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時光飛快,風御麒的手已恢復如常,春日也過去,夏季腳步悄然而至。睍蓴璩曉
清乾苑籠罩在初夏的陽光下,幾許暖意,若萱環視了一眼苑子,住了差不多一個月,幾分不舍,幾分解月兌,幾分道不明的感覺。
她折了一枝丁香,轉身進了內室,插在案上的花瓶上,再看了一眼房間。
伸手模過桌子,模過櫃子上的書,牆上的畫,床上的被子,有他淡淡的龍涎香……
發了一會呆,站起來,走出清乾苑,到了弈園熹。
小環迎過來,笑道︰「姑娘,你臉色比前段日子又圓潤不少。」
若萱笑笑︰「我倒喜歡清瘦些。」
若萱和小環邊走邊笑,不期對上青紅冰冷的眼神,若萱也不為意,也許風御麒身邊的人就這樣吧緒。
「我要進宮去了,這段時候都是小瑤照顧景陽宮。」若萱笑道,邊收拾自己隨身的物什。
小環附過來,低聲道︰「听說王爺和王妃要提前完婚呢,王妃還須去景陽宮嗎?」
若萱戳了戳了她,笑罵道︰「听誰說?」
「王爺的意思很明顯。」小環掩嘴而笑。
若萱臉發燙,笑罵道︰「這不是王爺說了算的,還得太後點頭。」
「姑娘是急了。」小環撲哧笑出聲,「一會奴婢告訴王爺去。」
若萱揪著她耳朵︰「你若敢和王爺說,小心撕爛你的嘴。」
小環求饒笑道︰「奴婢不敢。」
若萱才笑著松了手,心里有些惴惴,知道太後對麒王府有怨,怕是不會輕易答應大婚。
她倒不是急著大婚,景陽宮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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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著進宮?」
若萱低頭看著環在腰上的縴長玉白手,緩緩伸手,覆在上面,他反轉,把她小手裹在大掌里。
「在宮里再呆些日子,本王很快接你出宮。」他俯在她耳邊低語。
「嗯。」她臉紅如朝霞,輕聲應道。
他抱起她,往床邊走去,把她放進床里,揮落床幔,熱切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
她伸手摟住她脖勁,難得主動地學他一樣親吻著他……
她知道自己會想他,一旦進宮,相聚日子就少了。
丁香小舌跟隨他起舞,津液相交。
記憶里,他從來沒有吻過那些女人,府里的女子只是暖床的須要,他卻不反感她的吻。
一番纏/綿,她極困頓,因為要進宮,卻不敢睡,重新梳洗,才上了進宮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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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瑤正在景陽宮擺弄那些花花草草,听得腳步聲,轉首,見是若萱,滿臉堆笑地迎上她︰「姑娘,你可來了。」
若萱笑笑。
小瑤挽著她的手,笑道︰「以前一個人打理景陽宮,也沒有覺得日子漫長,自從姑娘來了,再一個人就不習慣了。」
若萱點頭,也難為小瑤一個人在宮里,景陽宮雖是清靜,在皇宮難得遠離是非的地方,可是她正是天真浪漫的年紀,想必總是愛熱鬧。
小瑤看了一眼四周,低聲問道︰「听說王爺受傷了?」
若萱點頭,看來風御麒也沒有特意隱瞞他受傷的事情,反正皇家的事情復雜,她是沒有那個腦子去轉那麼多的彎。
「難怪這段時間姑娘沒有時間入宮?」小瑤邊笑邊問道。
若萱臉一紅,小瑤怔了怔,低首,笑了笑︰「你看,這苑里多了一些名貴的蘭花品種。」
若萱望向百花圃,果真有幾盆以前沒見過的蘭花︰「是皇上送來的?」
小瑤撇了撇嘴,笑道︰「皇上不管景陽宮的事情,是王爺命人送來的。」
「哦。」若萱應了一聲,也是,這是他母妃的寢宮,也只有他用心、上心。
若萱找了剪刀,修剪苑里的盆景,和小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小瑤笑道︰「兩人干活,邊說話,邊干活,倒是時間過得快。」
「是的。」若萱對著她明媚一笑,在宮里能遇到小瑤這樣的女子,倒也是一件幸事,上次自己發燒,若不是她,怕不知會不會燒傻過去。
夜晚,兩人回到長春館,苑里有些宮女嘮嗑,小瑤拉著若萱︰「姑娘,我們也坐一會吧,夜色很好。」
若萱笑笑,兩人並排坐在石凳上,她低聲地俯在小瑤耳邊,低笑道︰「直接叫我若萱就行,姑娘,姑娘地叫,多生分。」
小瑤笑道︰「奴婢可不敢,姑娘是以後的麒王妃。」
若萱抬頭望著頭頂的一輪清輝,她已說過幾次,小瑤堅持不叫她名字,她也就沒有再堅持。
兩人的身影隱在樹枝下,靜靜地,偶爾低低說幾聲,低笑幾聲。
不遠處,幾個宮女圍坐在一起︰「敏妃是不是很快會放出冷宮?」
「听說皇上是迫于麒王爺的壓力,就是再寵敏妃,也不可能放出冷宮的。」
「敏妃的父親立了大功,想必皇上看在驃騎將軍的面上也放出來的。」
「听說麒王爺近來都和上官小姐呆在一起,不問世事,連皇上調走麒王府的軍隊,編排到驃騎將軍旗下也不管。」
「那麒王爺的軍權不是一步步被皇上弄給了驃騎將軍?」
若萱和小瑤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些心驚。
若萱回想這一個月,風御麒臉上一直雲淡風清,並沒有特別的情緒,偶爾生氣,也是她惹怒他。
皇上這招不是步步削風御麒的兵權?皇上把敏妃打入冷宮,讓驃騎將軍屈服?再以退為進,打擊風御麒?
若萱按了按頭,皇家的事情太過復雜,但看似這一場對恃以風御麒處于下風。
她想不通,外界傳聞風御麒果敢,有手段強硬,嗜血殘暴。
她領教過他的嗜血殘暴,這件事情上卻沒看出他任何聰明的行動。
那邊宮女還在一搭沒一搭地談論著風御麒,他的風采,他的樣貌,他的冷,他的酷,她卻再沒心思听。
她想著若大婚了,她就是他鐵板釘釘的王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兵權在手,皇上忌憚他,古往今來,哪個有好下場,念及此,她全身冰冷。
小瑤借著月光,見她臉色蒼白,輕搖她︰「怎麼了?別听她們的,王爺不是那樣的。」
「王爺是怎樣的?」若萱吶吶地道,似自問,又似問她。
「王爺定有自己的打算。」小瑤肯定地點頭。
若萱抱膝,把頭埋進膝蓋里,都是自己,和敏妃一而再地發生沖突,才會導致現在這種局面,她有幾分猜測千慕山上欲置兩人死地的可能就是敏妃的父親。
小瑤見那幾個宮女離開,她才拉起若萱,安慰道︰「王爺若像她們說的那樣,豈不是死了不知多少次了。王爺看似輸了,誰知道是不是有後著?」
若萱笑笑,有些恍惚,略洗漱,陷進床里,翻來覆去,一整晚沒睡好。
小瑤早上起來,盯著她︰「姑娘,你昨晚沒睡好?」
「還好。」若萱笑了笑,鏡中的自己一臉疲色。
一整天,她都有些恍惚……
傍晚,若萱正托腮,坐在景陽宮的台階上,望著天際,天空蔚藍,輕風吹佛,她的思緒飄遠。
風御麒邁步進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坐到紫藤架上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在想什麼?」風御麒坐了半晌,她還是那個姿勢。
若萱听得聲音,跳了起來,喃喃地道︰「王爺,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有一會了。」風御麒冷冷地道,掃過她,「想什麼這樣入神?」
他招手,她移步到他面前,被他扯進懷里︰「想什麼?」
若萱在他氣勢壓迫下,只得道︰「王爺,皇上是要削你兵權嗎?」
風御麒凝了她一會,目光幾分冷,幾分探究︰「這不是你應該管的。」
「可是因為我和敏妃的事?」若萱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他漆黑的眸子,希望他能告訴自己。
「是。」風御麒嘲弄地笑道,「還想知道什麼?」
他如此說,一時,她倒不知要說什麼了。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你無須去管。」風御麒冷冷地道。
若萱嘆口氣,也是,他能手握重兵,皇上能坐上那高位,定然都比自己聰明百倍,自己瞎操啥心呢。
可是想到都是因自己而起,心中總是不舒服︰「王爺,若是我面對敏妃退讓,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宮里那麼多妃嬪,你能躲過敏妃,能躲過那麼多妃嬪?後宮里的妃嬪哪個後面不是在朝堂有一份力量的?」風御麒嗤笑。
若萱想了想︰「也就是我在宮里,必定會和那些妃子產生沖突,必定會讓她們對麒王府產生怨恨?」
風御麒垂眸凝著她,她想事情的時候安靜,臉色沉靜。
若萱幽幽地道︰「想必這才是太後真正讓若萱進宮的目的吧?」
風御麒輕撫她臉︰「有點聰明了。」
若萱長睫毛輕顫,太後如此險惡用心,以前總以為是自己沒把事情做好,現在想來,一切都是太後的故意為之︰「這宮里,若萱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風御麒低笑︰「才相處一個月,就這麼急著嫁給本王了?」
若萱嗔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
也許只有大婚,可以明正言順地逃月兌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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