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早晨被惡夢驚醒
018、早晨被惡夢驚醒
因為去送明芙蓉他們了,陳玉林不知道張大隊長與陳雄兵談了些什麼,也不知道他要怎麼處理這個案件。這時看到陳雄兵給了那麼多錢給張大,他都嚇得不敢做聲了。
只听得陳雄兵要求張大為他保密,張大答應了。陳玉林看著張大給了老陳一個白條,平靜地收錢,然後帶著他離開了陳家。
來到車上,陳玉林一直不敢說話。
張大這才對他說︰「小陳,我們這個案子辦得好,抓到了一個打豆腐的干部。他給了我們兩萬塊,其中五千是他自己的罰款,另五千是他替那個女的交的罰款;還有一萬是給我們的捐款——做保密費的。這個案件只有你、小石、小明和我知道,我想,這一萬塊錢,是給我們這幾個人的。但我們要保證他不出事,所以你手上的材料,千萬不能給別人看,你知道嗎?」
陳玉林還在心驚膽顫,傻傻地說︰「張大,你看這樣好麼,我把案件材料交給你保管,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筆錢,我不敢要。」
張大笑了笑說︰「這筆錢,我也不敢分,萬一出事就麻煩了。我給老陳打了兩萬的白條,到時候他拿出來告狀,我肯定是要擔風險的。這些錢,我想交到行財去,有罰沒收據,我們就不會有事。兩萬塊錢,反正有一萬錢要返回到我們大隊賬上來的,到時候,我再給你們報些發票就是了。」
原來如此。領導上這麼決定,陳玉林不再做聲,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他們一起上車,繼續由他開車回到了局里。
明芙蓉回到家里,姨媽早就睡著了。她輕輕地進門,輕輕地去放水洗澡,這些動靜還是把李主任驚醒了。等她準備上床休息時,姨媽在哪邊問︰「芙蓉。又辦案子去了啊?」
見姨媽還是被自己驚醒了,她于是說︰「我們隊里捉了一個臨江商業局的、40來歲的女干部出來賣婬的案子,她說她女兒得了尿毒癥,男人前些天去世了,她欠了太多的債,已經無路可走了。出來接第一個客就被我們抓了,她的情緒太大,不想活了,我們勸了好久才讓她的心情歸于平靜,我們現在拿她不知道怎麼辦呢。」
李主任果斷地說︰「這樣的人你們罰不了款,關她又沒有意義,放了就是啊。」
明芙蓉也說︰「那個嫖客是農稅局的陳雄兵,他是干部,他老老實實交待了自己的違法行為。他們真的二十塊錢,就做一次這樣的交易呢。」
李主任說︰「一些農村上來的、年紀大一點的女人,五塊錢也做呢。睡吧,都快三點了。」
明芙蓉答應著,于是關燈上床睡下。今天與張小慧見面的事、郭艷明的家庭悲劇,她也沒有多想,上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天亮前她卻做了一個惡夢。她看到一個人女人被一個男人抓住,一會兒是在一片玉米地里,一會兒又是在辦公室里。那個女人拼命掙扎,可是沒有用,那個男人死死地抓住女人不放,她的衣服被扯爛、被扯下來。女人拼命地與那個男人斗爭,又踢又咬又叫,可是沒有用。那男人猙獰地狂笑,女人如羔羊般的被他掐倒在地上。
她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听清楚了那是她媽媽的聲音,她也看清楚了,那是她媽媽絕望的臉龐!她驚恐萬狀,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砰地一聲,她從床上跌落了下來。這聲音驚動了已起床的姨媽︰「芙蓉,你怎麼了?」
明芙蓉這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是做噩夢摔下床來了。她說︰「我做噩夢,夢見我媽媽被人欺負,我撲上去救她,自己卻摔下床來了。」
李主任哎地嘆了一口氣說︰「你整天與打打殺殺的那些事情,攪和在一起,天天與那些陰暗面打交道,你整個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啊。總是那麼緊張的工作,不行呢。你現在是在透支生命,一定要休息好才行啊。你還睡一睡吧,我做好了早飯後,放在桌上,你睡一會兒再起來吃。」
芙蓉從地上爬起來,哪里也沒摔壞,她活動了一下手腳與身子,坐到了床上。她心里想,怎麼就听到了我媽媽的聲音,看到了我媽媽的形象呢?好多年我都快記不起她的模樣了。我媽媽是不是遇到了我夢里的情形才自盡的呢?應該有這種可能!
那麼,那個欺負媽媽的男人是誰?媽媽死亡之迷,在芙蓉的心里又升騰起來了。
是的,這個星期天,我一定要到新州去一趟,哪怕我什麼情況也查不到,總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的心靈。她打定了主意,于是起來洗漱,與姨媽一起吃過飯,輕松地與她交流了對張小慧、郭艷明案件的看法,精神抖擻地上班去了。
第二天剛上班,張大隊長就把陳雄兵嫖娼案向局長禹文勝做了匯報。
禹局長听說了案情,得知陳是國家干部,又出了兩萬塊錢,也同意放他一馬,于是吩咐張大群把兩萬塊錢交行財,將案件放到一邊藏起來。
張大得到局長的支持,趕快下來跟小石、小陳、小明三民警說了——局長對陳雄兵郭艷明賣婬嫖娼案的處理意見。三民警听到局領導這樣安排,當然就沒有任何意見,認為這個案件就這樣結了好。
明芙蓉看著張大問︰「郭艷明那里怎麼辦,她還在香草旅館呢。」
張大說︰「你先打電話給臨江商業局,問一問是不是有一個叫郭艷明的科長,然後問一問她的家庭情況。她的情況屬實的話,你教育一下,放她走就是了。如果不是這樣,給她裁個治安拘留十五天吧。你與小陳去辦。」
明芙蓉點頭答應了。張大又對石明林說︰「你繼續辦理張財武與明麗麗的案子,讓他們想辦法多交點罰沒款。」
石明林說︰「張大,這個案件有點不好辦,張財武是我們金山派出所李副所長的姐夫,這事要是讓他知道了的話,我們以後不好做人呢。」
張大得知張財武是李金成的姐夫,他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這事好辦,你就要利用這個關系,讓他至少交三千罰款,否則就把這個案件告訴李金成,讓他一家人沒有面子。他要是顧面子的話,他會想辦法的。他不顧面子的話,我們也要關他十天半個月再說。」
明芙蓉听著張大如此這般的安排與分析,心想我們公安機關真的就是這樣創收的啊。張大真的狠毒、黑心呢。當然她不可能這樣表達出來。在社會上,她早就听人們說過公安人員如何弄錢的事了。人們盛傳公安人員抓賭如何在現場上背錢,抓嫖又如何私下做交易。她自己參加了這些工作,可也沒有看見那一位民警這樣大膽地、肆無忌憚地撈錢。但用權力創收,卻也是千真萬確的實事。
石明林辦事去了,張大也走了,陳玉林看著明芙蓉說︰「我們先核實郭艷明的情況,還是先去香草旅館?」
明芙蓉笑著說︰「我打電話先問一問她的情況,然後再過去吧。」
她在辦公室把電話打了過去︰「喂,是臨江市商業局嗎?」
對方也是一個女人接了電話︰「是的,我們是臨江商業局。你是哪里,有什麼事?」
明芙蓉認真地說︰「你好,我們是金江縣公安局,我們想向你打听一個人的情況,請問,你們那里有一個名叫郭艷明的科長嗎?」
那邊說︰「有啊,她是我們商管科的科長,你們查她干什麼啊?」
明芙蓉繼續問︰「她有多大年紀,是不是有一個女兒正在住院治療?」
對方說︰「她有40來歲吧,她好像是有一個女兒得了尿毒癥,她都有好長時間不來上班了。她有什麼事嗎?」
明芙蓉趕緊說︰「沒什麼,我們這邊在車站例行檢查,發現一個40來歲沒帶身份證的女人,她說是你們那里的干部,我們核實一下情況的,謝謝啊。」
那邊說不用謝,就掛了電話。明芙蓉對陳玉林說︰「那邊有這麼一個人,情況也如她所說的,只是還沒有核實她男人是不是死了,那邊就掛了電話。」
陳玉林說︰「這個案件都這樣處理了,問不問、關不關她都沒有什麼意義了。我認為現在我們沒有必要去看她,讓她自己走吧。」
明芙蓉卻說︰「我心里不踏實,我總懷疑還會發生一點什麼事似的,去吧,我們過去看一看再說。」
她心里有了一種沖動,想要幫助她的沖動,她自己身上還有兩百塊錢,她想送給她。當然她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陳玉林,怕他笑話自己是白痴。可是她真的想要幫助她。郭艷明身上只有五十幾塊錢,她包里是一張醫院的催款單,她真的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她于是想找到這個可憐的女人,不是要教育她,而是想安慰她、幫助她!
陳玉林看著她,不再提反對意見,與她一起走出了辦公室。他們于上午九點來到了香草旅館,來到了郭艷明住的202房間。可這里已空無一人,她已經走了。
明芙蓉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去問旅館老板,老板告訴她︰「昨晚你們走後,她馬上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那一個叫明麗麗的,是我這里的服務員,你們要怎麼處理她呢?」
明芙蓉說︰「她做了那事,肯定是要罰款也要關的。」
女老板說︰「我看她還是一個女孩子,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關就不要關了,我幫她出一千塊錢,放了她,行麼?」
明芙蓉說︰「這事我們做不了主,你同我一起到我們大隊去找領導吧。我想也許能定得下來。」
這個40多歲的土里土氣的女人想了想,與明芙蓉一起出來上了他們的吉普車,來到了縣公安局刑偵大隊。他們把郭艷明已走了的消息,告訴了張大。
張大群輕松地說︰「我知道她會走的,哪有等著我們去關她的傻瓜呢。走了就走了吧。」
這時,那個女老板問︰「張大,我想問一下,明麗麗的案件你們要怎麼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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