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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義軍攻城

「啾。愛睍蓴璩」

黑鷹停在景陵手臂上,安順地叫了幾聲,不時張開翅膀,似乎在跟他比劃著什麼。

景陵面無表情地看著黑鷹,輕輕點頭,明白了黑鷹的意思。抬手撫模過黑鷹光滑的羽毛,隨後微微抬起手臂,黑鷹會意地展開翅膀,沒有看君蘭一樣,展翅飛出了宮殿,掠起一陣蒼勁的風。

「這只鷹是你的?」

瞳孔皺縮,君蘭猛地回過神,震驚地望向坐上之人。

這只黑鷹,她在仙臨寺的時候見過,因為這只黑鷹,她才來到了梅林中,遇見了聖僧,看見一些奇怪的畫面。為什麼這只黑鷹會和秦王這麼親昵,鷹是一種凶殘的動物,除非是主人,否則鷹是不會主動親近任何人的!

景陵抬眸望向君蘭,眸色深邃不見低,低沉威嚴的聲音在宮殿內響起,如同鐘鼓之聲,「叛軍已在城外聚集,寡人姑且相信你的話。」話罷,景陵站起身,漆黑的大袍震散四周的燭光。

轉身,邁步便要離開。

「等等!」

腳步一僵,景陵回首望向君蘭,眸色更加深邃,似乎有些不悅。

被他如此看著,君蘭不禁有些緊張,心中盤算一番,眼中劃過決然。剛才他們已經商議好,就按晉懷王的計劃行事,為了不引起晉懷王的疑心,君蘭待會就要離開皇宮,听從晉懷王的話在宮宴當晚捧著外族地圖會見秦王,趁機將亂臣賊子全部引出來。

也就是說,她待會就要離開皇宮,下一次見秦王的時候,她會以刺客的身份的出現,到時候根本不能私下和秦王說話,這是她唯一的機會!知道自己是睡的機會!

「我,」

「皇上,大事不好了,城外的叛軍又在作亂,派人進攻城牆,將領們已經全力抵抗,但叛軍人數眾多,城中百姓又在起哄,情況失控!逍將軍他們已經趕往城牆,讓奴才馬上過來通知陛下!」

君蘭張開口,一把焦急的聲音卻從宮殿外涌進來,一下子淹沒了她的聲音。

「皇上!」梓沛跑到君蘭身旁,焦急地看著景陵,不知如何是好。昨晚明明已經鎮壓住叛軍,沒想到他們早有準備,昨晚的只是先鋒部隊,故意用來削弱我軍實力,等到明日一早就正式進城。

進過昨晚的鎮壓,守門士兵身心疲倦,要在這種情況下對抗叛軍,恐怕是有心無力,讓歹人有機可趁。叛軍來勢洶洶,誰知道他們闖進華陽城之後會做什麼?

景陵輕眯眼,眼角處噙著一絲鋒利,氣勢微微卷動,讓人心頭一驚。大步走下高台階梯,景陵從君蘭身旁毫無停頓地走過,微微掠起了一陣寒風,拍打得君蘭心房一顫。

等到她扭頭察看的時候,景陵和梓沛經已走出了宮殿,灰蒙的天色如輕霧般籠罩在他身上,難以觸踫他漆黑的衣袍。

握緊手,君蘭心中爭扎一回,忽然轉身尾隨景陵離開宮殿。

出宮的事情早已交代好,君蘭在沒有任何阻攔的情況下走出宮門,這個時候,景陵已經在馬車上,正往城門的方向趕去。

或許是城外的暴動太激烈,城內的百姓好像都知道了叛軍的事,大批百姓如潮水般往城牆的方向趕去,穿著鎧甲的秦軍都險些攔不住他們。

「都回去,所有人都回去!誰再敢沖過來,就捉起來關進天牢里,听到了沒有!」

啪!

君蘭離開皇宮,順著擁擠的人流來到了大街上,艱難地擠到人群前方,正好看見一群穿著黑色鎧甲的士兵呈一字型攔在大街上,領頭的將軍手中拿著一條鐵鞭,甚是凶狠地揮鞭拍打著地面,嚇得周圍的百姓都不敢胡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有這麼多士兵在這里?」

「啊?你不知道啊,听說是義軍在城外起義了,李文忠將軍他們都過來了。我听說啊,秦王在春節之後,就要加派士兵來捉苦力,要在三年之內把長河都給填平了,三年!長河這麼長,三年的時間怎麼可能將它填平,你說秦王是不是要殘骸我們老百姓!義軍起義是對的!我們要出城支持義軍!」

「對!支持義軍!」

君蘭听見身旁有人在起哄,皺緊眉,眼神凌厲地望過去,只見一名年約二十歲左右的麻衣男子表面慍怒地和旁人大聲說著秦王的計劃,惹得身旁的人大驚失色,怒火轉眼涌上,義憤填膺地跟著螞蟻男人大聲起哄。

很快,消息如勁風般傳遍四周,附近所有百姓都知道了秦王的計劃,再也顧不上秦軍的阻攔,幾個強壯的百姓率先沖上去和秦軍扭打在一起,隨後,就連老幼婦孺都沖過去,口中大叫著要到城外支持義軍!

場面在幾聲起哄之下失控,數十個秦兵無力攔住大批百姓,只听一陣歡呼,秦兵被百姓們推到在地上。失去阻攔,百姓們紛紛大步往城門沖去。

「事情辦得怎麼樣?」

大街上一片混亂,旁邊的小巷內卻又幾個男子在鬼鬼祟祟地商談著。

「秦王殘害百姓已經,現在還想著增加兵力去捉拿百姓,百姓們自然不會任由秦王殘害,我們已經將秦王的計劃散布出去,百姓們听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沖到城門那邊,將城門撞開,到時候我軍就能進入華陽城直搗秦宮!」

「好!城內城外一片混亂!昨夜收到消息,秦王正往華陽城趕回來,我軍就在城外埋伏他,只要將秦王生擒,秦宮內的士兵自然會投降!快!我們趕快行動,不能有半點差點,以免誤了大事,錯過這次機會,就沒有下一次了!」

「好!」

幾人商量完畢,交代好各自的任務,朝不同的方向走去,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

從屋檐上跳下來,君蘭左右觀望一眼,疾步朝城門方向跑去。

還有幾天就是春節,義軍不會在這個時候攻打華陽城,他們做這些,不過是為了扇動民心,讓城內的百姓一同起義。如此一來,就算秦王有能力壓制住這次的暴動,下一次呢?百姓們還會輕易的就範嗎?

春節當晚,外族地圖就會呈上,屆時諸國封地的使臣都會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責問秦王。晉懷王再和義軍在宮外起哄,里應外合地對付秦王,加上諸國使臣的阻攔,宮外宮內一片打亂,這才是秦王正真的災難。

今天這一場戲,不過是前奏。

「把城門打開,把城門打開!」

「鄉親父老們,我們把城門撞開!讓義軍的英雄好漢們進來救我們!」

還沒趕到城門,君蘭就听見了百姓們的叫喊聲,震耳欲聾,連大地都在顫抖。城門前方的空地全被百姓們圍住,人頭涌涌,百姓們情緒激動,任憑前方的士兵怎麼阻攔,百姓們都不肯退後,甚至和士兵扭打在一起,幾個人趁機沖到城門底下,妄想將厚實的城門撞開。

隱約地,還能听見城外的響聲,秦軍和義軍已經交戰了。

無論今日一戰如何,義軍都成功地煽動了百姓們,為春節那好做好了奠基。

秦王從來沒有說過,自己要在春節之後加派兵力捉拿百姓填長河,這一切都是義軍說的,不排除,義軍是一早就做好準備,但剛才听他們說,他們似乎並不知道秦王已經回到了皇宮中。

恐怕,義軍就是知道秦王不在華陽城內才動手的。如此一來,就更加能證明義軍居心不良,要是他們真的要殺掉秦王,為什麼要趁著秦王不在的時候才攻打華陽城,這只能證明義軍是畏懼秦王,必須要趁機借助百姓們來做反。

口口聲聲說要為百姓謀福,最終卻利用百姓為自己謀取權力!義軍的將領比起秦王更加殘暴!

君蘭側身躲在一旁的商鋪外,目光冷冽地看著百姓們在城門前哄鬧,不顧秦軍的阻攔,誓要義軍打開城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雙手緊緊地握住,猛地,君蘭抬首望向城牆,待看清站在城牆上的人時,瞳孔隨即皺縮。

「不要!」

一聲驚呼落下的同時,一支羽箭從城牆上飛射而下,準確無誤地射穿了某個百姓的腦袋,嚇得周圍的人立刻閃開,驚恐地大叫著。

君蘭動作僵住,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人被射穿了腦袋,倒在地上。他的同伴被驚醒,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住,當看見拉弓之人時,那幾人嚇得身子猛烈一抖,來不及說話,又有一人被射穿腦袋,快、狠、準!

「楊文兄弟!」親眼看著同伴一個個地似在面前,漢子悲痛欲絕地大叫一聲,撲上前將楊文扶住。漢子扭過頭,對著城牆之上大聲喝道,「秦王,你這個昏君,還我兄弟命來,啊!」

余音未落,漢子的腦袋被漆黑的羽箭射中,快得旁人根本回不過神來,漢子就已倒在地上,眉心間插著一支羽箭!

「啊!秦王殺人了,快跑啊!」

「救命啊!」

一連射殺三人,附近的百姓終于回過神,君蘭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們四處逃竄,方才的雄心壯志被秦王的三支羽箭全部毀掉。

迎面跑來一個滿臉驚恐的男人,君蘭不知道避讓,被男人狠狠地撞到在地上,目光正好對上了秦王。

他站在城牆上,身旁的士兵從他手中接過長弓,黯淡的陽光散落在他身上,豐神俊朗的臉上毫無表情,如同千年不化冰凌。他似乎在看著地上的尸體,遠遠地,君蘭也能看清他的眼楮,漆黑無光,深邃幽寒,如同漩渦般將人攪碎。

身著黑色鎧甲的將領走到他身旁,望了望地上的尸體,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麼。秦王轉身離開,漆黑的身影漸漸地城牆遮擋住,最後看不見了。

將領見他走了,似無奈地聳了聳肩,臉上披著淡淡的擔憂。隨手招來一個士兵,將領說了幾句,士兵馬上回來,和其余幾個士兵走開了。

看到這里,君蘭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撞開迎面跑來的人,撲到幾具尸體上,胡亂地在他們腰間模索一陣,果然模到了一封書函。

「于城中制造混亂,煽動百姓起義,里應外合,打開城門。李文忠。」

雙手顫抖地將書函打開,君蘭飛快地閱讀著上面紅色的字,當看見「李文忠」這個名字時,眸光頓時一亮,如朝陽沖破黑暗,臉上揚起了笑容。

是義軍的人!是義軍安排在城中制造混亂的人!她就知道,景陵不會濫殺無辜的,就是這幾個人扇動了百姓,只要殺掉他們,自然就沒有再煽動百姓,義軍里應外合的計謀也就不攻自破。

「你是誰!」

猛地一聲粗魯的暴喝響起。

君蘭立刻將書函塞回尸體身上,在秦兵趕來之前,沖進人群里,借著混亂的人群離開此地。

士兵們快步趕過來,但已經看不見君蘭的人,他們馬上兵分兩路,一路去追人,一路將尸體搬回城牆上,逍雲還在原地等著他們。

「逍將軍,我們搜到了一封書函!」士兵將書函呈上。但因為太過匆忙,書函沒有對折好,一眼就能看出書函被人察看過。

逍雲接過書函,飛快地看完,問,「剛才那女子已經看過書函了?」

士兵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回逍將軍,該女子行動迅速,我等察看不及,但書函已被翻出,相信那女子應該是看過了書函。我們已命人去捉拿。」

逍雲沉思一陣,「將尸體掛在城門上,誰若再敢于城中散布流言,格殺勿論!」

「是,逍將軍!」士兵馬上應道,七手八腳地將尸體搬走。士兵是秦國的一員,他們早就知道義軍是他們敵人,所以,就算義軍派人在城中作奸細,他們也沒有什麼好懷疑,他們的工作是保家衛國!

逍雲目送士兵搬著尸體走遠,斜眸又望向城牆下。

因為秦王突然動手,百姓們又知道原由,還以為是秦王被他們激怒,所以大開殺戒。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剛才圍住城門叫囂的百姓們都已經走光了,城門附近一帶只剩下幾個被踩上的百姓、士兵躺在地上申吟不止。

剛才大批百姓在下面哄鬧,失控地要撞開城門,卻唯獨有三個人安然有序地混在百姓們中,不時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機會,一看就知道心有所圖,想利用這次暴亂來完成的自己的計劃。

那三人極有可能是義軍派來的奸細,他們混進百姓里,就算逍雲發現了他們,也不能貿貿然沖下去將他們捉住,這只會讓百姓們更加激動。誰想到,景陵會直接射殺他們,也不管百姓們心中怎麼樣。

但,就算是解釋也沒有用,現在城中的百姓有一半都相信義軍是對的,他們又怎麼會理會秦王怎麼想,除非,有人肯站出來幫秦王說話,這個人,必須要讓所有百姓都信服!

唉,但城中上下最有聲望的人只剩下晉懷王,他恨不得景陵馬上死,又怎麼會幫他呢?

心中嘆息一聲,逍雲拿著書函去城牆另一邊找景陵,正好莊輕寒也在那邊看著底下的義軍如何攻破城門。

「叛軍這麼多人,我們就只有幾十萬守城的士兵,他們日夜攻打過來,我們遲早被他們耗死。喏,從叛軍細作身上找到。」逍雲還沒走近就開始抱怨了,隨手將書函交給莊輕寒,滿目苦愁地俯視著下方的亂況。

城外直通一條山道,兩旁都是樹林。樹林中的葉子都已落進,一眼便能看見樹林中的情況,大量義軍的人正躲藏在樹林里,虎視眈眈地尋找著攻城的機會,不時放出幾支暗箭。

穿著黑色鎧甲的秦軍守在城牆下方,他們手持著黑色堅硬的盾牌,蹲在地上,將盾牌高舉,一方面能擋住義軍的暗箭,另一方面也讓義軍無可奈何,不敢輕易進攻。

但這個方法非常被動,一旦處于防御狀態就不能輕易挪動。士兵們昨夜一夜都沒有睡好,今天一早就又開迎戰義軍,加上地上積雪寒冷,士兵們撐不了多久,必須要馬上找到方法逼退義軍。

「景陵,剛才那女刺客看見了叛軍的書函。」逍雲忽然道,將剛才君蘭從人群中沖向尸體,翻出書函察看的事前告訴景陵。「十四王爺也不知道女刺客的具體來歷,她自稱是大王爺找回來的,而且她還知道了外族地圖的事,現在有插手叛軍的事,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幫誰的。」逍雲忍不住嘀咕一句。

先是接下晉懷王的任務,現在又來投靠他們,剛才又搶著要看義軍的書函,舉止可疑啊。

「人在哪?」莊輕寒看過書函,問道。

逍雲聳了聳肩,「不知道,跑進人群里面了,估計她會去找晉懷王吧。既然大王爺和叛軍有關系,叛軍的計謀已經被識破,她應該會去通知大王爺的。」

逍雲如此一說,便是覺得君蘭和晉懷王還有關系,她來投靠,是為了竊取他們這邊的機密。

莊輕寒沒有說話,五官分明的俊臉長年披著淡淡的寒霜,讓人不好接近。

逍雲望向景陵,他沒有反應,深邃的黑眸內倒影著下方的混亂。

心思微動,逍雲單手撐在城牆上,「現在得想個辦法把下面的叛軍趕走啊,軍師大人呢?」忽然想起,逍雲才發現書子墨不見了,沒有軍師,他要怎麼趕走義軍的人,下面這麼多人,他一個人不好處理啊。

沉默。

景陵和莊輕寒都沒有理會他。逍雲習以為常地撇撇嘴,目光重新回到下方。既然沒有軍師指點,那他就自己想辦法將義軍的人趕走,義軍躲在山林里,不如放火把樹林給燒了,把義軍的人全都趕走,正好也可以讓士兵們取暖。

英眉一揚,逍雲覺得自己的辦法正好,正想和景陵稟報的時候,他卻轉身離去了。

「唉!景陵,你去哪里,我剛想到辦法對付叛軍啊!」逍雲馬上追上去,獻寶似的說道,「我們將樹林燒掉吧,讓叛軍不能再躲在樹林里,正好士兵在雪地上坐了這麼久,也好給他們取暖啊!」

景陵邁步往前,修長的眼睫毛微翹,黑寶石般的眼眸倒影著一片水光。淡淡道,「樹上有積雪。」

逍雲一愣,意外地收住腳步望向樹林,這才發現原來在樹梢上堆滿了積雪,火把根本就燒不著。「剛才我怎麼沒看見有雪?不如我們在樹上倒一些火油,把樹林都燒掉吧!景陵,你要去哪里,你親自出城?」

逍雲快步追上景陵和莊輕寒,一看景陵的去向,逍雲驚訝了。

這邊不是下城牆的話,景陵該不會親自出去吧?

景陵沒有理逍雲,和莊輕寒大步走下城牆,兩旁的士兵恭敬地行禮。

逍雲愣了愣,追上去,壓低聲音,凝重道,「景陵,雖然目前為止好像只有這麼一個辦法,但如果你親自出來的話,叛軍的情緒可能會失控,到時候場面難以控制!」

義軍的主要目的就是秦王,難保他們看見秦王之後,情緒會比現在更加激昂,不顧一切地攻過來。

「別無他法。」莊輕寒應了一句,三人已經走下城牆,士兵馬上將他們的戰馬牽過來。

簡單交代一番,士兵馬上去將城門打開,又召來了數隊士兵跟隨景陵他們一起出城,迎戰義軍。

義軍今次聲勢浩大,若單單防守不進攻的話,華陽城只會被義軍牽制住。義軍雖然人數眾多,但他們始終不是正規軍,比起秦軍,義軍要遜色很多。他們人多勢眾,將領要統御起來相當困難,如同一個七手八腳的巨人,如果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手手腳腳,必死無疑!

秦王領兵沖出華陽城,守在山林中義軍先是大驚了一番,隨後,有幾十人不顧後方的阻攔沖到外面,結果無一例外地被埋伏在城牆上的弓箭手射殺。

印軍的將領見此,心知秦王是有備而來,他們此行的目的不是真的要攻進華陽城里,只是營造一些聲勢,如今連秦王都被他們逼出來了,義軍的將領馬上鳴鼓收兵。

義軍中有過半人都憎恨秦王,如今看見秦王,難保他們會情緒失控,跑壞他們的計劃。

義軍分布在秦國各地,因而他們能順利地圍堵住華陽城,但秦軍同樣分部在秦國各地,一旦四周的秦軍趕來,義軍的所有退路都會堵死,所以他們應當馬上撤退,不能有所延誤!

「撤退!」

義軍的將領們分析完情況,揚聲大喝道,附近的義軍馬上將撤退的消息全到四周。但事情並非一定會按照義軍頭領所想的那般,義軍的人看見秦王,就如同看見了殺父仇人,哪怕同伴極力阻攔,總有幾人會不顧一切地沖向秦王,結果延誤了義軍的撤退。

「高大哥不好了!秦軍派人在後方堵住我們的退路,我軍不能撤退了!」

「什麼!」听到匯報,高大哥震驚了一下,隨後咬牙瞪向騎在黑馬上,威風凜凜的男人,「秦王果真卑鄙,他早知我軍對他深惡厭疾,故意出城牽制住我們,暗中派兵將我軍的後路圍住!」

「高大哥,現在該怎麼辦,前方兄弟的情緒難以安撫,後方又被秦軍堵住,再過半個時辰,秦軍的援兵就會趕過來,到時候我們就跑不掉了!我們此行幾乎將我軍附近一帶的過半的兵力都帶過來,如果無法全身而退,將會影響水陽先生的計劃!」旁人焦急地匯報著。

高大哥艱難地爭扎著,最終揚手一揮,「撤退,後面的人全部跟我走!馬上走!」

「高大哥,我們走,前方的兄弟怎麼辦!」旁人大驚。

「不能在延誤!一旦秦軍援兵趕到,我們所有人都無法離開,到時候水陽先生的計劃就會被耽擱,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能有任何閃失!所有人都馬上撤退,派人去跟前方的兄弟說一聲,他們若是再不走,我們便要撤退了!」高大哥扯住那人的衣領,赤紅著臉交代一聲,一手將那人推開,自己先帶著幾個將領安排所有附近的人撤退。

前方的人听見後方的人要離開,驚訝地議論一番,但看見秦王還安然無恙地坐在馬背上,指揮秦軍向他們進攻。前方的人馬上就被惹怒了,不顧旁人勸阻,他們紛紛沖出山林,面目凶殘地攻向秦王。但守在一旁的秦軍也不是好惹的,終于等到義軍主動離開山林,伺機已久的秦軍馬上迎敵,雙眼人馬轉眼廝殺在一起。

義軍人數再多也只是烏合之眾,大部分人都沒有正式地接受過軍營訓練,秦軍要將他們制服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皇上,我們追不追?」望著山林中趁機遁去的義軍大軍,某個將領騎馬來到景陵身旁,問道。

「撤兵。」景陵沒有多加思考,手中麻繩微動,黑馬赤雲會意轉身跑回城內。

附近的將領對視一番,尾隨景陵回城。援兵還有半個時辰就會趕過來,他們若在前方追截義軍,就能和援兵一前一後將義軍圍住,但這樣太冒險了。一旦守城的兵力都調去追截義軍,華陽城就空掉了,城外的百姓剛才還在起哄,萬一百姓趁機在城內作亂,他們豈不是被反將一軍,現在應該馬上回城,讓百姓明白到剛才的一切都是義軍用來煽動他們叛變的,先安撫住百姓的情緒。

一天的忙碌,當天色暗下來時,城中所有百姓、士兵都累得恨不得躺在雪地上大睡一覺。

經過一天的解釋,再加上又義軍奸細的尸體、書函作證,百姓們的情緒才得意安撫,但他們一時半刻還接受不了自己居然被義軍利用了的真相,城中氣氛一片低迷。

這才剛入夜,大街上就空無一人,往日這個時間,商販正忙著關門打烊,百姓們都趕著回家團聚,氣氛安詳而熱鬧。

「城外暴亂怕是已經被完全鎮壓,秦王一招身先士卒,不但振奮秦軍士氣,還打亂了叛軍軍心,讓他們失控進攻,秦軍皆以將其捉拿,果真是高招。」

听到鏢師們的匯報,華雲眸光一亮,大嘆道。

「秦王不愧為當世英才,若他一心為百姓,定能得到天下百姓的擁戴,只可惜,秦王執意填長河,建長城,致使民不聊生,百姓無法安居樂業,自然怨聲四起。」陳英坐在椅子上,皺著濃眉,臉上如同蜈蚣般的疤痕不再那般猙獰駭人。

「奴家可不知道什麼國家大事,可你們瞧瞧,昨天還好好的,叛軍一攻打過來,這城中上下就死氣沉沉的,外頭一點亮光都沒有,讓奴家的心情也不好。」百媚娘抱怨地扁起小嘴,嫣紅的嬌唇如同誘人的鮮花,越是艷麗,就越是劇毒無比。

此刻,華雲、陳英他們正坐在鏢局的大廳內,微微抬首就能看見大廳外沉黑的天空。往日這個時分,家家戶戶應該在吃著飯,家中燭光能照亮天色,哪怕是寒冬臘月也能讓人心底一暖,但如今,外頭黑漆漆的,寒風呼嘯的聲音霸佔天地,寒意似乎是從心底里涌出來,穿再多的衣服都無法御寒。

「確實如此。」華雲染上幾抹擔憂,「叛軍日前暗中聚集在華陽城一帶,肯定是有所圖謀,卻不知道他們會忽然進攻,且聲勢浩大,若非秦王先一晚暗中返回城中,叛軍怕是不會輕易撤退。據我猜測,叛軍無意在此刻攻佔華陽城,今日之舉意在挫滅秦軍士氣,似另有打算。」

「呸!」劉老四听到叛軍心中有所圖謀,馬上不屑了,「老子就知道那群狗東西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要是有心幫助百姓,就應該做些實際點的事情,把華陽城圍住干什麼!他們把華陽城圍住了,秦王又把城門關掉,城外的糧食不能運進華陽城里,他們想活活餓死所有百姓,都是一群狗東西!」

劉老四他們是開鏢局的,整天要出城運鏢,所以很清楚城中內外的情況,再者,叛軍中混有一些不法之徒,他們趁著叛軍和秦王將華陽城堵死的時候,暗中搶劫運送物資進城的商隊,借此謀取暴利。

劉老四他們雖然知道這些事,但他們都被困在了華陽城中,就算知道也阻止不了,這是他們最生氣的地方。

沒有了糧食,就算換上一百個明君,百姓們都要餓死。如果叛軍真的有心幫百姓,就應該馬上撤退,或者重罰那些不法之徒。他們將華陽城堵住,秦王傻了才會將城門打開放他們攻進來。

兩者一來一往,受苦的是老百姓。

「老四說得沒錯。」陳英點了點頭,問華雲,「倉庫中還有多少存糧?」

華雲沉默了一下,「如今只剩下不足半個月的存糧,怕是無法支持到春節當天。」

城門被封,物質無法運進來,鏢局中的糧食大部分都分給了外面的百姓,鏢局**有鏢師數百人,就算每一只吃一餐也無法撐到春節當天。看義軍的架勢,他們是不會輕易撤兵的。

「如今離春節只有不足半個月的時間,叛軍在這個時候進攻華陽城,恐怕是為春節當日所準備。春節當晚,宮中會舉行宮宴,諸國封地的使臣都會出席,正是宮中最緊張的時刻,絕不能出現半點差錯。」華雲擰緊眉,猜測著義軍的動向,「叛軍今日一戰雖然未能取得成功,卻讓城中氣氛低迷,百姓無精打采,秦軍也忙碌了一天,筋疲力竭,軍心被打亂,若然半個月之後,也就是在春節當晚,叛軍再來侵犯,他們人數遠比秦軍多,秦軍到時怕是無法攔住叛軍,這恐怕才是叛軍的真正目的,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春節當晚。」

華雲皺緊眉,猜測著義軍的意圖,目前來看,他們只有這個想法了,要不然今天也不會大張旗鼓地攻打華陽城,事後又充滿地離開,並沒有和秦王拼力一搏。

陳英沉重地思考一陣,開聲道,「若是如此,屆時,城中百姓又要受難了,我等還是馬上坐好準備,以防叛軍還有所圖!」

「哼,那群狗娘養要是敢亂來,老子第一個就殺掉他們!」劉老四雖然沒有華雲飽讀詩書那麼聰明,但他也隱約猜到了一些事。義軍中有人連運到城中的物資都要搶劫,萬一讓他們攻進華陽城內,豈不是如同老鼠進了米缸?胡作非為?那還了得!

「這些只是我所估計,也不知叛軍是否有此打算。」華雲道。

「奴家還是覺得,我們得馬上做好準備,如今只有不足半個月的時間。若我們到時毫無防備,豈不成了任人宰割?」百媚娘狐眼微眯,閃過一道狠辣的冷光。

若是任人宰割,倒不是同歸于盡,讓敵人不得討好!

「好!我們馬上就去準備,派人通知易和老板等人!」陳英點頭,幾人再商議一番,叫來幾個鏢師,和他們交代幾句。鏢師們察覺到氣氛的凝重,听得很認真,以免錯過了任何一句話。

「二當家,三當家,四當家,華雲先生,外面有人要見幾位當家。」

一個鏢師從夜色中跑進大廳內,對著陳英幾人道。

陳英幾人對視一眼,想讓所有鏢師下去,讓來人在外面稍等一陣。

「是什麼會在這時候要見我們?莫非是叛軍的人又混進了城中?」陳英猜測著。

自從城門被封掉之後,鏢局幾乎接不到任何生意,入夜之後便沒有再出入鏢局。義軍白天才攻打華陽城,晚上就有人來拜訪鏢局,這讓陳英不得不懷疑是義軍的人。

「管他是誰呢!出去看看!」劉老四本來就不喜歡義軍的人,如今想到可能是他們忽然造訪,也沒管這麼多,抽起自己的大刀就走出去見客。

華雲等人見此,但劉老四會做出什麼事,馬上也追了上去。

義軍人數眾多,足有五百萬人,連大秦國的兵力都難以比得上他們,更何況是華雲他們呢。萬一劉老四真的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惹怒了義軍,這可萬萬不好!

入夜後的鏢局很安靜,兩旁的房子內點著昏黃色的燭光,艱難地照亮著庭園中的景況。地上還殘留著薄薄的一層積雪,上面分散著數個鞋印,旁邊的花壇只看見白雪,而沒有任何植物,應該是很久沒有人打掃過。

君蘭站在鏢局大門內,身旁站在一個彪悍的鏢師正上下打量著她,眼神微微凌厲。

沒有過分理會鏢師的眼神,君蘭又將目光放回鏢局內,仰首就能看見鏢局的鏢旗正迎著寒風,在漆黑的夜幕下搖曳,發出呼呼的響聲。

今夜沒有下雪,天色相當陰沉,致使城內的氣氛更加壓人。君蘭一路走到鏢局,途中居然沒有遇見任何一個百姓,她在城中找了一段時間才找到了飛雲鏢局。

「老四,你冷靜一點,先問清楚情況!」

思索間,鏢局內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喝聲。

「二當家,你們來了!」守在君蘭一旁的鏢師听見來人的聲音,馬上迎上去。

二當家?

眸光微閃,君蘭扭頭往那邊望去,只見三男一女正往這邊走去,其中一個滿臉黑胡子的漢子顯得很激動,手中還提著一把半人大的大刀,架勢駭人。

也不知道鏢師和他們悄悄說了些什麼,那個被稱作二當家的人抬首打量了自己幾眼,因為天色的關系,並不能看清他的眼神,但沒有過分的敵意。

「姑娘,你一個姑娘家,怎麼這個時候來找我們呀?」四人中唯一一個女子扭著蛇腰朝自己走來,長相嫵媚如毒藥,身上帶著一個濃郁的花香,讓人聞著不禁有些迷糊。

穩住心神,君蘭盯住百媚娘,眸色微冷了一些。她認定這個女子,在錦繡山河的時候,她見過她。

「你是誰?」君蘭冷聲道。

百媚娘沒想到君蘭的態度這麼冷,有些意外,「奴家是鏢局的三當家,姑娘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奴家說的。」

三當家?

君蘭心中意外,沒想到鏢局的三當家居然是個女人,看來這個女人不單用香厲害,武功也不會遜色。

她雖然不清楚飛雲鏢局的底細,但飛雲鏢局在百姓中的聲望這麼高,肯定有它的特別之處,飛雲鏢局肯定不想表面所看這麼簡單。

「姑娘,你今晚到訪所為何事?」華雲幾人也迎上前,好奇地打量著君蘭。

听鏢師說,她是自己一個人過來,看樣子,她並不是城中百姓。如果是叛軍的人,叛軍為何只派一個人過來,而且,還是女子?

「我來,是為林嵐。」

一一掃視過華雲等人,沒在他們眼中看見歹意,君蘭緩緩開聲,清脆靈動的嗓音惹得四周寒風卷起。

百媚娘等人眼楮瞪大,一時半刻都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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