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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

咕嘟——

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從嘴里冒了出來,由小變大,在安靜的深海里晶瑩透。睍蓴璩曉

身體,不斷的下沉,手腳冰冷的沒有任何感覺。

錢韶川…煨…

錢韶川……

錢韶川……

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在耳邊響起,頭疼欲裂,想要睜眼,卻被海水巨大的壓力緊緊貼合,完全使不上力 。

金屬儀器乒乒乓乓的在安靜的手術室內發出詭異的踫撞聲,無影手術燈燈光雪亮,照的燈光下多而不亂的白色/醫用手套上的鮮血清晰異常。

「3號。」

啪。

主刀醫生攤手要刀,護士長穩穩地將3號手術刀拍在他的掌心。

「擦汗。」

主刀醫生言簡意賅,護士長拿起面紗給他擦去額頭上的細密汗珠。

手術室內安靜的只听得見主刀醫生和手術刀交替的聲音,坐在一堆儀器旁邊的護士緊張的觀察著傷者的情況。

呼——

呼——

呼吸機十分規律的運轉著,每呼吸一下,瓶內的液體都被無數氣體沖出水泡。

心電圖嘀嘀地跳動著不規律的線條,每一個數字都在告訴做手術的人他還活著。

手術室外,錢家上至老爺子,下至剛來家里做客的耿立軒——錢韶川的表弟或坐或站的等在門外。

「為什麼還不出來?」

溫淑貞手里的紙巾早已被她捏變了形。

原本他們一家人還高高興興討論著立軒留學之事,一直播放著電視劇的電視畫面忽然切換到新聞頻道,也就那麼巧,一起重大車禍就那麼毫不避諱的跳入了他們的眼里……

「淑貞,放心,不會有事的。」

錢建澍走到溫淑貞身邊,坐下,伸手攬過她的肩頭︰「兒子不會有事。」

「老錢,我害怕……」

有多少年了,她沒害怕過了,可今天,再度讓她體會到了害怕的感覺。

「不怕,你相信我,真的不會有事的。」

錢建澍安慰著妻子,熟不知放在膝蓋上的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悄然的握成了拳頭。

他錢建澍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同樣也怕。

曾經他們一家也在黑夜中守在手術室外等候著那時間超長的手術,擔心,害怕,驚懼全部佔據了腦海,沒想到今晚再一次的守在了手術室外,一樣的等待,一樣的漫長。

「都給老子沉住氣。沒什麼可怕的。」

坐在對面的老爺子終于沉不住氣的發話了。

這破手術他經歷了一次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小軒,你幫我去查一下,你表哥怎麼會出了這個車禍,到底是哪邊的主要責任。」

「外公,我查過了。」

在來醫院之前,他已經到交通事故科去了解過了︰「根絕貨車司機的描述,貨車是正常行駛,表哥也是正常行駛,但是,表哥在行駛過程中打電/話。」

「也就是小川的主責?」

錢建澍听到這里,眉頭緊皺︰「他開車那麼多年了,照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呀。」

「也不全是表哥的責任。」耿立軒靠在牆邊曲起了一條腿,「我找了在事故科室的朋友調了天眼看了,當時貨車在兩車交匯的時候使用了遠光燈,所以……」

「我孫子是在行駛過程使用手機,可那貨車司機呢?他連基本的兩車交匯該使用什麼燈光都不知道麼?」

老爺子很生氣,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狠狠地杵了杵。

「爸,這事也有小川的責任。如果他沒有用手機……」

「沒用手機遇見這麼缺德的貨車司機弄不好是一樣的結果!」

老爺子的牛脾氣一下子上來了,「我孫子都躺在手術台上了,那貨車司機卻半點事兒都沒有,你們說,該是誰的責任?」

「爸,凡事講究證據,兩方都有逃月兌不了的干系。」錢建澍站在中間立場勸著老爺子。

「我不管!」

錢韶川第二次被推進冰冷的手術室,老爺子心里滋味別提有多難受。

「錢韶川……錢韶川……離開……快點……快點兒……錢韶川……跑……快……跑跑跑!!!」

躺在床上,艾瑟雙眉緊皺,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夢里的情景可怕的令她囈語不斷,接連叫了三個跑字猛然睜開了眼楮。

雙手撐起身體,冷汗濕透了後背,緩緩地蜷曲雙膝,抱住,下巴枕上膝蓋,染上一層驚恐之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屋內顯得格外晶亮。

夢里,她看見錢韶川滿臉是血的朝她笑,身後,好像有很多黑衣人在追。而她,就在他身邊,想要抓住他的手,幾次都抓空,眼睜睜的看著那些黑衣人追上他,斧子榔頭長刀齊齊朝著他的頭部砍去……

「太可怕了……」

將臉深深地埋入臂彎,艾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跳超過180的負荷。

真的很可怕,她有多久沒有做過這麼可怕的夢了。

砰、砰、砰。

艾瑟還沒有從那可怕的夢靨中完全清醒過來,大力的敲門聲令她嚇了好大一跳。

「誰?!」

抬頭盯著房門,艾瑟聲音緊張且顫抖,手指揪住心口極力想要使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平復下來。

「艾瑟,是我啦,你開門,出事了。」尤美在門外大聲嚷嚷道。

出事?出什麼事了?

一听尤美說出事,稍稍平復了一點點的心再次狠撞了一下胸腔。

「艾瑟,你醒了嗎?醒了就快點給我開門。」

尤美氣結,都這個時候了艾瑟居然還不開門,真是……真是氣死她了。

「醒……醒了。」

放下緊抱的雙腿,艾瑟翻身下床,屐上拖鞋,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門口。

手指握上/門把,艾瑟莫名的在心里祈禱,但願不要跟錢韶川有關。

門把旋轉,房門打開,門口,尤美一臉焦躁。

「尤/物,怎麼……啊……」

艾瑟剛開口想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尤美二話不說拽住她的手腕像陣風似的徑直往玄關方向走。

「阿美,到底怎麼了?」

被尤美往前帶著走,艾瑟腳下有些踉蹌。

「詳情我路上跟你說,現在,我們去醫院。」

……

計程車一路疾馳,路邊的路燈像走馬燈一樣快速的往後退。

瞥了一眼身邊的人,尤美不做聲的伸出手,指尖撫上她進揪住裙邊的手指指背,慢慢穿過掌心,滿滿地握住。「瑟妞,淡定哦,不會有事的。」

艾瑟掌心里的冷汗令人心驚,尤美盡量笑得輕松的說道。

「……嗯,但願。」

眼瞼低垂,艾瑟看著被自己揪得變了形的唇邊,心里發出一陣苦笑。

她夢里夢見他出事,沒想到現實中他真的出了事。

在離開他的別墅的時候,她雖然沒有看見他的人,但她能確定他一切安好,可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她竟然听見他出車禍的消息。

是因為她的那條短信麼?

腦子里突然浮現出自己編輯的那條短信內容,艾瑟想了想後又很快否定了。

不會,錢韶川不是那種沒度量的人,她相信不會是因為自己的那條短信。

尤美看見艾瑟的這個模樣,略微有些擔心。

都怪錢韶川不好,開車干嘛那麼不小心。

之後,艾瑟和尤美沒有誰再開口說過話,車內除了音頻的男女主持互相調侃吹噓的聲音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計程車很快到了市綜合醫院,車輪減速,車身緩緩的停靠在了門口。

開門下車,艾瑟抬頭看了一眼掛在醫院門診部大樓頂端的名字,腳下遲疑著沒有挪步。

「艾瑟?」

一直牽著艾瑟的手的人看見她這奇怪的舉動,心里不免有些許擔心。

「嗯?」

收回視線,注視著眼前的人。

「你怎麼了?」

听見尤美這樣問,艾瑟扯了扯唇角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沒事。」

「當真?」

不對勁。

尤美憑直覺覺得艾瑟很不對勁︰「我不瞞你任何事,也希望你別瞞我。」

「沒有。」

瞞也是過去的事了,沒說的必要。

艾瑟拉了拉手心里的手︰「走吧。」

「艾瑟!」

身後,一道磁性的聲音叫住了她。

回頭,一身黑色西裝,臉上戴著一副大墨鏡,右耳一枚銀色耳釘的男人落入了她的眼底。

「你是……」

「哈,不認識了?」

摘下墨鏡,星辰般閃耀的眸子攝入眼球,眼皮上的那顆黑咬痣更像磁鐵一樣吸的她移不開眼楮。

「夏……」嘴唇翕了翕,吼間好似卡了骨頭似的叫得那般艱難,「夏陽?!」

七年不見,他們竟然在這種機緣下巧遇。

「你怎麼來醫院了?」聲音仍舊有些顫抖,她有太多問題想要問他。

「來看錢韶川。」夏陽一字一頓的回答。

「什麼?」

乍听錢韶川的名字,艾瑟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是一直在國外嗎,怎麼也來看錢韶川?

艾瑟的身子控制不住的輕微晃動了兩下,腳下站立不穩筆端朝著尤美身上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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