅恩,抱著僥幸的心理低聲問道:
「那麼,你當時是和誰一起來的?赫敏?」
「不……」羅恩又看了哈利幾眼,語氣變得有些軟弱起來:「……呃,其實,你不應該用「誰」,而是應該用「哪些」……」
哈利的臉青了。
「到!底!有!誰!」
盡管他極力控制住自己壓低了聲音,但是那一瞬間刺透了三塊面包的無辜叉子,還是暴露了哈利此時復雜的心情。
「納威西莫迪安弗雷德喬治漢娜佩蒂爾姐妹伍德隊長……」
羅恩幾乎是閉著眼楮一口氣不停地往下報。
听著羅恩口中那一長串名單,哈利握著叉子的手松了又緊:
「……好吧,或許你可以告訴我,格蘭芬多里還有誰沒有和你一起來……」
本來哈利已經做好了「格蘭芬多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的思想準備,沒想到羅恩立刻就給他補了一刀:
「事實上,你應該問霍格沃茨里還有哪個學院沒人來。」
深吸了一口氣,主角君盡量用平淡的語氣說:
「那麼,請問霍格沃茨里還有哪個學院沒有人來?」
「沒有——所有的學院都來了人。」
這次羅恩倒是回答得非常爽快。
哈利的臉色變得更青了。
好吧,他完全不需要去問德拉科消息的來源了。
斯萊特林有人知道了,那麼德拉科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一點都不為此而感到高興啊掀桌!
……
很快地,霍格沃茨新任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萊姆斯•盧平就接到了校長大人的任務:教會「被選中的男孩兒」如何防御甚至擊退攝魂怪。
盡管西里斯表現出了強烈的、「願意代替萊姆斯執行此任務」的願望,但是無論是盧平還是鄧布利多,都一致認為他更應該去整理一下那堆混亂的教學資料。
「至少你不應該把皮皮鬼也列在神奇生物里面!」
盧平神情嚴肅地警告著對方:
「我們都知道,皮皮鬼是駐堡幽靈之一……」
而西里斯卻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可是你知道,他在某種程度上擁有實體,還曾經拿粉筆砸過你的頭,正常的幽靈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的。皮皮鬼不能算是幽靈,那麼我們或許可以把他歸類為生物——神奇生物——呃,事實上,我認為他是某種奇特的生命體……」
「問題是他根本就不能算成是一個物種!」
這句話西里斯確實無法反駁,皮皮鬼這樣奇特的生命存在,在整個英國似乎也只有這麼一例而已。
所以他的教學準備的確是有問題的。
于是他不得不同意了盧平和校長大人的意見:讓盧平去教授哈利防御攝魂怪,而自己獨自呆在教師辦公室里備課。
有趣的是,無論是萊姆斯還是西里斯,都默契地沒有告訴校長大人「哈利已經學會了呼神護衛,而且成功地擊退了至少一只攝魂怪,他其實是被自己的飛來咒召喚來的巧克力糖果砸暈的」這樣的事實。
也許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想要維護詹姆斯兒子的名譽?
不過,不論真相如何,在周四的那天早上,哈利還是收到了海德薇捎來的一張便條。
「什麼?你是說,盧平教授邀請你去喝下午茶?」
羅恩的樣子看起來興奮極了。
他揮舞著叉子,興致勃勃地道:
「據說盧平教的課很棒!比以前的奇洛和洛哈特都靠譜得多,也許你可以趁機和他搞好關系……」
在羅恩激動萬分、唾沫橫飛的演講中,哈利默默地整理好了書包,轉身離開了桌子。
「咦,哈利,你去哪?」
被赫敏不耐煩地連續拍了兩三下之後,依然情緒激昂的演講者這才發現,本該在那里聆听演講的听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哈利大步離開了禮堂,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去喝下午茶!」
看著哈利逐漸遠去的背影,羅恩的表情是純粹的茫然:
「他怎麼了?」
……
其實哈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最近莫名地感覺到越來越煩躁。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最讓他難受的是,他壓根兒就不知道這種危險的預感來自何方,甚至根本就不能肯定這種奇怪的預感是真是假。
只是心中越來越煩躁不安。
像是預感到風浪將至的海鳥一樣,只能茫然地在窩巢上空盤旋鳴叫,卻對即將到來的一切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讓人很不喜歡。
哈利不喜歡,湯姆同樣也不喜歡。
「為什麼我不能出去?」
碎片湯姆看著空無一物的虛空,黑色的眼眸里有鮮紅的光閃過。
「你答應過我的!如果我能做到,就給我自由……」
「是的,但是我沒說那是在什麼時候。」
那原本純粹機械的聲音多出了幾分人性,甚至在說話時隱隱帶著幾分調侃——是的,是調侃,而不是嘲笑或者譏諷。
冷哼了一聲,碎片湯姆不屑地道:
「你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說實話,我不能理解,你為什麼先說要殺我,後來又同意放了我。到了現在,卻又攔著我不讓我出去……」
機械聲音的回答並沒有出乎湯姆的意料:
「因為這樣會更有趣些。」
盡管已經听過對方說了無數次同樣的話,但這個回答還是讓湯姆有些氣結。
那東西究竟把這個世界當成什麼?
一場游戲?一個故事?一出供以打發時間的戲劇?
……那他們算什麼?
他算什麼?
那些曾許下的復仇誓言、那些決心永刻心中的黑暗回憶、那些讓自己愉悅的從鄙夷不屑到誠惶誠恐的目光……
都算什麼?
一想到自己的全部所作所為,在那個東西看來,不過是場聊以解悶的滑稽戲,湯姆就忍不住想給它個阿瓦達。
但是他打不過那東西。
甚至整個魔法界都沒人能打敗那東西。
湯姆暗暗地握緊了拳頭。
實力,實力才是一切。
他需要實力,需要變強,需要……去掌控住自己的命運。
……他不甘心。
怎麼能甘心呢?
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一位王者願意向他人低頭。
當他們對對方低下頭顱的那一刻,同時滑下的還有那璀璨的王冠。
這同時也是黑魔王的靈魂碎片注定將彼此吞噬的原因。
世界上只能有一個王者。
那個王者只能是「自己」。
每一個碎片都是這麼想的。
……至少,在他們被吞噬之前。
「第一個。」
站在那頂被毀壞得看不出形狀的冠冕前,他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唇,露出了一個冷厲的笑:
「那女人做得不錯,能從鄧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偷到冠冕……看起來她可不像外表那樣沒用。」
隨手把餐巾拋給身後戰戰兢兢的僕人,他背著手在陰影里踱步,黑色的眉毛微微皺起。
用後腳跟敲了敲地面,那月兌身于赫奇帕奇金杯的魂片忽然轉身,厲聲問自己的僕人:
「她要什麼?」
半是恭敬半是恐懼地彎下腰,僕人聲音顫抖著回復:
「……您的庇護,我偉大的主人。」
「庇護?有趣,她就那麼肯定我會獲得勝利?」
轉身大步踏上石階,黑色的披風呼啦啦地卷過爐火。
他在高處的高背椅上坐下,神態高傲如端坐于王座。
微微俯□,來自于金杯的魂片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匍匐的僕人:
「答應她,讓她繼續去找下一件魂器。在她找到之後……殺了她。」
接過身邊僕人遞過的紅酒,他不急不緩地搖晃著酒杯,微眯著眼看著鮮紅的酒液在杯壁中回蕩。
「她所要求的只是我的庇護——無論生死。」
「我當然會滿足她的所求。」
「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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