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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丑化自己】

更新時間︰2013-10-12

第一百零六章

茹茉找了個回廊坐了下來,坐下後,扭轉頭,發現沈約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看上去像真的有什麼話要說似的。

「沈大哥,你說凝雪是怎麼中毒的?」茹茉拍了拍回廊,示意讓沈約坐下,她一直不明白的問題,這個時候不問什麼時候還問?不是她這個人太糾結了,是實在某些問題集中在大腦中打了個死結,必須一一解開,才能騰出空當來消化別的。

沈約坐下,結著雙眉,嘆了口氣道;「水紗、雉尾翎、狐尾、甩發、髻發、這些上面並沒有毒,桃春風不知道我們會有興趣要看這些東西,所以他事先沒往這上面下毒,但是我們都猜到,他昨晚定是有所行動,如若不然,他沒法向柔然王拓跋燾交代。」

茹茉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沈約沒有說重點,重復再問;「沈大哥,你說凝雪是怎麼中毒的?」比鸚鵡還鸚鵡。

沈約的眼眸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微笑,回答道;「桃春風後來拿的那柄長鉤戟,在舞得興起時,不是朝著台下一拋麼?」

「拋的是穗子,被忽然來了的凝雪接著了,這有什麼問題嗎?」茹茉在心里得出一個強大的結論,一個穗子,就算不是被凝雪接到,也會被別人接到,既然桃春風扔的,不就是讓人接的嗎?難道還能任由那穗子掉到地上?

沈約眉梢輕揚,嘴角含笑,訕訕說道;「桃春風在扔那長鉤戟穗子的時候,目光是盯著我的,顯然這個穗子我是沒打算去接,範兄在那個時候手里拿著茶杯,正在飲茶,也就沒空當去接」

茹茉傻眼了,那這意思就是說指定她會去接那穗子了?所以蕭衍說如果不帶凝雪去,今早中毒的一定就是呃,簡直懶得回味兒。

「水紗、雉尾翎、狐尾、甩發、髻發、這些上面沒有毒,有毒的是長鉤戟的穗子。」終于說到了重點上。茹茉看著沈約娓娓說道;「桃春風的背後是柔然王拓跋燾,那麼這個拓跋燾究竟要打算干什麼?不會只是為了給凝雪下毒吧?」

「為了‘怡心醉’,得怡心醉者得天下。桃春風雖然在戲班里,但他本身是漠北人,所以成為了拓跋燾的細作,也不奇怪」說到此,沈約一頓,語氣徒然一變,變得陰柔無比,繼續道;「再說我懷疑桃春風和拓跋燾有斷袖之癖。」

茹茉驀然一愣,雙眉疑惑而不安地緊擰在一起,「這樣的人還想得天下?不過他們胡人最信奉的就是迷信,怪不都相信得到怡心醉就能得到天下,所以他們毒倒了凝雪,就為了威脅我,要我交出怡心醉嗎?他們怎麼知道,我就是嘉纏月的女兒呢?」

沈約眉角染上了淡淡的落寞之色,「你可千萬別小看了那個拓跋燾,他們兵隊的魚鱗鎧甲你不是見識過嗎,柔然地屬大漠南北,手工業主要有冶鐵、造車、制鎧甲、搭穹廬、制氈及毛皮加工等。知突厥曾是柔然奴役下的鐵工。在阿爾泰山之陽自然成為柔然的一個重要冶鐵手工業基地,生產鐵工具、武器、鎧甲等供應柔然王庭。不僅這樣,柔然還能生產大批車。」

茹茉吃驚起來,盯著沈約的臉,忙問道;「所以柔然王拓跋燾還要得到怡心醉,得到天下,錦上添花嗎?他們毒倒凝雪,就是要威脅我現身,交出怡心醉吧?」

「拓跋燾如此精明,他來中原,怎能只為了要一個傳言中的怡心醉呢?怡心醉不過是個幌子而已。就像我們害得凝雪公主中了毒,這些不過都是將計就計你冷茹茉在這建昌呆得好好的誰會知道,又怎能知道你就是一代燻香高手嘉纏月之女呢?妹子,別多問了,你就好好呆在這,哪里都不能去。」沈約一口氣說完,從他的眉梢上可以看出那輕輕涌動的瞬間,隱隱透著自嘲的神情。

茹茉明白了,但她很高興沈約說的那句「哪里都不能去。」,就算是為了這句話,也要去,凝雪的解藥必須要到,不僅這樣,還要想個萬全之策,收了拓跋燾的魚鱗鎧甲,看來這柔然王是必須一見了。

抬起雙手,握住回廊柱,臉上笑出了不下千百條的大褶子,激情難抑地說道;「沼氣是拓跋燾放的,想必那一片,肯定有他們的人,我想去看看袁溪村里的村民們。」

「換身衣服再去。」沈約不再阻攔,看來勢在必行。

「我會帶著纏兒一起去!」茹茉戰戰兢兢。

此時的茹茉穿得像個村姑,頭發用一條破布扎成個雙髻,袖子高高挽起,露出兩節女敕藕似的白皙手臂,素色的粗布衣襯更出她神清骨秀的性情。

「小夫人,這里的窩棚簡陋,中了沼氣的病患一個個的增多,再這樣下去,這里會感染瘟疫的。」纏兒跟在茹茉身後,看著三五成群面黃枯瘦、破衣爛衫的人們在相互依偎著,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天災**,自古受難的永遠是百姓。」茹茉輕輕嘆著,語氣盡可能平和,「纏兒,這里缺衣缺糧又缺藥,我曾看書上記載,有種香料能控制疫情,若是給他們每人手里發個香囊,止住瘟病的蔓延,便還能緩解些間隔救治」

忽然,安靜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不知從哪伸出一條干枯的手臂,擋在茹茉眼前,「夫人,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兒子吧,他根本連口水都沒有氣力咽下去了。」

只見那婦人眼中浸滿了淚水,茹茉為難地看著那位為了兒子求助的婦人,又看了看身後的纏兒,問道;「沈大人知道這里的情況嗎?他怎麼說的?」

「沈大人下了令,因袁溪村離沼氣池的地方接近,所以村民們才中了沼氣,凡中了沼氣者只能呆在臨時建的簡陋窩棚里,每日午時會供粥一次,其余時候一律不得離開這里半步,則違令者,將會被問罪,甚至活埋。」纏兒一邊回著,一邊將茹茉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剛剛那位婦人的哭聲已經傳遍了整個天空,就在她向茹茉求救的時候,她的兒子已經咽氣了。人群中一雙雙眼楮都盯在茹茉臉上,仿佛把她當做救世主一樣。

「沈約下的令,也是有道理的,中沼氣的病患,若是拖的越久就會蔓延至瘟疫,到了那時,為了保住更多的人免于受難,也只得活埋了。」茹茉來到那婦人身邊,食指和無名指已按在了那婦人顫抖的腕上,躊躇了一下,笑道;「並非全無救治,也許」

話未說完,只听一聲慘叫,面前的婦人倒在地上,鮮血從胸口間汩汩涌出。茹茉猛地眼神一轉,拉過了纏兒,「有埋伏。」

「小夫人,您先走,纏兒善後。」纏兒拔出腰上的軟劍,緊握著劍柄。

茹茉皺了皺眉,電光石火間從袖中抽出一塊皺皺麻麻的面皮,黏在左面頰上,板起一張臉來,吩咐道;「纏兒,你看我現在易容了,面貌是七扭八歪的,我倒要看看來者何人,你先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纏兒「嗯」了一聲,飛快地向後一躍,與從樹上飛下來的幾人打在了一起,隨著劍花上下翻飛,咄咄逼人,茹茉轉了轉眼楮,索性坐到地上踏實的看,看纏兒用幾招能逃出去。

「來了。」茹茉眼角寒光一閃,下一秒,幾名手持匕刀的胡人翻到茹茉面前,看他們身材夠高大,匕首貌似也很鋒利。

「要怎麼樣隨便,最好給我個痛快。」茹茉仿佛沒看到脖子上的匕刀一樣,徐徐說道;「我不過就是一名染了病的丑女,不值得幾位軍爺下手,還是我自裁吧?」

說完茹茉脖頸往前伸,就要自己抹,但是就在她要抹脖子的那一剎,只覺腰間一股大力傳來,大得出乎意料之外,身體竟生生的被高高躍起,舉手格擋,著不到半絲力,眼看就被束縛住了,忽然化實為虛,身子三百六十度的空翻,頭能看見自己腳下,剛才翻得太暈了,頭暈,暈!

冷風從袖口,領襟灌入,突破層層阻隔,身子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深深吸入一口濃濃的酒香,連同濁氣一起噴出,「辣太辣了。」

桃春風哈哈大笑著在茹茉對面坐下,一手扶著酒壺,一手拿著一個大酒碗,神采奕奕地看著茹茉說,「怎麼樣,沒想到這里還有酒喝吧?」

茹茉不以為然地看著桃春風的那張俊臉,指了指自己的左面頰,說道;「我不過就是個丑女,你們是什麼人,把我弄來干嘛,這里是哪里?」

桃春風听了,點了點頭,哈哈大笑說,「你確實夠丑,但你的主子她不丑啊,我們要的是冷茹茉,既然抓到了你,但總是有些價值的是吧,不然也不能讓我們白抓啊,那樣豈不是很吃虧,你說是不是啊?」

茹茉嗤笑了一聲,在心底暗道;「他們沒認出我來,太好了,看來把自己臨時丑化,還是有道理的,呵呵。」

桃春風發現對方不是在哭而是在笑,于是直起身子,扔掉手中的酒壺,怒道;「這里可是胡人的地盤,說,怡心醉在哪里?叫你主子來,我們就放了你。」

「胡人的地盤?柔然王嗎?他在哪里?」茹茉瞅著地上摔碎的酒壺碎片,接著又說,「我不過就是個主子身邊的粗使丫鬟,你們也看到了,我的主子跑了,你們沒本事抓到,我有什麼辦法,既然抓了我,也不能讓你們白抓,這樣吧,不然咱們談個條件。」

「你個丫鬟,還有資格和我們談條件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桃春風已冷靜了下來,反倒有了點好奇,「什麼條件?」

茹茉咬唇一笑,趁機說道;「听聞柔然那像魚鱗一般的鎧甲不錯,想我們大齊的鎧甲也不是裝飾用的,這樣吧,咱們來一場比試,若是兩邊誰的鎧甲先被利箭穿透,誰就先讓步,你看這樣好不好?」

「以你一個丫鬟的身份,也配說這樣的話,鬼才會信你吧?」桃春風毫無風度地將手中的那半碗酒水,劈頭蓋臉地潑向茹茉。

茹茉猛地抬頭,瞪出個「欺人太甚」的眼神,喃喃自語說,「勸你一句‘別後悔’,勸你兩句‘別後悔了,再來找我’,勸你三句,‘別後悔到最後,因你某時的愚鈍,反被自己而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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