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凌月一時之間想不通這其中的諸多的曲折,便斂起了神色,對著君墨染說道︰「如此這游歷山水的興致也沒有了,不如回去吧。」
君墨染頓了頓,隨後說道︰「也好。」
語落,又沉寂了半日,快步的走到了夙凌月的身邊嘆道︰「此次是我牽累你了。」他原以為君家的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想不到竟然還有人如此膽大的出來刺殺他。
「無須說什麼牽累不牽累。」夙凌月搖頭。
君墨染聞言,面色一喜,卻又听到夙凌月接下去說道︰「畢竟我也曾牽累與你,如此也算是兩清了。」
君墨染才展露出來的笑容一僵,眼中閃過諸多的無奈,竟然是如此的疏離。
兩人之後便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回到了客棧之中。
一進客棧,便有掌櫃的拿了一卷白紙走了過來,對著君墨染問道︰「公子可是姓君名墨染?」
君墨染有些詫異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依舊面色淡然的點了點頭。
那掌櫃的一听,便將手中巴掌大小的紙卷遞了出去︰「之前有個公子過來讓小的將這張紙交與公子。」
君墨染接過那一卷白紙,並未急著拆開,而是從袖子中拿出了幾粒散銀扔給了掌櫃的說道︰「多有辛苦,這點銀子便當作掌櫃的茶水錢罷。」
說完也不看一眼掌櫃的,對著夙凌月點點頭,便朝著自己的房中走去。
夙凌月看著君墨染的背影,隨後便跟了上去。
君墨染回到房間之中,盯著手中的紙張,眉頭淺皺,他自己的部下並不可能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但是知道他們來閩州的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是很少。除去了他們當中的人,便只剩下了留在青州的青顏了。
若是與他們同來的,不可能將紙張放于掌櫃處,若是青顏更不可能,且不論她是不知道他們下榻的地方,但是她是夙凌月婢女的身份,這紙張也應該是要交到夙凌月的手中才是。
猜不到這留下紙條的人,君墨染直接打開了那一卷巴掌大小的紙張。
那紙張展開卻有書本的大小,但是這麼大的一張紙張,上面卻只寫了五個字︰戌時,東城外。
東城外正是今日君墨染與夙凌月所去的地方,想著那二十多個刺客,君墨染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莫不是這留紙之人是君家那幫子不安分的人?
隨後嘴角劃開薄涼的笑意,若是真是君家的人倒也不錯,他君墨染豈是隨便動得的?若是平日里也就算了,偏偏是在他與那小丫頭難得的獨處時刻。
到了戌時,君墨染便按照約定到了東城郊外,然而等待的卻並不是君家的人,而是三皇子夜星魅。
月華之下,只見他一身華衣有些散亂的掛在身上,手中還拿著一個偌大的酒葫蘆,臉上帶著笑容,品著壺中的清酒,身形未動,那夾帶了幾分醉意的聲音卻已經傳了過來︰「你倒是個膽大之人,不過隨便丟下的紙條,也不知是誰人的,就敢來赴約。」
君墨染迎風而立,並未走到夜星魅的身邊,那一身紅衣在夜風之中靜靜飛揚,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卻透出了幾分難掩的孤寂。
「這天下能動我君墨染之人恐怕還未遇見。」平淡的語調,然而卻難掩這話中的狂妄之意,那原本帶了幾分孤寂的紅衣,此時卻變得張揚起來,即便是月光如華,也難掩那一身紅衣的男子此刻所透露出來的風華之意。
「江南君家下一代的家主,確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兩人如今已經開始了交談,然而夜星魅卻並未回頭之意,便是君墨染也不上前之意。星空之下的兩人,一前一後,一個席地飲酒,一個負手看月,背對著面,並不看對方,然而就這麼交談了下去。
「都傳聞三皇子乃是性情中人,流連江湖,拋卻了朝堂,如今看來卻並非如此啊。」
「身在了這個地方,自然不可能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夜星魅略帶了正氣的臉上,劃開了一抹諷刺的笑意。
「不知三皇子約君某來此有何事情?」顯然君墨染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之上繼續探討,便轉移開了話題。
「我听聞君家少主在攝政郡主的身邊糾纏了五年,還未修得正果,因而有些好奇,那十歲的干癟丫頭是如何吸引了君少主的眼罷了。」
君墨染面色一冷,猜不透夜星魅話語之中的目的。
「想不到三皇子竟也有那街頭巷尾的婦人潛質。」
「魅雖愛听閑話,卻也分人。那小丫頭的性子合了魅的胃口,自然有些好奇她的事情。只是不知君少主願不願意與魅分享了。」夜星魅飲下葫蘆之中的一口清酒,話語之中仍然帶了幾分醉意,絲毫未曾因為君墨染的到來而清醒幾分。
「三皇子也說那小丫頭合了三皇子的性子,那麼君某的原因麼……也與三皇子一樣。」君墨染的兩世當然不是白活的,夜星魅再如何的精明,也斗不過活了兩世的君墨染。
「都听聞君少主聰明過人,如今一見果然不錯。既然如此,魅也不再拐彎抹角了。此次江南之行,那小丫頭雖然有皇上做後台,但畢竟自身的實力仍然不夠,此次江南的事情還是不要做得太過為好。」
「難道三皇子的人也有在江南的?」君墨染終于不再看天空之中的那一輪明月,轉而看向了面前席地而坐的男子,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江南之事都是郡主在負責,君某不過是個為了追得佳人芳心才一路追隨的路人罷了,此等的事情,三皇子還是應該親自對郡主說較為妥當。」
「魅言盡于此,至于你們如何做想,再與魅無關系。」說著夜星魅已經起身,幾個起落之間已經離去。
君墨染想著夜星魅的話,面上再沒有了波動,也起身朝著閩州城內而去。
在君墨染離去後不久,那一片的空地之上又出現了兩個人。
那兩人都是一身黑衣,其中一個還是面具遮面。一雙眼冷冷的看著那躺了一地的尸體,最後陰狠的看了一眼閩州城的方向,這才轉身離去。
而此時,京都皇宮御書房之內,蘇公公立在御案邊上久久不語,而案前,青帝正批閱這桌上那如山的奏折。
過了許久,青帝才感覺到了蘇公公的存在,抬眼看了一旁滿臉憂色的蘇公公,沉聲問道︰「可是有事稟報?」
蘇公公聞言,這才開口說道︰「皇上,郡主在閩州城外又遇刺了。」
自從青帝得到了夙凌月才出京都便遇刺的消息之後,青帝便派了幾個人在暗中關注了夙凌月的動向,若是有生命之憂時也可出手相救。
青帝聞言,放下手中的奏章,抬頭問道︰「哦?那皓楠王可有出現?」
「不曾。」蘇公公搖頭,隨即有些擔憂的說道,「皇上,如今郡主遇刺已經兩次了,但是王爺依舊未曾現身,想來王爺根本不知郡主是他的孩子。不若將郡主就此召回來。江南一事雖然對郡主也有好事,但畢竟形勢也是極其復雜的。郡主又無自己的勢力,若是因此得罪了皇子們,性命可就堪憂了。若是王爺回來,皇上也不好交代啊。」
「你跟了朕幾年了?」
「回皇上,已經三十年了。」蘇公公連忙回答到。
「朕記得你跟隨在朕身邊三十年可從未為了誰拂逆朕的意思。」青帝抬頭,幽幽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公公。
蘇公公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一涼,連忙走到大堂之中跪了下來︰「奴才該死。」
青帝不再開口,御書房之中一片靜寂。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蘇公公就這麼靜靜的跪在地上,背後卻已經是濕漉一片,但是他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人都說伴君如伴虎,這句並非是說著玩的。
終于到了子時,而青帝也基本批閱玩了桌案之上的奏折。抬頭看了一眼前面還跪在地上的蘇公公,最終開了口︰「起來吧。」
「皇上可是要就寢了?」蘇公公遵命站了起來,連忙問道,話語之間卻再不提關于夙凌月的任何事情。
蘇公公雖然不再提,但是青帝卻自己開了口︰「不管修知不知道那丫頭是他的孩子,但是夙凌月是鳳如瑤生下的孩子無疑。朕不信修能眼睜睜的看著鳳如瑤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就此沒了。」
青帝說這話的時候,面上並未曾有一絲的感情。他是君王,必須冷酷無情,即便是夙凌月是夜修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又能如何?他與她並未有過任何交情,與他而言她不過是個臣子,一個為他鞠躬盡瘁的臣子罷了。
蘇公公看著面前起身的青帝,到了嘴邊想要勸青帝召回夙凌月的話便又盡數的吞回到了肚子里去了。
「夜深了,皇上該就寢了。」蘇公公不再發表任何的言論,而是走到青帝的身邊規勸對方休息。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青帝轉身離開了桌案︰「確實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