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亮光由遠及近射來,照耀的路邊的樹叢泛白,馬達轟鳴漸漸放低了聲音,當車輪停到半腰身的鐵柵欄門幾步開外,引擎停止了轉動。睍蓴璩曉
熄滅車頭燈,錢韶川緊抿薄唇坐在車內看著別墅主屋內那點燈光。
他以為晚上回來會看見漆黑一片,沒想到……
「呵……」
苦笑地搖了搖頭︰「傻妞。煨」
要說艾瑟傻不傻,那還真傻。
早晨錢韶川突然翻臉用言語威脅,根據她的個性,可以完全無視他的話,可她還是來了。
打開車門,錢韶川走下了車,模出褲袋里的煙,在煙盒上杵了杵,而後餃在嘴邊厴。
啪!
火機打響,藍色火苗一點一點引燃煙絲。
紅色的星火在夜色中忽明忽暗,一圈圈白霧在空中繚繞。
一支煙錢韶川抽得很慢,慢的他的心堵得發慌。
猛吸一口,吐出煙圈,深邃的眸子在煙霧中微眯,不管煙頭還剩多長,指尖一松,短短的煙頭像一下子沒了生機似的在筆端落到了地面上。
腳起煙滅,錢韶川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出來,搓了一把僵硬的臉龐,打開車門,打算重新發動車子,然後開進大門。
然,錢韶川剛坐進車內,放在車外的腳還沒有收進車內,褲袋里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半晌。
夏陽,他不是去英國了麼?怎麼突然又想起給他打電/話了?
想不明白。
錢韶川甩了一下微微有些疼的腦袋,拇指劃動,接通手機︰「有事?」
汗!
夏陽在手機里咧了一下嘴,才多久沒見啊,錢韶川老兄的話也來得太直接了吧。
「哥們兒……」
「夏陽,你打這通電/話如果是為了跟我閑聊,那抱歉,我沒時間。」
錢韶川說著就要掛電/話,夏陽在手機里冷汗冒了一層又一層︰「別,川,我找你真有事。」
听見手機里的聲音,錢韶川掛電/話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什麼事?說。」
錢韶川不喜歡拖泥帶水,往往一個字就代表了他全部意思。
「哎。」
夏陽嘆了口氣︰「我回來了,在你們常去的帝豪。你來吧,我在這兒等你,你想知道什麼事情都從我這里問吧。」
「你是說……」
「對,四年前的事情,哥們兒可沒失憶。」
沉睡了四年的人,在清醒的那一瞬間,醫生的檢查結果令看護他的人倍感驚訝。
四年,一千多個日夜,全靠流質食物維持生命,醒來後腦子不僅沒懷,身體各項指標都正常。
短短的三個月康復期,他恢復的猶如以往。
「……」
沒有任何人跟他說過夏陽沒失憶,醫生的鑒定結果也是說他失憶可能性很大,然而現在,他親口告訴他沒有失憶。
錢韶川放在門把上的手指緊了又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跟我開玩笑。」
「你看我像開玩笑麼?」夏陽笑,「行了,那麼婆媽干嘛?你錢少可很少時候不爽快的。」
「……不能在手機里說?」
無意間抬眼,看見屋內那點光,錢韶川的心微微一動。
好想見她。
「我這邊有點事,可能……」
「川,你要不來可別後悔,我這會兒說要跟你說,過會兒可能就不願意說了,你要想好。」
「你威脅我?」
他天生討厭威脅,這該死的夏陽總在挑戰他的極限︰「夏陽,阿佔教了你多少?」
「什麼?」錢韶川的這個問題把夏陽給弄懵了,「呃,你等會兒……哎喲,寶貝兒,別,哥哥在打電/話了……唔唔……好好好……乖……」
「媽的!」
佔耀暉、夏陽都他媽一路貨色。
「把你身邊的女人給我轟出去!」
「你來我就轟,你不來……」手機里的人打定了主意要跟錢韶川對著干,「好好好,乖,一人一個。」
啵。
錢韶川清晰的听見手機里傳來親吻的聲音,一張俊臉黑的沒法形容。
「你給我在那兒等著,我馬上到。」
好似在跟對方賭氣似的,錢韶川掛了手機徑直旋轉鑰匙,引擎轉動,再度抬眼看了一次主屋,然後才掛檔倒車。
車頭調轉,腳尖踩下油門,布加迪轟地一聲射出老遠。
仿佛听見屋外有跑車的聲音,坐在沙發上喝著冰水的人兒來不及放下水杯,快步的跑到窗口,隱隱看見消失在路口的橘色車尾。
「他回來過?」
自語的反問,卻得不到答案。
抬起放在身側的手,借助月光,才看見掌心里全是溢出的汗水。
扯開唇角,暗自諷刺的發笑,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听話的來到他的私人別墅等他。
等待的滋味,還真是不好受呢。
艾瑟心里暗暗的如是想著。
轉身,慢慢走向客廳,放下水杯,朝單人沙發旁走,那里放在她的包。
不等她走近,雙腳腳後跟一前一後靠攏,停下,轉頭,盯著那裝著小半杯冰水的杯子。
「我干嘛要給他留下我來過的證據。」
不爽,心里超級不爽。
重又折回,艾瑟拿起茶幾上的玻璃杯,快速的走進廚房,嘩啦一聲,水合著冰塊盡數被倒進了水池里。
看著池子里的冰塊,艾瑟呆呆的看了很久。
縴細的手指踫觸上冰塊表面,涼意躥透皮膚表層,刺激神經,浸透脾胃,好冷。
時間一分一秒跳過,當分針和秒針統一指向整點的時候,冰涼的身體才開始慢慢回暖。
「算了,等它在池子里,化了就毀尸滅跡了。」
冰化了就是水,水流進下水道里還能留下什麼?
朱唇抿出淡淡的笑,擰開水龍頭,白花花的自來水沖在玻璃杯里,手指仔細的將杯口杯身清洗干淨。
洗干淨之後,艾瑟將杯子輕輕地放進托盤里,出神的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走出廚房,拿起沙發里的包,走到玄關,換上涼鞋,開門,堅定不移的走了出去。
烤漆大門落下鎖匙的同時,艾瑟忽然覺得自己緊張了一晚上的心放松了。
將手里的鑰匙掛在門邊的一顆盆栽枝丫上,翻出手機迅速的輸了一串字符,點擊,發送。
看著飛出去的信紙,嘴角淺淺的彎起一抹弧度。跑車在沿海公路上飛馳,黑屏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
錢韶川一手握住方向盤,一手將丟在副駕位上的手機抓了過來。
劃開屏幕鎖,點開短訊,白色的屏幕上印著黑色小字——
鑰匙掛在盆栽上,我想了想你的要求我沒辦法辦到,謝謝你帶給我的一晚上的快樂。
什麼玩意兒?
錢韶川讀者艾瑟發給自己的短訊,腦子有片刻短路︰「一晚快樂?」
她不是在他別墅等他麼?怎麼又說這些話?
前面的話他都看懂了,唯獨後面最後一句他沒看懂。
一晚快樂算什麼?
一夜/情?
可他們才知發生一晚關系嗎?
越看她的這條短訊錢韶川越生氣,原本就堵得發慌的心更加堵得厲害。
拇指狂點退出鍵,退到主屏之後指尖再一點,調出通訊錄。
滑動了半晌才在多人的通訊記錄中找到艾瑟的電/話,沒有將她的號碼存成特殊號碼他突然很後悔,找個電/話號碼都那麼麻煩。
撥出號碼之後,沒有戴藍牙耳機,直接用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隱忍著怒氣等待著電訊傳播。
然,他太在意艾瑟的這條短訊,專注打電/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前方駛過來的車。
一輛大型貨車如同猛虎一般,從遠處開來,車頭燈堂而皇之開著遠光燈,將路面照的雪亮,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車輛。
嘀——
貨車逼近的剎那,尖銳的喇叭聲撕裂寧靜的夜空,錢韶川本能地用手遮住了眼楮。
砰——!
轟——!
車頭相撞,布加迪車輪在路面上留下兩道明顯的剎車痕跡,車身在路面上打了兩個轉,之後踫上護欄,在空中劃一道漂亮的弧線,噗通一聲落在了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