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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刺秦之路!

在廂房內商議了一晚,等到明天朝陽放晴,君蘭和衛龍他們才離開仙臨寺。

在離開之前,君蘭特意找到了祿和大師,祿和大師說聖僧並沒有離開仙臨寺,但無論君蘭在仙臨寺內怎麼找,也找不到聖僧。君蘭很懷疑,聖僧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會進宮行刺秦王,而且一定會失敗!

還記得那天君蘭去找聖僧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和他說,聖僧卻主動把進城的令牌給了她,還鼓動她進城。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但聖僧就已經知道了一切,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活在了別人的監視之下,君蘭很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要找到聖僧,問清楚原因!

在仙臨寺里找了一番之後,君蘭找不到聖僧,冷著臉來到祿和大師面前,誰知祿和大師雙手合十,慈祥一笑,只道,「有緣便會相見,姑娘莫需強求。」

如果不是衛龍他們阻止,君蘭真想殺了祿和大師。

「駕!」

朝陽初升,山道間晨霧未散,前路一片迷糊,馬蹄踏雪之聲從遠而近,一陣北風,寒冷入骨。

一路策馬奔馳,君蘭等人在正午時分來到了離華陽城最近的小村莊,何家村內。子戈幾人帶著君蘭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民房前,守在外面的漢子看見子戈幾人,馬上迎上。

「子戈先生,朱壯士,衛壯士,你們來了。」

「襄大人。」子戈幾人下馬,走到襄南面前拱了拱手,幾人又聊了幾句。君蘭從馬上下來,眼神微微凌厲。

因為是冬季的關系,正午時分的何家村並不熱鬧,村民們都上山打獵了,四周一片寂靜,的確是一處商談密事的好地方。眼前這個漢子身形魁梧,國字型的臉讓他看起來忠正不阿,身上穿著普通的棉衣,背後背著弓箭,腰間別有一把長劍,打扮和普通獵戶沒有分別。只是漢子給人的氣勢告訴君蘭,這個漢子並不是普通人家。

「幾位里面請,主子已在等候諸位。」襄南似乎沒有發現君蘭打量,側身引請,誠邀他們進到屋子里再商量。

子戈幾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又和君蘭示意一聲,邁步走進民房里。

民房的外觀雖然破破爛爛,由黃泥堆砌,但屋內卻燃燒著數個炭爐,非常暖和,一下子就能驅散外面的寒氣。

君蘭尾隨衛龍幾人身後,一進民房就看見幾個壯年站在一旁,腰桿挺直,目不斜視,氣勢不凡,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護衛。

「子戈先生,你們來了。」

君蘭剛收住腳步,本來坐在椅子那邊商談的幾個人紛紛站起來,一個長相英武,劍眉濃墨的華衣男子率先迎上來,身後跟著幾個衣著較為平凡的男子,年均三十歲以上。

「草民叩見晉懷王!」看見華衣男子,子戈幾人恭敬下跪,君蘭卻站在他們身後一動不動,眼神幽冷地打量華衣男子。

華衣男子年約二十五歲,一席暗色衣袍輕易地隱藏住他的氣勢,男子雙眸如鷹,仿佛一眼就能將人看透。

有幾分相似!

君蘭眯了眯眼,握住長劍的手不禁收緊。

「秦姑娘,這位便是晉懷王殿下。」不知何時,子戈幾人已經站起來了。子戈見君蘭冷冷地盯住晉懷王,心中有種不好預感,連忙出聲介紹,「秦姑娘,晉懷王殿下雖是秦王的長兄,但晉懷王殿下愛民如子,體恤百姓,乃仁義之士,晉懷王殿下前日就親自請往趙國屬地一帶,平定了當地的旱災暴亂,幫助百姓渡過難過,有晉懷王殿下在此,實乃百姓之福!」

說到這里,子戈忍不住又朝晉懷王拱手彎腰,顯然非常敬重晉懷王。

趙國一帶的旱災暴亂,君蘭在前往華陽城的時候就已經听說過了。趙國邊境一帶正好是興建長城的地方,上萬趙人被捉去建長城,入秋之時,趙國一帶天旱連連,農作物盡數枯死,上萬趙人都要挨餓。但,秦王明明知道這件事,卻沒有出手幫助,當時身在朝中的晉懷王听見了這件事,主動提出要到趙國一帶巡視,據聞,晉懷王還為了這件事和秦王在朝廷之上對持,聲稱秦王不顧趙人生死,最後來,秦王不知為何答應派晉懷王去趙國。

晉懷王去到趙國之後,全心全意為趙人造福,贏得一和喝彩,此時,在趙人心目中恐怕已經沒有秦王景陵,只有晉懷王景傲。

「子戈先生嚴重了,本王做這些,實乃本分。」晉懷王,大皇子景傲拱手,臉上沒有半點虛假,只有擔憂,「本王一心想為趙國百姓造福,卻不知趙國當地情況極之惡劣,百姓們日夜忙于建長城,現已入冬,百姓恐怕還只能誰在茅房之內,每餐只有數個饅頭,一碗白粥,長此下去,百姓將無法生存。」

「竟然有這樣的事?」衛龍想象到趙國百姓的生活,眼中涌出怒火,揚聲含恨道,「好一個秦王,自己安然居住在秦宮之中,日夜上萬宮人伺候,卻讓他們睡在茅房里面,每天忙著建什麼長城,還不給飽飯百姓吃!他這樣和屠殺百姓有什麼分別!」

衛龍此言一出,晉懷王臉色突然一變,劍眉擰緊,身上的氣勢微微卷動。

子戈眼尖地注意到晉懷王的情況,立刻出聲阻止衛龍,又和晉懷王道,「王爺,衛龍兄弟此言乃無心之舉,還請王爺恕罪!」

「是啊,王爺,衛龍兄弟的老父親早前被秦兵強行抓去填河,卻不慎發生意外,溺亡在長河之中,衛大娘听聞此事重病了一場,最終傷痛而故,所以衛龍兄弟听聞趙國一事才如此激動!還望殿下不要責怪衛龍兄弟!」

朱恆也上前攔住衛龍,惶恐焦急地對晉懷王道。

晉懷王擰眉看著衛龍幾人,臉色略略加重。

此時,方才正和晉懷王在商議事情的幾個男人也走上來了,君蘭看見瓊義也在這里,他的一只手臂垂下,顯然是受了傷。

眸光閃動,君蘭站在眾人身後,不動神色地看著他們為衛龍求情,過了好一陣,晉懷王才沉聲道。

「興建長城,只為攔住外族番邦的侵犯。如今七國已被皇上統一,我大秦建國不過數年,根基未穩,只怕外族番邦會趁機進攻我大秦,只有建好長城才能收住我大秦國業。」頓了頓,晉懷王眼神閃過異光,語氣更加低沉,「而填平長河則為百姓提供方便,長河將秦、趙、韓、湘與陳、吳、燕三國分隔,現在天下統一,只有我大秦一國,若長河繼續留在山河關一帶,只會妨礙我國,唯有將其填平。」

「晉懷王殿下所言甚是,只是,」一名長著小胡子的男人走上前,皺緊了眉。「只是,秦王強行征召百姓填河,建長城,全然不顧百姓生死,每天皆會有數百人死于勞累、病疫。秦王此舉本意是造福百姓,但如今,卻有無數百姓為此而死,水某覺得此舉得不償失,秦王強行征召百姓當苦力,害得天下苦不堪言,怨聲四起。」

晉懷王似不悅地望向水陽,水陽也不怕他,模了模胡子,氣定神閑。

最終,晉懷王只能嘆息一聲,「水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在一路回城,途中已多番听見百姓們的抱怨,若不然,本王也不會找到水先生你等。」

水陽,反秦義軍中有名的軍師,在義軍中的名望極高,相等于一國丞相。晉懷王和反秦義軍私下會面,君蘭可不覺得晉懷王是真心關心那些百姓的生死。

「你們叫我來,就是听你們說廢話的?」

見水陽幾人又想說話,君蘭冷冷地出聲,手中寶劍被握得微微鳴叫。

雖然昨夜,子戈他們已經和她大概交代過義軍最近的動向,她也知道朝廷有人想和義軍合作,趁著宮宴當晚將義軍的人帶進宮內,伺機行刺秦王,但當看見他們肆無忌憚地在自己名氣商談這些事,心中的怒火還是涌上來了。

秦王是她的目標,除了她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殺秦王!

眾人听見君蘭的冷聲不禁一愣,稍過數息,晉懷王將目光放到君蘭身上,目及她黑眸中卷動著殺意和冰凌後,晉懷王只覺身體一寒,問道,「這位姑娘便是秦姑娘?」

眸光閃動,君蘭盯住晉懷王的眼神更加寒冷。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看見過什麼晉懷王,他為什麼會知道的名字。

「正是秦姑娘。」瓊義點了點頭,走近君蘭,「多日不見,秦姑娘可否記得瓊某?」

在瓊義走近君蘭的時候,衛龍等人顯得有些緊張。

君蘭掃了瓊義一眼,目光最終落定在他受傷的手臂上,握住劍柄的手微微一動。

衛龍他們追上自己的時候,已經將瓊義的情況告訴了她,君蘭實在不知道,原來自己的指甲中居然含有劇毒。到底是誰給她下毒,如果衛龍他們沒有欺騙自己,身上的劇毒每月毒發一次,一次比一次痛苦,常人根本挨不過一年,而且,她中毒不深,應該是數個月之前才中毒的。

自己已經被關在山谷內五年,這也就可以肯定,身上的毒和秦王沒有關系,那麼,她只可能在山谷底下被人下毒,這些毒影響了她的神志,害得她忘記了一些事前,原以為聖僧可以幫她解毒,卻不知道聖僧根本沒心給她解毒,恐怕是想利用她來殺掉秦王,幫自己的報仇吧!

哼!什麼普渡眾生的聖僧都是一個凡夫俗子,同樣憎恨秦王!眼前這些滿口「天下百姓」、「仁義道德」的義軍也是一樣!晉懷王不過是想借義軍之手來除掉秦王,趙國的人都支持他晉懷王,恐怕秦王一死,晉懷王就能登基了!

「秦姑娘,我們是否曾經見過?」晉懷王就站在君蘭面前,清楚地看見她的臉色越發幽暗,眼神中的殺意幾乎沖破瞳孔,化作利刃將他刺殺掉。不禁,晉懷王疑惑地問道。

「沒有。」想也不想,君蘭冷聲打斷晉懷王,直徑走到一旁坐下,無視所有人的目光,閉目養神。

「王爺,秦姑娘性情冷淡,還望本王不要怪罪。」子戈等人上前幫君蘭求情。

晉懷王輕蹙劍眉望向君蘭那邊,見她雙目輕閉,平庸的臉上結著厚厚冰霜,眼中不禁閃過一道異光。但最終,晉懷王還是輕笑道,「無礙,本王常與能人異士暢談,姑娘性格冷淡,本王能理解。諸位請坐吧。」

「好!」子戈、衛龍等人見晉懷王絲毫沒有怪責君蘭意思,心中不禁更加佩服晉懷王的氣度,如果換成是秦王,他肯定會命人就冒犯者處斬掉。

「水先生,瓊壯士,本王也不多說,自從本王前去趙國一趟後,心中大為感慨,本王在華陽城中時常听聞眾大臣對百姓們的談論,起初,本王還不相信,我在大秦之中,百姓竟過著家不成家,五谷不足的生活,但出宮一看,本王才知道原來是大臣們有所隱瞞,百姓們的生活簡直是水深火熱,就連老幼婦孺也只能風餐露宿,生活淒慘,如今已經入冬了,也不知道百姓們可有被子能蓋。」

說道最後,晉懷王望向窗戶外的白雪唉唉,不禁憂心忡忡地嘆息一聲,掀起了水陽、瓊義等人對百姓們的牽掛。

君蘭就坐在窗邊,眯開眼楮便能看見晉懷王一雙凌厲鷹眸中閃動著悲天憐人的神色,就好像一只凶殘的肉食獵物在為自己獵物落淚,可笑之極!

不得不說,晉懷王很有手段,一言一詞都能牽動人心,不過數句交談,水陽、瓊義幾人就對他大為改觀,心中的戒心也漸漸放下了。

這次是晉懷王自動約見他們的,義軍本來還有所猶豫,但他們一心想著要除掉秦王,如今華陽城又被封掉,義軍無法進入華陽城,他們只有利用晉懷王混進城中,實在沒有想到晉懷王是這個愛民如子的仁義之君。

「言下之意,水先生你們是想趁著春節宮宴之時混入宮中?」

水陽將他們的計劃透露給晉懷王,馬上遭到了晉懷王的反對。

「此事萬萬不可,太危險了!雖然每年宮宴,各大屬國都會派出使臣前來華陽城道賀,但使臣手中皆有令牌證明身份,而且,每國使臣隊伍不得超過二十人,不等攜帶任何武器,水先生你們要混進使臣之中,絕無可能!而且,皇上乃我大秦之君王,一旦皇上有何事,我大秦將會動蕩不安!」

坐在一旁听見晉懷王的話,君蘭微微抬眸,掃了晉懷王一眼,又閉上眼楮,唇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卻不打算阻止水陽他們。反正她也沒有辦法混進秦宮中,利用晉懷王是目前對好的選擇。

晉懷王表面是不願意幫助水陽他們,但,另一方面他有隱晦地告訴水陽等人喬裝成使臣的方法。

使臣證明身份的令牌,使臣隊伍的人數,這些,都是喬裝的重要因數,缺一不可。

水陽不動聲色地听著晉懷王的嚴厲呵斥,皺緊眉,模了模胡子,憂心道,「王爺所言甚是,我等又怎會不知道個中利害。秦王陛下平定六國,統一天下,使我秦國不再遭受敵過侵犯,只是,王爺也見趙國情況,如果長城初建于趙國,秦王陛下就下令捉拿趙人去建長城,一旦長城到了韓國一帶,豈不是要韓人遭難?請王爺為天下百姓著想!」

水陽沒有說明,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只有殺掉秦王,天下百姓才能得到安康。

「王爺,秦軍根本無心為百姓造福,在這樣下去,就算外族不來進攻我們,百姓們都會被秦王逼死!請王爺為天下著想!」衛龍猛地站起身,跪在地上懇求晉懷王。

「這……」

「請王爺為天下著想!」

晉懷王正想說話,旁邊的子戈、朱恆幾人也起身跪在地上,用行動打斷了晉懷王的話。晉懷王看著他們,抬起的手僵住,眼眸中有所爭扎,最終晉懷王氣惱地站起身,揮袖走到一旁,背對著眾人,似在觀望外面的雪景。

「本王今天約見水陽先生你等,是想听听先生又和良策解救天下百姓!弒君犯上乃天理不容之大罪,幾位可否知道!」說得生氣,晉懷王轉身掃移跪在地上的人,一雙鷹眸鋒利如刃,被他掃視過的人都有一種被凌遲的感覺。

「王爺,在下自然知道個中利害,只是,在下無能,實在想不出其他方法解救天下百姓!」水陽遲緩一陣,揚起的聲音中帶著絕然。哪怕是死,他也要這樣做!

晉懷王自然是听出了水陽話中的意思,因而更加氣惱,重重地揮動衣袖發出一聲破風聲,又轉過身望向窗外。華衣加身的高大背影顯得威嚴傲世,如擎天巨山般支撐著天地,令人拜服。

衛龍、朱恆兩人偷偷打量晉懷王的背影,眼中不禁涌起震撼之色,更加認定了晉懷王此人。

沉默。

沒有說話,晉懷王背對著眾人,看不見他的表情。水陽、瓊義、衛龍等人依舊跪在地上,晉懷王的侍衛目不斜視地站在一旁。唯獨君蘭沒有絲毫反應,抱著劍,坐在牆下的椅子上,雙目輕閉,平庸的臉上似乎由冰凌所制,散發著無法驅散的寒氣,讓旁人不敢過分接近。

沉默持續了許久,終于,背對著眾人的男子松下繃緊的身子,一臉惆悵地轉過身,親自將水陽扶起來。

「水先生,你們請起吧,此事,本王實在無能為力。」話音蒼白,心身無力。

水陽遲緩一陣,和瓊義對視一眼,道,「王爺,此事只有王爺能幫助我等,請王爺為天下百姓著想。秦王一日執權,百姓都沒有好日子過,哪怕長河被填,長城竣工,秦王的野心都不會得到滿足。長城竣工之後,秦王定會揮劍攻向外族番邦,屆時又是一番勞民傷財,百姓們永遠不會有好日子過。」

「王爺,常人一旦得到了華衣錦袍,自然會想到金銀珠寶,擁有了華衣珠寶後,自然會想得到大宅宮殿,隨後便是奴才美女,王爺,人的野心是不會有盡頭的,請王爺深思啊!」

水陽語重心長道。

晉懷王擰緊了眉,似乎不認同水陽的話,但他卻沒有辦法反駁只道,「水先生你過慮了,容德太後乃外族公主,皇上又豈會令太後傷心?」

「王爺,怎麼不會,秦王眼中根本沒有血肉親情!」衛龍馬上反駁,「秦王登基之前就將秦國王後、前朝太子關在皇宮內,登機之後,更是命人折磨前朝太子,將前朝太子手臂上的肉削下,讓秦國王後服食,前朝太子死後,秦王居然叫人將這件事告訴秦國王後,硬生生地逼瘋了秦國王後,秦王這樣的人眼中又怎麼會有什麼親情,說不定他連王爺你也不會放過!」

衛龍越說越激動,赤紅了臉想說通晉懷王。

「衛龍兄弟!」水陽等人馬上扯住衛龍,一邊和臉色發黑的晉懷王賠禮道歉。

晉懷王心情似乎不好,重重地掃了衛龍一聲,沉哼一聲,轉過身,背影陰沉駭人。

又是一輪沉默,民房內的氣氛沉如泰山北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四周的炭爐 里啪啦地燃燒著,好似骨頭碎裂時聲音。

忽然,一陣寒風囂張地吹進屋內,身子好像被利刃直直地切開。

「依諸位所言,皇上,適不適合當這個秦王?」忽然,晉懷王低沉听不出喜怒的詢問響起。

水陽幾人微愣,各自對視一眼,交換心思。

水陽道,「王爺,我等並非此意,秦王統一天下有功,用兵如神。誠如王爺先前所說,填平長河只為促進大秦發展,興建長城只為防御外地,秦王陛下本意是為百姓造福,無奈,陛下忙于國事,並不知道民間疾苦,在下只想進宮面見陛下,以死進諫,讓陛下收回強行捉拿男丁的聖旨,為百姓著想!」

瓊義也連忙道,「王爺,就如水先生所講,我等無意發動叛變,只想為天下百姓造福,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王爺!」

衛龍三人看準機會,加勁勸說晉懷王。

離春節宮宴只有不足一個月的時間,華陽城在此時被封閉,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出入華陽城。就算義軍當中有人能混進華陽城內,那也只是小部分人,說不定秦王一揮手就能就他們殺掉,這樣並不利于義軍的行動,他們必須要借助晉懷王的勢力。

「水先生,你們當真敢以死進諫,為百姓謀福?」晉懷王有些動容。

「我等定當萬死不辭,還望王爺助我等一臂之力!」水陽等人異口同聲,言辭鑿鑿。

晉懷王劍眉輕動,鷹眸內眸光深沉,倒影著窗外白雪銀亮的色澤。如同劍身上的弧光,鋒利、冰冷。

「本王,午後便會進城。」

沉默一陣,晉懷王留下一句話,邁步走出民房,護衛們緊隨其後,不一會兒,屋內就只剩下君蘭、水陽、瓊義等人。

「水先生。」

晉懷王走後,瓊義上前詢問水陽。

「嗯。」水陽點了點頭,轉身望住衛龍等人,平庸的身軀上透出一份威嚴,「王爺此番受命前往趙國察看民間,一路上只帶了侍衛二十一人,但在趙國之時,王爺遇上了暴動,兩名護衛為救王爺所犧牲,此事,秦王尚不知道。」

「水先生的意思是……」

「我去!」

瓊義的話剛到一半,就被衛龍站出來打斷了,朝氣英朗的臉綁緊,滿目堅定。

「不可!」水陽一眼就拒絕了衛龍,「此行極之凶險,連王爺都無法保住你等,一旦此事被秦王發現,可不是一死就能了之!」

秦王的手段,水陽從旁人口中听聞過一二。秦王抓到叛軍後不會馬上斬殺,而是將其帶進天牢里,受盡各種折磨,要他將叛軍的事情全盤托出,就算及時自盡,秦王也有辦法將你的家世查出,命人將家中老父老母捉來,強行逼問叛軍所在地。如此毒辣殘暴的手段,簡直讓人生不如死!

「我知道水先生在顧慮什麼,但我家中沒有任何人,就算被秦王捉住,我也不害怕!請水先生讓我去吧!」衛龍目光灼灼。

「不行!衛龍兄弟你武功雖說不差,但你性格沖動,對秦王怨恨極深,到時恐怕無法控制你的情緒!」水陽直接轉過身沒有理會衛龍。

剛才的什麼「以死進諫」,水陽和晉懷王都知道,那不過是幌子,莫說秦王不會理會他們,他們也沒有把握能說服秦王,難道讓秦王親自去體驗一下民間疾苦嗎?秦王堂堂大秦君王,他豈會因為旁人的一言半語就改變自己的主意。

長河,他是毀定的!長城,他一定要建成!誰敢攔,殺掉誰!

要阻止秦王,水陽只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殺掉秦王!趁著宮宴的時候,義軍的人偷偷混進皇宮之中,接著給秦王道賀的時候,趁機刺殺秦王。晉懷王和洛賢王都是賢君之選,義軍可以推選他們其中一人為王,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殺秦王,除了武功了得,而且,一定要夠冷靜,又必死的決心,超于凡人的忍耐力。

「秦姑娘,在下水陽。」想著,水陽來到了君蘭身前,拱手有禮道。

君蘭依舊閉目養神,完全無視水陽的到來,輕抿的雙唇透出淡淡的冰寒。

水陽也不介意君蘭的冷淡,微微一思道,「秦姑娘,瓊義兄弟多番和在下提及秦姑娘,听聞秦姑娘武功了得,就連我軍中人也難以比之,敢問姑娘是否如此?」

錚!

回答水陽的是一聲利劍出鞘的清脆,一晃神,冰冷鋒利的劍刃已然架在脖子上,只需微微用力,水陽的腦袋就會被削下來。

瓊義幾人想不到君蘭會如此直接,不禁大驚地上前阻止,卻听水陽輕笑道,「姑娘武功果然了得,劍速如神,在下佩服。」說著,水陽拱了拱手,絲毫沒有介意自己的脖子上架著一把隨時可以殺掉他的利刃。

望著女子漆黑幽暗,眸光如刃的眼楮,水陽心中閃過異樣,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姑娘剛才也听見我等與王爺之間的談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唆。

君蘭將劍收回,閉上眼楮,沒有回答水陽。

答案明了。

水陽會意一笑,朝君蘭道謝一聲,轉身對瓊義道,「瓊義兄弟,還有一個人選,你務必細心挑選,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據探子匯報,初春之後,秦王就會派兵請往韓國一帶,繼續捉拿壯丁填河,他要在三年之內將長河徹底填平!」

「三年?」

听聞這個時間,不知情的衛龍、朱恆,就連子戈也大驚失色。

三年,和延綿千里,支流眾多,河水湍急的長河一比,實在是短得可憐!長河源起大海,深達數十丈,水流可碎大石。數十萬人花了近一年的時間也不能將長河源頭堵塞住,秦王居然要他們在三年內填平長河?哪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到時候會多少人被強行捉去填河?

「不行!這個昏君是不是把所有百姓都逼死才滿足!三年的時間根本填不了長河,沒有了長河,村民們還怎麼耕作!」衛龍第一個反抗,滿臉通紅,恨不得現在就沖進皇宮中殺掉秦王。

「衛龍兄弟,你這性子,讓我如何放心將此事交給你?」水陽在旁,嚴厲地盯住衛龍,隨後又道,「秦王並非要將長河徹底填平,就算他想,朝中大臣都不會願意。長河雖然凶險,卻是唯一流經諸國的河流,一旦長河主流干枯,支流自然也會隨之干枯,百姓們的農作物得不到灌溉,自然枯死,百姓們就會挨餓。」

頓了頓,水陽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到窗戶前,望著外面冰冷淒美的雪景,語氣深遠,帶著不知名的震撼。

「秦王是想改變長河流經的途徑,此等壯舉,恐怕只有秦王一人敢做!」

平大山,改河道!正真的指畫江上,試問歷代君王誰人試過,誰人想過,誰又能正真的做到?到目前為止,水陽只想到了秦王一人,若非秦王過于殘暴,他是當之無愧的大秦明君,統一天下之人!

「改河道?!」瓊義等人明白水陽的話,不禁大大的震驚,此事他們之前並沒有听說,還以為秦王是一心一意勞民傷財,要將長河填平。

「嗯,正是如實,此事,我們先不要商議,如今重要的事晉懷王一事,晉懷王如今還在門外等候我等,只是其他兄弟均不在附近,一來一往恐怕會浪費時間。」水陽臉色凝重幾分,望向眾人,逐一道,「瓊義兄弟手臂有傷,尚沒有康復,行動不便,而子戈、朱恆兄弟均不會武功,衛龍兄弟?」

望向一臉激動的衛龍,水陽皺起了眉,為難了。

衛龍的性格沖動,年輕氣盛,加上秦王于他有殺父之仇,就怕衛龍當時候看見秦王會控制不住。只是,晉懷王下午就會回城,好不容易才說服了他,錯過了這次機會,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下次,其他人都不在華陽城附近,一來一往,實在是趕不及。

「水先生,你就讓我去吧!我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到時候看見了秦王,我一定會依照先生所言來行事!」衛龍看出水陽的為難,出言道。

水陽皺緊眉。

「讓他去。」

冷冷的女音響起,水陽只覺心神一冷,目光不自覺地放到獨坐在那邊的君蘭身上。她依舊閉著眼楮,似乎對他們的情況並不關心,平庸的小臉上映照著白雪的色澤,更顯得冰寒。

水陽遲緩一陣,邁步數步,走進君蘭,「秦姑娘,衛龍兄弟雖然懂得武功,但性格卻是盛氣沖動,加上秦王是他殺父仇人,屆時恐怕會忍不住。」

衛龍憋紅了臉,卻沒有反駁水陽的話。因為這些都是事實,他必須要改掉自己的性格,不然只會壞大事。

「沒所謂。」

就在衛龍以為君蘭會听從水陽的話時,她卻再度冷冷出聲,眼簾都不抬一下,讓人懷疑剛才開聲說話的人是不是她。

水陽也沒想到君蘭會答應讓衛龍過去,如果衛龍在宮宴上出現了什麼問題,肯定會連累同伴。對于君蘭,水陽尚可以安心,她性子冷,武功高強,加上她對秦王的殺意堅定,到時恐怕就算拼得個同歸于盡,她都不會讓秦王好過,但衛龍的話……

水陽皺起了眉,更加擔憂。深深地想了好一陣,水陽問君蘭,「不知姑娘是否什麼良策?」

「你不用管。」君蘭直言道。

水陽眸光微變,深思著打量君蘭,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沒法將她看透。她閉著眼楮,面無表情,一直維持著寶劍的動作,就連晉懷王她都沒有放過眼里,這樣人,真不愧為天生的刺客,也不知道她曾經接受國什麼訓練。

「那好吧,就讓秦姑娘和衛龍兄弟一同跟隨晉懷王進城吧。」心中無奈一嘆,水陽只能相信君蘭可以看住衛龍。

衛龍臉上大喜,連忙跪在地上,謝過水陽,「多謝水先生對衛龍的信任!請先生放心,衛龍會時刻銘記自己的任務,不會再沖動行事!」

「衛龍兄弟,你起來。」水陽將衛龍扶起來,神色相當嚴重,帶著眾人圍住桌子坐下,交代起來,「你們此行相當艱難,晉懷王就算有心幫助我們,卻無力,晉懷王在城中的勢力均被秦王壓制,此事一旦牽連晉懷王,秦王定然不會放過晉懷王,所以,衛龍兄弟,你和秦姑娘跟隨晉懷王進城之後,就不要等王府中居住,盡快離開,我們也會在城內幫助你們,到時候……」

眾人在房內商議了好一陣,出來的時候,屋外正下起了白雪,山道上白雪紛飛,眼前景物均變得模糊不清,如同濃濃的晨霧遮擋在眼前。頭頂的蒼穹灰暗、陰霾,看不見一絲陽光,壓得心神沉重,難以呼吸。

呼呼呼。

剛出門外,一陣寒風迎面吹來,尖銳刺骨的冰凌之意放佛要穿透皮肉,濺起鮮血,將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景色全部染成血紅,遠處的樹木光禿禿,沒力承載更多的重量,終于在一聲「咯吱」中,斷裂在眼前,瞬間被白雪淹沒,再也看不見身影,似乎不曾存在過。

呼呼呼。

鼻尖上似乎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心頭,化為一雙大手,掐住了心脈。

刺殺秦王,談何容易,此行,九死一生。哪怕成功了,恐怕也沒法離開華陽城吧,再者,晉懷王本身就不是什麼仁義之君,如果讓天下知道他密謀行刺秦王,晉懷王也別想登基為王了,所以,事成之後,有份參與到這件事當中的人,晉懷王都不會放過。

欲成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

身為景氏子孫,景傲深明這點。

「有勞王爺了。」水陽上前和晉懷王拱手道謝,一旁,君蘭和衛龍都已經換好了護衛的服飾,混在晉懷王的護衛里頭,準備出發進城。

晉懷王簡單地和水陽道別一聲,目光在衛龍身上掃過,落到君蘭那邊時停頓了一下。隨後,晉懷王回到馬車里,領頭的護衛一聲令下,馬車緩緩前進,車輪碾壓在白雪上咯吱咯吱地響著,卑微地求饒著。

呼呼呼!

寒風猛然加劇,夾雜著漫天飄雪遮擋住視線,數十人的護衛隊孤獨地行走在林間雪道上,耳畔除了呼呼的風聲外再無其他,寂靜得天地將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前方漫漫長路,皆被白雪模糊,看不穿、看不見自己的下場。

「水先生,此行必定凶險。」子戈站在水陽身旁目送護衛隊漸漸消失在雪霧之中,低低的話音全是擔憂。

「嗯,秦王並非昏君,他突然在年前封城,不但是以為秦姑娘夜襲皇宮,更為了將隱藏的敵人引出,只是,我等也別無辦法,如今亦唯有拼力一搏,秦王早知義軍存在,出兵平亂是遲早之事。」水陽遙望遠方,透出幾分無奈與決絕。

走上這條路,就預想到下場。

「唉。」子戈一嘆,和朱恆對視一下,眾人回到民房內繼續商議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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