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深入淺出
第九十七章深入淺出
蕭文通在子夜入睡，午夜的月光照射在他堅毅的臉上，仿佛是一座雕像。眼鏡在監視屏幕上看著他入睡的樣子，面目猙獰的對身邊看報紙的陳主任說︰「老夏，你看接下來我們如何處理蕭文通？」
「依我看干掉算了，這個人終究是一個老虎，縱虎歸山就沒我們好果子吃了。總參如果追查仙人掌的死因，我可以打個報告說蕭文通和仙人掌內訌，二人對射，仙人掌中彈身亡，蕭文通槍法好在總參和國安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老頭子那邊你說一聲不就行了？我們繼續和阿拉伯人交易，讓麻雀護送你也行吧？我看少爺你是有些神經過敏了，好好休息吧，你盯著這個屏幕都兩天兩夜了。我們現在把蕭文通干掉，大家都先松口氣兒再說。」
「扯淡！」眼鏡勃然大怒，抄起手背在背後來回踱步。
他走到牆邊看著地圖說︰「寶雞市距離開封好幾千里，開封那邊cia早就拉網等候了，你以為阿拉伯人願意去那里？猶太人的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摩薩德比起老頭子能耐誰大？去什麼地方不行非要去開封，真是扯淡。還有，麻雀靠得住嗎？你把蕭文通干掉接下來怎麼辦？蕭文通沒有了，大陸國安再追查蕭文通的死因？蕭文通是大陸國家安全部和國防部手里的一張王牌，他們只要打出來這張牌，非得拿下你幾個boss才肯收回去，現在他們毫無戰果就損兵折將，死了個仙人掌，再死一個蕭文通湯可風，你以為中南海像你一樣傻呀？你吃屎去吧！」
他氣急敗壞的來回走動，走到陳主任跟前，指著陳主任的鼻子罵道︰「你一個廳局級干部有多大能耐？現在蕭文通嘴里還沒有吐出象牙呢，我為什麼麻醉他，就是為了掏出熊貓行動想對我們【春風組織】怎麼樣的情報？他們是投石問路還是想一網打盡，你個老匹夫，還倚老賣老起來了，我看呀，對你們這類人，就得像仙人掌對待蕭文通那樣，一棍子打死，屁也不敢放，那才叫得勁呢。」
陳主任心說，你現在莫非是仙人掌附體了，卻敢怒不敢言，低聲分辨︰「我只是擔心現在的情形我們雖然佔了上風，但接下來會被動，蕭文通可能會逃走，而且熊貓行動其他成員和他失去聯系，會四處找他，如果找到這里的話，那後果不堪設想，還有棕熊一直沒有露面，上頭傳過話來棕熊就在我們內部一直策應蕭文通……」
眼鏡縴細的手指撫模著下巴，蒼白的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拍了拍陳主任的肩膀︰「老夏，你說的有道理，你覺得我們該怎麼做呢？我跟你把話挑明了，老頭子不發話，誰也不敢殺死蕭文通，總參的行動現在全靠這家伙維持，我們現在好歹和這小子還知根知底，如果換一個閻王爺過來，我們還怎麼收拾？！」
陳主任滿月復狐疑的看著眼鏡，沉悶的一坐在了沙發上，端起桌子上的法國波爾多干紅葡萄酒，咕咕咚咚猛灌一氣，放下酒瓶，自我解嘲的笑道︰「真他媽的痛快……太爽了……」
他的笑容宣泄著憤懣之氣，卻非常尷尬。
眼鏡好像看出了他在揶揄自己，也不發怒，悠然自得的冷笑。
「你笑什麼？」陳主任懊惱的問。
「我笑你粗魯、愚蠢、不知進退、不懂得欣賞。」眼鏡走到酒櫃前，取出一瓶張裕解百納干紅，用開瓶器打開軟木塞，取出一支高腳杯，優雅的傾注進去六成的酒量，收拾好酒瓶和開瓶器，嗅了一會兒，優哉游哉的看著陳主任，抿了一口，細細的品味。
陳主任還在氣頭上，沒搭理他。
眼鏡不緊不慢的問︰「你很喜歡法國波爾多的紅酒嗎？」
眼鏡閑適恬淡的話題讓陳主任感到意外，來不及思索隨口答道︰「法國波爾多的紅葡萄酒是世界上最好的葡萄酒，難道還有錯不成？」
「錯是不錯，」眼鏡仿佛一個游手好閑遛鳥的老爺子一樣＃＃＃著手里的高腳杯，那神態又像是一個小資女人，「但是法國波爾多的葡萄產量太少了，供不應求的東西最容易出假貨，這跟偽鈔生意是一個道理，制販假鈔是死罪，但是總有人樂此不疲，摩肩接踵。你喝的伯夢城堡干紅葡萄酒1995，屬于10年前的窖藏，每瓶酒都有編號，95年和2000年的年份是波爾多城最好的窖藏葡萄酒了，因為這兩年的氣候和雨水非常適合葡萄生長結果，溫度也適合葡萄酒的儲藏！紅酒的好壞要看收獲葡萄那年的氣候條件，比如說光照是否充足，雨水是否合適，溫度是不是剛好……等等，僅僅這些也是不夠的，還得有一流的釀酒技術和釀酒師、品酒師的默契合作。這是一種精湛的藝術，生產名副其實的好葡萄酒非常困難。所以95版的波爾多葡萄酒每一瓶酒都有全球唯一的編號，在世界葡萄酒協會注冊備案。這種酒喝一瓶就少一瓶，不可復制。你以為韓國人送給張百韜賄賂用的是真品？你剛才喝的波爾多十有**就是假的。連個證書都沒有，哼……」
數落了一番陳主任後，眼鏡意猶未盡，不依不饒的加大了羞辱力度︰「就這你還‘真他媽的痛快……太爽了……’，我說你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嗯？接著更年期，跟我裝＃＃＃！？」
陳主任明確表示了自己的不快和反感，反唇相譏︰「你和我們合作如果是為了教育我喝葡萄酒的話，那你省省吧！那你喝的國產解百納就是真品了？比法國波爾多還要好？你能收拾蕭文通為啥不在桑德哈動手？非要到寶雞看守所才拿出來麻醉針？你就裝逼吧你……嘿嘿……」
眼鏡甩了甩胳膊，沖牆角的沙袋猛擊兩拳，顯得十分活躍和頑皮。他氣喘吁吁的一邊打拳一邊說︰「山東煙台和法國波爾多處于同一緯度，且土地肥沃，氣溫、日照量、降雨量、濕度都非常適宜釀酒葡萄的生長。葡萄酒的品質首先取決于葡萄質量，我手中的解百納赤霞珠雖然未必有法國人的工藝嫻熟，但是1937年注冊的解百納商標，應該不會差勁吧，起碼比你剛才喝的偽劣波爾多要醇厚。」
陳主任頸部冒出細汗。
雖然眼鏡對紅酒的淵博學識徹底折服了他，但他還是對這種旁門左道不放在心上，眼神中也自然的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眼鏡微笑著擦了一把汗，緩緩說道︰「我知道很多人對我不服，廖華雄，麻雀就不說了，連張百韜也公然說我是一個只會靠夸夸其談博得老爺子贊賞的弄臣、小丑，哼，我實話告訴你吧，組織上大大小小的歷史事件我都耳熟能詳，蕭文通還沒有從特訓班出來我就知道他小子要拉什麼狗屎，什麼紫羅蘭、仙人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說著，話音一頓，回頭瞄了一眼監控屏幕，然後走到陳主任跟前，冷酷的看著陳主任，用一種令人無法忍受的語調說，「蕭文通以為我和李惠珠上床我就是個酒色之徒的話，那他就錯了，他小子就那麼點能耐，當一個打手還算稱職，可是當特工，那就差遠了。國家安全部沒有把找招納進去，那是中國歷史的缺陷，是政治局的悲哀！」
「你不覺得你有些狂妄了嗎？」陳主任冷不丁潑過來一盆涼水。
「歷史上哪個天才不是像我一樣狂妄自大，哪個天才象你一樣畏畏縮縮活著？」眼鏡針鋒相對，倨傲的說，「孫中山不狂妄？蔣委員長不狂妄？毛不狂妄？鄧不狂妄……」
陳主任無語。
「只有你這種官僚，混跡于官場，蠅營狗苟，難成大事。」
陳主任神色黯然，囁嚅著說︰「你說這個我就有話要跟你說了。中國的官場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高人太多，如履薄冰啊，我從哈爾濱啤酒廠的裝卸工，進入保衛科當干事，之後一路副科長、科長，派出所指導員，公安局政委、局長、公安廳副廳長、廳長、國家安全廳長這麼一路下來，披荊斬棘，很多磨難不是你這等青年才俊能領略到的，你太年輕，青雲直上，沒有苦難的歷程，所以你可以盛氣凌人，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我只能踏踏實實的做工作，為北京做，也給你們做。」
「妙論，那陳主任也是廉潔可風的人物了？」眼鏡挖苦道，「您這一大把年紀了，也出來給國民黨賣命，你不怕晚節不保嗎？」
「‘節’在哪里？」陳主任反問道，「2006年9月，捕鼠行動，我和張海陽與會，分段分片部署任務，都憋足了勁兒準備立功，可到頭來呢？那個狗日的鳳凰該來沒來，卻來了一群蒙面大漢，拿著ak對著張海陽一頓爆射，人都打成篩子眼兒了，他有‘節’了，倆兒子現在還在大學食堂里勤工儉學，別人吃飯，他倆洗碗，別人吃完飯走了，他倆吃點殘羹冷炙。天下者誰人之天下，國家者誰人之國家……年輕人，老夫我一聲閱人無數，栽跟斗的人很多，五花八門，我不過是避免了他們的教訓而已。難道你要我老人家象你一樣踫個頭破血流才算明智嗎？算了吧，我有我的計劃，k7資料自然會送到那幫人手里。你不听我的話我沒辦法，但我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眼鏡走了過來，眼神怪怪的看著陳主任，猛然對準陳主任的禿頂腦門來了一個鑿栗︰「好你個老狐狸，還真他媽的有覺悟。」
陳主任疼的直嚷嚷，心里罵娘嘴里卻喊︰「我哪里像你呀，年輕氣盛，沒大沒小的，我要是你這脾氣，還在哈爾濱啤酒廠當一輩子裝卸工人呢……別說解百納了，就是假冒偽劣的波爾多紅酒也喝不到，唉喲，疼死我嘍……」
眼鏡朗聲大笑，將杯中的赤霞珠一飲而盡，點燃一支煙，眼楮直盯著監控屏幕。
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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