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顧打電話準備了直升機,原本載他們來的直升機被南司顧遣退出了這個島嶼,等它再次降臨在島嶼上那片空闊地面上時,已經是六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上了飛機,洛璃丟下餐刀,手中拿著懷表,松氣躺在飛機後座上。
在等待飛機的時刻,她的手一直舉著餐刀對著自己脖子,手酸痛了也不敢放下,神經緊繃著沒有一刻放松警惕。
她怕自己一放松,南司顧就有機可乘。
但現在總算能安心了,她終于離開了那個島,離開那個讓她厭惡並憎恨的地方。
有些東西,做了就是做了,錯了就是錯了,終究無法再回到原點的,她和南司顧,永遠都回不到原點,他們都把自己逼入絕境,以此做出傷害對方,傷害自己的事情。
洛璃緩緩閉上眼楮,她永遠都無法原諒他,永遠都無法原諒他對她做的那種事情。
昨晚的事情就像一塊腫瘤一樣,讓她厭惡,那種墜入深淵卻無法呼救的感覺,讓她恨極了南司顧。
他怎麼能夠用那種低俗手段讓她屈服……
直升機在空中飛行,轟響聲不絕于耳,隱約有股香味飄進洛璃鼻翼間。
她 地睜開眼楮。
這是飛機上,哪來的香味?
發覺到了可疑,她焦急坐起身朝前面駕駛飛機的保鏢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保鏢仿佛沒有听到她的話。
洛璃又大聲吼道,「到底是什麼味道?」
「……」
一陣不安傳來,她立馬捂住鼻子和嘴,凶狠瞪著前面沉默不語繼續駕駛飛機的保鏢,保鏢渾然未覺。
洛璃又恐又怒。
然而還未等她做任何反抗之事,身體就傳來麻麻酥酥的感覺,竄過她四肢百骸。
全身骨頭正在酥軟下去。
洛璃猛然想到什麼,她憤怒瞪大眼楮。
在意識全失之前,她陰沉面容仿佛要將世間一切事物摧毀,「南司顧,你這個騙子……」
之後,她暈倒在座位上。
戴著口罩的保鏢轉過頭來,歉意對暈厥過去的她說,「少夫人,這是迷*藥的味道。」
暮色暗去,又是夜的來臨。
在宛如宮殿的偌大別墅前,遼闊大理石地面上,有一架鋼琴和長桌擺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下,餐桌上擺滿各類甜點食物。
南司顧正坐在鋼琴前,修長食指輕彈優美樂章,悠長響亮在夜色中。
旋律優美而空靈,如他靈魂一樣。
在飛機剛剛降落在地面上,洛璃終于清醒過來,她爬起來望向窗外,一顆心墜入谷底。
還是又回到了這里。
憤怒打開機艙門,洛璃從飛機上跳下來,一個大步沖向優雅坐在鋼琴前的南司顧。
「南司顧!」洛璃沖他身邊,眼神憤恨得將他挫骨揚灰,「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
輕彈鋼琴的手停下。
音律戛然而止。
南司顧嘴角勾著寂寞輕笑,慢悠悠地轉過頭,墨色般的幽眸望向激憤的她。
「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他嘴角的笑容是那麼純淨與美好,使他整個人變得虛幻起來。
洛璃憤怒得冷笑。
指著不遠處的直升機,「還說沒有騙我?那麼現在算什麼?為什麼我又會回來?我不是應該離開的嗎?」
「我是有讓你離開。」南司顧站起身,風輕雲淡道,「可我沒說不讓你回來。」
「……」
洛璃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南司顧精壯身體停在她面前,那件被她刺破沾滿血液的西裝已經換下,他上身重新換過一件暗紅襯衫,夜空下,有種王者般的高貴孤寂。
又如同被鎖鏈銬住,囚禁在黑暗世界里的王子。
「你看,」他唇畔揚著微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什麼,一直都是只有你在欺騙我,對吧?」
「……」
「我從來都不會對你有任何欺騙,因為愛,所以不想欺騙。」他不再對她的愛有所掩瞞,輕輕瞟著她,「我有答應讓你離開,你確實有離開了,離開了這里,只是最後又回來了,不是嗎?」
洛璃攥緊手,神色陰沉得駭人。
他確實是讓她離開了,讓她乘坐直升機離開了整天,也讓她在飛機上昏睡了整天,讓她在昏迷中在飛上度過整天,連外面世界一點風景都沒看到,她又回到這里了。
是她天真了。
像他如此精明的人,不是真心想放她離開,怎麼可能會讓她那麼輕松就走掉的道理?
洛璃倏爾冷笑,「出爾反爾這種事情,你屢試不爽!」
南司顧不以為意地輕笑。
「有時候,對自己深愛的女人不這樣,那就不是男人了,特別還是是只難訓的刺蝟。」他幽然踱步到餐桌前,端起一杯紅酒,眼角朝她斜睨而去,勾起一抹柔和微笑,「要過來喝一杯嗎?除了早上,你也一天沒吃沒喝了,現在應該很渴很餓了。」
因為考慮到她可能極度餓到,他連晚餐都讓佣人準備好了。
洛璃不屑,「又在酒里下藥?」
「你認為同樣的招數對你還管用嗎?」他又端起一杯紅酒,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你不笨,我也不蠢,已經用過的招數你有防備,我當然不會再用。」
洛璃久久未接。
遞出盛滿濃稠紅酒的高腳杯定格在空氣中。
他墨玉眼眸望著她,她漆黑瞳仁也凝視他,僵持對峙有絲凝重氣息,沉重而壓抑感令人不適。
夜空中。
融合著海水咸咸味道地涼風從他們身邊掠過,椰子樹在沙沙搖曳,波光粼粼的海面閃爍晶瑩亮光,從彷如宮殿的別墅里投射出橘黃而高貴的燈光,照亮站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兩人。
璀璨星光下。
洛璃笑了,「果然,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啊。」