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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溫香軟玉

原來,曾有人受不了李東垣的一本正經,出計戲弄他。

在一個春風微醺的傍晚,李東垣的友人在「一醉樓」訂了包間和宴席,把李東垣請來,先喝喝小酒吃吃小菜,然後從外面款款進來幾個美貌如花的歌姬,在眾人身邊落座。

李東垣皺了皺眉,低頭不語。

有人按耐不住,開始目不轉楮地盯著美女看︰「這就是書中所說的美人如玉吧?來,為這些美麗的姑娘們,干杯!」

眾人把酒換盞一番暢飲,唯有李東垣紋絲不動。

有人看到了,便道︰「東垣兄怎麼不喝?很不給面子啊!幾位姑娘可要好好勸勸他。」說完使了個眼色。

歌姬們早前就接到了指示,于是紛紛湊到李東垣身邊,拉衣服的拉衣服,攀胳膊的攀胳膊,揉肩的揉肩,嬌嗔道︰「李公子,您就看在我們眾姐妹的面上喝一口唄。」

接下來李東垣的反應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李東垣忽地站起來,猛地甩開湊在他身邊的歌姬,像是甩掉什麼髒東西一樣,退開幾步,怒斥道︰「別用你們的髒手玷污我的衣服!」

說完,飛快地月兌下衣服,點把火就地燒了。

穿著薄薄的貼身小褂,拂袖而去。

留下眾人瞠目結舌。

這件事在當地曾引起巨大的轟動,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成了當地年度八卦的頭版頭條。

到這里就算完了嗎?沒有,因著這件事,又引發了後續。

次年,大胤使臣出使軒轅,路經定州。官府和豪紳宴請之時,談論當地趣事,不知誰把李東垣怒拒歌姬勸酒的事抖出來了。

大胤使臣大感興趣︰「真的嗎?還有這等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我可要好好見識見識!」

于是又一個計劃在李東垣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

官府舉辦了一次宴會,將李東垣也請了來。宴會開始後,眾人都心懷鬼胎地用余光偷看著李東垣。

李東垣也一頭霧水,不明白官府招待大胤使臣的宴會,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個不相干的人送請帖。

宴會開始,賓主盡歡,氣氛和諧,大胤使節和定州州牧暢談大胤國和軒轅國的友好邦交,互相敬酒。

其實那時兩國官員早已化敵為友,統一戰線等著看李東垣的戲。

接著在大胤使臣的提議下,進來一群美麗的歌姬給在場眾人敬酒。

所有的目光都「唰」的一下集中到了李東垣身上,屋子里安靜得可以听到酒水不小心撒了滴答落地的聲響。

李東恆蹙眉,盯著美艷歌姬遞到嘴邊的銀杯,嘴唇緊緊抿住,眼中閃過嫌惡。

強按住心中的厭惡和怒氣,州牧和大胤使臣都在看著他,一個不好破壞兩國邦交的罪名就會落在他身上。

他皺眉咬牙,接過歌姬手中的銀杯,一揚頭,干脆利落一杯見底。

「好!」眾人齊聲喝彩。

大胤使節笑了,咬了口手邊的雞腿。

州牧也「哈哈」大笑兩聲,原來如此啊,開始伸筷子夾菜。

然而,眾人突然發現李東垣站起身來。

眾人愣住了,他想做什麼?

只見李東垣不看任何人,徑直向門外走去。

剛一出門,就立在那里,扶著門框一動不動。

眾人都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少頃,李東垣彎下腰,「哇」的一聲,將方才吃的喝的全都吐了出來。

眾人驚住了。

大胤使臣手中的雞腿一下掉到了大理石地板上。

(注︰關于李東垣,引用借鑒了《七大名醫傳奇︰古代的中醫》里的里李東垣。)

※※※

晏錦將手中李東垣的資料丟到一邊案幾上,心中對這個人感官頗為復雜。

不能否認,他是個懸壺濟世的好醫生,但是,為人也太過偏激驕傲了一些。而且,記載中他從少年起就極為抵觸接近異性,甚至受不了女人靠近他兩尺之內,這也太過異常了。

晏錦托著腮,沉思,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這位神醫莫不是得了厭女癥?難道是因為幼年時受過來自異性的嚴重傷害,或者過早見識到了異性丑陋不堪的一面,在心里埋下了一個丑陋猙獰的種子,使得他從心底里厭惡異性的氣息。

如此,甚是有趣,就讓我去會一會這位目空一切的妙手神醫吧。

「慕情,寫拜帖。」晏錦笑眯眯吩咐著,一邊還挑開車窗窗帷的縫隙看神藥山莊的下人把鬧市昏厥過去的李東垣抬走。

慕情立時從右車壁暗格取出丹砂,灑金紙和狼毫筆就地寫拜帖,還一心二用地從左車壁的暗格里,取出幾樣精巧細致的宮廷小吃︰麥乳精、江米條、蜜餞青梅、杏仁佛手、合意餅等遞給晏錦。他右手執狼毫筆寫拜帖,眼楮盯著案幾分毫不動,左手頻繁地取零嘴遞給晏錦,卻絲毫沒有出錯,仿佛將車內的每一樣物件每一個細節都刻在了心上,一旁的晏流霜暗暗稱奇。

晏希音放下手中書卷,看著慕情的動作,卻心想,他是將阿姐刻在了心上,才會萬事這般細致周到。

晏錦瞄了一眼,見慕情的拜帖並不是直接給李東垣的,而是給神藥山莊莊主李仕平寫的。晏錦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果直接給李東垣寫拜帖,他們必定進不了神藥山莊。很多事情,不用她開口,慕情也能知道她的想法,明白怎麼樣去做,著實省了她不少事,不由多打量了慕情幾眼,劍眉星目,面容俊秀,氣勢沉靜凌厲,器宇不凡,越看越滿意,這樣的慕情,讓她怎麼舍得留給別的女人?

急促囂張的馬蹄聲從他們的馬車旁呼嘯而過,伴著馬聲長嘶,馬車忽然劇烈顛簸一下,晏錦失去平衡,從繡榻上滾下來,慕情立時丟下手中紙筆,去接晏錦。

晏錦一頭撞進他堅硬又厚實的胸膛,常年練武而微微鼓凸的肌肉給人以安全感,晏錦揉了揉被撞痛了的胸前那兩團飽脹,又戳了戳慕情的胸,嘴角一彎,輕笑道︰「很有料嘛。」

慕情臉側微紅,此刻他的手搭在晏錦的腰上,她的整個人就在他的懷里,那麼近,近到他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芬芳和溫暖,緊貼的肌膚的熱度,讓他疑似在夢里。入懷的溫香軟玉讓他有點舍不得放手,他極力克制著,讓自己呼吸顯得平穩,慢慢地扶晏錦坐起,每一個動作,都比平時慢了數倍,巴不得這一刻無限延長。

抬頭,卻發現晏希音在注視著他,眼里閃著奇異的光。

晏錦重新坐穩,正準備掀開車簾,怒斥驚馬的人,卻見慕情搖了搖頭,對她做了個口型。

荊無影!

※※※

透過窗簾的縫隙朝外望去,雪白神駿的閃電追風駒,肆意飛揚的紫衫紅袍,不羈的眉眼,水銀般從肩頭流瀉而下的墨發,整個人像一柄出鞘的寶劍,鋒芒灼人,然而精致俊美得近乎女氣的的臉破壞了他本該凌厲張揚的氣勢,腰懸紫玉葫蘆,通體銀亮在陽光下照不見影子的無影劍,不是荊無影又是哪個。

閃電追風駒「得 」一聲,高揚前蹄,長聲嘶鳴,荊無影勒住韁繩,一個燕子翻身輕巧落地,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睨了眼被他驚到的馬車。

車夫早已得到慕情指示無需和他理論。

「咚」地一聲,馬車再次晃了一下,荊無影隨手扔過來一錠足有十兩的金燦燦的金子,硬生生嵌入馬車頂的橫梁三寸有余,人卻看都不看一眼地徑自進了一旁的「美味坊」。

晏錦大怒,笑道︰「果然財大氣粗,正要找他算賬,自己跑上門來了,如此,省了我氣力,且去收拾他。」

幾人在馬車里等了半晌,才下車,進了美味坊。

掌櫃的一看晏錦,立馬畢恭畢敬地將她迎進了專供她一人使用的包間,正是荊無影隔壁的那間,里面通過數面反光的琉璃鏡,竟能看到荊無影那邊的情形。

那廝忒奢侈,明明一個人吃飯,卻將美味坊最貴最有名的菜肴全部都來了一份,整整三張放桌拼在一起才放得下,晏錦嘴角抽了抽,太奢侈了,各種羨慕嫉妒恨,每樣菜吃一口也未必嘗得完,堪比滿漢全席。

他不時吃幾口菜,喝一口紫玉葫蘆里的酒,偶爾蹙眉,偶爾仰頭長聲大笑,清脆的笑聲震得他們這邊的桌子都微微震動起來。

突然,他眉峰一凜,一股夾雜著內勁的聲音朝他們這邊傳來︰「隔壁藏頭露尾的東西,給荊爺我滾出來。」

只見他雙掌翻飛,兩張桌子凌空飛起,朝他們這邊的木板牆砸來。

轟隆一聲巨響,煙塵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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