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去。
不管可能會經歷到的事情是什麼,她都要去。
不管是好是壞,都要她親自去看到。
她不要被藏在家里,什麼都只能等著別人的消息,就像是一個沒用的女圭女圭。
而如果可以,秦年也希望自己可以保護好她,不讓她經歷到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祧。
可她作為一個母親,那樣堅定和無法抗拒的請求,他根本沒有辦法說不。
所以最終,兩人一起上了前往雲南的飛機。
傅傾城沒有想到短期內還會再一次踏上前往雲南的飛機 。
心情太不一樣。
她坐在靠窗的那邊,一直將頭抵著,面無表情,眼神空洞。
秦年要了塊毯子替她蓋上,她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理了理她遮住臉的亂發,她只是輕輕地閉上了眼楮,表明了自己不願意理別人的態度。
秦年無可奈何,手探進毯子里,模索到她冰涼的手,握住。
她沒有反抗,只是一直握著拳,那麼堅決而徹底的抗爭。
下了飛機便有人來接,是當地的警察,臉色都不是很好。
兩人被請進了車里,有人遞上一些照片,說得小心翼翼︰「這是失蹤現場,根據現場的一些痕跡,可以看出孩子是在山路上滑倒,摔到了下面,而下面……」他找出一張照片,「是一條湍急的河流
雖然照片上完全沒有 的身影,可依舊太過殘忍,秦年有些擔心傅傾城的情緒。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但身體一直緊繃著,整個神經也都緊繃著。
「那現在的搜救情況呢?」秦年好不容易問出口,「沒有找到嗎?還有那些綁架孩子的人……」
「那些人實在太狡猾,而且那里的山路大概是走慣了的,我們發現孩子的蹤跡之後就失去了他們的下落。至于孩子……,正在河流的下游搜救,但是因為河流實在太急,所以現在暫時還沒有……」他猶豫一下,「只是找到了一只鞋子
傅傾城忽然開口︰「鞋子呢?」
那人將裝在塑封袋里的鞋子拿了出來,遞過去。
傅傾城一下子就把鞋子搶了過來。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怎麼會認不出來?
那雙鞋子是她給 買的,親自穿到他腳上去的,可現在,卻沾滿了泥,和它的主人分開,孤零零地被放在塑封袋里。
自從來到這里,她第一次露出情緒,緊緊地將鞋子抱在懷里,像是快要呼吸不過來,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在眼眶中打了個轉,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她艱難地閉上眼楮,無聲地落淚。
介紹情況的警察不知道該說什麼,干脆不再說話。
秦年伸手環住她的肩膀,給她依靠。
湍急的河流嗎?
她無法想象,她的 難道掉進了那麼冰冷的水里嗎?
不會水,他該怎麼救自己?他是不是在難過的時候喊媽媽了?
除了哭,傅傾城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所有的情緒全都積累到了一個點,想要爆發,卻又無法爆發,只能無助地流淚。
經過一路顛簸,總算來到事發地點,有不少人員正在搜救,可什麼消息都沒有傳來。♀
傅傾城不肯呆在車里,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來到 摔下去的地方。
山坡很高,路很滑,山坡上有許多的荊棘和石塊。
就是從這些荊棘和石塊上滾過,而後落入那冰涼徹骨的河水里的。
她光想一想就能發瘋︰「 !」她忽然無法抑制地大聲叫出來,「 !媽媽來了! ,你出來啊!媽媽來了啊!」
秦年看不下去,去扶她,她卻猛地將他甩開,繼續大喊︰「 ! !」沙啞的聲音響徹山林,回音一遍又一遍地傳來,只是沒有任何應答。
「夠了,青青,夠了!」秦年又去抓她的肩膀。
她猛地回身,用力地推向他的胸膛,他後退幾步站穩,她卻因為反作用力而坐倒在地,仰著頭,流著淚,那麼讓人心疼︰「夠了?不夠,還不夠,我都還沒有把 找回來,怎麼夠!」
說著她就要撐著地下去自己尋找,秦年忙上前用手臂環住她︰「青青,不要這樣!有這麼多人都在找 !」
「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傅傾城哭著喊,「我要親自去找, 肯定是怪我沒有去找,我去找了他肯定就會出來了,肯定會的,我要下去!」
「青青,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傅傾城流著淚說,「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麼冷靜,他現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讓我怎麼冷靜!一想到他可能還在水里,你讓我要怎麼冷靜!」
「那也是我的孩子!」秦年看著她的眼楮,吼道。
「你也知道那是你的孩子嗎?」傅傾城用那雙已經紅腫,卻依舊流著淚的眼楮看著他,「你還知道嗎?可是為什麼,在可以救他的時候,你不肯救他?不肯救你的孩子!」
秦年還在發愣,傅傾城已經推開他,不顧一切地滑向山坡下面。
盡管穿得不少,但經過石塊和荊棘的時候,還是抑制不住地疼,她的眼淚落得更急,那都是 受過的苦。
水流果然很急,她蹲在並不寬的河旁,伸出手,手指觸到水便被刺得收回來,何止冷,簡直無法觸踫。
可她的 ,卻整個人都掉進了里面。
傅傾城原本要被帶上去,可秦年同他們協商之後自己也下去,認真地對她說︰「你要在這里看也可以,我必須在旁邊
她沒有理他,只是沿著河流往下游走。
這里早就沒有搜救人員,搜救的人全都在下游了,而下游還有一個不小的瀑布,所以到底怎麼樣還不可預計。
秦年抓住傅傾城的手臂,自己走在河邊,讓她走在里面,陪她一起走。
越走她的心里便越痛,好像是看到了 在水里掙扎的樣子一般。
她好幾次都快忍不下去,咬著唇,嘗到自己血液的味道,深呼吸又忍下去。
事故發生已經好幾個小時,其實所有人都知道,生還的希望已經不大,但依舊沒有任何人放棄。
傅傾城和秦年已經走到了瀑布處,看到瀑布,傅傾城便心口一驚。
水流太急了,瀑布雖然不高,但也有大于五米的距離,如果從上面摔下去……
傅傾城感覺呼吸一滯,差點暈倒,可還有無數人都在瀑布下面搜尋著,她從高處望下去,眼前慢慢變得模糊而眩暈。
秦年忙抓住她︰「青青……」
「 他, 他……」
「現在一切都還不知道,你不要著急,不要太擔心,一切都還有希望!青青,還有希望!」
傅傾城模糊著眼楮看他︰「這麼高,這麼高, 難道從這里掉下去了嗎?他該多冷,他該多疼,他該多痛啊……為什麼不是我,為什麼受這些苦的不是我,為什麼是 啊……」
秦年抱住她︰「青青,不要太激動,還沒有定論,大家都在努力找,你不要先放棄, 如果知道你放棄了會怎麼想? 想要的是你替他加油打氣
傅傾城不願意依在秦年的懷里,可是離了他,她根本一步都站不穩,只能歪歪斜斜地靠在他懷里,抓著他的衣襟嗚咽。
眼淚怎麼都流不光,將秦年胸口都沾濕了一大塊。
「找到了……」忽然有人喊。
傅傾城精神一怔,朦朧著眼楮就望過去。
「找到了嗎?」
「只找到了一條外套
傅傾城看過去,從水中被撈起一條濕透了的藏藍色的棉服外套。
那也是她昨天早上親手穿到 身上去的。
傅傾城淚眼朦朧︰「人呢?那人呢?有沒有找到人?為什麼找不到人?為什麼?這麼久了,就這麼點地方,為什麼都找不到人!為什麼找不到我的 啊!」
叫到最後,已然歇斯底里。
她再也無法冷靜。
身上的衣物一件又一件地出現在她面前,可她卻看不到真實的人。
那個安靜乖巧懂事的 ,究竟到哪里去了?
「求求你們,幫我找到我的 ,求求你們……」
她竟然一把掙月兌秦年,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秦年幫蹲去扶她,她卻忽然眼楮一閉,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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