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此刻夙凌月三人坐在了容塵在客棧的房間之中,輕撫著面前的青瓷茶碗,夙凌月的目光自容塵與君墨染兩人面上掃過,最終定格在了君墨染那張妖嬈萬分的臉上,眼中閃著莫名的光芒︰「明日便是閩州刺史要舉辦的賞花宴,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雖說來的頭一日幾人便有這樣的提議,但終究因為那一鬧並未確定下來,如今已經是最後一日,若是確定不下來,那麼便有可能意味著失去一個好機會。
容塵這次跟著來了閩州,但是並未能與前一次一樣在青州城內忙著尋找店鋪,開張大吉,因而正覺得閑的荒,如今夙凌月這麼一問,不禁兩眼有些發光的說道︰「這倒是一個接近閩州刺史的機會。若是能博得頭彩,順利的混入閩州刺史府里,那捉住對方把柄的機會豈不是更多了?」
「看來容塵對刺史家的小姐非常滿意啊。」君墨染聞言冷笑一聲,眼中流光溢彩,面上卻帶了幾分看戲的神情。
容塵聞言,一雙眼睜得老大,不禁想起了若是這事情被洛家小丫頭知道了,又該是個怎樣的天翻地覆。搖頭說道︰「阿墨,你我青梅竹馬二十余載,你可不能陷我于不義。洛家那小丫頭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我若真的做了,他日若是被她知曉,我這半世逍遙的夢想可全毀了。」
夙凌月听著容塵話語之中的意思,隱約明白了那個洛家丫頭必然是四大家族洛家的小姐,容塵的未婚妻。
而且听著君墨染的意思似乎對這件事情並不太贊同,眉目流轉之間,便開口說道︰「既然容塵是有了家室的,不若換成君少主前去?橫豎都是假戲,走個過場,了解些許情況也就行了。」
君墨染聞言卻是魅惑的一笑︰「假戲確實是假戲,只不過我長得如此俊朗,若是那葉家小姐對我一見傾心這可如何是好?到時候郡主不怕吃醋?」
容塵正想開口反駁君墨染如此不要臉的自夸,但是一雙俊目對上君墨染那帶了些許魅惑之意的丹鳳眼之時竟然隱隱的有了些不舍得移開視線的感覺,不由得痴了些。
夙凌月並未去看君墨染的那一張魅意盡顯的臉,而是低頭看著杯中不斷沉浮的茶葉,笑著說道︰「如此不正合了君少主的意?君少主日日喊著君府少了當家主母,若是那葉小姐真的對君少主一見鐘情,倒也不失為一場好姻緣。那一日的書生可說了那葉家小姐可是天下無二的人兒。雖說只是刺史家的女兒,門第有些低了,但是倘若真如那書生所說的。倒也相得益彰了。」
容塵听了夙凌月這一番洋洋灑灑的話,原本被君墨染的臉迷惑住的心神頓時清醒了過來,捂著嘴巴便想笑,但是看著君墨染有些便黑的臉,只得將笑聲盡數的吞了回去。他自小就知道這一輩子他最不能惹的便是君墨染,此刻又怎麼敢在對方抑郁之時出聲嘲笑呢?
君墨染面上的笑容頓時僵了下來,但是又不能對著夙凌月發作,只能悶在心中。最後化作了一縷苦笑,這小丫頭真真是沒心的,他都將話說了明白了,這段時日來也做了不少的事情,然而卻依舊未曾走到她的心中,明知他心中的人是她,還開出這樣子的玩笑。
「我們之前秉承的便是不能打草驚蛇,若是真的用了自個的名諱去參加,不消說這閩州刺史定然會發現。君家的門生之中也有許多功名在身的人,不若就此借著他們的名義而去。而且人生地不熟之地,我覺得倒不如三人都去,小丫頭就此女扮男裝變成。」君墨染那苦笑也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轉而目光狡黠,嘴角 笑,又成了那狡猾奸詐的老狐狸。
夙凌月听著倒也可行,只不過前世今生這四十多年的光陰她端的都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女扮男裝這等驚世駭俗之事,還真未做過,心中不免出現了些許難為之意,但看君墨染那一臉促狹的笑意,便知道這小氣的男人是在報復她之前的話語。
如今君墨染與夙凌月都同意了,容塵身為夙凌月的跟班自然無法反對,也只得應承了下來,只祈禱著那洛家的小丫頭不知道此事才好。
君墨染辦事從來都是效率極高的,不過半日的時間,攬月便替三人安排好了身份,連帶著夙凌月要穿的男裝都已經定制好了。
賞花宴是第二日正午才開始,夙凌月清晨起床便換上了攬月送來的男裝,又在鏡前將自己的一頭青絲用以玉冠束住,拿起桌上的胭脂水粉掩蓋了臉上原本屬于女兒家的嬌柔之意方才出了房間的大門。
而此刻客棧大堂之內,君墨染與容塵已經坐在桌邊用餐。畢竟兩人都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接班之人,即便此刻很是好奇夙凌月身著男裝的模樣,但是面上卻是不懂聲色到了極致,淡定的吃著桌上的飯菜,不曾出聲。
知道身邊的桌椅被挪動,坐下了一人,兩人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夙凌月。只見夙凌月原本白皙若珍珠的膚色已經被麥色遮掩,小巧的鼻子不知怎的也變得堅挺起來,那耳垂之上的耳洞更是被細細的遮掩了。縴細的喉嚨處也細心的貼上了喉結。三千青絲被玉冠束在頭頂處,面上帶了她慣然的三面春風般的笑意。一身藍袍盡顯風流之態。
那原本勾人心魂的縴縴細腰自然還在,卻讓夙凌月多了幾分風流雅士的孱弱之態。但是周身散發這懾人的尊貴之氣,卻又將那份孱弱遮掩了幾分。那面貌自然是比不上容塵與君墨染兩人,只是周身散發出的氣魄卻是不同與兩人。因而也能讓她在這樣出色的兩人之中凸顯出自己的不同之處。夙凌月原本的身高在女子之中也算是高挑的了,因而換上了男裝,也不見的矮,卻有幾分江南男子的特色。
容塵呆呆的看著如同男子一般無二的夙凌月,一時之間竟然未曾反應過來,過了許久才激動的扯著夙凌月的胳膊問道︰「你該不會是如瑤姑姑流落在外的兒子吧。」
夙凌月聞言嘴角喊了笑,一時之間也起了玩心,將自己原本清亮的嗓音壓低了幾分,才說道︰「小生姓夙名凌道,乃是梧城鳳家的嫡外孫。」
而後自袖中拿出早已備好的紙扇子打開,象征性的扇了幾下,又幽幽的說道︰「小生自幼愛好龍陽,公子面目娟秀,一派風流之象,不知可有興趣……」
「再說下去這飯菜可就涼了。」夙凌月原本還想繼續說下去的,但是君墨染一听卻是黑了一張臉,打斷了夙凌月的話。
容塵倒是有些詫異夙凌月換了一身裝扮,連著將自己的性子都換了,還想再問,但是看著君墨染因為夙凌月對他的一番戲弄而黑下的臉,只得訕笑幾聲,便拿起了桌上的筷子,一本正經的說道︰「食不言,食不言。」
那賞花宴是在閩州城外的一座莊園舉行的,受邀的除卻功名在身的舉人官員之外,還有閩州大戶的公子以及各家的小姐。
雖然都知道這是要給葉小姐選親,但是這樣的宴會卻也與京都里的無二,也是各家小姐選取自己郎君的地方。
原本那些貧寒人家,即便是功名在身的也不一定能看到的,但是因著此次刺史將賞花宴的邀請門檻降低,因而各家的才子也都紛紛而來,只盼著能被那些小姐相中,能成為大富人家的乘龍快婿,就此衣食無憂。當然這當中除去求親的,亦有不少想借此機會與其他人切磋才藝的真正才子。
因而此次的宴會可謂是賓客盈門。
夙凌月三人便是隨著那些才子佳人的人流到了這閩州刺史在城郊處的莊子的。
還未進門,便看見了那門邊有人擺了桌子,桌面之上放了一個本子,上面記錄了閩州城,甚至閩州城四周各城功名在身之人。
收到拜帖的只有閩州名流,而剩下的才子若是要參加,便需要去那邊登記。容塵一看這情況不禁大呼虧了。早知道直接弄來三張拜帖便可,何苦這般的麻煩,不但要給自己弄出一個假身份,來了還得去那邊登記。
但是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是來不及了,因而容塵只得乖乖的去了那邊的桌子上登記了。
君家雖然在閩州並未有生意勢力,但是門生遍布江南,因而在閩州城也是有門生在的。但是又怕被人認出,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三人此次所用的功名都是閩州城四周的。
三人一報上姓名,那登記者的手便抖了抖,隨後便綻開笑臉很是恭敬的將三人引到了門口,並對著門口的下人叮囑了幾句,這才又回到桌邊繼續忙活著自己的工作。
原因無他,四大家族的門生除卻一些才略頂尖的可以不論身份之外,其余的都是有些家底的,更有些甚至是一方名流之子。當然這也是天朝君主忌憚四大家族的原因。
一方商賈名流不足以畏懼,若是那一群的商賈名流被抱成了團,再加之背後有極強的靠山,是個君主都得忌憚幾分。
君墨染與容塵素來都是身份高貴之人,自然受不得自己變成一個貧酸秀才,所以所用的都是有頭有臉的身份。
那登記之人認出的正是三人所用姓名的身份,這才如此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