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應變自如】
胡人是什麼樣子的青面獠牙,黃頭發綠眼楮的嗎但是面前的人要怎麼形容呢他黑而消瘦,一蓬濃眉長得根根,頗有些桀驁。個子嘛,很是魁梧,比絕大多數人高一些,眼楮很大,非常的藍而深邃,鼻子很高,和眉毛一樣挺直,下巴寬闊,一看就稜角分明,總之有特點,不是個俗氣的樣貌。一句話,他不高興。如果這人笑起來,保證也能迷倒一群要撞牆的鳥兒呢!
茹茉干笑了兩聲,仰起了左面頰,那張丑臉,問道;「不知道閣下是」如果說她這是明知故問,她也沒意見,只不過不太確定,沒見過柔然王長的什麼樣子嘛,一般到听過沈約口述,但有偏差,還是確認一下的好。
「拓跋燾」不俗氣樣貌的人說著一口流利的中原語,他的嗓音很好听,只是冷到了極致,而且面部表情是抬著下巴,一臉的驕傲和不屑。
怎麼長的丑就應該受到這種冷曼的眼光嗎不過果然是那個不到十六歲就討伐了赫連夏、北燕、北涼的柔然王。
「奴婢參見可汗,早就听聞可汗年少有為,英雄神武,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因為被綁著手和腳,茹茉也就動動嘴,沒有啥實質性的「參見」,不過與其說那些贊美的話,不如讓她來兩句實在性的,「你不在柔然好好當你的可汗,跑我們這來作甚」
拓跋燾咳嗽了兩聲,眯起了眼楮,「你說話不像是個當丫鬟的」
早先就听沈約說過,這個拓跋燾身體不太好,現在听到了他的咳嗽聲,再看看他的面色,茹茉更能確定,這個拓跋燾恐怕有隱疾,不知道是她被綁來以後思想太活躍了,還是思考但多,一時竟接不上話來,幸好桃春風在這個時候插進話來,「可汗,您該用藥了。」
拓跋燾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很不情願地伸手接過了那碗褐色的藥汁,剛往唇邊一放之際,突听到——「這個藥喝了也是白喝,不管用的。」
拓跋燾錯愕一怔,將手中的藥碗從唇邊拿開,在與地上坐著的茹茉目光交錯的那一剎,他不知從哪抽出一方帕子,給她嘴巴塞住,然後站了起來,轉過身,留給她了一個背影和頭也不回。
「瘋子,變態啊,難怪這種人會病入膏肓」茹茉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五花大綁的坐在地上干瞪眼,這樣一來本就黏著的丑面皮,因生氣更是綜到一塊,丑上加丑了。但不管怎麼說她見到了柔然王拓跋燾,這也就意味著離管拓跋燾要解藥給凝雪,更近了一步,也不知道凝雪現在怎麼樣,醒了沒有呢
藍天,幾朵白雲,太陽柔和地從東方升起。範雲用左手抱著凝雪,右手捏了一個葡萄粒放入懷里人兒的嘴中,溫和地說,「雪兒,快點好起來,你看外邊天氣多好啊,你好了以後,咱們一起去放風箏,你不是最喜歡放風箏了嗎」
「茉姐姐也喜歡放風箏,等我好了,叫上衍哥哥,我們四個一起去,好不好」凝雪往範雲懷里蹭了蹭,發出一聲痛苦的,「雪兒好難受難受」
「雪兒,你再堅持一下,很快我們就能拿到解藥了,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全好了。」範雲一臉焦急地定了定神,一閉眼,「茹茉在哪里雪兒病成這樣,她為什麼不來看看還是她不能來看雪兒她出事了嗎」
蕭衍和沈約進來的時候,範雲正在想茹茉,被嚇了一跳,看來是累的。♀「城里最好的大夫都請來了,你也不用日日這樣守著,再這樣下去,你累壞了,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麼向雪兒交代」蕭衍看著範雲略有些蒼白的臉以及那黑眼圈,便在榻前坐下,修長的手指關切地貼在凝雪的臉頰上,輕輕道;「雪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茉姐姐去幫你找解藥了。」
範雲一驚,手中剛拿起道藥碗抖了一下,藥汁灑了一地,一臉不可思議加疲憊地望著蕭衍,「王爺您剛剛說什麼茹茉去幫凝雪找解藥了」
「茹茉昨日去了袁溪村,然後遇上拓跋燾的人了,他們把茹茉帶走了。」沈約接過範雲手中的藥碗,皺緊了眉頭,「不然有什麼辦法,依我那妹子的脾氣,她能看著凝雪郡主中毒,而不去找解藥嗎」
「纏兒看著茉兒被那群胡人帶走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蕭衍淡淡地說,聲音很輕。
「咱們的人回報了嗎那茹茉現在怎麼樣了」範雲的聲音不由得提高。
「茉兒既然在那個拓跋燾的身邊,以免他們起疑,所以我們的人都撤回來了。」蕭衍說著,語氣不變。
「要是茹茉沒有拿到解藥怎麼辦要是那個拓跋燾對茹茉做了什麼怎麼辦王爺您怎能讓茹茉一個人去只身犯險呢」範雲怒道。
沈約拍了拍激動的範雲,道;「範兄,你好好照顧凝雪郡主,茹茉那邊,我去看看,看到她平安無事,我就回來」
「要把茉姐姐帶回來不要讓她危險雪兒沒事」忽然躺在病榻上的凝雪一陣咳嗽,強打起精神,伏在蕭衍身邊,臉埋進他胸口,「衍哥哥,雪兒不想離開大家,好舍不得。」
蕭衍抬頭看範雲,擺出個「你有辦法」的眼神來,寬慰一笑,「本王怎會讓茉兒有事呢,誰也不用去,本王相信茉兒自有辦法應變自如。」
先不說茹茉是不是「應變自如」,只是光這麼綁著別說自如了,就連自便都不行了,這樣凝雪的解藥什麼時候才能管拓跋燾要出來啊
早飯,沒有炊煙,沒有粥菜,只有一碗冷掉的餿飯。「麻煩軍爺,我只是名小丫鬟,可不可以把綁著我的繩子先解開,好讓我吃飯啊」從嘴上那塊帕子拿下來以後,這是茹茉討好性的說的第一句話,只可惜她面對的是個听不懂漢語的胡人。
那胡人拿著湯匙舀了一匙餿湯飯,送到茹茉唇邊,並且他從那牙縫里狠狠地擠出一串听不懂的胡語
茹茉聞著那又餿又幾乎發霉的餿飯,乖乖地張開了嘴,她必須吃掉這碗飯,否則失去了體力,一切都是白搭。
幾乎快要把那碗搜飯嚼咽完的時候,忽然听到一陣嘈雜聲,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既然冷茹茉不肯乖乖送上門來,就殺了這個丑女人,沒用的人,留著干嘛!」
茹茉心有余悸地模著脖子,只覺喉嚨很干,剛才說話的是拓跋燾,的確她現在是個又丑又沒有利用價值的丫鬟,根本就不會有人拿正眼看她,所以還是殺了省事。
一眨眼,面前出現了一個人,不用想這個人就是桃春風,只是他的那張俊臉此時看上去有點邪惡得詭異。沈約說過桃春風看拓跋燾的眼神不一樣,何不在這上面做文章——
「要殺我是嗎那怎還不動手」茹茉開始動了動某根神經,露出一種及其厭惡的神色,絕望地嚎叫起來,「我早就不想活著了,我活著就是個禍害,我不僅是個災星,我還斷袖,我喜歡上了凝雪郡主,可是我太丑了,怎麼配得上她呢,如今她身受劇毒,我卻救不了她,看著心愛的人受罪我生不如死,趕緊殺了我吧」
「你覺得你這一番嚎里有多少可信度」桃春風睜大眼楮,接著怪叫起來,「哎這是我听過最有意思的笑話了」
茹茉心虛地拉住自己的衣襟,努力地搖頭,「我說的都是真的,凝雪郡主是逃婚公主,你們想毒倒她來要挾冷茹茉,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只有奴婢最關心公主了,但奴婢身份卑微,與高高在上的公主真是有著天差之別。」
桃春風不屑地瞪了茹茉一眼,做了個餓虎撲食的樣子,「我們的目標本來就是那個冷茹茉的,只要冷茹茉一來,我就給你凝雪公主需要的解藥。」
茹茉沖桃春風低了低頭,略施了一禮,裝成思量的神色,「奴婢倒有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講,我人微言輕,又是將死之人」
桃春風笑了,本就俊美的臉,笑起來耀眼得令人眩暈,「講。」
「柔然地屬大漠南北,狩獵在柔然佔領了一定地位,除了馬匹外主要是狩獵中得到的皮貨,貂裘、豽皮、虎皮、獅子皮等野獸毛皮,這些所得,每年都成為了‘歲貢品’,對不對」茹茉問完是自信的一笑,笑得燦爛。
一個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茹茉的笑容,桃春風回過了神,只見一眨眼的工夫拓跋燾手里那瓖滿寶石的短尾刀插進了茹茉的肩臂。
茹茉對上拓跋燾那冰寒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到自己心中,狠狠地咳嗽,「可汗就是可汗,果然不一般」肩頭劇痛,眼前金星亂竄,居然還笑得出來;「拓跋燾,就算是殺了我,你也活不久的。」
拓跋燾毫不憐惜地拔出刀,臉上的寒氣像冰川一樣凍結,握緊拳頭的骨節發出「 吧 吧」的聲響,冷冷揚唇,「你根本就不是個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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