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揚揚,山道積雪茫茫,北風呼嘯,入骨刺肉。
「慢著
山道上的積雪越來越厚,眾人行走得非常緩慢,忽然,走在前頭的馬車里傳出一聲低沉,眾人馬上停下。君蘭抬首,只見晉懷王從馬車中下來,帶上幾個護衛走進旁邊的山道里。
扭頭往那邊望去,君蘭才發現原來他們已經來到了仙臨寺大門外,晉懷王正要前去參拜。
「早就听說晉懷王是個賢王,不比洛賢王差,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仙臨寺已經被秦王下令封死,但晉懷王每年都會到仙臨寺外面朝佛,晉懷王沒有走進仙臨寺里,秦王也沒有辦法,哼!當年聖僧斷言秦王是天命克星,洛賢王是天命帝星,秦王肯定是記恨這件事,才將仙臨寺封死,有意將聖僧困在仙臨寺里,還以代王之名將洛賢王趕到極北之地,湘國,不準洛賢王再回到華陽城,如此卑鄙小人,沒有資格當大秦之王!」
「哪有誰有資格?」
衛龍看著晉懷王走向仙臨寺,心中氣憤一時沒有忍住,眼中涌出極怒。只是,他話音剛落,冷如凌冰利刺的話音從旁撲來,比起寒風更為刺骨。
心中微微一抖,衛龍扭頭望向身旁之人。男人所穿戴的頭盔戴在她頭上顯得很不合適,幾乎把她整張臉都遮擋住,陰影落在她在上半張臉上,眼楮顯得更加昏暗,漆黑無光的眼珠子里拂動著寒霜,一如,臘月寒冬時無星無月的黑夜,一眼望進去,竟找不到回來之路,似乎要被凍死在此處!
衛龍渾身僵住,直直地看著君蘭,寒風白雪吹在他身上,卻無法讓他回神,思索被凍結。
秦王沒有資格為秦王,那誰有資格?
「哼!」眯眼,君蘭收回視線,沒有再理會衛龍,心中的怒意被寒風撫平。視線在隊伍之中游走。
不得不說,這晉懷王手段很高明。
秦王將仙臨寺封掉,得罪了天下百姓,晉懷王就後面冒險前往仙臨寺朝佛,輕而易舉就得到了天下百姓的贊同。像衛龍這麼愚蠢、憎恨秦王的人絕對不止衛龍一個,一旦秦王下令要處罰晉懷王,到時候恐怕會有無數人站出來為晉懷王平不忿。
義軍這次主動找上晉懷王,就是晉懷王的機會。他故意在衛龍面前參拜仙臨寺,故意激起衛龍對秦王的不滿,僅僅一眼,晉懷王就知道衛龍是一個沖動的人,他憎恨秦王,到時候,衛龍一定會忍不住上前殺掉秦王。就算衛龍沒有殺掉秦王,晉懷王也可以拿義軍一事來大做文章,如果不是秦王太過殘暴,天下百姓又為何要反秦?
說到底,都是秦王的錯,是他激起了民憤,他已經不配為王!
好一個晉懷王,萬事想得周全!
晉懷王參拜仙臨寺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回來了,隊伍繼續出發。整個過程,晉懷王都沒有和君蘭、衛龍交代半句,因為已經不需要了,晉懷王要做的就是讓義軍的人知道他敬重聖僧,他心中有佛。
說太多反而為誤事。
一路來到華陽城城門外,衛龍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守門的士兵認出了晉懷王,簡單地詢問數句後,高大厚實的城門緩緩打開,發出一陣低沉悠長的聲音。
「王爺請兩旁的守門士兵讓開,晉懷王的馬車緩緩駛進城門內,身後的護衛緊隨其後,一步不落。
君蘭和衛龍兩人走在隊伍的中間,身影被高大的護衛遮擋住,兩旁的守門士兵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君蘭他們很輕松就通過城門,進入華陽城內。
臨近新年,華陽城內一片熱鬧,加上百姓們早已听聞晉懷王要回城一事,早早就在大街兩旁等候,一看見晉懷王的車隊,百姓們頓時一陣歡呼,臉上露出了喜慶之色,這氣氛,比起新春佳節更加熱鬧。
「大王爺還是一樣得受歡迎啊
城牆之上站立著數人,從他們的角度俯視下去,正好看見晉懷王的車隊被兩旁的百姓緊緊地圍住,如果不是礙于身份,百姓們恐怕要將晉懷王圍住了。跟在晉懷王身後的護衛見此情況,卻沒有出手去阻攔百姓們,任由他們跟隨著車隊前進。
可見晉懷王愛民如子,寧願自己的馬車慢慢前進,延誤回府的時間,也不願傷害百姓,和那些高傲不可一世的高官截然不同。
「大王爺手段高明,聖僧名滿天下,百姓心中敬仰聖僧,陛下將聖僧困于仙臨寺內,激起四周民憤。大王爺趁此良機,前往探望聖僧,若然陛下處罰大王爺,定會加劇民憤,若然陛下視而不見,大王爺便可每月參拜仙臨寺,百姓見此,自然心系大王爺。無論如何,只會對大王爺有力而無害男子一席墨衣,表情淡然地俯視底下的馬車,聲音里,听不出喜怒。
「這大王爺真是費盡心思啊,我看他,根本就一點都不尊敬聖僧,如果他有心的話,干嘛不一早就跑出阻止景陵把聖僧關起來啊?說不定,他才是最希望聖僧被關起來的人逍雲語氣不羈,單手插腰,唇邊揚起一抹弧度,神情坦坦蕩蕩。
「所以說,大王爺手段高明莊輕寒道。
「再高明也沒有用啊,他要搶到這王位才行啊,他功夫做得再好,洛賢王那邊也比他差,也不知道大王爺最後會不會白忙活一場,到時候可就氣死大王爺咯逍雲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笑得痞里痞氣的。
想當年,景陵在外出征,景逸擔任代王一職。但景逸本就無心王位,專心應對國家軍事。太子和大皇子等人就趁機在朝堂中拉攏親信,大皇子年級最大,表面功夫又做得充足,得到了眾多大臣的支持。
原以為,等到邊關外的戰亂穩定下來後,景逸就會退下代王一職,大皇子就能在眾大臣的支持下坐上皇位,誰知道,景陵一封軍書送回秦國,王位與大皇子徹底無緣。
景陵軍書中寫道,「寡人在外征戰,朝中所有事務交由洛賢王代為處理,誰敢違抗,斬立決!」
一句寡人,一句斬立決!就所有皇子謀劃已久的事全部捏碎。
景陵是誰?秦國兵符就在他手里,趙國被他滅掉,燕軍被他攻陷,誰敢違抗他的命令,到時候恐怕會被數十萬大軍直接踩平。五年後,景陵戰勝六國,凱旋而歸,直接坐上王位,指點一切,大皇子再也沒有任何機會,但大皇子會甘心嗎?自己苦苦謀劃了數十年的事情,最終被自己最看不起的七皇弟強行奪去,一點顏面都沒有留給他!
大皇子不甘心,而景陵的殘暴就是他最好的機會!景陵越是殘暴,百姓越是憎恨他,大皇子的機會就越多越大!
「易容
「什麼?」逍雲疑惑地看向身旁的人,卻見他直直地看住下方,修長濃黑的睫毛半垂下,遮掩住他的眼神,刀削般的俊臉常年披著淡然,仿佛世界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
逍雲等人疑惑一下,先後將目光放回晉懷王的車隊上。漆黑威嚴、精美大氣的馬車都在前方,身後跟著數十個身材魁梧、手持兵器的護衛,看起來威風凜凜,在人群中相當顯眼。
「咦,大王爺什麼時候喜歡用女子當護衛了?」
驟然,逍雲眼尖地發現到一處異常。在一眾高大的護衛中,有一抹嬌小的身影混進來其中,雖然她極力掩飾,但逍雲是誰啊,他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個女人!
書子墨和莊輕寒兩人同時皺眉,目光搜索了數遍才發現到那嬌小的身影,如果不仔細看,真的很難發現。
「大王爺果真要動手了看住那邊,書子墨道,「填河一事已經散播出去,義軍一心為百姓,自然不會讓秦軍繼續殘害百姓,春節宮宴便是他們最好的機會,探子匯報,各地義軍經已出發,年前估計約有數萬義軍能抵達華陽城
「數萬人?」逍雲意外一下,「他們該不會是想把整個華陽城都圍住把?真夠狠的!」
「不會莊輕寒打斷逍雲的話,「城中有百姓
逍雲瞥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說。
義軍一心為天下,華陽城居住有數千戶百姓,一旦義軍進攻華陽城,受難的自會是百姓,所以義軍是不會這樣做的,他們最多就派人混進皇宮內,伺機行刺!
「他們該不會是讓那個小女人去行刺吧?」想通之後,逍雲挑了一挑眉,遠遠地望住晉懷王的車隊,「前幾天進宮行刺的也是個女人,會不會就是她?」
晉懷王和義軍私下會面的事,逍雲他們已經知道了。現在,晉懷王的護衛中出現了一個女人,逍雲自然會聯想到義軍那邊,除了義軍之外,沒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挑戰大秦國。
「逍雲,易容是什麼?」垂眸看著車隊遠走越遠,景陵眼中一片平靜,如鏡子般深深地倒影著一抹身影。陌生而熟悉。
逍雲想不到景陵會突然問自己個問題,想了想,還以為他是在問那個女子的事,于是就說道。
「上次那個刺客,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听說她好像沒有蒙面的吧,那她肯定是戴了人皮面具,這種東西說稀奇也不稀奇,以義軍的人手,他們輕易就能弄來。上等的人皮面具用人皮造成,稍稍懂得易容術的人都會用,下等的人皮面具造工復雜,用起來也沒有真正的人皮面具好,我看嘛,刺客所用的人皮面具應該是人皮所制,沒有半點瑕疵,旁人難能辨認出來
「刺客不但武功高手,而且還是個老江湖,經驗十足,你看她逍雲伸手遙遙指住那抹嬌小的身影,「如果不是和其他護衛走在一起,我也差點看不出她是個女人,我想她肯定是在鎧甲里塞了一點東西,讓自己的體形看起來更加高大,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差別可不止這些。看來啊,義軍這次是非殺你不可,之前也沒听說他們當中有厲害的女人
義軍的行蹤,一直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如果真有一個武功高強,又懂得易容術的女子,逍雲他們沒有理由不知道,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女人是半途殺出來的。
「人皮面具景陵輕念一聲,猜不透他所想。「會把所有都忘記嗎?」
一陣寒風迎面吹來,景陵淡然無力的話幾乎被吹散。
「忘記?失魂癥?」逍雲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觸電般將望向晉懷王的車隊,但可惜,他們已經拐彎了,再也看不見。
「景陵你是說?」逍雲瞪大雙眼,思索幾乎被卡住,有點緩不過神。
景陵沒有說話,輕輕垂眸,轉身離開,暗黑的背影行走在白雪之上,格格不入,遺世**,旁人也無法湊近他。
逍雲震驚地目送他走遠,忍不住和書子墨、莊輕寒對視起來,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人皮面具會讓人患上失魂癥的嗎?」
「不會書子墨搖搖頭,目光凝重,「當年秦姑娘在長河中,身體多次被巨石撞擊,加上余毒未清,在長河河水中浸泡了數天,寒氣入體,加重毒素才會換上失魂癥,經過數個月的調養,秦姑娘已經想起很多事,離康復只有數步,」
「但是她又跌進了長河里啊!」剛說完,逍雲馬上抿住嘴巴,緊張地環視四周一眼,沒有看見那抹漆黑,逍雲暗暗松了一口氣。
幸好沒有听見,不然他十條命也不夠他斬啊!
「若是如此,確實有可能書子墨微微眯眼,俊秀的臉上泛起了凝重之色,隱隱有些擔憂。
如果真的是如此,行刺一事就變得更加負責了。
莊輕寒和逍雲自然也想到了這里,三人在城牆之上商議了一陣才離開。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的話,他們只能想辦法去阻止!不然,秦國很有可能會被滅掉!
冬天的晚上來的特別早,屋外的白雪還在飛飛揚揚,估計明日一早,城中大街小巷都會被白雪堆滿。
「來來來,你們快點吃吧,只有一些小舅小菜,衛龍兄弟,秦姑娘,你們不要介意啊!」
「羅大叔,有勞了衛龍對羅大叔點了點頭,掃過桌面上的酒菜,問道,「羅大叔,事情準備好了嗎?」
羅大叔聞言,臉色突然端正,謹慎地掃視過四周一眼,又不放心地將所有窗戶都關上,回到椅子上,壓低聲音道,「衛龍兄弟,你們盡管放心好了,此事事關重大,羅大叔一定會傾盡全力去幫助你們,這些天,你們就留在我家中,盡量不要外出,日前行刺一事尚沒有平息,城中的官兵都在找秦姑娘,宮中里頭的事,你們就交給羅大叔好了
按照水陽的話,君蘭和衛龍來到晉懷王的王府後,並沒有停留,換下一身衣服就來到羅大叔家中,羅大叔也是義軍中的一人,他在秦宮里頭認識很多人,可以幫到君蘭他們。
听見羅大叔的話,衛龍不禁望了君蘭一眼,但見她沒有絲毫表情,仿佛全然不在意這件事。反正在她眼里,就算被發下了,她就殺掉所有秦兵一了白了,到最後秦王都會死在她手中!
羅大叔發現到衛龍的視線所在,不禁犯難了。
他第一眼看見君蘭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好辦了,但沒有辦法啊,誰叫義軍中沒有人的武功勝得過她,她單槍匹馬就能闖進戒備森嚴的秦宮里,將秦宮弄得大亂,有她在,刺秦一事就更有把握。
可她的樣子始終是一件難事啊,秦王已經將她的畫像出來,雖然這幾天風聲平息了許多,但偶爾還是有士兵在巡視。她要刺殺秦王,首先就進宮,掩人耳目,這的確是一件難事啊。
「秦王在哪
羅大叔犯難時,對面響起一聲輕悅冰凌,羅大叔猛地抬眸,一眼撞進幽暗無邊之中,心神似乎要被扯出。
君蘭寒著臉,警告似的眯了眯眼,羅大叔狠狠一抖,馬上回過神。
「這,這,姑娘是想問秦王的寢宮嗎?」
君蘭沒有回話,點了點頭。
上次她闖入秦宮,沒有任何準備,在秦宮中找了一晚都找不到秦王的秦宮在哪里,延誤了大量時間,若非如此,她一早就能將秦王殺掉,和血這麼麻煩!
「你要一個人闖進秦宮里面?」衛龍很快反應過來,立刻反對,「不行,這太危險了!水先生說過,秦王不是一個昏君,說不定他早就已經布局好了,上次你夜襲秦宮,把秦王驚動了,他肯定會加強戒備,我們只有等到宮宴當晚才能動手!」
「是啊,姑娘。我打听過了,這幾天秦宮內的守衛都加強了,就連大臣也不能隨意進去,姑娘一個人貿貿然闖進去,恐怕會中了秦王的局!姑娘,等到宮宴那晚會有很多使臣進宮,大臣們都會前去赴宴,秦王一定要出席宮宴,只有那個時候,姑娘和衛龍兄弟才能喬裝成宮人混進宮宴之上
「宮宴是不允許攜帶武器的,秦王身旁沒有護衛,以姑娘和衛龍兄弟的身手,定能除掉秦王,為天下百姓造福!」羅大叔堅決道。
衛龍點了點頭,覺得羅大叔說得有理,「羅大叔,你有辦法幫我們混進宮宴里?」
衛龍剛開始只打算混進秦宮中,尋找機會接近秦王,然後將他殺掉,但秦宮中守衛森嚴,便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混進去的,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如果能混進宮宴之中,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宮宴會宴請各國封底的使臣,還有朝中大臣,屆時,秦宮中人員復雜,守門的士兵也不好隨便檢查使臣和大臣的馬車,趁著這個機會,他們要混進秦宮里面就容易多了。宮宴上不準攜帶武器,他們就偷偷藏身在宮宴之中,等到秦王酒過三巡,他們再出手將他殺掉,肯定會成功!
「此事,我不敢斷言,但我在秦宮認識一些人,我明日就去打听一番,說不定能找到辦法!」羅大叔點點頭,又和衛龍說了幾句,三人吃過晚飯就各自分開,回房休息了。
次日一早,羅大叔就出去打听事情,直到旁晚時分才回來。經過一听的努力,羅大叔好不容易才幫君蘭他們找到兩件宮人所穿的衣服,等到宮宴當晚,羅大叔就會安排君蘭他們進宮,進了宮之後,君蘭他們自然會找到宮宴舉辦的地方,但,這行一定凶險!
「衛龍兄弟,秦姑娘,我打听過一番,秦宮中的守衛果真加強了很多,你們進宮之後萬事都要小心,秦王並非手無寸鐵之人,他的武功比尉遲將軍還要厲害,你們要殺掉他,恐怕會很困難!」
「嗯!羅大叔,我們知道了衛龍點了點頭,「如今已經找到了進宮方法,羅大叔,你知道宮宴會在哪里舉行嗎?」
「衛龍兄弟你放心,我托人將華泰殿內的模樣給畫出來了,你們看看羅大叔從袖子里找出一塊白布,將白布攤開,上面正繪畫著一間宮殿,筆畫分明,相當仔細,和設計圖一樣。
華泰殿正是舉行宮宴的地方,富麗堂皇,氣勢十足。一般只有在重大的喜慶日子里,君王才會在華泰殿設宴。
華泰殿的內部設計相當精明,屋頂上橫梁眾多,很適合用于藏身。
「衛龍兄弟,秦姑娘,我看你們不適合藏身于橫梁之上,這里不安全啊!」羅大叔見衛龍將目光放在橫梁上,不禁提醒一句,「我打听到,每年華泰殿開殿之後,皇宮里頭都會找人去清理一番,在宮宴開始前,還有侍衛把手,等到宮宴開始了,侍衛才會撤去,你們根本沒有時間藏身在橫梁上,我怕秦王當晚會有所防範啊,萬一他猜到你們就在橫梁之上,你們豈不是中計了?」
衛龍細細一想,忽然,臉色一邊,望向羅大叔,「羅大叔你說的無措,秦王為人謹慎,他可能會派人藏在橫梁上面伏擊我們,但如果不能藏身在橫梁上面,我們還能藏在哪里,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衛龍皺緊了眉,企圖從圖紙上找出一處適合藏身的地方。
「這,要不,衛龍兄弟,你們混進宮人里頭吧。我打听到,每逢宮宴,皇宮廚房里頭都會準備很多佳肴,宮人們捧著佳肴進進出出,你們很容易就找到機會的!」羅大叔猛然想起這件事。
衛龍一愣,很快就明白羅大叔的意思,「羅大叔,這的確是一個很好辦法,到時候,我們只要想辦法混進這些宮人當中就順利進入華泰殿,接近秦王,只是,秦王已經見過秦姑娘,秦姑娘一旦出現,就會被秦王認出衛龍將心思放到君蘭身上,行刺就接近目標,一旦接近目標就會被認出,這可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出來。
衛龍清楚自己的武功,秦王再怎麼殘暴,他始終是平定六國之人,征戰沙場數年,衛龍沒有能一劍將秦王殺掉,一旦行刺失敗,他們義軍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天下百姓也等不及了!一定不能失敗!
「這可是,這,這有什麼辦法呢?」羅大叔也為難地看著君蘭,不知如何是好。
「按你們所說,什麼時候進宮最好眼中閃過異光,君蘭冷冷地打斷衛龍兩人的思緒。
「秦姑娘,你已經想到辦法了?」羅大叔驚奇地看向君蘭,她冷冽幽深的眼神讓羅大叔一抖,不敢再多詢問,將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全部告訴君蘭,「大概就在春節前的兩天前。春節宮宴開始之前,宮中會派人到城中采購數天,秦姑娘你們就在此處等我消息,我會把姑娘你們安排在采購的隊伍中,你們只要跟隨隊伍便能進宮,那個時候人多物多,守門的士兵不會逐一檢查,是守衛最薄弱之時!」
「嗯听罷,君蘭點頭,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往門外走去。
冬天的黑夜來得特別早,外面早已漆黑一片,寒風凜凜,今夜無雪,地上卻積雪深厚。
「秦姑娘,你要去哪里?」
君蘭剛走出去,衛龍就追上來,「秦姑娘,如今秦兵還在滿城通緝你,你一個出去恐怕會不安全,你有什麼事讓我幫你辦就好了!」
「是啊,秦姑娘,臨近春節,城中氣氛緊張,姑娘一個人出去恐怕會不安全,就算姑娘武功了得,可秦兵人多勢眾啊,姑娘如果沒有即使,就讓我替姑娘去張羅吧羅大叔也上前勸住君蘭。
君蘭冷冷掃視過他們緊張的臉,忽然露出一抹冷笑,如利刃般鋒利。不等衛龍兩人回神,君蘭轉身走進漆黑里,呼嘯的寒風吹動她的長發,與漆黑的夜空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
等衛龍他們回過神,君蘭已經走遠了,眼前的無邊漆黑中沒有一人。
羅大叔擔憂地看向衛龍,沉重地嘆息一聲,兩人回到屋內,只望君蘭能安全地回來。
和羅大叔說的一樣,臨近春節,城中的守衛果真森嚴了許多,沒走幾步就會看見有一對巡兵在巡視。一路來到城牆底下,君蘭都不知道遇見了多少巡兵。
在城牆底下一個隱蔽的角落里等候了一陣,直到士兵換更的時候,君蘭迅速躍上城牆,一個閃身縱身跳到城牆外面。
「什麼人!」
雙腳剛落地,城牆上面響起了一聲厲喝,君蘭敏捷地貼近城牆,仰首望向上方,只見數個巡兵正拿著火把在檢查。
「剛才有人影閃過,你們幾個!馬上待人到城外看看,不能讓刺客離開華陽城!」
「是,將軍!」
一人下令,數人得令馬上去行動。
君蘭貼在城牆下方,視線在漆黑之中掃視一圈。謹慎地沿著城牆往旁邊走去。
巡兵人數眾多,這個時候不便和他們硬踫硬,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設有什麼陷阱。
君蘭一路潛行到城牆不遠處的樹林里,正好城門被推開,一對士兵舉著火把走出,四處尋找可疑人物,很快,有一個士兵在城牆下的雪地上發現了可疑的鞋印,士兵們馬上警惕起來,沿著鞋印一路尋找,逼急了樹林這邊。
君蘭心中咒罵一聲,不方便和秦軍糾纏,轉身跑進漆黑里。
「快!這邊有鞋印,所有人將樹林圍住,不能讓刺客離開!」
「是!」
一聲令下,無數舉著火把的士兵沖進樹林里,一下子就照亮了樹林的四周。士兵們一路沿著雪地上鞋印找君蘭追來,大片腳步聲震得樹梢上的白雪紛紛落下,驚動了四周。
听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君蘭心中殺意涌動,視線在四周尋找著。這樣下去,根本沒有辦法擺月兌身後的巡兵,但如果和他們正面交鋒的話,很有可能會引來更多追兵,但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唯有先下手為強!
狠辣閃過,君蘭猛地收住腳步,轉身的同時抽出腰間長劍,疾步朝巡兵沖來,凶狠的身前驚得跑到前頭的巡兵回不過神,眨眼就被殺掉,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
鮮紅的血飛濺而出,灑落在血地上。
「刺客,是刺客,啊!」旁邊的巡兵看清了君蘭的樣子,本能地大叫一聲,惹怒了君蘭,揚手一劍刺穿他的胸口。
「捉刺客,將刺客捉住!」身後的巡兵听見了,馬上從四方八面用來,迅速將君蘭圍住,卻不敢貿貿然沖上去,濃烈的血腥味從她身上散發而出,定力稍差一些的巡兵根本不敢看她腳邊的尸體。
「啊!」
某個巡兵極難地將視線從尸體上抽回來,沒想到,一抬首將看見滿目殺意的女子朝自己沖來,幽黑凌厲的眼楮和她手中兵器一樣,能將人的尸體刺穿。
一劍接觸這個分神的巡兵,君蘭沒有遲緩,動作迅速地解決掉旁邊的巡兵,狠辣的動作嚇得旁人的人退後大步。
「圍住刺客,將刺客抓住!」
帶頭將領大喝一聲,巡兵們義無反顧地將攻向君蘭,不多時,慘叫聲如海浪般從樹林涌出,刺骨寒風中夾雜著濃濃的血腥味,將附近的巡兵也引了過來。
看著似乎源源不斷的敵人,君蘭下手更加狠辣,幾乎一劍就能將一個人的身體切開,心中的煩躁之感幾乎將她的身體撕開,臉容逐漸扭曲,神志開始搖動。
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這些人耗死!只能將他們全部殺掉,攔住她的人,統統都要死!
「啊!」
「啊!」
一劍砍下,身後也響起一聲慘叫。
君蘭抬腳將劍上的尸體踢開,猛然轉身,只見一個黑衣人正忙于砍殺巡兵,很快就將巡兵的注意力分散開來。
皺眉,君蘭卻沒有時間理會黑衣人是誰,揮劍斬殺掉一個打算偷襲自己的巡兵,劍劍生風,相當駭人。
有了黑衣人的加入,君蘭如虎添翼,沒過多久,大步巡兵就被斬殺掉。君蘭重重地喘過一口氣,沒有繼續和巡兵撕殺,趁亂跑進漆黑的樹林里,一眨眼就沒有蹤影了。
巡兵被黑衣人纏住,追不上君蘭。
*
一路跑出數百米,君蘭重重地喘著氣,閃身都一棵大樹後稍作休息,視線謹慎地在四周掃視,一方突發情況。
離仙臨寺還有一大段路,如果在這個時候被巡兵追上,她可能沒法應付,巡兵人數眾多,雙手難敵四拳。
「你在這里,不怕追兵?」
君蘭剛喘過一口氣,陌生、沙啞的嗓音驟然響起。君蘭猛地一個轉身,手中長劍經已指向黑衣人眉心。
黑衣人蒙著臉,渾身漆黑,隱藏在黑暗中的確很難看見。
見君蘭用劍指著自己,黑衣人露出外面的雙眼微動,似乎閃過一道寒光。
「你是誰!」君蘭戒備地後退,緊緊地盯住黑衣人。黑衣人只身從巡兵的包圍中逃月兌,他的伸手絕對不會遜色與自己。
「你又是誰黑衣人眼神如冰,語氣微重,似乎不悅。
「你沒有資格知道!」君蘭揮劍攻向黑衣人,黑衣人一個靈活閃身,長劍直直地砍如樹身上。
君蘭咬牙,發力將長劍從樹身上抽出。
「如果你想將秦軍引來,就盡管出手黑衣人看穿了君蘭的意圖,冷然道。
唆!
君蘭不理會黑衣人,一劍揮斬在他眼前,劃出一聲響亮的破風聲。「你到底是誰!」
「你又是誰?」黑衣人站穩,直直地看著君蘭含怒的臉,渾身隱藏在漆黑之中,看不穿他在想什麼。
「你!」君蘭咬牙,心中計算著。
黑衣人剛才也有出手對付巡兵,恐怕也是刺殺秦王的刺客,但自己並沒有在義軍在听說過任何消息,不能肯定黑衣人是敵是友。
「你為什麼要刺殺秦王黑衣人站在黑暗中,雙眼中噙著利光,格外駭人。
「和你沒有關系!」君蘭握緊長劍,凶殘之色漸漸流露。
「你和義軍有什麼關系?」黑衣人繼續問道。
眉頭一皺,君蘭大怒地揮劍指向黑衣人,「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信不信我殺了你!」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她和義軍之間的關系。她從來沒有言明自己要加入義軍中,她不過是利用義軍的勢力進入華陽城,行刺秦王,至于義軍的事情根本就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如果黑衣人不是一直跟蹤著她,又豈會知道她和義軍的關系,難道他看見了自己和晉懷王、水陽他們一起,所以斷定她就是義軍中一員?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要刺殺秦王面對君蘭的劍,黑衣人沒半點反應,眼神冷冽如冰,縈繞在他四周的寒風似乎更寒了。
「與你無關!」眯眼,君蘭一劍砍向黑衣人,黑衣人紋絲不動,單手如迅雷般抬起,準確有力地夾住了君蘭手中的劍,不能君蘭發力將長劍抽回,黑衣人修長指尖用力,只听一聲清脆,長劍被黑衣人折斷。
余力順著劍身沖來,君蘭被退後了數步,不禁驚訝地看著他。
好厲害的身手!她從山谷出來後,還是第一次遇見這個厲害對手!
他到底是誰!
「你!」
黑衣人眼明手快,先一步將君蘭的手擒住,冰冷的手指緊握住她的手腕,讓君蘭不禁毛骨悚然。
「為什麼要刺殺秦王?」黑衣人逼近,深邃的黑眸仿佛能將人吞噬。
「與你無關,放手!」君蘭爭扎著,但黑衣人的勁力很強,任憑君蘭怎麼爭扎,始終無法擺月兌他的手,心中怒火不禁涌上,恨不得撕爛黑衣人的臉。
想著,君蘭揚起另一手,黑衣人眸光一閃,抬起擒住她另一只手。君蘭雙手被擒住,身體失去平衡,撞到了身旁的大樹上,黑衣人側身一步,攔住君蘭前路,雙手握緊她的雙手,下半張臉被黑布遮擋,映襯得他上半張臉如同白玉般無暇,散發著微微、入骨的冷意。
湊近,黑衣人輕輕眯眼,眼神凝結,化作利刃,灼人的氣息逼近,讓心頭猛地一抖。
「你為什麼要刺殺秦王
黑衣人緩緩問道,低沉淳厚的嗓音悅耳動听,染上了幾分肅殺之氣。
君蘭爭扎一下,咬牙切齒道,「你是秦王的人!」
如果不是秦王的人,他又怎麼會如此在乎這件事!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刺殺秦王,是誰讓你刺殺秦王!」猛地,黑衣人氣勢涌現,湊近面前的黑眸內卷動著冰凌暴戾,如同漩渦般將君蘭的心神吸進去,隱約地,君蘭似乎在他眼中看見了一些東西,一些熟悉卻陌生的東西。
晃神,君蘭沒有回答黑衣人的問題,手中的爭扎完全停下,直直地對上他的眼楮,小嘴微張,似乎想要說什麼,眼神漸漸迷離。
異光在黑衣人眼中閃過,君蘭來不及回神,黑衣人飛快地閃過自己手,他的眼中出現了焦急、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和脆弱。
「啊
瞳孔皺縮,君蘭低呼一聲,黑衣人的手已經落到她臉上,夾著著冰冷與溫熱的掌心,讓君蘭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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