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
盧平好不容易將自己內心復雜的情緒按下,又盡量簡單地將他們的身份和出現在隔間里的原因敘述完畢,這才略微放松下來,小小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巧克力。
……其實攝魂怪對他並不是沒有影響的。
只是他不想在那個人面前表露出來而已。
可惜,他在乎的那個人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是一心一意地關注著哈利。
不得不說,萊姆斯的心中多少是有幾分失望的。
但是他早就應該對此有所預料了,不是嗎?
萊姆斯輕輕垂下睫毛,似乎是在端詳著手中的紅色袋子,但從他眼前浮現出來的,卻赫然是詹姆斯的笑臉。
他記得這個袋子。
這是來自波特家族的袋子。
耳邊傳來西里斯和哈利說話的聲音,西里斯看起來很興奮——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興奮過了。
確切一點地說,自從詹姆斯和莉莉正式在一起之後,他就很少這樣興奮了。
慢慢轉動著手中的袋子,萊姆斯唇邊露出了苦澀的笑。
自己永遠不可能比得過詹姆斯的,如果詹姆斯不是愛上了莉莉,或許……或許他連保有幻想的資格都沒有。
詹姆斯和西里斯,在某種程度上是同一類的人。
都是那麼耀眼、高傲,而且絕頂聰明。在他們中間,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不,他連普通人都不如,至少正常的巫師不會突然長出獠牙和利爪,撲向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活人。
他有什麼資格去接近他們?
所以他當初也很能理解彼得的心情,有兩個太過出色的朋友,其實對普通人來說不算是什麼好事。
……他從來沒有想過彼得會做出那種可怕的事情。
轉動著袋子的手停頓了,萊姆斯•盧平忍不住想起了四人組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那時候的彼得,也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
一個膽小的、戰戰兢兢的、有著一頭柔軟的淡黃色頭發的小男孩兒,無論是誰第一眼看到他,都會覺得那實在不是個聰明的孩子,並且這點認識,也會伴隨著他們對彼得了解的深入而逐步根深蒂固。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詹姆斯和西里斯反而願意將彼得納入他們的羽翼之下,不讓其他的學生們借機欺負他——可是他們最後得到了什麼樣的回報!
彼得•佩迪魯!
那個該死的……叛徒。
萊姆斯握著袋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他還曾經同情過他!曾經為他的死而悲傷流淚,甚至還特意去了彼得那個所謂的墳墓,在墳墓前大哭了一場!
他還曾經為那虛假的墳墓獻過花——和莉莉詹姆斯的一起!
現在他覺得那些花是對詹姆斯和莉莉的褻瀆。
當初噩耗傳來,萊姆斯完全無法接受那樣殘酷的現實︰他僅有的三個好朋友、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在一夜之間全部凋零。
詹姆斯死了,彼得死了,而西里斯居然是害死他們的罪魁禍首。
叛徒是西里斯……
他一直偷偷喜歡著的西里斯。
這打擊對他來說是無比巨大的。
在證據確鑿的事實下,萊姆斯不得不接受了其他人的說法。但是自此之後,他再也不想回到魔法界了。
沒有了詹姆斯,沒有了西里斯,甚至沒有了彼得,魔法界和麻瓜界,對他來說又有什麼不同呢?
那段幾乎可以算是失魂落魄的日子里,萊姆斯甚至沒有費心去掩蓋自己是個狼人的事實。
之前的苦心隱瞞,有大半是為了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到壓力。而現在,他身邊的人一個都不剩了。
還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呢。
為了不引起更大的恐慌,他通常半年左右就要搬一次家,在某一次搬家的過程中,他偶然的和韋斯萊家做了鄰居。
……如果他當時知道那只老鼠就藏在他隔壁……
萊姆斯深吸了一口氣,疲倦地用手按了按太陽穴,不讓自己繼續往下想了。
另一邊,西里斯還在和哈利聊著。
看了他們幾眼,萊姆斯低下頭,猶疑不定地捏著袋子,盯著上面的花紋看了很久。
這只袋子是剛才哈利從行李箱里翻出來的。
哈利似乎並不知道這個袋子的秘密,甚至把它隨隨便便地和其他的雜物放在一起。
自己要不要告訴他關于這個袋子的事情呢?
萊姆斯對此很是猶豫。
畢竟,他只是哈利父親的好友而已。
這種關于波特家族的私密事務,本應該是哈利的父親親自轉告的。即使是詹姆斯已經……的現在,身為哈利教父的西里斯也比自己更有資格做這樣的事情。
又看了一眼還在聊著的西里斯和哈利,萊姆斯猶豫了幾次,還是決定把這件事交給西里斯去做。
……大不了等會兒哈利走了之後,自己再小小地提醒一下他好了。
由于我們苦逼的主角君被巧克力糖砸暈、昏迷了許久,因此當他來到西里斯和萊姆斯所在的隔間時,時間實際上已經不早了。
所以他和西里斯沒能聊太久。
在火車的速度慢下去之前,哈利已經回到了自己原本的隔間,並且換上了霍格沃茨那黑色的校袍。
籠子里的海德薇拍了拍翅膀,以不屑的目光瞥了一眼他壓在巫師帽下的凌亂黑發,並且炫耀性地梳理了幾下自己身上那美麗又【加重號】順滑【加重號】的七彩耀金羽毛。
……哈利暗自發誓,要把順滑洗發水的研究盡快提上日程。
接下來是千篇一律的下車、和海格打招呼、找馬車、爬馬車的系列慣例行動,有所不同的是,這一天的同學們明顯要緊張許多,有不少人臉色蒼白,人群里充滿了小聲的竊竊私語。
這很正常,雖然這里是魔法界沒錯,卻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直面攝魂怪的——而且還是在沒從學校畢業的時候。
看來自己要加快對預言家日報的行動了,不然它很可能會抓住這次的機會再度翻身。
哈利可沒有忘記,自己在火車過道匆匆路過時,瞥見的那幾個預言家日報社家庭出身的孩子。
他們的手里,可是拿著一架魔法相機。
一邊思索著要如何適當地施加壓力,另一邊哈利開始心不在焉地往馬車上爬。
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嘲笑聲︰
「听說你在車廂里昏過去了,波特?隆巴頓說的是真話嗎?你真的——昏倒了?」
哈利猛地回頭——正看見德拉科腳步匆匆地從另一邊的馬車群那里走過來。他不耐煩地擠過羅恩和赫敏形成的包圍圈,最終側著身子站在了哈利的旁邊。
克拉布和高爾熟練無比地站在了他的身後,就像是兩堵牆一樣,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德拉科身後窺探的目光。
「走開,馬爾福。」羅恩皺著眉頭說。
「為朋友出頭,還是因為你也昏過去了呢,韋斯萊?」德拉科用他慣有的那種長長地、慢吞吞的聲音說︰「我听說查琳娜夫人的小推車被你撞倒了,而你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它們重新整理好——或者是整個車廂的人集體出現了幻覺?」」
羅恩的耳朵漲紅了。
哦,梅林啊……他們兩個又來了。
哈利很想捂額︰只要羅恩和德拉科踫到一起,他們就會像拉庫爾樹的樹葉和沃爾福威茨蟾蜍汁液混在一起那樣……產生爆炸。
德拉科的嘲諷技能一定是這樣練成max等級的!
「得了,這不關你的事,馬爾福。」
為了轉移兩人的注意力,哈利不得不出言打斷他們彼此的言語攻擊。
在哈利說出話的下一刻,德拉科就馬上迫不及待地轉過了頭。也許是因為面朝格蘭芬多馬車群的緣故,他的臉上寫滿了譏諷,但是那灰藍色的眼眸里,卻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幾分關心的神色。
然而,他的嘴上卻在說著︰
「你可真是勇敢的格蘭芬多獅子啊,偉大的——暈倒在火車包廂里的波特。」
這一點也不好笑。
的的確確暈倒在了包廂里的哈利板著臉想。
那些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不失時機地發出了一陣哄笑。
「哦……這幫混蛋。」
連耳根都紅了的羅恩憤怒地說,並且開始挽袖子。
赫敏眼神銳利地看了哈利一眼,然後走到羅恩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著什麼。
有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們吸引了過去。
趁此機會,哈利動作隱蔽地對著德拉科拍了拍口袋︰那是長期以來放著雙面鏡的位置。
德拉科立刻了然。
趕在馬車開動之前,他們又熟練地互相譏刺了幾句,這才分別「怒氣沖沖」地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馬車搖搖晃晃地朝著城堡的方向駛去,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音單調而枯燥。
坐在哈利對面的赫敏一直盯著他看,羅恩幾次想吸引她的注意力都沒能成功,那目光看得哈利全身都不自在。
不過好在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很快,馬車就磕磕踫踫地駛到了霍格沃茨那扇華麗的鑄鐵門前。
在跳下車來時,赫敏悄悄地拉了拉哈利的袍角,在他扭過頭去時飛快地說︰
「你要給我一個解釋——你知道是關于什麼。」
……好吧,他的確知道。
哈利覺得,自己被巧克力糖砸到的頭又開始痛了。
「什麼?巧克力糖?!」
鏡子對面的德拉科瞪著他,臉上的表情非常之奇異,以至于哈利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語去形容。
「嘿,小聲點,羅恩他們都睡了。」
主角君裝作一臉緊張的樣子,並且選擇性地遺忘了他已經施過靜音咒的事實。
哭笑不得地看了他幾眼,德拉科最終還是放低了聲音︰
「我听說……你是因為攝魂怪……」
「相比于那種事實,我倒情願讓別人以為我是被攝魂怪嚇暈的。」
哈利嘟囔著道。
畢竟,「被攝魂怪嚇暈」和「被巧克力砸暈」比起來,前者明顯要好听許多。
……雖然也沒好多少就是了。
懶懶的靠在床上和德拉科聊了一會兒天,哈利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德拉科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並且主動提出了告別。
不過,在他蓋上鏡蓋之前,沒有忘記說那句一直想對哈利說的話︰
「也許你可以試著留一下長發……至少那樣它們不會變成這種奇怪的形狀。」
哈利猛地合上鏡子,過了一會兒又忐忑地舉起,往鏡子光滑的後背照了一下。
他看見了一堆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毛線。
……主角君忿忿地跳下床,揮舞著羽毛筆開始在羊皮紙上大力書寫︰
《關于提前將順滑洗發水投入研究生產的相關通知》。
至于順滑洗發水這種產品,在日後成為了秋葉之原的特色商品之一這類的事情,則就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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